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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最新章节!

    命运总是垂青那些强有力的人物以及那些崇尚暴力的人物。它长久地像奴仆一般屈服于某些个人:恺撒、亚历山大、拿破仑。命运喜欢那些与它自己相似的不受羁绊之人,它自己就是那令人无法把握的因素。

    但是,在某些时候它也会在特别的情绪之下将自己交付给某个心不在焉的人————这种情况在人类历史上非常少见。有时候,会有那么刹那的瞬间,命运之线落入了一个彻底的平庸之辈手中:这便是人类历史上最令人惊奇的时刻。当这些人混入英雄世界的游戏当中、面对强大的责任风暴之时,他们总是更多地因此感到惊慌失措而不是感到欣喜,他们几乎总是让找上门的命运从自己颤巍巍的手中滑落出去。很少有这样的情形出现:一个平庸之人能让某个机会发扬光大、让自己也随之腾空而起。伟大只会拿出一秒钟来趋近凡俗之人:谁错失良机,断不会再一次获得命运的青眼相待。

    格鲁西

    拿破仑,这头被捆缚住了的雄狮,从厄尔巴岛(Elba)的笼子里挣脱出来了————这消息如同被发射出膛的炮弹一样呼啸着驶入了“维也纳会议”中的各种舞会、调情、权谋和争吵当中。紧接着就有新的探报带来更多的消息:他占领了里昂(Lyon);他驱逐了国王;军队挥动着旗帜狂热地倒向他那一边;他到了巴黎,住在杜伊勒里宫————莱比锡大会战以及二十年造成无数生灵涂炭的战争都变为徒劳了。刚刚还在斤斤计较、争吵不休的各国政要们一下子就达成了共识,英国、普鲁士、奥地利、俄国都各自快速出动了一支军队,这位篡权者必须再一次、并且要永久地被粉碎。在惊骇之下,欧洲这些合法的皇帝和国王比任何时候都更意见一致:威灵顿(Wellington)从北面挺进法国;普鲁士的军队在布吕歇尔(Blücher)的率领下从侧面予以援助;莱茵河方面的进攻由施瓦岑贝格(Schwarzenberg)发起;作为后备力量,俄国的军团正缓慢而沉重地穿行在德意志的土地上。

    拿破仑立刻从中看到了致命的危险。他知道不能留出让这些军队聚合在一起的时间。他必须将他们拆分开,必须将他们————普鲁士的、英国的、奥地利的军队————分头击破,赶在他们成为一支欧洲军队之前,赶在他们让他的帝国沉没之前。他必须快速达成这一目标,否则在他自己国内的不满就会高涨起来。他要成为一个胜利者,要赶在共和党变得强大并与保皇党联手之前,要赶在富歇(Fouché)————这位两面派、难以琢磨的人、与塔列朗(Talleyrand)结盟的人、他的对手也是他的镜像————从后面斩断他的脚筋之前。他必须利用军队如醉如狂般的兴奋,向敌人发起攻击,毕其功于一役:每一天都是损失,每个小时都是危险。他迅速决定将赌注压在欧洲最为血腥的厮杀之地比利时。在6月15日的凌晨三点,拿破仑的大部队————也是他唯一的部队————的先遣队越过了国界。16日,他的部队已经在林尼(Ligny)遭遇普鲁士的军队并将其击退。这是挣脱牢笼后的雄狮第一次出击,令人生畏但并不致命。普鲁士军队被击败了,但是没有被消灭掉,撤向布鲁塞尔。

    现在拿破仑要实行第二个打击,对象是威灵顿。他不可以松口气,也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因为对手的力量每一天都在增强,而他自己身后的国家、流尽了血而躁动不安的法国人民需要带着胜利消息的简报,让胜利像烈酒一样来使他们保持激昂和振奋。6月17日,拿破仑就带着全体部队到达了夸特————布拉斯(Quatre-Bras)的高地。威灵顿这位头脑冷静、有钢铁般意志的对手,已经在那里构筑了防御工事。拿破仑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思熟虑过,他的军事命令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他不仅反复斟酌进攻的部署,也充分考虑到了自身的危险。布吕歇尔的军队被击退了,但是并没有被消灭,很可能会与威灵顿的军队合在一处。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形发生,他抽调出一部分兵力来一步一步地赶走普鲁士的军队,阻止其与英国人汇合。

