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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日,秦峥方将吴双对宋嘉言有意之事说给了祖父听。

    辛竹筝的来意,她大约也是明白的。

    宋家人正在找方丈解签呢,杨家人就来了,杨太太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和气模样,他家是瞧中了宋嘉言,真心求娶,还对着老太太福一福身,笑道:“给您请安了。”

    杨大将军是领兵打仗的人,急脾气,自家有意,便寻了知交去跟宋家提了亲事。杨大将军想得简单,自己儿子也算薄有功名,要是宋家看不上,只能说宋家眼光高,并不算丢脸。若是蹉跎踟蹰地错过时机,这就可惜了。

    辛老太太并不是什么强悍的性子,心性却很好,自己女儿做出这种没脸的事,她深觉着对不住宋家,实在没脸再住下去。再者,辛老太太想着,带女儿到自己家住着,慢慢地她劝解着,辛竹筝总能转过弯来。

    辛老太太偏过头去擦眼泪,心里愧得很,道:“以前在老家,就是大姐照顾我们。如今,还叫大姐为我操心。”

    宋嘉言起身,去窗边廊椅上坐了。

    老太太这样一说,宋嘉语脸都红了,宋嘉言安慰她道:“这事儿并不怪妹妹。其实,我是想叫表姑一道,偏偏表姑这两日身子不好,才劳烦妹妹的。不然,若我一人去,未免叫别人笑话。再说,妹妹本就生得比我漂亮,杨家公子一见你惊为天人,是他失礼了。”

    宋嘉语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看着哭成泪人儿的辛竹筝,小纪氏实在为难。辛竹筝泣道:“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只是,表哥表嫂养我这几年,拿我当亲妹妹一般。我也念了些书本文章,知道说这些话不妥当,求求表嫂,就替我说一桩亲事吧。母亲年纪已经大了,并不常出门。哥哥又要娶嫂嫂,我实在,害怕得很……”

    秦峥与吴双此方告辞,两人出了宋家大门,秦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对宋嘉语道:“你姐姐说得对,这事儿与你无干,别难受了。”

    方丈应诺。

    大半夜的遇到这种扫兴的事,宋荣对丫鬟道:“夜深了,你去跟姨太太说一声,我不去她那里了,叫她自己歇了吧。”

    小纪氏道:“杨家求娶语姐儿,我是愿意的。只是,老爷好生与言姐儿说说,家里就她们姐妹,可别因这个心里别扭,影响姐妹感情。”

    即使小纪氏不说,宋荣也能猜到辛竹筝深更半夜所为何来。望着辛竹筝哭得惨白的一张脸,宋荣没有半丝动容,问辛竹筝:“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不算委屈了你?”也不怪宋荣不给辛竹筝留脸面,家里的状况,宋荣一清二楚,孩子们品性如何,他心里也有数。自己的儿女们,有他这个老子,自然能有一份好前程,那是他宋荣的本事。辛竹笙辛竹筝两兄妹,宋荣也从未亏待他们,这些年念书吃穿,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宋荣又不是银子没处使,他是念着舅舅生前的恩情,才对表弟表妹这般照顾。

    杨太太呆了一时,道:“看来,宋大姑娘并不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若是十分满意,急于抓住这门亲事还来不及,怎会冒这样风险来试探杨家。果不其然,杨辉面对美色直接失神。

    宋嘉言笑道:“要不然,也配不上郡主的好茶。”

    就是首饰,每季都有镶宝石的头面,虽然不多,但,这些年积攒下来,姐妹两个都是私房丰厚。便是辛竹筝,来宋家这几年,首饰月钱绸缎庄的分红攒下来,怎么着也有上千两的私房了。

    老太太笑道:“我这丫头是个实诚人,有啥说啥。”

    不出宋嘉言所料,杨三公子听说母亲要给他说宋家的姑娘为妻,也想瞧瞧宋嘉言的品貌,一听说宋家约了母亲一道去庙里上香,杨三公子立刻撺掇母亲道:“我去安排车马,伺候母亲去庙里。”

    对于教子方面,杨大将军还是十分自信的,且任宋家打听去。

    宋嘉言关切地问:“表姑哪里不舒坦,可请了大夫?”

