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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帐。”呼延灼道：“我出军的人，但有歇处便罢。”<span class="q">【金夹批： 出色写村店，亦出色写失意人。】</span>酒保拿了银子自去买羊肉。呼延灼把马背上捎的衣甲取将下来，松了肚带，<span class="q">【金夹批： 我尝言美人爱青镜，名士爱古砚，大将爱良马，此处又一写出。】</span>坐在门前。等了半晌，只见酒保提一脚羊肉归来。呼延灼便叫煮了，回三斤面来打饼，打两角酒来。酒保一面煮肉打饼，一面烧脚汤与呼延灼洗了脚，<span class="q">【金夹批： 逃败人无可形容，忽然写出洗脚二字，情事如画。】</span>便把马牵放屋后小屋下。<span class="q">【金夹批： 一路都从马上着意。】</span>酒保一面切草煮料，呼延灼先讨热酒吃了一回。少刻肉熟，呼延灼叫酒保也与他些酒肉吃了，分付道：“我是朝廷军官，为因收捕梁山泊失利，待往青州投慕容知府。你好生与我喂养这匹马，——是今上御赐的，名为‘踢雪乌骓马。’<span class="q">【金夹批： 上文写大军覆没之后，更无一物可恃，只爱念得此一匹马；此文写大军覆没之后，更无一长可说，只夸示得此一匹马。人至失意时，真是活活如此。名士下弟归来，向所亲吟其射策，亦犹是也。】</span>明日我重重赏你。”酒保道：“感承相公。却有一件事教相公得知；离此间不远有座山，唤做桃花山。<span class="q">【金夹批： 陡然回合。】</span>山上有一伙强人，——为头的是打虎将李忠，第二个是小霸王周通。——聚集著五七百小喽啰，打家劫舍，时常来搅恼村坊。官司累次著仰捕盗官军来收捕他不得。相公夜间须用小心醒睡。”呼延灼说道：“我有万夫不当之勇，<span class="l">【容夹批： 还要说嘴。】</span><span class="l">【容眉批：既有万夫不当之勇，缘何又独自逃难？老面皮。】</span>便道那厮们全伙都来也待怎生！只与我好生喂养这匹马。”<span class="q">【金夹批： 别事都不经心，勤勤只嘱此马，不惟章法应尔，亦写将军之与战马，真有死生知己之感也。】</span>吃了一回酒肉饼子。酒保就店里打了一铺，<span class="q">【金夹批： 画出村店。】</span>安排呼延灼睡了。
一者呼延灼连日心闷，二乃又多了几杯酒，就和衣而卧。<span class="q">【金夹批：便于下文。】</span>一觉直睡到三更方醒，只听得屋后酒保在那里叫屈起来。呼延灼听得，连忙跳将起来，提了双鞭，<span class="q">【金夹批： 只四字写出英雄无用武之地来，可发一笑。】</span>走去屋后问道：“你如何叫屈？”酒保道：“小人起来上草，只见篱笆推翻，被人将相公的马偷将去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前篇写偷甲，此篇写偷马，章法对而不对，不对而对，奇妙之极。】</span>远远地望见三四里火把尚明，一定是那里去了！”呼延灼道：“那里却是何处？”酒保道：“眼见那条路上正是桃花山小喽啰偷得去了！”呼延灼吃了一惊，便叫酒保引路，就田塍上赶了二三里。火把看看不见，正不知投那里去了。呼延灼说道：“若无了御赐的马，却怎的是好！...。”<span class="q">【金夹批： 不惜连环三千，却痛御赐一匹者，众材易集，名士难求也。荀粲佳人难再得之叹，亦此意也。】</span>酒保道“相公明日须去州里告了，差官军来剿捕，方能夺回这匹马。”
