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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傍晚,犹里又到了他遇见西娜·卡莎委娜和她的同伴的那个地方。他整天高兴地想到昨天傍晚时他和她们的谈话,他希望再能遇见她们,讨论同一的事,且再觉察到西娜和善的眼光中的同样的同情而温柔的视线。

    这是一个静谧的黄昏。气候是温热的,略略有些微尘浮泛在街上。除了一两个过路的人之外,林荫路完全是空无游人的。犹里懒慢地沿着路走去,他的眼凝望在地上,他心胸里起了一种懊恼的情感,很生气地摇着头,好像有人侮辱他似的。

    “如何的沉闷呀!”他想道,“我做些什么好呢?”

    突然,夏夫洛夫,那位学生,活活泼泼地走着,摆着双臂,脸上带着友情的微笑,向他走去。

    “啊,你为什么像这样地旷废时间地走着?”他问道,立刻停止了,给犹里以一只大而强壮的手。

    “唉!我沉闷得快死了,一点事也没有。你到哪里去?”犹里问道,以一种疲弱的维护的口气出之。他常常地以这样的态度对夏夫洛夫说话,因为他既是一位从前的革命党的委员之一,所以他看待这一位孩子正如一位初出茅庐的革命家。夏夫洛夫愉快而自满地微笑着。

    “我们今天有一个讲演会。”他说道,指着一包花色不同的薄薄的小册子。犹里机械地取了一册,翻开了它,读着那篇长而干燥的通俗社会问题论文的题目,这些东西,从前他是非常熟悉的,但如今他却很不记得了。

    “讲演会在什么地方举行?”他问道,带着同样的略有藐视的微笑,当下将小册子还了夏夫洛夫。

    夏夫洛夫答道:“在学校里。”他举的学校名,乃正是西娜·卡莎委娜和杜博娃在那里当教员的一个。犹里想起,丽莱亚有一次曾告诉过他这些讲演的事,但他并不注意。

    “我可以和你同去吗?”他问道。

    “啊,当然的!”夏夫洛夫答道,热心地赞同这个提议。他视犹里为一位真正的革命者,过度地估计他的政治上的能力,对于他又敬重,又有点爱感。

    “我对于这种事情很感到趣味。”犹里觉得他必须这样地说,同时他心里很高兴,他现在可以消磨过这个黄昏了,还可以再看见西娜。

    “是的,当然的。”夏夫洛夫说道。

    “那么,我们走吧。”

    他们沿了林荫路很快地走着,过了桥,从桥的两边吹来潮润的空气,他们不久便到了两层楼的学校,许多人已经集合在那里了。

    在一个大而黑暗的房里,摆着几行凳子和书桌子,用来映照幻灯的白布隐约可以看见,还有遏止住的笑声。可以看见窗外微光中的树木的黑色的绿枝,丽莱亚和杜博娃正站在窗口。她们高兴地欢迎着犹里。

    “你来了,我真是高兴!”丽莱亚说道。

    杜博娃热烈地和他握手。

    “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始?”犹里问道。这时他偷偷地四面望着,希望能够看见西娜。

    “那么西妮达·巴夫洛夫娜不曾到讲演会里来吧?”他显然失望地说道。

    在那个时候,一段磷寸在讲台上的讲员桌边燃着了,照出西娜的身体来。这道光射在她美丽新鲜的脸上,她愉快地微笑着。

    “我不曾到这些讲演会中来吗?”她叫道,同时弯身向着犹里,伸出她的手。他默默不言地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地倾侧于他的身上,从讲台上跳了下来。他感觉到她的温馥健全的呼吸直逼在他的脸上。

    夏夫洛夫说道:“是开会的时候了。”他由隔壁房间里走进来。

    校役足步沉重地在屋内走了一转,将几盏大灯逐一地点亮了,立刻屋内便光明起来。夏夫洛夫开了通到甬道的门,高声说道:“请到这里来!”