    宋嘉言笑道:“嬷嬷放心,我明白。”

    如今方谅随着父亲兄长前来,宋家兄弟早看他不爽,当下把方谅灌得不省人事。方谅的兄长方泽暗暗叹气,只得令仆人背了弟弟到车上去,与父亲一道同宋家人告辞。

    看时辰差不多了,男孩子们纷纷一笑,念叨着“侯爷不地道”,笑哄哄地去外头了。

    天都黑了,小纪氏自老太太那儿回了主院儿,准备休息的时候,辛竹筝来了。宋荣这些时候都是歇在常青院,小纪氏瞧见辛竹筝,笑问:“你身子还未大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头风凉呢。”

    小郡主笑道:“这有什么,一包茶而已,难得你喜欢。”

    宋嘉语又开始脸红了,娇嗔:“大姐姐,你又说这个。”

    宋嘉言在仁德王妃的花宴上见到过杨太太,瞧着很慈和的一个人,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听说大姑娘早就帮着太太管家理事了,真是能干。”

    小纪氏笑道:“一早儿就都备好了。”

    戚国公笑道:“门第不相宜,我们两家是怎么回事?”这也太敷衍了。

    很快便是宋老太太的寿辰,亲戚自然要早些过去帮衬。任景远书香门第出身,一大早便带着妻子儿子过去了。

    “过几日,老太太去庙中上香礼佛,问一问杨太太去不去。”宋嘉言道,“想来杨公子定也想见见我的。”

    听着宋老太太的话,辛老太太实在想大哭一场。她是过来人,年轻时苦过,后来宋家兄弟做了高官,又肯照顾他们。即使在乡下,他们日子也很好过了。女儿却是不明白,过日子,要脚踏实地才好。

    小纪氏慢慢地开解女儿:“你可莫傻了。你大姐姐有你大姐姐的好处,但是,你生得漂亮这也是众所周知的。杨家哥儿是有些失礼,可那也不是有意的,男孩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漂亮的女孩子失礼,这也情有可原。原本我也觉着杨家哥儿有些不稳重,不过,你父亲说了,杨家家规,未成亲前房里无通房无侍妾,就是日后成了亲,不到四十也不能纳妾。那可是正一品大员之家,你想一想,这样的好亲事,是你走运撞了上去。错过杨家的亲事,以后再想寻这般好的,可就难了。”

    杨大将军豪爽一笑:“杨辉今科武进士我未让他下场,三年后武科春闱,贵府千金正是及笄之年,其实算起来,年纪差得也不大。子熙,我是个爽快人,诚心想与你结亲,若你觉着合适,咱们就定下。”

    便有人问:“今年春闱,您家公子可有下场一试?”

    吴双依旧不肯说:“下官想先接家父来帝都。”

    宋嘉语心里感激宋嘉言,只是,对着宋嘉言,反倒是说不出感激的话来,便也一笑,随着大姐姐去看望辛竹筝了。

    宋嘉语纤细的手指绕着帕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是想看一看姐姐相亲的人什么样,并不是要出风头。如今扰了宋嘉言的姻缘,宋嘉语心里有些不好受。

    “多是史书之类。”

    杨辉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宋嘉言笑道:“在大奶奶面前,谁敢自夸出挑儿呢,反正我们姐妹可没这样的脸皮。”宋嘉言早吃透了杨家的情况,杨大奶奶出身戚国公府,正是如今戚国公的嫡长女,当年也是帝都有名的闺秀,说得上才貌双全。