    他把这支追击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元帅格鲁西。格鲁西,此人资质平常、忠于职守、正直、体面、可靠,是一位骑兵统帅,历经多次考验,但他也就是一名骑兵统帅,仅此而已。他不像穆拉(Murat)那样是个激情澎湃、引人入胜的骑兵武士;也不像圣西尔(Saint-Cyr)和贝尔蒂埃(Berthier)那样是一位谋略者;他也不是内伊(Ney)那样的英雄。他的前胸没有战士的胸章来装饰他的生平,他的形象也没有浸润在神话当中,看不出他有哪些特征能让他在拿破仑那传说般的英雄世界里获得名声和地位:只是他的倒霉、他的笨拙让他成了名。二十年的时间,他在各种各样的战役中战斗过:从西班牙到俄国,从荷兰到意大利,他的军阶在缓慢地上升,一直到元帅的头衔。这并不是说他配不上这个军衔,而是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业绩。奥地利的枪弹、埃及的太阳、阿拉伯人的匕首、俄国的严寒将挡在他前面的人一个个带走了————德塞(Desaix)阵亡于马伦哥(Marengo),克莱贝尔(Kleber)殒命于开罗,拉纳(Lannes)喋血于瓦格拉姆(Wagram)。在这条通往最高荣誉的路上,他没有向目标主动发起冲锋,而二十年的战争为他清空了一切路障。

    格鲁西不是英雄也不是战略家,只是一个可靠的、忠心的、忠于职守的、头脑清楚的人,拿破仑对此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他别无选择:他的元帅们有一半已经躺在地下,另外的一些因为不间断的征战感到疲惫,留在自己的家里,根本没有再去经历戎马生涯的兴致。因此,他不得不将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任务交给一个平庸的人。

    6月17日,这是林尼战役胜利之后、滑铁卢战役之前的那一天。上午11点,拿破仑第一次将独立指挥权移交给格鲁西元帅。只有一个短暂的时段,只有一天的时间,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格鲁西跳出了军队等级序列的规定,进入了世界历史。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然而那是怎样的一小会儿!拿破仑的命令是清清楚楚的。在他自己进攻英国人时,格鲁西应该带着三分之一的部队去追击普鲁士军队。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任务,直接而清楚,不过这任务也像一把剑一样,既有弯转的余地又是双刃的。格鲁西被要求在追击普鲁士军队的同时,要一直保持与主力部队不脱节。

    元帅在接受这道命令时满是犹豫。他不习惯去独立行事。只有当皇帝天才的目光给出行动指令时,他那没有创造性的理性才会感到安全。而且,他也能感觉到将军们在他背后的不满,也许,也许他也感觉到黑暗的命运在掀动翅膀。好在总部就在不远,这让他感到平静:他的军队与皇帝的军队之间的距离,急行军只需要三个小时。在瓢泼大雨中,格鲁西告别出发了。他的士兵脚踩泥泞的黏土地,向普鲁士军队挺进,或者说,朝着他们以为是布吕歇尔及其士兵驻扎地的方向开拔了。

    卡右(Caillou)之夜

    北方的雨下个没完没了。拿破仑的军团如同一个湿透了的牲群一样在黑暗中踽踽前行,每个人的鞋后跟上都沾了至少两斤重的泥土。没有能住下来的地方,没有房子,没有屋顶。稻草里面都浸满了水,没法铺开。士兵们每十个或者十二个人聚在一处,背靠背坐在一起,在如注的大雨中睡觉。皇帝本人也无法休息。他感到极度紧张,坐立不安。侦查手段因为天气的缘故失效了,侦察兵带来的报告极度混乱不清。他现在仍然不知道威灵顿是否准备一战,从格鲁西那里也没有任何普鲁士军队的消息。夜里一点,他不顾瓢泼大雨,沿着前哨的位置走向英军的营帐,一直到英军火炮射程的边缘。英军的营地里,不时有微弱的光出现在浓雾里。这期间,他一直在考虑进攻方案。直到天蒙蒙亮时,他才回到自己在卡右的小屋,回到他那简陋的指挥总部。他看到了格鲁西送来的第一批报告。普鲁士军队是否撤退,消息并不清楚,不过按照这些报告里提到的情况,情势还足以让人心安。雨慢慢地停了。皇帝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睛直盯着黄色的地平线:那远方的景色到底能不能呈现出来呢,而他的决定也还没有清晰浮现呢。

    五点钟时,雨停了,妨碍作出决定的内心迷云也变得清朗了。皇帝下达了命令:九点整,整个军队要进入冲锋准备就绪的状态。传令兵向各个方向出发。很快集合的鼓声就响起来了。这时拿破仑才躺到他那张行军床上,去睡上两个小时。

