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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抖。
我默然半晌，方艰难开口，“玉岫，今日一战，无论谁生谁死，我对你并无愧疚……唯独当年，明知一切还将你嫁与他，令我愧疚至今。”
玉岫身子一晃，瞳孔骤然因震惊而放大。
我略一沉吟，问道，“宋怀恩的兵马，现在到了何处？”。
我笑了笑，从心头到喉间都是浓涩的苦。
玉岫与我俱是一惊，未及开口，门外传来侍卫通禀，“魏大人求见。”
“往宫城来的一路，可知有多少人马？”我垂眸沉吟。
“是，我仍愿意嫁他。”玉岫笑语含悲，却坚定无比。
宫门方向再次传来低沉的号角呜咽，魏邯匆匆离去。
玉岫幽幽望住我，“他讥讽怀恩说，此女越看越觉肖似某人，右相痴心妄想的该不会是那人吧。”
我隐忍目中酸涩，缓缓开口，“如果时光逆转，倒回当日，明知是这结果，你还愿不愿接受指婚？”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骇然盯着我，“怎会这样，折子上明明写了，王爷已经，已经……”
“看起来，宋怀恩的动作也很快。”我望向玉岫一笑，她本已煞白的脸色却越发惨青。
玉岫咬唇不语，眼泪分明已在眼底打转，终是倔强地昂起了头。
殿门开处，魏邯按剑直入，白铁面具闪动森冷光泽，“禀王妃，宋怀恩执虎符接掌东郊大营约五万兵马，下令封闭京畿十二门，全城戒严，不得出入。”
我不耐听这争风吃醋的过节，正欲打断，却听玉岫缓缓说道，“若不是胡光远说出那句不知死活的话，怀恩也不会突然向他动手。”
我不意外，亦不恼怒，只觉得深深悲凉。那鲁莽憨直的年轻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宋怀恩杀他以逼反胡光烈，令他做了第一个祭刀的亡魂。
“属下与麾下弟兄，誓与皇城共存亡。”魏邯昂然直视我，那铁面罩下的眼睛灼灼发亮，恍惚回到昔年宁朔城外那个寒冷的夜晚，也是这样一双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出现，带着坚定与勇毅，对我说，“属下奉豫章王之命前来接应，务必保护王妃周全”
幽寂的内殿，两个女子静静相对，彼此间横亘着跨不过的恩怨，也牵绊着斩不断的情谊。
玉岫抬起头来，直直看我，那眼光竟看得我有些忐忑。
只五万么，我略略牵动唇角，问魏邯道，“其余九万如何？”
我心中突突乱跳，分明颈颊火烫，后背却又冰凉。
可惜宋怀恩终究被野心私欲所诱，铸下大错。
死寂的殿内，她低垂了头，不辨神色，开口却是低涩沙哑，“胡光远是他杀的。”
“暂且不详。”魏邯低头。
表面看来，萧綦对左右肱股大将的信任，丝毫未因唐竞之叛而动摇，反而加倍倚重。对于宋怀恩，前有当众严责，施以惩戒；后又委以重任，给他无上信任，可谓是恩威并济。彼时，萧綦仍然给了宋怀恩最后一次机会。
这些年，一次次风浪我们都相伴着过来了，终于走到今日，却是这样的境地。
而那一次的意气之争，无疑打破了萧綦与他之间本已脆弱的信任，也将他自己逼上了歧路。
我眼前惊电般闪过一张似曾相识地面孔，那个绿衣美姬……难怪觉得面善，那眉目分明与我的容貌有着几分相似。
我不再看她，扬声命魏邯入内。
她的声音轻忽，入耳却似雷霆一般。
在宁朔，在晖州，在今日，众多大好男儿，进可开疆拓土，退可尽忠护主，视生死如等闲，这便是追随萧綦麾下的铁血军人。
我听得迷惑，似乎是为了一个女子，令胡光远与宋怀恩一早结下怨隙？
我一怔，“谁是盈娘？”
玉岫望着我戚然而笑，眼角泪水滑落。
她呆了呆，伸着手，僵立在那里。
魏邯领命而去。
玉岫接过丝帕，捂住了唇，似乎下定决心以沉默与我对抗到底。
玉岫转过头，泪水簌簌落下，“你无需愧疚，当年是我自己甘愿。”
玉岫微微发抖，强自镇定，下唇却已咬出血痕。
号角呜咽，鸣金示警之声从殿外传来，响彻宫城。
我静静看她，一言不发。
玉岫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