    戚家的婚事,是武安侯夫人一早就看好的,说的是戚国公的小女儿,嫡出,较宋嘉让小一岁,与杨太太的大儿媳妇是亲姐妹。这样一算,宋嘉让与杨家长公子杨建还是连襟儿。

    宁安侯感叹:“看子熙就知道了,还是生女儿好。”这想做宋家女婿的小子们殷勤若此,做老丈人的多有成就感啊。

    “我喜欢二姑娘。”杨辉索性跟母亲交底了,望着母亲,请求道,“反正是要娶宋家姑娘,大姑娘二姑娘还不是一样?母亲,你就成全了儿子吧。”

    宋嘉言哈哈一笑,不再逗她。

    宋荣道:“悄悄地把事情跟舅母提一句,舅母自会劝她。”还自诩学过诗书规矩,看来也不过是学了个狗屁不通!辛竹筝敢做出这样的事,没理由不叫辛老太太知道。不然,若辛竹筝真闹出什么事,他们反落埋怨。

    杨辉低声道:“儿子听说宋二姑娘于帝都向有才名!”

    杨太太跟丈夫抱怨:“原本我说三儿是个有福的,我挑遍了帝都闺秀,门第太高的咱们攀不起,如今宋家,宋大人在朝中备受重用,就是宋大姑娘,那份儿大方从容的气度,我一见就喜欢。以后过日子,难道是靠着花容月貌就能过日子的吗?不想,三儿却这样没眼光,竟是瞧中了人家二姑娘。”

    见儿子回来了,秦三太太热情地问:“帮着你宋叔料理清了吧?”

    小纪氏笑道:“瞧着杨太太似有这个意思,还得看你爹爹怎么说。”

    吴双道:“臣的母亲与养父均已过世,臣的生父还活着。”

    宋荣诚心诚意地道:“大将军诚心提亲,我十分感念大将军的心意。不过,先时我从没考虑过小女儿,就是家里老太太、太太也得知会一声。”

    小纪氏柔声应了。

    老太太说话,常有神来之意,很能叫人开心。

    其实,戚国公亦早知这门亲事怕是不成的。无他,兴国侯府与武安侯夫人有隙,武安侯夫人是宋嘉言嫡亲的祖母。武安侯夫人根本不理娘家,这事儿多少年了,在帝都人尽皆知。若是宋荣答应这桩亲事,先得过岳母这关。按理说,虽是亲外祖母,武安侯夫人也管不到宋家孩子的亲事。不过,戚宋两家联姻便是武安侯夫人一手促成的。宋荣断不会因儿女亲事来得罪岳母的,何况,宋荣也根本相不中兴国侯府。

    宋嘉语与母亲说了辛竹筝的事,道:“我看,表姑像是心病。”

    大家忙凑趣地说着先成家后立业的话,反正小纪氏一句话也不接方夫人的,方夫人笑一笑,也没再说什么。若不是儿子死活看上了宋家那小丫头,家中老爷、老公爷都有意宋家,她还不大瞧得上宋家门第呢。穷家破落户的,还拿捏上了!

    方夫人先给老太太贺了寿,笑道:“远远地就听到你们的笑声,在说什么呢?”

    宋荣当然是有成就感的,若女儿没什么行情,他得急得上了吊。但是,女儿这才十三,刚刚到说亲的年纪,就有这些臭小子们不请自到地打女儿的主意,作为老丈人,哪怕神人如宋荣也逃脱不开“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来气”的魔咒,尤其吴双这小子,还毛遂自荐呢!

    宋嘉言、宋嘉语双双谢过,就去找小郡主了。

    宋嘉语与辛竹筝相处的时间比宋嘉言要久,道:“我看,表姑好像不想搬。”

    渐渐的,就开始有人上门道贺,关系好的,带上儿女,一般的,自己过来放下寿礼,到席面儿上喝杯水酒罢了。

    景惠长公主的个性是出了名的跋扈,姚馨也得其真传。她冷笑道:“在老梅庵两年,宋姑娘还是这样伶牙俐齿。”

    宋嘉言可以感受到宋嘉语身上的轻松与快乐,她与宋嘉语说的话并不是假的,难得糊涂,尽管小时候姐妹两个不是很融洽,不过,兄弟姐妹们渐渐长大,彼此并非仇人,而是同父的姐妹,她是真的希望宋嘉语能有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

