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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你看你，急什么。”沈红伟还绷着笑脸，但已皮笑肉不笑，“好吧，老朋友之间就明说了，你和你们纪总的关系，我也有数，这圈里你也知道，什么都传得快。”
方云晓本想挽着我继续再聊会儿，我没有心情，推说累了。
我靠上椅背，看着沈红伟，“职责范围内该提的工作建议，我会向老板提，吹风就不是我的职责了，这个忙我帮不到。”
“是吗。”我看向车窗外。
沈红伟看着我一笑，“没什么，聊了聊工作。”
他笑，“又不是坏事，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就别掖掖藏藏了。”
“你想说什么，直接一点好了。”我打断他。
玻璃窗外悬空的世界，悄无声息沉睡在夜色里。
办公室恋情是不见光的花朵，侥幸修成正果，也总有一人要离开。
从未发生的假设，我也没有答案，只能说，“也许还是做设计。”
方方问我是不是又熬夜加班了，这么一脸疲倦。
我觉得烦热，翻过身，挨到一团热烘烘、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
好多天都不去想了，却被他们这么提起。
沉寂昏暗的车内，仿佛静止的时间，两个静默的人。
听完沈红伟游说，我只回答他，这不是我职责所在，我只是个秘书，插手不了这件事。
沈红伟闷着头笑，像要给我打圆场的样子，连声说，“吃饭，吃饭！”
我没有推开车门，他也没有动。
他僵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方方一走开，我就完全不给面子。
他背对门口，面朝画架，正在画画。
我不作声地打量沈红伟，看他一举一动透出精心准备的风度，“练”出来的优雅和穆彦那种骨子里的倜傥，望之一目了然。如果只看外表，他和方方还是配的，如今衣装行头都是方方一手置办，把他拾掇得有模有样，本就眉清目秀，除了肤色黑一点，已经完全看不出起初那个朴实的农家子弟模样。
我垂下目光，“现在对我而言，没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是什么感觉，委屈吗，愤怒吗，竟分不清了。
他摇头否认，瞬间的不自然表情应证了我的猜想。
终于能够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说话，不是上下级，不是一男一女，只是两个没有设防的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话，相信对方懂得，不害怕被误解与被猜疑。
心中自我的分量，也已超过他的分量。
当他终于伸出手，我却不能回应，挡在面前的，有一个刚刚苏醒的自我。
差点忘了中午要和他们两口子吃饭。
方方对他是没有脾气的，听了这种话，也就笑笑。
沈红伟笑说，“你跟我还谦虚什么，都老朋友了，你是你们老大跟前的红人，不管程总还是穆总，最后说了算话的还是你们老纪，有你向他吹吹风，让他点个头，这事还不简单吗……你也是半个老江湖了，到时候该怎么样，我们有数，不会白辛苦你。”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线亮白，横过床前，映在枕上。
我低头笑，“那时好迷糊。”
这么快就到了。
“要。”我点头。
声音凝在喉咙里，我说不出话，眼望着前方，平静了半晌，轻声说，“可你还是把我招进来了……能和你们在一起工作，我很幸运，谢谢你把我领进这个团队。”
穆彦侧首，目光如深潭一般望着我。
我听着沈红伟舌绽莲花的游说，心里想，他还不太清楚我们很快要对正信展开怎样的反击，在这场反击中，我们的确需要媒体的助力，这也是穆彦这段时间着力布置的计划。
如果那一天，他亲吻了我，没有及时抽身离开，也许我会陷进与上司的暧昧里，把潜规则变成客观事实；或是为他离开公司，放弃工作，一厢情愿追逐“爱情”……两个假设，都可能，也都没有续写的可能。无论哪一种，现在想来，只能苦笑。
穆彦仿佛笑了一下，又不像是笑，很少在他喜怒鲜明的脸上看到这样复杂的表情。
但是要不要与他们合作，我和程奕一样持保留态度。
“我不是那意思，对不起，吹风这话是我说得不对。”沈红伟陪着笑脸，目光闪了闪，“其实吧，小安，有些事不用那么一板一眼，只不过是合理资源利用对吧，有可以借力的机会，为什么不用，你们女孩子有天生的优势，你又……”
错的时间，错的地方，错过的那只水晶鞋，再拾起也穿不回了。
他没有否认，过了好一阵，轻忽一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都快忘了。”
到医院的时候，阳光彻底穿过云层，明灿灿照在静谧的走廊，光晕里浮动着中庭花草的芬芳。
“吃饭还聊工作，你们两个都要变工作狂吗！”方方埋怨沈红伟，流露小妇人的娇柔情态。
“聊什么呢？”方云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盆冷水浇上我的怒火，激起青烟阵阵。
我恍惚在这一刹。
他露出笑意，“我知道，我一直在看着。”
他语声低沉，“该认识的人，总会认识。”
或许还是来自其他人的添油加醋，孟绮认识他，也认识杜菡。
在还存有转身空间的时候，我不能让他再往前走。
趁方云晓去了洗手间，沈红伟开始和我说起工作上的事，关于广告份额的追加，希望我们能把投放到各个媒体的相对平均份额，朝他们做一些倾斜，且是尺度不小的倾斜。作为回报，他们将从舆论上全力支持，说得含蓄点，算是雇佣新闻。
“这花要吗？”店员问。
他问，“现在清楚了？”
我收回冷冷盯着沈红伟的目光，也笑了笑。
我呆站在柜台前，觉察到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在这一刻全被委屈推了上来。
我不能看他，只能看着车外沉沉夜色，“现在，至少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从前也许不会相信，工作的意义，有一天会远远超过暗恋的分量。
一个人身上，最滞重的感情和思绪都飘远之后，仿佛身体也轻飘起来，轻得不复存在。
我直盯着他，“是杜菡？”
有沈红伟在，我提不起兴趣，真不知方方为什么非要把他拖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握着方向盘，稳稳将车驶入我家门前的弯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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