    听讲的人起初是涩缓的,后来便喧哗地拥挤进讲演室来。犹里用好奇心望着他们,他的做一位宣传家的浓厚兴趣被引起来了。听讲者中,有老年人、有青年人、有儿童,没有一个人坐在前排凳子上,但到了后来,前排却为几位犹里不认识的年轻姑娘所占领了;还有一位是肥胖的学校视察员;还有几位是男女初等学校的教师与女教师。其余的听讲席则为穿着土耳其长袍长外衣的人、兵士、农民、妇女,及一大群穿着有颜色的衬衣及外衣的小孩子所占据。

    犹里坐在西娜的身边,正在一张书桌之旁,静听着夏夫洛夫的朗诵。他诵得很镇定,但很坏,题目是关于普遍选举的。他的声音,坚硬而单调,他所读的每一件事都如一行的统计数目。然而每一个人都专心地静听,只除了前排的知识分子。他们不久便不安定起来,且开始互相耳语。这使犹里恼怒起来,他觉得很难过,夏夫洛夫为何读得那么坏。夏夫洛夫显然是疲倦了,于是犹里对西娜说道:

    “假如我代他读完了呢?你以为如何?”

    西娜从她的低垂的睫毛之下,投一个和善的眼光给他。

    “啊!好的,请你读吧!我愿意你去读。”

    “你以为这方便不方便?”他低语道,对她微笑,仿佛她乃是他的同谋者。

    “有什么不方便!大家都要喜欢的。”

    在一次停顿之间,她将这个意思告诉了夏夫洛夫,他是倦了,且觉察出他自己读得如何的坏,便喜悦地接受了。

    “当然!异常愿意!”他叫道,将他的位置让给了犹里。

    犹里是喜欢朗诵的,且朗诵得很高明。他不看任何人,走到了讲台上的桌边,开始以一种高朗的和谐的声音读着。他两次低眼向西娜望着,两次都和她的光亮而有表情的眼光相碰。他又愉快、又纷扰地向她微笑着,然后,回眼到他的书上,开始更高声地、更着重地读着。在他看来,似乎他正在做着一件最高妙、最有趣的事。当他读完了时,前排的人拍起掌来。犹里庄严地鞠着躬,当他走下讲台,他向西娜微笑着,意中仿佛是说:“我做这事是为了你之故。”有些微语的声音,椅子拖嗒嗒地响着,听讲者立起来要走,将椅子都向后推。犹里被人介绍给两位妇人,她们俩都恭维他朗诵得好。然后灯光吹熄了,屋里又黑暗起来。

    “非常感谢你,”夏夫洛夫说道,热烈地和犹里握手,“我愿意我们常常有人像这样地读给我们听。”

    讲演乃是他的职务,所以他觉得要感谢犹里,仿佛犹里为他办了一件私事一样,虽然他是以人民的名义致谢于他。夏夫洛夫特别着重于“人民”这个名字。“这里为人民的事业举办得那么少,”夏夫洛夫说道,仿佛他是告诉犹里以一件很大的秘密,“即使举办了什么事业,也是只用半副心思不注意地办着的。这是最可怪的事。为了要娱乐一群沉闷的上等人,几打的第一等名角、歌者及讲演者都被约请了,但是为了人民,一个像我这样的演讲者便已足够了。”夏夫洛夫对他自己的温和的讽刺微笑着,“每个人都很满意了。他们更还要些什么?”

    杜博娃说道:“那些话是真的。新闻纸上许多行的地位乃专为了伶人们及他们动人的表演而设,念着真令人作呕。至于这里……”

    “然而我们做的是如何佳妙的一个工作!”夏夫洛夫自信地说道,这时他正在收集他的小册子在一处。

    “神圣的脑筋简单者!”犹里在内心叫道。

    然而西娜的人格和他自己的胜利,使他成为宽容和善的人,而且夏夫洛夫的绝对的坦直几使他很感动。

    “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呢?”杜博娃问道。这时他们已走到了街上。

    在街上,天色不像在讲演室里那么黑暗,天上还有几颗星星熠熠地耀着。

    “夏夫洛夫和我要到拉托夫家去,”杜博娃说道,“你可以送西娜回家吗?”

    “很高兴。”犹里说道。

    西娜和杜博娃同住在一所小房屋之内。这屋建在一所宏大而像荒地似的花园中。到家去的沿途上,她和犹里谈的都是关于讲演以及她对于他们的印象的事,因此,犹里益发地自信,他已做了一件高明而伟大的事了。当他们到了那所屋前时,西娜说道:

    “你不进来坐一会吗?”犹里高兴地答应了。她开了门,他们跨越过一方小小的草铺的天井,天井后面便是花园。

    “请进花园去,好不好?”西娜笑道,“我本要请你进屋,但我怕东西都没有整理好,因为我清早便出外了。”