    宋嘉语笑道:“我们的你莫送了,我和大姐姐去太太那里瞧瞧,顺道跟太太说会儿话。”两姐妹也跟辛竹筝道了别,相约一道去小纪氏那里瞧今年的新首饰。

    杨辉此时也明白了,这是宋家有意要相看他呢。杨辉撇一撇嘴道:“倒不是儿子自吹自擂,儿子自幼就读书习武,并非纨绔子弟,日后也是想着建功立业呢。若是宋家相不中儿子,定是他们没眼光!”

    杨大将军毕竟是领兵的人,心思缜密,道:“宋家提出的相看,怎么宋大姑娘倒带着十分貌美的妹妹去?”带着无盐女,好歹能衬得自己漂亮,宋大姑娘倒是与人不同,带着花容月貌的妹妹。

    辛竹筝自以为念些诗书通些文字就是出众了,不是宋荣打击她,如辛竹筝这样的闺秀,帝都一抓一大把。本事不大,心比天还高。心高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只是,有这样的心,自己也得有本事才成。不然,就是放到天上去也得掉下来活活摔死。

    这个时候,小纪氏并不谦虚,笑道:“我家这两个丫头,别的不敢说,懂事贴心是一等一的。”

    “手气好而已。”老太太笑道,“我只有两个儿子,你就说我好福气。听说杨太太有三个儿子,这样看来,杨太太更有福气。”

    姐妹两个对小郡主福身一礼,小郡主摆手笑道:“咱们自幼一处玩儿到大的,你们总是这样多礼。”说完拉着两人到凉亭坐了。

    任景远笑着说了一句男孩子嘴里的话:“侯爷不地道。”

    宋嘉语也知晓如今家里正在为宋嘉言相看人家儿,她小一岁,怎么着也得先说姐姐才轮得到她。不过,少女的心思,对这种事,总是有非同一般的敏感。

    秦三太太谦道:“侥幸而已。”

    宋嘉语两腮微红,嗔道:“反正是你在先。”

    辛老太太一走,宋老太太便觉着院里空荡荡的,好在如今两个孙女都在家。且孙女大了,也懂事了,知道陪她说笑解闷儿,何况宋嘉让的定亲礼马上就到了。

    宋荣已经决定为女儿另觅佳婿了,杨家为此却是生了好一场气。

    宋荣望着小纪氏微微一笑道:“知道了。”

    宋嘉让唇角一翘,高兴地应了。无他,他早寻了机会偷偷瞧过戚家姑娘,起码相貌是达到了宋嘉让心里的满意度。

    那一天见过宋嘉言后,杨太太回家就是一副喜气盈腮的样子,与丈夫道:“模样、谈吐、规矩,都是一等一的好。识书认字,理家管事也没问题。就是宋大人,虽是寒门出身,人家可是中过状元的人,最有学识不过。我看这桩亲事不错,你快些去跟宋家提一提。如今可是有不少人打听宋姑娘的亲事,别迟一步被人占了先。”

    昭文帝道:“朕听说你们的父母已经过世了。”本来没爹没娘父母双亡的,怎么突然又要接亲爹来帝都?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便是昭文帝也忍不住问一句。

    宋嘉言行一礼,方装羞扮怯地退下了。

    秦老尚书欣慰地点点头:“你放心去游历念书,余者不必担心。像你说的,子熙不会这么快决定女婿人选。”秦老尚书何等老谋深算,拈须笑道,“你只看到吴双底细不清,我告诉你,这兄弟二人身上,有的是事儿呢。”

    但是,人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若是二人实在出色,宋荣顺手拉一把,这是应该的。先说辛竹笙,虽无甚才干,起码人老实,知感恩。这样的人,有他照看,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没什么问题。日后成亲生子,照样是亲戚走动。