呼延灼闷闷不已，坐到天明，叫酒保挑了衣甲，迳投青州；<span class="q">【金夹批： 第一节先赐一匹马，第二节布出无数马，第三节葬送无数马，第四节并失一匹马，章法妙绝奇绝。Ｏ昨日画出一幅逃败将官，画得好笑；今日又画出一幅逃败将官，一发画得好笑。】</span>来到城里时，天色已晚了，且在客店里歇了一夜；次日天晓，迳到府堂阶下，参拜了慕容知府。知府大惊，问道：“闻知将军收捕梁山泊草寇，如何却到此间？”呼延灼只得把上项诉说了一遍。慕容知府听了道：“虽是将军折了许多人马，此非慢功之罪，中了贼人奸计，亦无奈何。下官所辖地面多被草寇侵害。将军到此，可先扫清桃花山，夺取那匹御赐的马；<span class="q">【金夹批： 紧抱题目，妙笔。】</span>却连那二龙山，白虎山<span class="q">【金夹批：又陡然回合出二处来。】</span>两处强人一发剿捕了时，下官自当一力保奏，再教将军引兵复仇，如何？”呼延灼再拜道：“深谢恩相主监。若蒙如此，誓当效死报德！”慕容知府教请呼延灼去客房里暂歇，一面更衣宿食。那挑甲酒保，自叫他回去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前篇有偷甲好汉，此篇又有挑甲酒保，妙妙。】</span>
一住三日，呼延灼急欲要这匹御赐马，<span class="q">【金夹批：紧提题目，妙笔。】</span>又来禀复知府，便教点军。慕容知府便点马步军二千，借与呼延灼，又与了一匹青骔马。<span class="q">【金夹批： 又引出一匹马来。】</span>呼延灼谢了恩相，披挂上马，带领军兵前去夺马，迳往桃花山进发。
且说桃花山上打虎将李忠与小霸王周通自得了这匹踢雪乌骓马，每日在山上庆喜饮酒。<span class="q">【金夹批： 可见名士所至，望风而靡。】</span>当日有伏路小喽啰报道：“青州军马来也！”小霸王周通起来道：“哥哥守寨，兄弟去退官军。”便点起一百喽啰，绰枪上马，下山来迎敌官军。
却说呼延灼引起二千兵马来到山前，摆开阵势。呼延灼出马厉声高叫：“强贼早来受缚！”小霸王周通将小喽啰一字摆开，便挺枪出马。呼延灼见了，便纵马向前来战。周通也跃马来迎。二马相交，斗不到六七合，周通气力不加，拨转马头，往山上便走。呼延灼赶了一直，怕有计策，急下山来扎住寨栅，等候再战。
却说周通回寨，见了李忠，诉说：“呼延灼武艺高强，遮拦不住，只得且退上山。倘或赶到寨前来，如之奈何！”李忠道：“我闻二龙山宝珠寺花和尚鲁智深在彼，多有人伴；更兼有个甚么青面兽杨志，又新有个行者武松，多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如写一封书，使小喽啰去那里求救。<span class="q">【金夹批： 如此挽合，如扳弶弩。】</span>若解得危难，拚得投托大寨，月终纳他些进奉也好。”<span class="q">【金夹批： 特避便归水泊一句也。】</span>周通道：“小弟也多知他那里豪杰；只恐那和尚记当初之事，<span class="q">【金夹批： 轻轻四字，提动无数。】</span>不肯来救。”李忠笑道：“不然，也是个直性的人，使人到彼，必然亲引军来救我。”<span class="l">【容夹批： 倒不知己？能知鲁达，此其所以为李忠也。俗本略增数字，便不复成语。】</span>周通道：“哥哥也说得是。”就写了一封书，差两个了事的小喽啰，从山滚将下去，<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妙绝，数十卷前绝倒之事，此处忽然以闲笔又画出来。Ｏ俗本作踅将下去，骤读之，亦殊不觉其失。及见古本乃是滚字，方叹一言之讹，相去无算也。】</span>取路投二龙山来。行了两日，早到山下，那里小喽啰问了备细来情。
