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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诸葛亮对手。臣以全家良贱保举一人，可退蜀兵。未知圣意准否？”<span class="q">【毛夹批：自然引出这个人来。】</span>叡曰：“卿乃大老元臣，有何贤士可退蜀兵？早召来与朕分忧。”钟繇奏曰：“向者，诸葛亮欲兴师犯境，但惧此人，故散流言，使陛下疑而去之，<span class="q">【毛夹批：前疑吴、蜀反间，今专指蜀人。】</span>方敢长驱大进。今若复用之，则亮自退矣。”<span class="h">【钟眉批：此是有囗（数）之言。】</span>睿问何人。繇曰：“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也。”<span class="z">【渔眉批（毛夹批： 郑重说出）此人。】</span>睿叹曰：“此事朕亦悔之。今仲达现在何处？”繇曰：“近闻仲达在宛城<span class="h">【钟夹批：宛城，郡名，属河南。】</span>闲住。”睿即降诏，遣使持节，复司马懿官职，加为平西都督，就起南阳诸路军马，前赴长安。睿御驾亲征，令司马懿克日到彼聚会。使命星夜望宛城去了。<span class="q">【毛夹批：以下按过魏国，再叙孔明。】</span>
却说孔明自出师以来，累获全胜，心中甚喜；正在祁山寨中会聚议事，忽报镇守永安宫李严令子李丰来见。孔明只道东吴犯境，心甚惊疑，<span class="q">【毛夹批：有此一句，反衬下文之喜。】</span>唤入帐中问之。丰曰：“特来报喜。”孔明曰：“有何喜？”丰曰：“昔日孟达降魏，乃不得已也。彼时曹丕爱其才，时以骏马金珠赐之，曾同辈出入，封为散骑常侍，领新城太守，镇守上庸、金城等处，<span class="h">【钟夹批：新城、金城，俱郡名；上庸，地名。俱[属]陕西。】</span>委以西南之任。<span class="q">【毛夹批：曹丕恩遇孟达，却于此处补出。 】</span>自丕死后，曹睿即位，朝中多人嫉妒，孟达日夜不安，常谓诸将曰：‘我本蜀将，势逼于此。’今累差心腹人，持书来见家父，教早晚代禀丞相。前者五路下川之时，曾见此意。<span class="q">【毛夹批：又将前事补照一句。】</span>今在新城，听知丞相伐魏，欲起金城、新城、上庸三处军马，就彼举事，径取洛阳；丞相取长安，<span class="h">【钟夹批：洛阳、长安，二县名，俱属西安。】</span>两京大定矣。<span class="q">【毛夹批：此事若成，岂不大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事若成，岂不妙哉。】</span>今某引来人并累次书信呈上。”孔明大喜，厚赏李丰等。忽细作人报说：“魏主曹睿，一面驾幸长安；一面诏司马懿复职，加为平西都督，起本处之兵，于长安聚会。”孔明大惊。<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一惊之后忽有一喜，一喜之后又忽有一惊。】</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神人。】</span>参军马谡曰：“量曹叡何足道！若来长安，可就而擒之。丞相何故惊讶？”孔明曰：“吾岂惧曹睿耶？所患者惟司马懿一人而已。今孟达欲举大事，若遇司马懿，事必败矣！达非司马懿对手，必被所擒。孟达若死，中原不易得也。”<span class="q">【毛夹批：下文之事早于孔明口中说出。】</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是大智人。】</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大意已早于孔明口中说出。】</span><span class="h">【钟眉批：仲达为孔明所惧，必有大过人囗（处）。】</span>马谡曰：“何不急修书，令孟达堤防？”孔明从之，即修书，令来人星夜回报孟达。
却说孟达在新城，专望心腹人回报。一日，心腹人到来，将孔明回书呈上。孟达拆封视之。书略曰：
近得书，足知公忠义之心，不忘故旧，吾甚喜慰。若成大事，则公汉朝中兴第一功臣也。然极宜谨密，不可轻易托人。<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至言，至言。】</span>慎之！戒之！近闻曹睿复诏司马懿起宛、洛之兵，<span class="h">【钟眉批：宛、洛，二县名，俱属河南。】</span>若闻公举事，必先至矣。<span class="q">【毛夹批：管辂之卜，无此奇验。】</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仲达知己。】</span>须万全堤备，勿视为等闲也。
孟达览毕，笑曰：“人言孔明心多，今观此事可知矣。”<span class="l">【贽眉批： 此儿误事。】</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此儿误事。】</span>乃具回书，令心腹人来答孔明。唤入帐中。其人呈上回书。孔明拆封视之。书曰：