    宁安侯一句话,原本还热闹说话的小子们谁都不说话了。宋荣笑道:“这怎么说得好?言姐儿年纪尚小,倒是不急。”

    秦三太太上回险些没给方夫人拿庶女坑死,回去挨了婆婆丈夫两重骂,如今面对方夫人,秦三太太谨慎得很,笑道:“功名未成,家里太爷、老爷都说叫他好生念书,切勿分心。过几年再说亲事不迟。”

    那边儿李行远就格外机灵,早拉着吴玉说话去了。他是个好武之人,之前就听宋嘉让表兄说过,吴玉功夫很是了不得。只可惜这是在宋家,又赶上老太太过大寿,不然,李行远真想拉着吴玉切磋一番。

    最显眼就是吴家兄弟了,按理说吴宋两家素无交情,但这兄弟两个也一大早来了,还一口一个宋叔喊着,嘴甜得不行。

    小纪氏笑道:“你表叔婚事定下来了,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有舅老太太,有你表叔,也轮不到别人插手。”便是宋荣也不愿管辛竹筝的婚事,实在是高不成低不就。好在有亲娘亲哥哥,推也好推。何况宅子庄子都给了,连辛竹笙的聘礼都是府里出的,花了上千两银子呢。

    小纪氏死活扶了辛竹筝起来,叹道:“表妹这是什么话,我是你表嫂,都这样疼你了,将来,你亲嫂嫂只有更疼你的。”断没有越过爹娘,叫表哥表嫂给说亲的。何况,小纪氏心里明白,丈夫根本没有替辛竹筝安排亲事的意思。

    这次,方夫人倒没揪着秦峥的亲事来说,她另有目的,笑道:“如今的孩子们啊,都上进得很。唉,去岁原本也想叫我家小二下场试试的,不巧,奴才们服侍得不经心,秋冬天寒,孩子就病了。”说着叹口气,“考场都没能进得,叫那孩子一场伤心。再待秋闱,又是三年。他也十六了,我想着,还是先给孩子说亲的好。”

    两家人分开的时候依旧很亲热的模样,杨太太还很亲热地先送了老太太上车,待宋家人一走,杨太太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扶着儿媳妇的手上了车。

    不待宁安侯说话,宋荣已笑骂:“全都滚出去迎客,倒叫你们来我这儿喝茶闲嗑牙!”

    杨太太一愣,瞬时反应过来:“你说宋家是故意的?”

    而且,兴国侯府这时候想联姻宋家,想必与前年宫内婉贵妃被降为冯嫔娘娘有关。兴国侯府算是半个外戚,宋荣为御前重臣,依宋荣的聪明,如何会与兴国侯府联姻?只是,兴国侯亲自托到戚国公头上,他实在推却不掉,只得来宋家问上一问。

    仁德郡王府的花宴,每年总有个六七场,宋家姐妹熟门熟路得很。有些两年未见到宋嘉言的闺秀与她打招呼,还有的人好奇地问:“宋姐姐,你去老梅庵这么久,那里到底如何?大长公主严厉吗?”

    宋荣笑道:“戚兄,给儿子娶媳妇和嫁女儿如何能一样?只要儿子上进,对得起人家女孩儿,这亲事就做得。女儿却不一样,不瞒戚兄,我家长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是没有高门大户向我提亲。戚兄有国公爵位,如何不知公门侯府事情的琐碎。我从没有给女儿联姻高门之意,人都讲究高门嫁女,我的意思正好相反。不怕戚兄笑话,嫁入高门,若日后女儿吃苦,我这个做父亲的怕是无力为女儿出头。我只愿女儿嫁入寻常人家,等闲有事,我总能继续照看她。”

    吴双定一定神,大大方方地问:“侯爷说的是哪家?”

