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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同一天,大家工作完毕,薄暮向晚时分,克伦巴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参加盛大的纺纱宴。

    克伦巴大妈请了几位年长的主妇,大部分是她的亲戚或好朋友,她们都适时抵达,尽量不迟到,免得怠慢了她的邀请。

    瓦尼克大妈照例最先来,带了不少羊毛,腋下夹着好几个纺锤;接着是马修的母亲幕拉布,老是皱着一张苦脸,老是发牢骚;继之而来的是多嘴婆瓦伦蒂大妈————爱生气的女人,像母鸡咯咯叫;还有席科拉的太太,可怕的碎嘴子,瘦得像扫帚柄,对邻居的纠纷很感兴趣;接着普洛什卡的妻子踉踉跄跄进来,矮胖,红脸,红血球过多,服装一向太考究,对人高傲又威风,说话的本领超强,大家因此讨厌她;然后巴尔瑟瑞克大妈悄悄溜进来,她骨瘦如柴,体形特别小,枯干又狡猾,脾气坏,爱打官司,跟半村的人吵架,月月上法庭;现在佛依特克的妻子柯伯斯太太大胆地走进屋(不请自来),她是恶毒的长舌妇,也是厉害的泼妇,大家对她敬而远之,歪嘴乔治的太太也喘着气匆匆进来,她是酒鬼、骗子、喜欢玩鬼把戏————尤其爱损害邻居;再下来是梭哈大妈(克伦巴的亲家母),文文静静,信教很虔诚,除了多明尼克大妈,就数她上教堂的时间最多了。还有别的客人,难以描写,如同一群的母鹅,除了服装,大家都没什么特色。她们都来了————一群中老年妇人,各自带一两样东西:带羊毛、亚麻或粗麻来纺,有人带衣物来缝,或者带羽毛来做被褥————不希望空手来,显得纯粹来聊天似的。

    她们在屋子中央的吊灯下围成一个大圈圈,像一丛灌木,成熟、饱经秋霜,个个年龄都不小了,而且岁数相近。

    克伦巴大妈和和气气地问候每一个人,但是说话声音很低,她中气不足,有肺病,病情严重。克伦巴是通情达理的人,喜欢跟每一个人和睦相处,他对客人各说几句好话,亲自为她们摆桌子和板凳。

    隔了一会儿,雅歌娜跟幼姿卡、娜丝特卡和另外几个女孩子来了,随后又来了几个年轻小伙子。

    这是一场大聚会。严冬凛冽,日子很难捱。大家不想上床,正如鸟类不想进鸡舍,躺到天亮时间太长,身子会累得酸疼。

    他们分别坐下,有的坐板凳,有的坐柜子,克伦巴的儿子从庭院拿几个树桩来给男孩子坐,屋里的空间容得下所有的客人。这间房子不高,却十分宽敞,照旧格局筑成,很可能是克伦巴的高祖父建的,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历史。年久失修,已经快要倒了,像驼背的老人歪歪斜斜的,有些地方茅顶的屋檐几乎碰到下面的树桩,得用柱子撑着。

    过了一会儿,谈话愈来愈大声,也愈来愈普遍,纺锤在地板上嗡嗡转,到处是纺车轮呜呜叫。

    克伦巴有四个儿子,都是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胡子刚要萌芽,他们坐在门边扭草绳。其他的小伙子坐在角落里抽烟,咧着嘴笑,逗弄小姑娘,闹得她们哧哧偷笑,满屋子闹哄哄的。

    最后,他们盼望已久的罗赫走进来,马修跟在后面。

    有人问他:“是不是还有风?”

    “一点风都没有,天气要变了。”

    克伦巴说:“一定会融雪,我们听见森林哀哀叫。”

    罗赫如今在克伦巴家教课,住在那儿,也在那儿用餐,到另一张桌子前面坐下来吃晚饭。马修跟某些客人打招呼,但是看都不看雅歌娜一眼,她虽然在他面前,他却假装没看到她。她苦笑一下,眼睛盯着门口。

    梭哈大妈说:“噢,刮风刮了一整天,上苍救救我们!有几个女人由森林爬回来,冻得半死,听说同行的汉卡和她父亲失踪了。”

    柯伯斯大妈哼道:“啊,是的,‘无论穷人上哪儿,风总是对着他吹。…

    “哎呀!汉卡真的潦倒了……”普洛什卡大妈止要说下去,看雅歌娜满脸通红,立即住口,改谈别的话题。

    “雅固丝坦卡没来吗?”罗赫问道。

    “她不受欢迎,我们的来宾不喜欢诽谤和谣言。”

    “她真是邪门的夜叉婆!今天她在社区长太太和村长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害她们吵得好厉害,要不是大家阻止,她们会打起来呢。”

    “那是因为她们随她乱说。”

    “没有人为她的恶毒话和恶作剧而惩罚她。”

    “但是人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听她谩骂呢?”