适承钧教，安敢少怠？窃谓司马懿之事，不必惧也。宛城离洛阳约八百里，至新城一千二百里。若司马懿闻达举事，须表奏魏主。往复一月间事，达城池已固，诸将与三军皆在深险之地，司马懿即来，达何惧哉？丞相宽怀，惟听捷报！<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莽人如何干事。】</span>
孔明看毕，掷书于地而顿足曰：“孟达必死于司马懿之手矣！”<span class="q">【毛夹批：管辂之卜，无此奇验。】</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管辂之卜，不能奇验如此。】</span>马谡问曰：“丞相何谓也？”孔明曰：“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岂容料在一月之期？曹睿既委任司马懿，逢寇即除，何待奏闻？若知孟达反，不须十日，兵必到矣，安能措手耶？”<span class="q">【毛夹批：英雄所见略同。】</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英雄所见皆同耳。】</span>众将皆服。孔明急令来人回报曰：“若未举事，切莫教同事者知之；知之则必败。”<span class="q">【毛夹批：又早知二申之叛。】</span>其人拜辞归新城去了。
却说司马懿在宛城闲住，闻知魏兵累败于蜀，乃仰天长叹。<span class="q">【毛夹批：此老心痒难熬。】</span>懿长子司马师，字子元；次子司马昭，字子尚：二人素有大志，通晓兵书。<span class="q">【毛夹批：此处忽写二子，为晋伐魏张本。】</span>当日侍立于侧，见懿长叹，乃问曰：“父亲何为长叹？”懿曰：“汝辈岂知大事耶？”司马师曰：“莫非叹魏主不用乎？”司马昭笑曰：“早晚必来宣召父亲也。”<span class="q">【毛夹批：昭更英敏。】</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可儿。】</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心痒得紧。】</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子尚可儿。】</span>言未已，忽报天使持节至。懿听诏毕，遂调宛城诸路军马。忽又报金城太守申仪家人，有机密事求见。懿唤入密室问之。其人细说孟达欲反之事。更有孟达心腹人李辅并达外甥邓贤，随状出首。<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方知“不可容易托人”之语，乃孔明金玉之言。】</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中有天，非人力也。】</span><span class="h">【钟夹批：此中有天，非人力也。】</span>司马懿听毕，以手加额曰：“此乃皇上齐天之洪福也！诸葛亮兵在祁山，杀得内外人胆落；今天子不得已而幸长安，若旦夕不用吾时，孟达一举，两京破矣！<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此时司马懿原是魏之功臣。】</span><span class="h">【钟夹批：两京：东京，今之开封府；西京，今之河南府。】</span>此贼必通谋诸葛亮：吾先破之，诸葛亮定然心寒，自退兵也。”<span class="l">【贽眉批： 如见。】</span>长子司马师曰：“父亲可急写表申奏天子。”懿曰：“若等圣旨，往复一月之间，事无及矣。”<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与孔明之言不谋而合。】</span>即传令教人马起程，一日要行两日之路，如迟立斩。一面令参军梁畿赍檄星夜去新城，教孟达等准备征进，使其不疑。<span class="q">【毛夹批：更是周密。】</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天（老）作手。】</span>梁畿先行，懿在后发兵。行了二日，山坡下转出一军，乃是右将军徐晃。晃下马见懿，说：“天子驾到长安，亲拒蜀兵，今都督何往？”懿低言曰：“今孟达造反，吾去擒之耳。”<span class="q">【毛夹批：写仲达机密之至。】</span>晃曰：“某愿为先锋。”懿大喜，合兵一处。徐晃为前部，懿在中军，二子押后。又行了二日，前军哨马捉住孟达心腹人，搜出孔明回书，来见司马懿。懿曰：“吾不杀汝。汝从头细说。”其人只得将孔明、孟达往复之事，一一告说。懿看了孔明回书，大惊曰：“世间能者所见皆同，<span class="q">【毛夹批：两能相遇，彼此皆惊。】</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仲达、孔明的是对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棋逢对手，彼此皆惊。】</span>吾机先被孔明识破。<span class="h">【钟眉批：仲达、孔明，的是对手。】</span>幸得天子有福，获此消息。孟达今无能为矣。”遂星夜催军前行。