    她进了屋,犹里向绿色的芬芳的花园走去。他并不走得很远,他站住了,带着浓厚的好奇心细望着屋旁的黑漆漆的窗户,仿佛有什么事,什么很美丽而神秘的事在窗内发生着。西娜在门口出现了。犹里几乎不认识她了。她换掉了她的黑衣,现在正穿着一身小俄罗斯的衣服,一件薄薄的短的上衣,袖子也很短,系着一条青色裙子。

    “我来了!”她微笑地说道。

    “我看见了!”犹里答道,带着一种神秘的,只有她一人能够领悟到的神情。

    她又微笑着,眼光向旁望着,这时他们正沿了一边是长草,一边是紫丁香的园径走着。树木都很细小,大部分是樱桃树。树的嫩叶,具有一种松香的气味。在园后有一个草地,野花正繁缀于长草之间。

    “我们就坐在这里吧。”西娜说道。

    他们坐在篱边,篱已经是七零八落的了,夕阳正在逝下,他们的眼光越过草地可以望得见。犹里握住了一枝盛放的紫丁香,一阵露水从枝上淋了下来。

    “我要不要对你唱一点什么?”西娜问道。

    “啊,好的,请!”犹里答道。

    西娜如在那天黄昏的野餐会中一样的深深地呼吸着,当她开始唱“啊,美丽的爱星”时,她的壮健的胸部在薄薄的上衣里面起落得很清楚。她的歌声,纯洁而有情的,浮泛于黄昏的空气中。犹里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呼吸也减少了。她觉得他的眼睛在她的身上,便闭了她自己的,以更温柔、更热情的声调唱下去。四周围静悄悄的,仿佛万物也都在静听。犹里想起了春天一只夜莺在唱时,林地的神秘的静谧的情形。

    当西娜在一个清朗而提高的声调上停止了时,寂静的空气似乎更为浓厚了。夕阳的光已经暗淡下去了。天色渐暗,且更为广漠。树叶与绿草看不见地颤抖着,跨过草地,经过花园,来了一阵柔和芬芳的微风,如叹息似的微弱。西娜的双眼,在阴暗中显得亮晶晶的,转向犹里方面。

    “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她问道。

    “这里是太可爱了些!”他微语道,手又握住了一枝带露的紫丁香。

    “是的,是非常的美丽。”西娜如梦地答道。

    “实在的,活在世上是很美丽的。”她又加上去说。

    一个模糊而不宁的念头横跨过犹里的心上,但它没有形成了任何清楚的式样便又消失了。有人在草场的那一边高声吹嘘了两次,然后一切又都如前的沉寂。

    “你喜欢夏夫洛夫吗?”西娜突然地问道,她自己的内心也在揶揄着如此的一个显然蠢笨的问题。

    犹里觉得一瞬间的妒忌的剧苦,却以略略地努力,严肃地答道:“他是一个好人。”

    “他是如何专心致意于他的工作呀!”

    犹里默默不言。

    一阵微茫的青雾从草场上升起,草在露中显得更为苍白。

    “渐渐地潮湿起来了。”西娜说道,微微地战栗着。

    犹里不自觉地望着她的圆而柔软的肩膀,立刻感到纷乱不安,而她,觉察了他的注意,虽然她是喜欢他的注视的。

    “我们走吧。”

    他们歉然地沿了园中的小径而归,在走时,不时地互相轻轻地触碰着。一切四周的东西都似乎黑暗了,荒芜了,而犹里幻想着,现在花园自己的生活是快要开始了,这一个生活是神秘而无一人知道的。在前面,在树林之中,经过载着露水的草,奇异的阴影不久便要偷偷地来了,而黄昏更深了,语声在绿油油的沉寂的所在低唔着。这个,他对西娜说了,她的黑眼曾偷偷地窥着黑林之中。犹里又想着,如果她突然地脱去她的所有衣服,全身雪白赤裸的,快快活活地经过有露点的草地而向暗林中跑去,这也一点不是什么可怪的事,但觉得美丽而自然的;这也不会扰及油绿阴暗的花园的生活,而只有使这生活格外得完美。这个,他也有意要告诉她,但他不敢说出口来,说出来的只是些关于人民的及演讲的事。但他们的谈话消沉下去了,以后便停止了,仿佛他们只不过耗费了字句似的,因此他们便默默地走到了门口。他们自己微笑着,以他们的肩,触坠了树枝上的露水。每一件东西似乎都是静谧、快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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