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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招更阴，也说不清楚。
邱景国忠实保持这种风格，纪远尧也欣赏这种风格，甚至是我也知道这是正确高尚的。
对这一切，直到最后一刻，邱景国都被蒙在鼓里。
他不再忌讳，像个乐于炫耀的顽童，在吊足了观众好奇和惊诧之后，亮出魔术底细。
我无法抗拒地接过笔，在他的签名之侧写下自己名字。
事先没有一点风声传言，谁也不知道，董事会早已对邱景国的去留作出决定。
他悠然斟酒，语声和缓，“我们有个老朋友要离开了。”
纪远尧对邱景国做的事，与孟绮对穆彦做的事，没有本质差异。
这是董事长一辈子做事的方式，也是公司一贯风格。
此刻纪远尧的笑容，又让我记起了那一幕。
从程奕空降，到资金链处处受制，邱景国一直不动声色压制着我们，压制着纪远尧一朝崛起的机会。新项目几经周折才得以启动，如期而至的成功，让邱景国最终撕下脸来。
但男人的好胜心受到刺|激，膨胀起来谁也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不聪明的事。
邱景国未经董事会许可，擅自对外宣布了开发计划，再经媒体渲染出去，无异于一个致公司于狼狈境地的重大错误。而他将董事会大佬们抛开，自作主张的行为，显然比决策失误更加严重。
纪远尧飞赴总部，不只是去受勋，更是去应战。
而身为总裁，却局限在保守经验中，不谙新游戏规则——即使是多年元老，深受董事会信任的邱景国，也终于感受到真正的威胁。
我倒抽口凉气，被这名字震得回不过神。
在精明的大佬们眼里，庞大的内地市场，是一块悬在空中的巨大馅饼，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诱人香气，却苦于迟迟找不到靠近的途径。这是一个令邱景国和高层们屡屡碰壁，以往经验全都施展不开的新江湖，这里景色|诱人却又遍布壁垒，新游戏规则令他们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纪远尧的圆滑实际方式，是不是就更正确。
纪远尧像在欣赏我震惊的表情，不紧不慢说，“今天董事会上决定，由行政副总裁接任他的位置，邱先生将改任特别顾问。”
我所熟悉的这张温雅面孔在光晕里，隐隐起着变化。
“纪远尧，安澜”——
“是谁？”我心紧。
于无声处听惊雷，那些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来不会发生在人前。
纪远尧带领孤军深入的团队，历时数年，挖开层层荆棘丛，将一条黄金铺设的大路呈现在他们眼前。他以事实说话，向对内地市场垂涎三尺，却心存疑虑的董事们，证明了我们可以驾驭新的游戏规则。邱景国一定没有想到，纪远尧不但远远高过他原本的期望，也高过了董事会对这个人最初的价值定位——
所谓特别顾问，就是让老臣子被踢下台后，有一个缓冲位置，公司依然保持温情脉脉的面目，等你自己识趣，安排好去向，主动提出辞职。
总裁邱景国。
大佬们能够坐在今天的黄金椅上，总不是白白坐上去的。
当一个人犯浑的时候，总是他的对手看得最清楚。
纪远尧在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那根草，是我无论如何没想到的。
明明是美酒，冬夜里喝起来冷丝丝，顺着喉咙一直流淌到心里。
以往公司在内地屡次吃过类似的亏，导致几年前全线收缩，裹足不前，以邱景国为首的决策层，仍固守传统不变，不思应对方法。
从新项目启动，他就没有打算把后续力量全都投入进去。
“酒很好喝，只是有点冷。”
假如邱景国不是一个小人，不出这些阴招，不知道纪远尧留的这一手还会不会有用。
也许邱景国继续安稳下去，不燥不动，反而能坚持到风光退休。
青色琉璃烛台的光亮，幽沉沉的，在他眉目之间流动。
当老板们开始重新思考他对公司的价值时，他却抓着穆彦这个把柄，向纪远尧施压，努力干着瓦解团队的事，忙内斗忙得不亦乐乎。
“还有一件事。”
他莞尔，在存酒卡上挥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将笔递给我，“喝不喝不重要，今晚多少有点意义，这支酒就一起存着吧。”
站在路边寒风里等待时，我心猿意马地猜想，为什么深夜相约。
新项目大获成功，意义不仅在于为公司获取多少利润，更在于为公司找到新的发展方向，突破了长久以来的保守困局。
以往滴水不漏的秘密，现在可以大白天下，漂漂亮亮赢得掌声。
邱景国从一开始就压制新项目的启动，不主张对内地市场投入过多，这在董事会内部也引发分歧，以两位执行董事为首的激进派明里暗里都在支持纪远尧，不耐邱景国的保守令他们钱袋迟迟不能膨胀。
他露出歉意的笑容，“早知道我们应该喝茶。”
也许我才应该抱歉，辜负美酒，也一晚上木头似的辜负了他胜利的喜悦。
邱景国开始坐不住，一再强调自己对公司的绝对掌控，并借公司的平台积累个人资本，在各种场合频频突出他的个人影响力，自觉或不自觉地凌驾于企业之上。
在孟绮是死罪一条，换作纪远尧就是成王败寇，只因他有重置判断准则的资本，只因他对公司价值重大，可以为老板们点石成金——假如孟绮也有这等本事，出局的就该是穆彦了。
仅仅三天，千里之外就已格局大变。
纪远尧一针见血地说，“他们抱着一种优越心态，不肯对以往瞧不上眼的游戏规则低头，以为可以重新制订游戏规则，不承认在他们认为落后的内地市场玩不转。”
展示会那天，看着邱景国堂而皇之将我们团队的功劳据为己有，心安理得攫取他人功劳，我只感到异常愤怒，没想到就在那时，邱景国一只脚已踩进了自作自受的绳套。
古罗马人献祭战争之神，喜欢用鲜艳美好的女人，和她们的血。
年岁渐高的董事长固然顾念旧人旧情，到底更关心他和他家族的钱袋。
然而这次他们找对了人。
对项目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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