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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明在这个团队也有不短的时间，现在他要离开，我很惋惜，也尊重他的选择。” 纪远尧目光复杂地看着安澜，看着自己一手浇灌起来的细小花朵，已有了尖刺，已能在丛林里开拓她自己的地盘，压倒老藤，独占一枝风光。
她明白他想问谁，爽快回答，“他嘛，还是当他的空中飞人，工作狂，又出差了。”
宴会结束已近午夜。
徐瑛心里很清楚。
纪远尧看着她愕然又恍然的表情，笑了，“谁比较令你意外？”
“当初让你过来，是我的主张，这次与我无关，完全是你自己靠这三年的表现赢得机会。你能得到这三位的一致推荐，我很高兴，也为你骄傲，你是我的成就之一。”纪远尧没有看她，目光投在别处，语声和缓低沉，“营销总监这个岗位，你能胜任，但不会很轻松地胜任，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个位置的压力。从前穆彦是这公司最年轻的营销总监，你比他当年更年轻一些，并且是个女性。你需要付出比他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好。假如现在你生活的二分之一已经被工作占据，那么以后会是三分之二，甚至更多……站在私人立场，我认为这对一个女孩子是残酷的事；抛开私人立场，你是接手这职位最理想的人选。”
他无奈，想想这话也小有些沧桑，“三年，居然过得这么快。”
到他致辞了，他才是今夜真正的主人。
看看身边的安澜，徐瑛不得不承认心头偶或涌出的那一丝涩味，是嫉妒。
恍惚间觉察到什么，转头看去，原来还有一个人没离开，静静坐在斜后方座位，陪着她发呆。
纪远尧缓缓说，“在继任人选上，本来考虑从总部抽人，但有三个人同时向我推荐了你。”
她迎着他的视线，笑容明朗。
纪远尧深深注视她，“你的能力我毫不怀疑，但是我不确定，这次要不要再推你一把，推你走得更远，不确定那是不是对你更好的方向。”
“孤家寡人，就看看别人美满，也算过瘾。”
他眼里也有了不同寻常的郑重，甚至是严厉，像要一直盯到她心里去。
“又来了。”她不满地哼了声，“自己不结婚，还到处催人结婚。”
“十分漂亮。”他慷慨开口，四个字既认可了工作，也赞美了人。
“为什么你没考虑我？”她直视他。
风言风语早有耳闻，被破格委以重任的年轻女下属，与单身又富有魅力的男上司，自然什么样的八卦都会有人揣测。徐瑛并不相信那些传言，她敬重纪远尧的睿智，也了解安澜的品性。
“没想过要停下来吗？”他突然转了话头，这样问她。
纪远尧点头，“那你呢？”
“什么话！”安澜笑出声，瞪他一眼，“要凉也不用凉三年。”
她站在发言台上，代表主办方致欢迎辞，神采飞扬，眉目剔透，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无懈可击。偌大的场子，炫目的灯光，她独自站在那里，在光环的最中央，像裹着闪闪发光的铠甲，毫无疑问，又一个金刚女战将——
徐瑛望着发言台上一前一后并立的两个人，目光停留在安澜身上，良久移不开。
于是问，“最近都好吗？”
此刻她正在目光汇聚的中心娓娓陈词，这样的场面，显然她已驾轻就熟。
营销总监周竞明的位置早已被安澜这小女子逼得岌岌可危了。
安澜低下目光，沉默片刻，“你。”
坐在后排角落的座位，悄悄脱下高跟鞋，安澜弯身揉着酸痛的脚腕，手机顺势从包里滑出来，摔在地毯上。她捡起来，看了眼屏幕，深夜已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
“今晚还没机会和你聊聊天。”他看上去有点疲倦，语气却是愉快的。
周竞明只比她多占几年资历的优势，论才干是不如的，论潜力更处下风，论人脉则不必说。他有自知之明，也有成人之美，是个清醒明白人，与其和后辈争个头破血流，不如趁姿态还够漂亮的时候转身，去处也不会差。
终究他还是把这道困难的“选择题”抛到她自己手里。
可作为女人，徐瑛并不迟钝。
他笑了，心绪在平静笑容底下翻涌，想起了那时候的她。
站在性别角度，她更欣赏安澜，对这个下属的好感，远胜过对她的上司。
他眯了眼，看她在又一轮掌声里结束致辞，目光投来，向他微笑欠身。
她眉宇间神色一闪，念动如电，似乎是明白了，却又欲言又止。
今夜由她策划执行的这场慈善公关活动在星光熠熠中启幕，比预料中更成功。
他起身，走向发言台，走向她，灯光迷蒙了周遭。
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周竞明还是徐瑛，一开始都没料到安澜的成长如此迅猛，到底是在当年“黄金组合”的纪穆手里带出来的人，一班知根知底的老人儿都赞安澜尽得真传。
她抬起头，不出声地望着他。
“下午不就走了。”
他看着她，久违的默契轻松，像旧时光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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