且说宝珠寺里，大殿上坐著三个头领：为首是花和尚鲁智深，第二是青面兽杨志，第三是行者二郎武松。前面山门下，坐著四个小头领：一徊是金眼彪施恩，<span class="q">【金夹批： 一齐出现，真挽弶弩。】</span>原是孟州牢城施管营的儿子，为因武松杀了张都监一家人口，官司著落他家追捉凶身，以此连夜挈家逃走在江湖上，后来父母俱亡，打听得武松在二龙山，连夜投奔入伙；<span class="q">【金夹批： 补血溅鸳鸯一篇尾。】</span>一个是操刀鬼曹正，<span class="q">【金夹批：一齐出现。】</span>原是同鲁智深，杨志夺取宝珠寺，杀了邓龙，后来入伙；<span class="q">【金夹批： 补双夺珠寺一篇尾。】</span>一个是菜园子张青，一个是母夜叉孙二娘，夫妻两个，<span class="q">【金夹批： 一齐出现。】</span>原是孟州道十字坡卖人肉镘头的，因鲁智深，武松连连寄书招他，亦来投奔入伙。<span class="q">【金夹批： 补人肉馒头一篇尾。】</span>曹正听得说桃花山有书，先来问了详细，直上殿上禀复三个大头领知道。智深道：“洒家当初离五台山时，到一个桃花村投宿，好生打了那撮乌一顿。那厮却为认得洒家，倒请上山去吃了一日酒，<span class="q">【金夹批： 凡叙旧事，正以约略为妙耳。俗本止增一二字，便令太详，不复可读。Ｏ略于叙旧，详于叙偷，写出妙人。】</span>结识洒家为兄，却便留俺做个寨主。俺见这厮们悭吝，被俺偷了若干金银酒器撒开他。<span class="q">【金夹批： 真是青天白日心事，烈风雷雨弗迷者也。】</span>如今却来求救，且放那小喽啰上关来，看他说甚么。”曹正去不多时，把那喽啰引到殿下，唱了喏，说道：“青州慕容知府近日收得个进征梁山泊失利的双鞭呼延灼。如今慕容知府先教扫荡俺这里桃花山 、二龙山、白虎山几座山寨，却借军与他收捕梁山泊复仇。俺的头领今欲启请大头领将军下山相救；明朝无事了时，情愿来纳进奉。”杨志道：“俺们各守山寨，保护山头，本不去救应的是。洒家一者怕坏了江湖上豪杰；二者恐那厮得了桃花山便小觑了洒家这里；可留下张青、孙二娘、施恩、曹正看守寨栅，俺三个亲自走一遭。”随即点起五百小喽啰，六十余骑军马。各带了衣甲军器，迳往桃花山来。
却说李忠知二龙山消息，自引了三百小喽啰下山策应。呼延灼闻知，急领所部军马，拦路列阵，舞鞭出马，来与李忠相杀。原来李忠祖贯濠州定远人氏，家中祖传，靠使枪棒为生；人见他身材壮健，因此呼他做打虎将。<span class="q">【金夹批： 前文所略，至此始出。】</span><span class="l">【袁眉批：以前未见，此处才原出籍贯。】</span>当时下山来与呼延灼交战，却如何敌得呼延灼过；斗了十合之上，见不是头，拨开军器便走。呼延灼见他本事低微，纵马赶上山来。小霸王周通正在半山里看见，便飞下鹅卵石来。呼延灼慌忙回马下山来，只见官军迭头呐喊。呼延灼便问道：“为何呐喊？”后军答道：“远望见一彪军马飞奔而来！”呼延灼听了，便来后军队里看时。见尘头起处，当头一个胖大和尚，骑了一匹白马，正是花和尚鲁智深，在马上大喝道：“那个是梁山泊杀败的撮鸟，敢来俺这里唬吓人！”<span class="q">【金夹批： 收捕盗贼，名之为唬吓人，绝倒。】</span>呼延灼道：“先杀你这个秃驴，豁我心中怒气！”鲁智深轮动铁禅仗，呼延灼舞起双鞭，二马相交，两边呐喊。斗至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呼延灼暗暗喝采道：<span class="q">【金夹批： 章法。】</span>“这个和尚倒恁地了得！”<span class="q">【金夹批：又恶知其初之非和尚耶？】</span>两边鸣金，各自收军暂歇。呼延灼少停，却耐不得，再纵马出阵，<span class="q">【金夹批： 又活画出呼延，又急转出杨志，妙笔。】</span>大叫：“贼和尚！再出来与你定个输赢，见个胜败！”鲁智深却待正要出马，杨志叫道：“大哥少歇，看洒家去捉这厮！”舞刀出马来与呼延灼交锋。两个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呼延灼又暗暗采道：<span class="q">【金夹批： 章法。】</span>“怎的那里走出这两个来！恁地了得！不是绿林中手段！”<span class="q">【金夹批： 又恶知其无可奈何，始入绿林耶？Ｏ借呼延口中一哭。】</span>杨志也见呼延灼武艺高强，卖个破绽，拨回马，跑回本阵。呼延灼也勒转马头，不来追赶。两边各自收军。鲁智深便和杨志商议道：“俺们初到此处，不宜逼近下寨。且退二十里，明日却再来厮杀。”<span class="q">【金夹批： 轻轻一折，折出奇景，读下咥然一笑。】</span>带领小喽啰，自过附近山冈下寨去了。