    “对,我们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说谎,什么时候没说谎。”

    “大家任她胡说,因为他们都喜欢听她批评别人。”普洛什卡太太说。

    一位军人的太太苔瑞莎嚷道:“叫她说我的坏话看看!她会大吃苦头!”

    巴尔瑟瑞克之妻听了,讽刺说;

    “咦,她不是整天在村子里说你的闲话吗?”

    她满面羞红,大叫说:“不管你听到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村民都知道她跟马修过从甚密。

    “等你丈夫退伍回来,我会说,而且当你的面说。”

    “当心别批评我!什么,你要在这儿吱吱喳喳乱扯?”

    普洛什卡太太斥责说:“没有人指控你,你何必大声嚷嚷!”但是苔瑞莎的怒气久久不消,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

    为了改变话题,罗赫说:“他们带‘熊’来了没有?”

    “他们此刻在风琴师家,马上来。”

    “演出人是谁?”

    “咦,古尔巴斯和菲利普卡的儿子,除了他们这些淘气鬼还有谁!”

    姑娘们大喊:“他们来了!”屋前响起一阵长长的吼声,接着是各种动物的叫喊,公鸡喔喔啼,羊儿咩咩叫,马儿长嘶,都以婶笛伴奏。最后门开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进来,反穿羊皮袄,头戴高高的软毛帽,脸色涂黑,看来活像吉普赛人。他用绳子牵着所谓的“大熊”,大熊浑身罩着蓬蓬的棕色豆草,只露出软毛脑袋和可自由摇摆的纸耳朵,舌头则伸出一尺多长,手臂上扎着木板,以豆草缠着,看来好像用四肢爬行。它后面是另外一个牵熊的人,一手挥草鞭,一手拿一根钉满尖楔子的短棍,楔子上挂着小块小块的肥咸肉、面包和大包里。队伍由风琴师的学徒麦克吹短笛殿后,还有不少小伙子手持细棒,一面敲地板,一面大声吆喝。

    牵熊的人“赞美上帝”,喔喔啼,咩咩叫,学猖狂的种马长嘶,然后提高嗓门说:

    “我们这些牵熊的人来自异国,远在大洋和无数森林的彼岸,那边的人上下颠倒走,用腊肠做栏杆,生火来纳凉,锅炉放在阳光下煮,下雨就下伏特加雨,我们这只野熊就是那儿带来的!据说本村有富裕的农夫,好脾气的主妇————也有漂亮的姑娘。因此我们从异乡来这儿,穿越多瑙河,希望受到好招待,需求得到补充,千辛万苦能有代价!阿门。”

    克伦巴说:“那你表演你的本事,说不定食品室有东西给你吃。”

    “马上表演————嗬,吹短笛吧,大熊,你跳舞!”牵熊的人大声说。接着短笛吹出最甜美的曲调,小伙子用细棍敲地板,叫声抑扬顿挫,牵熊人则模仿很多野兽的声音,“大熊”四肢着地跳跳蹦蹦,耳朵抽搐,舌头伸进伸出,追逐女孩子。牵熊的人作势拉它回来,用鞭子抽每一个他打得着的人,叫道:

    “姑娘,你还没找到丈夫?让你挨鞭,姑娘!”

    屋里又是吵闹,又是追打,又是尖叫,噪音愈来愈大,嬉闹达到高潮,大熊开始胡闹,在地板上打滚、吼叫、跳着玩儿,用长长的木臂抓女孩子,要她们随麦克吹出的短笛曲跳舞,这时候两位牵熊的人和作陪的小伙子大声笑闹,旧房子差一点被噪音和闹剧给哄垮。

    接着克伦巴太太慷慨招待演出者,他们就告辞而去,路面老远传来众人大嚷和群狗乱吠的声音。

    场面静下来之后,梭哈大妈问道,“大熊是谁扮演的?”

    “你看不出来?咦,是‘颠三倒四’亚斯叶克嘛。”

    “他披了一头蓬松的软毛,我怎么认得出来?”

    柯伯斯大妈说,“亲亲,玩这种游戏,这呆瓜的脑筋还应付得来。”

    娜丝特卡袒护说:“亚斯叶克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傻!”没有人反驳她,但是很多张面孔偷偷泛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们又坐下来聊天。以幼姿卡为首的小姑娘最不害羞,围在罗赫坐的火炉旁,哄他逗他,要他说些秋天在老波瑞纳家讲过的那一类故事。

    “好,幼姿卡,你记不记得我当时说的故事?”