    宋嘉语对宋嘉言眨眨眼,抿嘴一笑。

    倒是宋嘉诺私下感叹,杨三公子除了门第不错,余者实在平平。不过,因着杨家四十之前不纳妾的家规,宋嘉诺对这桩亲事表示了祝福。

    宋嘉言、宋嘉语也纷纷望着宋嘉让笑。

    秦峥吃了祖父给的定心丸,悬着的心方才落地。

    杨太太哭笑不得,笑斥:“快收了这副嘴脸,到时穿件体面衣裳,老老实实地与我一道去。”

    诸人正说着话,承恩公世子夫人就到了。小纪氏实在烦了承恩公家,一个不能袭爵的次子,竟然敢打她闺女的主意!令人恼怒得很!不过,人家来了,也不能打出去,只得起身去迎一迎。

    秦老尚书原本觉着秦峥对宋嘉言就是些小儿女情思,少男少女一处长大,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宋嘉言又有几分可爱之处,孙子动心不足为奇。只是,秦老尚书未曾料到孙子这般在意宋嘉言。

    宋嘉言笑道:“辛苦你了。”

    杨家人做事向来有效率,宋荣是文官,以往从未考虑过武官系统的人家。不过,杨大将军深得昭文帝信任,不然也不能做了禁卫军统领。杨家来提亲,宋荣着实有些心动了。

    余者,秦峥秦嵘一早就到了。

    宋嘉言端起茶再呷一口,不理会姚馨,只管对小郡主笑道:“郡主这茶呀,越品越觉着味儿好。”

    方丈笑道:“佛祖保佑,老衲一切都好。看施主红光满面,想来也是极好。大殿厢房都准备好了,施主是先歇一歇,还是先去上香?”

    这时候,各怀鬼胎的家伙们,哪里还有说笑的心哪!便是吴双都恨不能撬开宁安侯的嘴,看一看宁安侯说的是哪个没眼力讨人嫌的人家儿。更不必说秦峥,他迟迟未出去游历,就是想在走前把这桩亲事定下来,以求稳妥。如今竟听到有人托宁安侯给宋嘉言说亲,秦峥面儿上还算沉稳,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浮躁,一时间,额间竟沁出细细的汗珠儿来。

    任诚为人略显拘谨,倒还不笨,施一礼:“吴大哥。”

    前院儿如此,内宅也差不多。

    宋嘉言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咱们去瞧瞧表姑吧,她的病总是不好,舅婆都急得不得了。”

    宋嘉语拍开宋嘉言作怪的手,揉揉发烫的脸:“你还做姐姐呢,多大了还没个正经样子。”

    眼睛瞟过这些来献殷勤的小子们,宁安侯忽而起了促狭之心,轻咳一声,不紧不慢道:“说来,言姐儿也到了年纪,不知子熙你可有爱婿人选?”

    昭文帝懒得再问了,大手一挥,给了吴家兄弟一个月的假。吴家兄弟自江南永嘉而来,路途遥远,假期少了真不成。

    杨家本就理亏在前,如何不允呢。但,两家的亲事,口头上却是定了下来的。

    宋荣对宋嘉让道:“待戚家姑娘及笄后,便与你们定亲。”

    “原本我是想着兴许能在出门前定下与言妹妹的亲事,再出外游历。如今看来,没这个可能了。”宋家不是就他一个选择,若有比他好的,宋荣肯定会将宋嘉言另许他人。深深地吸一口气,秦峥道:“若是纠缠于婚事,一直在帝都这样耗费光阴,下科春闱一事无成,宋大叔更不可能将言妹妹许配给我。我如今才学虽不比吴双,不过,我与言妹妹一道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吴双毕竟底细不清,宋大叔是个谨慎的人,在言妹妹及笄前,是不会定下她的亲事的。我想着,收拾好东西,这就与杜君一道出门游历,用心苦读,以期下科春闱有个好成绩。”若因儿女私情,就黏黏糊糊没个男人样,不要说宋荣,就是秦峥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杨太太笑对小纪氏道:“宋太太实在好福气,有两个鲜花儿般的女儿,叫人瞧着眼热。”