却说呼延灼在帐中纳闷，心内想道：“指望到此势如破竹，便拿了这伙草寇，怎知却又逢著这般 对手！我直如此命薄！”正没摆布处，只见慕容知府使人唤道：“叫将军且领兵回来保守城中。今有白虎山，强入孔明、孔亮<span class="q">【金夹批： 白虎山换一法出。】</span>引人马来青州劫牢。<span class="l">【芥眉批： 一山请到，一山自到，亦是变幻。】</span><span class="z">【余评： 三寨打城，见天下分崩，群雄四起，天下望叹，深足惜也。】</span>怕府库有失，特令来请将军回城守备。”呼延灼听了，就这机会，带领军马，连夜回青州去了。<span class="q">【金夹批： 作一不了局，妙。】</span>
次日，鲁智深和杨志、武松又引了小喽啰摇旗呐喊，直到山下来看时，一个军马也无了，倒吃了一惊。<span class="q">【金夹批： 闲处蹙出奇景，令文字不寂寞。】</span>山上李忠、周通，引人下来拜请三立头领上到山寨里，杀羊宰马，筵席相待，一面使人下山探听前路消息。
且说呼延灼引军回到城下，却见了一彪军马，正来到城边。为头的乃是白虎山下孔太公儿子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span class="q">【金夹批： 如挽强弩。】</span>两个因和本乡一个财主争竞，把他一门良贱尽都杀了，聚集起五七百人，占住白虎山，打家劫舍；<span class="q">【金夹批： 亦补醉打孔亮一篇尾。】</span>因为青州城里有他的叔叔孔宾，被慕容知府捉下，监在牢里，孔明、孔亮特地点起山寨小喽啰来打青州，要救叔叔出去。<span class="q">【金夹批： 撮起一事，令文字成贯。】</span><span class="l">【芥眉批： 传中有正说，有带说，有追说，种种得体。】</span>正迎著呼延灼军马，两边拥著，敌住厮杀。呼延灼便出马到阵前。慕容知在城楼上观看，见孔明当先挺枪出马，直取呼延灼。两马相交，斗到二十余合，呼延灼要在知府跟前显本事；又值孔明武艺低微，<span class="q">【金夹批： 是宋江高弟也，闲中忽置一贬，以表宋江之百无一长，只是一片权诈也。Ｏ如此写宋江，真是皮里秋阳矣。】</span>只办得架隔遮拦；斗到间深里，呼延灼就马上把孔明活捉了去，孔亮只得引了小喽啰便走。慕容知府城楼上指著，叫呼延灼引兵去赶，官兵一俺，活捉得百十余人。孔亮大败，四散奔走，至晚寻个古庙安歇。
却说呼延灼活捉得孔明，解入城中，来见慕容知府。知府大喜，叫把孔明大枷钉下牢里，和孔宾一处监收。一面赏劳三军，一面管待呼延灼，备问桃花山消息。呼延灼道：“本待是‘瓮中捉氅，手到拿来’，无端又被一伙强人前来救应。数内一个和尚，一个青脸大汉，二次交锋，各无胜败。这个武艺不比寻常，不是绿林中手段；因此未曾拿得。”慕容知府道：“这个和尚便是延安府老种经略帐前军官提辖鲁达；<span class="q">【金夹批： 如此人物，失令做提辖已不可，况并不容做提辖。】</span>今次落发为僧，唤做花和尚鲁智深。这一个青脸大汉亦是东京殿帅府制使官，唤做青面兽杨志。<span class="q">【金夹批： 如此人物，止令做制使已不可况并不令做制使！】</span>再有一个行者，唤做武松，原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span class="q">【金夹批： 如此人物，止令做都头已不可，况并不容做都头！Ｏ三句不是重出之文，正与呼延喝采相对，所谓借太守口中一哭也。】