    “当然,说的是主耶稣和它的忠狗布瑞克。”

    “你若爱听,今天晚上我来谈谈我们古代的国工。”

    他们在灯下为他摆一张小凳子,在他身旁围成一个圆圈,他坐在那儿,宛如开垦地的霜白老橡树,四周围着许多灌木丛,他说话从容不迫,语气十分安详。

    全场一片肃静,只有纺锤呜呜转,炉上的木块不时劈啪地响声。罗赫对他们说了不少神奇的故事:谈古代的国君和血腥的战争,谈深山有一群中邪的战士睡在那儿,等号角一响,就要起来反抗敌人,净化邪恶的土地;谈某些大古堡的皇宫有中邪的白衣公主等人解救,在月夜哀哭;谈某些地方晚上空房间会传出音乐,众人聚集跳舞,鸡啼就消失,回坟墓去了。他们注意听,手下的纺锤不再转动,他们的心思飘入奇迹的世界,眼睛发光,眼眶流出喜悦的泪水,心胸几乎为渴望和讶异而进裂。

    最后罗赫说起一位被贵族匿称为“农夫国王”的君主,他仁慈、公正,对各种人都很好,又谈起可怕的战争,谈起他乔装农民流浪,在全国巡游,跟人民生活在一起,亲如兄弟,所以他知道人间的恶事,能平反冤情;巡游后他跟农民更是一条心,娶了克拉科附近一位农夫的女儿,名叫苏菲亚,他带她到该城的堡垒,治国许多年,是百姓之父,也是全国最好的农夫。

    他们听这些故事听得入迷,一个字都不放过,甚至屏住呼吸,惟恐打断奔涌的流泉。至于雅歌娜,她根本没法纺纱,双手垂在两侧,低着头,一边的脸颊顶着卷线杆上方,玉蓝的眸子盯着罗赫的面孔。她觉得他真像画框里走出来的圣徒;外表好神圣,头发花白,白胡子长长的,浅色的眼睛仿佛盯着远处的某一样东西,她用心听————付出整个容易感动的心灵————认真吸收他所讲的一切,激动得差一点喘不过气来。他的话使一切情景平铺在她眼前,他带路,她的灵魂全力追随。她最感动的是国王和农民皇后的故事,噢,她觉得太美了!

    沉默了好半天之后,克伦巴问道:“国王真的这么生活————跟农民为伍?”

    “是的。”

    娜丝特卡低声说:“主啊!若有国王跟我说话,我会吓死!”

    雅歌娜激动地说:“我要追随他跑遍世界,只求听他说一句话……一句话……”

    于是他们纷纷向罗赫提出问题。那些古堡在什么地方?那支军队呢?还有那些大宝藏和美丽的东西?那些伟大的国王————在什么地方?

    他一一答复,用悲哀却明智的态度指出许多深刻的事实和神圣的格言,大家纷纷叹气,开始沉思上帝在世间的行径。

    克伦巴说:“是的,今天属于我们,明天属于天主!”

    但是罗赫累了,需要休息。大家对刚才说的神秘故事都很感兴趣,于是每个人说出他们听过的奇谭,起先低声耳语,然后愈来愈大声。

    某人说了一个故事,另外一个人说了第二个,这一来第三个人想起别的奇事……每一则都掀起新的兴致。于是故事像纺好的线一直在外滑,柔得像月光,照亮了秘密森林的幽暗死水。他们谈到一个淹死的女人被婴儿的哭声吸引,回来喂他吃奶,棺中吸血鬼的心脏必须用白杨柱子贯穿,才不会出来吸人血;又说田间小巷有白昼幽灵潜伏着,会勒死小孩。他们大谈会说话的树,可怕的午夜暗鬼、吊死鬼,女巫、来世间忏悔的不自由灵魂————还有许多可怕的怪事,叫人毛骨悚然,心脏因害怕而委顿,听者吓得打寒噤,血液冻结。然后他们静坐着,恐怖兮兮你看我,我看你,注意聆听。他们幻想有人在天花板上的阁楼走动,或躲在窗外,怒目由窗口瞪着他们,或者有暗影躲在角落和暗处,不止一个人在胸前画十字,牙齿喀哒发颤,口诵祈祷文。但是这种心境很快就过去了,像浮云掠过阳光下,大家已忘了它的存在。接着大家又开始聊天,纺长长的纱线,罗赫用心听,最后他加入谈话,讲了一个跟马有关的寓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有五英亩地的穷农大养了一匹马,它生性懒散又邪门。他善待马儿,根本没有用,他好好喂养它,它从来不满足。它一点活儿都不干,把马具扯碎,用力甩尾巴,没有人能走近它……最后主人看好心没有效果,非常生气,将犁田机套在马儿脖子上,要它犁一块很久没耕的田,想累倒它,叫它乖乖听话。它不肯拉犁,于是主人用力鞭打它,想叫它驯服和做工。但是它觉得自己受了虐待,想起来就不满,渴望找个恰当的时机报仇。有一天农夫弯腰替它解后腿的机具,它蹄子一伸,当场把主人给踢死了,它自由自在出门去游荡。”