    “这是应该的。”杨大将军道,“我先过来跟你说一声。不怕你笑话,家里小子没见过世面,今天有些个失礼。”帝都这么些人家,他为儿子相中宋家女,很大程度上是相中了宋荣。二人皆为御前近臣,宋荣虽是文人,为人行事,都很令人赞赏。再说,宋家家风清明,宋荣也没有庶出子女。可惜自己那傻儿子没眼光,错过了宋家长女。

    实际上宋家不仅是拿捏了她,还拿捏了她心爱的儿子。

    “是。”杨辉懒懒地应了。原想去偷瞧别人家姑娘有一种将要占便宜的窃喜,如今明白,原来宋家也是打着要相看他的主意。杨辉嘴上不说,心里到底不悦。

    任景远刚来帝都,并不知其中内情,倒是宁安侯看出些许猫腻儿,微微一笑,呷口茶打趣道:“子熙,我看,你可是该换个铁门槛了。”

    说了几句,杨太太愈发满意,笑着拍拍宋嘉言白|嫩的小手儿:“可惜我没有女儿,见了你们这些女孩子就爱得不行。姑娘别嫌我啰唆。”

    如今小纪氏早死了和宋嘉言比做生意的心,收下李睿送来的东西,除了家人吃用的,其他的都用在了老太太寿宴上。

    杨辉早被母亲的声音唤得回了神,低下了头去,露出两只红红的耳朵。杨太太按捺住心下怒火,笑道:“行了,你们男孩子出去玩儿吧。我们安安生生地说几句话。”打发儿子与宋嘉让出去了。

    更高级的客人,则由宋荣、宁安侯、任景远亲自招待。

    小纪氏笑道:“我的林姐姐,您快放开我这丫头吧。看我这丫头,可是羞得不成了。”说着,把宋嘉言的手从林太太手里抢救出来,对宋嘉言道:“去瞧瞧席面儿如何了。”

    西山寺是帝都有名的寺庙,也是宋家常去的地方。

    倒是戚国公与宋荣提了一桩亲事,门第绝对不差,兴国侯的嫡长孙。戚国公道:“说来,兴国侯与你岳母本是同父兄妹。不算外人,这许多年了,再深的嫌隙也该解开了。他家的长孙,我见过,极出息的孩子,配你家千金也能配得上。你若是愿意,我去跟兴国侯府说一声。”

    吴双一笑还礼:“任贤弟。”

    杨太太一肚子肝火忍到回家方发作,骂儿子:“你怎可在女眷面前如此失礼?”

    这回是为了相看孙女婿,老太太早听儿子说了杨家的底细,知晓杨太太是一品诰命,哪里敢当,忙起身道:“可使不得。”小纪氏已是眼疾手快地扶杨太太一把,将自己先时的位子让给杨太太坐。

    梁嬷嬷挑了一身石榴红的蝶戏水仙裙衫,对宋嘉言道:“不用太隆重,但也不要太简单。”这个时候,不论男方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女方都得矜持。

    小纪氏能想到这些,已是难得,宋荣道:“言姐儿那里,自有我去与她说。就是外人看来,当初她们姐妹二人是一道陪着老太太去了庙里的,杨家不会自打嘴巴往外说的,咱家又有谁会说?”

    摸摸女儿娇嫩的脸蛋儿,小纪氏笑道:“待你大姐姐的事定了,就轮到你了。”

    宋嘉言笑道:“不管住在哪儿,她也是姓辛。”愿意不愿意的,宋荣根本没叫小纪氏帮着辛竹筝相看亲事。倒是辛竹筝这几年住在宋家,心渐渐大了。

    姐妹两个衣裳未换又去辛竹筝的院里探病,辛竹筝脸色微微泛白,见她们盛装而来,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送走杨大将军,宋荣与小纪氏商量杨家的事。小纪氏听说杨家人来求娶宋嘉语,颇觉不可思议,道:“这、这叫外人知道,不得说咱们语儿抢姐姐的亲事吗?”杨家的家世,她是知晓的,正一品的天子近臣,实权人物。哪怕挑剔如小纪氏,也十分满意这桩亲事的,只是……小纪氏如今很知道些眉眼高低,道,“而且,我担心言姐儿知道了,心里不好受。”她将自己的为难之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辛竹筝笑道:“没事,约莫是天热,中了些暑气。翠飞给我煎了剂安神汤,再躺躺就好了。劳你们顶着大太阳来瞧我。你们还没换衣裳呢,去吧,我没什么大碍。”