</span>——这三个占住了二龙山，打家劫舍，累次拒敌官军，杀了三五个捕盗官，直至如今，未曾捉得！”呼延灼道：“我见这厮们武艺精熟，原是杨制使，鲁提辖，真名不虚传！<span class="q">【金夹批： 上呼延只赞鲁、杨，知府却并及武二，此知府自说三个，呼延却只叹二人，笔下分寸都出。既已这厮，则应削其官矣，仍称之为制使、提辖者，所以深许杨志、鲁达之为边庭有用之才，不得已而至于绿林，而非其自为绿林也。借呼延口中一哭，令千载读之，人人弹泪。】</span>——恩相放心，呼延灼今日在此，少不得一个个活捉了解官！”<span class="l">【容夹批： 说嘴。】</span><span class="z">【余评： 延灼败，不能回见朝廷，今捉得孔明，心便思复仇回朝，岂自知己亦寨之类也。】</span>知府大喜，设筵管待己了，且请房客内歇，不在话下。
却说孔亮引了败残人马，正行之间，猛可里树林中撞出一彪人马，当先一筹好汉，便是行者武松。<span class="q">【金夹批： 如此牵合，力挽（弓京）弩。Ｏ前用鲁、杨斗呼延，此用武松遇孔亮，只三个人，笔下调遣之妙如此。若在俗笔，何难昨日再写一阵，今日总写撞出耶？】</span>孔亮慌忙滚鞍下马，便拜道：“壮士无恙？”武松连忙答应，扶起问道：“闻知足下弟兄们占住白虎山聚义，几次要来拜望；一者不得下山，二乃路途不顺，以此难得相见。今日有事到此？”孔亮把救叔叔孔宾陷兄之事告诉了一遍。武松道：“足下休慌。我有六七个弟兄，现在二龙山聚义。今为桃花山，李忠，周通，被青州官军攻击得紧，来我山寨求救。鲁、杨二头领同了孩儿们先来与呼延灼交战，两个厮并了一日，不知何故，呼延灼忽然夜间去了。桃花山留我弟兄三人筵宴，把这踢雪马送与我们。<span class="q">【金夹批： 连贯三山，以马为线，妙笔。】</span>今我部领头队人马回山，他二位随后便到。我叫他去打青州，救你叔兄如何？”孔亮拜谢武松。等了半晌，只见鲁智深 、杨志两个并马都到。<span class="q">【金夹批： 只三个人，何故两个却是并马，一个偏作前军？明明露出调遣匀停之迹，与读书之人欣赏也。】</span>武松引孔亮拜见二位，备说：“那时我与宋江在他庄上相会，多有相扰。今日俺们可以义气为重，聚集三山人马，攻打青州，杀了慕容知府，擒获呼延灼，各取府库钱粮，以供山寨之用，如何？”鲁智深道：“洒家也是这般思相。便使人去桃花山报知，叫李忠、周通，引孩儿们来，俺三处一同去打青州。”杨志便道：“青州城池坚固，人马强壮；又有呼延灼那厮英勇；不是俺自灭威风，若要攻打青州时，只除非依我一言，指日可得。”<span class="z">【余评：观杨志结通宋江破青州，其所见志大。】</span>武松道：“哥哥，愿闻其略。”那杨志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
青州百姓，家家瓦裂烟飞；水浒英雄，个个摩拳擦掌。
毕竟杨志对武松说出怎地打青州，且听下回分解。
<span class="l">【容评：卓吾曰：一僧读到此处，见桃花山、二龙山、白虎山都是强盗，叹曰：当时强盗直恁地多。余曰：当时在朝强盗还多些。 】</span>
<span class="l">【袁评：岳武穆以麻札刀破拐子马，徐将军以钩镰枪破连环马，英雄出奇制胜，自两相符。】</span>
<span class="z">【王望如曰：徐宁诗云：“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挪前后，一十六翻大转围”此诀习熟既久，梁山有钩镰枪，宋家无连环马矣。
又曰：不用马兵而用步兵，有诱敌者，有放炮者，先使钩镰枪与挠钩手埋伏荒芦败棘之中，待军马冲突，藏兵捉将，缚马钩人，三千连环，一朝顿解，彭玘、凌振而外，又得韩滔。嗟彼灼将军独骑踢雪乌骓，奔走青州道上，时兮不利，又为桃花强人所窃，英雄不得志，到处荆榛，言之扼腕。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