    滑铁卢的上午

    时间到了上午九点。可是,部队还没有完全准备就绪。连续三天的大雨浸透了地面,这让任何行动都变得困难,妨碍了大炮的移动。太阳直到这时才慢慢地露出脸来,在尖利的风中发出光芒:但是,这不是当年奥斯特里茨(Austerlitz)的阳光,那种灿烂的、将给人带来好运的阳光。这是那种北方特有的光线,闪着一种让人感到郁闷沮丧的惨淡黄色。终于,部队结集准备完毕。在厮杀开始之前,拿破仑再一次骑上他的白马,沿着前线检阅一遍。军旗上的鹰蜷缩着,就像置身在呼啸的风中一样;骑兵们英武有力地挥动着战刀;步兵们将熊皮帽挑在刺刀尖上表示致意。战鼓声卷起一浪接着一浪的漩涡,军号面向统帅发出了最令人愉悦的声音。但是,超越这些激动人心之声音的,是响彻在军团上空来自七万士兵喉咙异口同声的欢呼:“皇帝万岁!”

    在拿破仑的辉煌二十年里,没有哪一场检阅比这最后的一次阅兵更加壮观、更加令人兴奋。当这些呼喊还在回荡,在十一点————比预计的时间晚两个小时,晚了这致命的两个小时!————炮手们接到命令,用榴霰弹将山丘上的英国兵放倒。紧接着,内伊这位“勇敢者中的佼佼者”带着步兵冲了上去,拿破仑的决定性时刻开始了。这场战役被描述过无数次,但是这些惊心动魄的对决让人百读不厌:有司各特(Walter Scott)的总体大场面描述,还有司汤达那些片段情景的展示。这场战役是了不起的、多层面的,无论从远处还是近处来看,无论是从统帅所在的山丘还是从骑兵的马鞍上来看,都是如此。它是一部情节紧张的艺术作品,是一部恐惧与希望无休止交替的戏剧,这出戏突然之间于一个最突出的灾难性时刻消解。它是真正悲剧的样板,因为它的命运决定了整个欧洲的命运:拿破仑的存在正如一团美轮美奂的焰火,在它倏然坠落、永远熄止之前,还像火箭一样被发射向空中。

    从十一点到一点,法国军团冲上高地,占领了村庄和阵地,但是又被驱逐离开,然后再度攻上。已经有上万的尸体覆盖了这空荡之地中潮湿的山丘,他们所收获的,除了疲惫以外一无所成。双方的军队都疲惫不堪,双方的统帅都心烦意乱。双方都明白,胜利将属于首先获得增援的那支部队:威灵顿指望布吕歇尔,拿破仑指望格鲁西。拿破仑一次次焦虑地拿起望远镜,他一次次向格鲁西那里派出新的探报人员。假如他的元帅能及时赶来,奥斯特里茨的阳光就将再度照耀法兰西的天空。

    格鲁西的错判

    格鲁西却并没有意识到拿破仑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按照拿破仑的命令于6月17日晚上启程,沿着设定的方向去追赶普鲁士军队。雨停了下来。年轻的军人像是行进在一个和平国度里一样,松松垮垮地迈着步子。昨天他们才第一次尝到火药的滋味:敌人还一直没有露面,被击溃了的普鲁士军队一直踪迹全无。

    元帅正在一家农舍里随便吃些早饭,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了。他们仔细听过去。沉闷而且行将消失的尾声一次又一次地滚过来:这是大炮,是远处正在发炮。不过也并非特别远,最多三小时的路程。有几个军官像印第安人那样趴在地上,他们想更清楚地听出炮声来自哪个方向。这远处的声音滚滚而来,沉闷而不间断。这是圣————让尔(Saint-Jean)山上的炮击,是滑铁卢战役的开始。格鲁西征询大家的意见。他的副手热拉尔(Gerard)急切而激动地要求道:“快速向炮击的方向开进!”另外一位军官附和这个判断:到那边去,必须快速过去!对他们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皇帝与英国人遭遇了,一场大战役打响了。格鲁西还没有把握。他是一个习惯了服从的人,他担心不照着纸上写的内容————皇帝的圣谕————去做会有不堪的后果,他应该去追击撤退中的普鲁士军队。热拉尔眼看着格鲁西犹豫不决,变得更加激烈了。“向炮击的地方开进!”————当着二十位军官和平民,这位下属的要求听起来更像是命令而不是请求。这让格鲁西感到不快。他更加强硬而且严厉地解释说,只要皇帝的最新圣谕没有下达到这里,他不能背弃自己的责任。军官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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