    前头亦是如此,待宴会结束,诸人告辞,宋荣带着两个儿子起身亲送。直待宁安侯带着老婆儿子、任景远带着老婆儿子,都走了,秦峥与吴双还是磨磨蹭蹭地留到了最后。宋荣忍无可忍地说:“你们也回吧。”

    杨大将军素有决断,道:“大姑娘不大可能了,我去跟宋子熙谈谈,既然杨辉中意二姑娘,若宋家仍旧有意,就定下二姑娘吧。”

    辛竹筝顿时脸色涨红,一双含泪的眼睛望向宋荣,破釜沉舟地问了句:“表哥觉着,我该嫁什么样的人家?”

    方丈笑道:“看大姑娘面相,似有红鸾星动,若老衲没有看错,老太太是为大姑娘问的姻缘吧?”

    宋嘉言容貌只是中上,着实未到让人惊艳的地步,倒是一身烟云蝴蝶裙的宋嘉语,并未盛装,已是清艳非凡,叫杨辉看直了眼睛。

    杨大奶奶笑着送她们坐回老太太身畔榻上,恭维道:“老太太,您家孙女真是会说话,她一开口,就叫人欢喜得很。”

    杨太太道:“宋大姑娘是个沉稳的性子,哪里会失态呢。”宋嘉言越是这般沉稳大方,杨太太就越是喜欢她。不然,也不能那样训斥儿子。

    宋老太太不知此内情,因辛老太太早就提了要搬出去,如今又说,宋老太太并未生疑,道:“筝姐儿还病着呢,不好移动,叫她依旧在家里住着吧。”

    宁安侯道:“反正不是你们这些坏小子。”

    “这是家父的交代,下官实有苦衷。”

    小纪氏笑道:“中上签也很不错,倒是我们老太太求了支上上签。”

    小郡主望向表姐姚馨,果然要被宋嘉言气炸了,小郡主忙道:“表姐尝尝这葡萄,早上刚送来的。虽说姑妈那里肯定有,表姐不缺这个,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

    当然,今天三个女孩儿都打扮得极其隆重,宋嘉言大气,宋嘉语娇艳,辛竹筝端庄,各有千秋。尤其一打听,辛竹筝十四,宋嘉言十三,宋嘉语十二,除了宋嘉语略小些,辛竹筝与宋嘉言都正是说亲的年纪啊。再一问,呵,正好,还都没定下呢。

    秦三太太笑道:“他祖父、父亲都说他文章火候还欠些,把握不大。故此,今科并未下场,想等着下科试试。”

    别人顶多一亲爹一干爹一后爹,这三种爹都很好理解,后爹,也称养父。一般亲爹死了,亲妈改嫁,就有了后爹。但是,吴家兄弟你这亲爹还活着呢,怎么又有养父了?偏偏养父又死了?这关系真够复杂的。

    “看你这害羞劲儿,我是你姐姐,你都这样羞,如何使得?”

    杨太太笑对老太太道:“您可真是好福气。”

    景惠长公主家的女儿姚馨笑道:“郡主这儿的茶都是御赐的好茶,宋姑娘的嘴儿向来高。”

    宋荣实未料到杨大将军会亲自出马,代三子求娶宋嘉语。

    “施主说得是。”

    原本宋荣还想令宋嘉让试一试吴家兄弟呢,结果,吴家兄弟忽然蹦出个爹来,这又请了假回老家接早已在吴家兄弟嘴上不知死了多少回的生父。便是宋嘉言听到这事儿,都忍不住腹诽,若是哪天吴家兄弟早死的娘给还了阳,她半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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