    “整个夏天,一切都相当顺利。它躺在树阴下,或者在陌生人的田地吃谷子。但是冬天来了,下雪了,没什么东西吃,它冷得发抖。于是它愈走愈远,出去找食物。它得日夜狂奔,狼群跟在它后面,常深深咬进它的肋骨。”

    “它跑呀、跑呀、跑呀,甚至跑到冬天的边界————到一处天气比较暖的草地,草深及膝,小溪在阳光下闪烁,岸边的凉阴移来移去,头顶吹着愉快的和风。它饿得半死,过去吃那片草皮,但是,每次想尝一口,咬到的总是一口硬石头,青草不见了。于是它想喝点水,清水消失,换成臭泥潭!它找树阴安歇;凉阴飘走了,它被太阳烤得好难受。这时候它想回森林,森林也不见了!可怜的马儿哀声长嘶,别的马儿纷纷应和,它循声一直走,终于过了草地,来到一个大农舍。整栋房屋好像银子做的,窗板则由宝石构成,房顶像满天星斗的天空,有不少人在那儿走来走去。它悄悄跟在他们背后,现在它愿意做工,无论多苦都无所谓,总比饿死强多了。但是它兴冲冲徘徊一整天,没有人来为它套缰绳。不过,傍晚有人出来了,是农场主人。原来他就是‘大农夫’‘最圣者’主耶稣啊!主说:

    ‘你这懒骨头,你害死过一个人,这里没有事情给你做。要等诅咒你的人为你求福,我才让你进我的马厩。’”

    “‘我只是反击,因为他打我呀。’”

    “‘他打你,已经对我负责了,一切公道都掌握在我手上。’”

    “马儿哀嘶道:‘我好饿,好渴,好痛苦!’”

    “‘我说过了。走开!我会叫野狼侵袭你,追猎你。’”

    “马儿只好回到冬天的国度,拖拖拉拉在前走,又饿又冷又怕,上帝的猎犬————野狼————一直追它,以狼嗥来吓它。最后,一个春天晚上,它站在主人的住宅门前,长嘶几声,希望人家放它进去。”

    “但是寡妇和孤儿听到声音跑出来,抓起细棒、粗板和棍子,一面打它,一面骂它干下坏事,害他们落入悲哀的惨境。”

    “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回到树林。野兽上前攻击它,它不自卫,它现在觉得生不如死。然而,它们只碰碰它的肋骨,为首的野兽说:

    ‘看,你太瘦了————只剩皮包骨!我们不吃你,也不白费牙齿的力气……但是我们会同情你,帮助你。’”

    “它们带它走,第二天领它到主人的田地,套上在那儿摆着的一具犁田机。”

    “它们说,‘有人会跟你一起犁田,让你长胖,秋天我们再来为你解犁具!…

    “后来寡妇下田了,虽然她看它回来要犁田,大叫‘奇迹’,但是想起它以前做的坏事,不禁痛骂它,用力打它。第二天还是如此,日后一直为它的罪孽而惩罚它。整个夏天它耐心做苦工,知道自己活该受罪。几年后,那名寡妇又嫁了一个丈夫,还向邻居买了不少地,她才对马儿发慈悲,说道:

    ‘你非常对不起我们,但是凭你的帮助,主耶稣给了我们好收成,我又嫁到能干的丈夫,买了一些土地,我完全原谅你。’”

    “你瞧,那天晚上,他们正举行婴儿施洗宴,天主的使者————野狼————把马儿带出马厩,领它到天国乐园去了。”

    他们对这段话深表惊讶,也深感担忧,觉得主耶稣老是惩罚恶事,酬赏善行,仔细监守一切,马儿的故事充分证明这一点。

    “连这扇墙里面的蛀虫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罗赫又说,“连最秘密的念头和下流的欲望都脏不了她。”

    雅歌娜听了,吓一大跳,因为安提克正好走进来,只是很少人注意他。当时瓦伦蒂大妈正在讲一个中邪公主的奇事,纺锤不再转,大家都坐着一动也不动,痴痴聆听。

    他们就这样度过阴冷的二月黄昏。

    他们的心灵都着火了,像树脂木柴熊熊燃烧,喃喃的情绪————想啦,美梦啦,愿望啊————像蝴蝶在屋里乱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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