却说孟达在新城约下金城太守申仪、上庸太守申耽，克日举事。耽、仪二人佯许之，每日调练军马，只待魏兵到，便为内应；却报孟达，军器粮草俱未完备，不敢约期起事。达信之不疑。<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写孟达疏虞之至。】</span>忽报参军梁畿来到，孟达迎入城中。畿传司马懿将令曰：“司马都督今奉天子诏，起诸路军以退蜀兵。太守可集本部军马听候调遣。”达问曰：“都督何日起程？”畿曰：“此时约离宛城，望长安去了。”<span class="q">【毛夹批：谁知不向长安，却向上庸。】</span>达暗喜曰：“吾大事成矣！”<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孟达下愚。】</span>遂设宴待了梁畿，送出城外，即报申耽、申仪知道：“明日举事，换上大汉旗号，发诸路军马径取洛阳。”<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写孟达卤莽之至。】</span>忽报城外尘土冲天，不知何处兵来。孟达登城视之，只见一彪军打着“右将军徐晃”旗号，飞奔城下。达大惊，急扯起吊桥。徐晃坐下马收拾不住，直来到壕边，高叫曰：“反贼孟达：早早受降！”达大怒，急开弓射之，正中徐晃头额。魏将救去。城上乱箭射下，魏兵方退。孟达恰待开门追赶，四面旌旗蔽日，司马懿兵到。<span class="z">【渔眉批（毛夹批： 懿真可谓能）人矣。】</span>达仰天长叹曰：“果不出孔明所料也！”<span class="q">【毛夹批：悔之晚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今日悔之不及矣。】</span>于是闭门坚守。
却说徐晃被孟达射中头额，众军救到寨中，取了箭头，令医调治，当晚身死。时年五十九岁。<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可为关平报仇。】</span>司马懿令人扶柩还洛阳安葬。次日，孟达登城遍视，只见魏兵四面围得铁桶相似。达行坐不安，惊疑未定，忽见两路兵自外杀来，旗上大书“申耽”、“申仪”。孟达只道是救军到，忙引本部兵大开城门杀出。<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写孟达愚暗之至。】</span>耽、仪大叫曰：“反贼休走！早早受死！”达见事变，拨马望城中便走，城上乱箭射下。李辅、邓贤二人在城上大骂曰：“吾等已献了城也！”达夺路而走，申耽赶来。达人困马乏，措手不及，被申耽一 枪刺于马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可为害刘封之报。】</span>枭其首级。余军皆降。李辅、邓贤大开城门，迎接司马懿入城。抚民劳军已毕，遂遣人奏知魏主曹睿。睿大喜，教将孟达首级去洛阳城示众；加申耽、申仪官职，就随司马懿征进；示命李辅、邓贤守新城、上庸。
却说司马懿引兵到长安城外下寨。懿入城来见魏主。叡大喜曰：“朕一时不明，误中反间之计，悔之无及！今达造反，非卿等制之，两京休矣。”<span class="q">【毛夹批：孰知用了司马，两京终不姓曹。】</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面皮。】</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孰知一用了司马懿，两京终不姓曹矣。】</span>懿奏曰：“臣闻申仪密告反情，意欲表奏陛下，恐往复迟滞，故不待圣旨，星夜而去。若待奏闻，则中诸葛亮之计也。”<span class="q">【毛夹批：借司马懿口中将孔明所料明白说一遍，不是写仲达，正是写孔明。】</span>言罢，将孔明回孟达密书奉上。睿看毕，大喜曰：“卿之学识，过于孙、吴矣！”赐金钺斧一对，后遇机密重事，不必奏闻，便宜行事。<span class="q">【毛夹批（渔眉批：机密之事孰有大于篡位者乎？将来亦不必奏闻矣。）司马氏谨如命。】</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何就把天下送他，可怜可怜。】</span>就令司马懿出关破蜀。懿奏曰：“臣举一大将，可为先锋。”叡曰：“卿举何人？”懿曰：“右将军张合，可当此任。”<span class="q">【毛夹批：张辽、徐晃已死，独张合尚存，一向冷落，此处却又出头。】</span>叡笑曰：“朕正欲用之。”遂命张合为前部先锋，随司马懿离长安来破蜀兵。正是：
既有谋臣能用智，又求猛将助施威。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 云长先生之灵能救其子铁车之厄，不能为后主平吴削魏。乃知天命有定，即忠义神圣如云长，亦不可为也。如此，则丞相兴兵不为多事乎？何与隆中之言相刺谬也？其中必自有说，读者亦知之否乎？】</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云长之灵能救其子铁车之厄，不能为后主平吴削魏，乃知天命有定，即忠义神圣如云长，亦不可为也。】</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