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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进去陪着他,我先去办手续。”老范叹口气,“如果好问的话,提一下通知家属的事。”
我不安地看他。
“我没有家人可通知。”
就算是有穆彦,也不知能顶住几天,如果纪远尧不能尽快好起来,总部一定会有动作。
“真的不通知家人吗?”我低下目光问,“总不能一个人住院,有人陪伴一下比较好。”
穆彦沉默地开车,表情淡漠,和刚才一起照料小狗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话里的无奈,听得人万般不是滋味,苦楚直涌舌根。
那边语声压低,不像老范一贯的大嗓门,“安澜啊……没事,刚才有点事,现在没事了,我这儿忙别的,不用帮忙了。”
或许现在病倒,好过再拖延下去,至少这一场病不是绝症。
医生把眼一瞪,“咳嗽怎么了?拖成这样才来医院,还嫌咳嗽不是病?我告诉你,这个如果病变严重,就是肺源性心脏病,到时候心力衰竭,伴随大咯血,你说有没有危险?”
穆彦倾身过来,手臂横过我,推开了车门。
我轻声说,“我们会想办法转一家条件好的医院,不住这里,等你……”
他这里稳住一天,公司就能多稳一天,我们或许就有足够余地扭转劣势,站稳脚跟;一旦传扬出去,最可怕的不是外界如何反应,员工如何慌乱,而是总部一定会以纪远尧的健康问题为由,立即派人下来接替他的工作,至多一两个月,就能将他完全架空——到时这个团队会被带向何方,一切是否又要打乱重来,全都成了未知数。
“如果有事,就打我电话。”他没有收回手臂,就以这么接近的姿态,一手搭住门,转头看着我,用目光迫使我点头。
忽然间看不清他的脸,才觉察眼泪已涌上。
这么明显的搪塞,怎么可能没有事。
他说,“占用女孩子的约会时间是不人道的。”
走到外面去回电话,连拨几遍,老范也没有接。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还是微微一笑,笑容里的安抚和暖意更浓。
“那家属呢?”医生冷口冷面,“通知家属过来,病人要马上住院。”
心一下沉到脚底。
我将医生的话转告给他。
还能有什么好不好问,这时候再冒昧也只能问了。
纪远尧正欠起身,抬手去拿床头水杯。
我不敢出声,连呼吸也怕惊扰了他。
他点点头,“叫穆彦来。”
一路上继续拨老范电话,始终没有接,我越来越不安。
纪远尧是十分注重隐私和安静的人,让他待在这病房里,我看着已难受,何况是他自己。
“是不是纪总的事?”我急了,也不跟他客气,“你再不说,我自己打他电话问。”
推开病房的门,冷冷的蓝白二色扑面而来,我放轻脚步走到最里面的病床旁,看见细长的输液管垂下,连着一段针头扎进他手背,透明胶条下的皮肤苍白得透蓝,修长手指静静搭在床单边沿。他闭着眼睛,唇色很淡,眉色很浓,轮廓起伏柔和,沉静疲惫的样子像一块柔化的白色大理石,有无数故事潜藏在看不清的纹理之下。
我说,“除了工作会议,我哪还有别的‘会’可‘约’。”
老范不敢再说什么,连连点头听候医生吩咐。
车子开出去,我接着在电话里追问老范,才得知他送纪远尧去晚上的饭局,本来还好好的,也许是席间喝了酒,中途纪远尧突然叫老范把车开出来,送他去最近的医院。老范当即吓一跳,如果不是情况严重,纪远尧这种人怎么会主动想到去医院。待他看见纪远尧一个人走出来,脸色白纸一样,才知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老范,你支支吾吾什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说啊。”
我哑然无从解释。
他说,“你得做崔莺莺,做小红娘太浪费。”
“他咳出血了。”
他哑声说谢谢,目光斜掠上来,在我脸上停了一停。
夜色已浓稠,红幽幽的车灯一闪一转,在夜色深处渐远渐淡,淡出视线,融入远方,终于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华灯高照的街头,分明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却在这一刻变得空旷寂寥,随延展的长街一直寂寥到天边去。
我知道这个时候纪远尧病倒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本已错综复杂的局面,这下又要有天翻地覆的动荡了。但不管怎样动,都不会是好事。也许正是这些原因,让他迟迟拖着,不能放下手上责任,不敢安心休养。他在和自己的身体拼命,想抢在它被拖垮之前,将陷在水深火热中的团队先带上安全的陆地。
即便如此,医生说大咯血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假如今天的情形再坏一点,后果如何不堪想象……到了这个地步,他似乎完全不觉自己已在生命危险的边缘转了个圈,还强硬着不肯认输,竭力要掌控住局面,不愿把自己病倒的消息张扬出去。
我在病房门外站了一会儿,理了理心情,推门进去。
我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他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他却忽的睁开了眼睛,好像不曾睡着,稍有一丝动静,立即清醒过来。
听到家人两个字,他像是怔了一下,很快摇头。
更何况,近在身边,还有一个来意不明的程奕。
才几个小时之前,他还这样愉悦地和我说着话,现在人却在医院里。
也许商场职场上,他纵横捭阖自如,屹立不败至今。
“除了你和老范,公司还有谁知道我住院?”他又说回到公司,提也不提家人。
穆彦也没再说什么,起身拿了车钥匙,简短地问,“送你回家还是去哪儿?”
我毕竟只是他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