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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s="z">（渔眉批）</span>：张温之问天是诙谐，秦宓却认真问起来，教他如何对答。】</span>又未知轻清之外，还是何物？<span class="q">【毛夹批：此一句又问天之外，一发难对。】</span>愿先生教我。”张温无言可对，<span class="l">【贽眉批： 无可奈何，只得如此。】</span>乃避席而谢曰：“不意蜀中多出俊杰！恰闻讲论，使仆顿开茅塞。”孔明恐温羞愧，故以善言解之曰：“席间问难，皆戏谈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何在唇齿之戏哉？”<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暗约秦宓来难倒了他，却又自己收科，孔明真是妙人。】</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妙妙！】</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孔明妙。】</span>温拜谢。孔明又令邓芝入吴答礼，就与张温同行。张、邓二人拜辞孔明，望东吴而来。
却说吴王见张温入蜀未还，乃聚文武商议。忽近臣奏曰：“蜀遣邓芝同张温入国答礼。”权召入。张温拜于殿前，备称后主、孔明之德，愿求永结盟好，特遣邓尚书又来答礼。权大喜，乃设宴待之。权问邓芝曰：“若吴、蜀二国同心灭魏，得天下太平，二主分治，岂不乐乎？”芝答曰：“天无二日，<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秦宓论天，邓芝又论天。】</span>民无二王。如灭魏之后，未识天命所归何人。但为君者各修其德；为臣者各尽其忠：则战争方息耳。”<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邓芝到底不弱，胜张温多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大通大通。】</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言甚利害。】</span>权大笑曰：“君之诚款，乃如是耶！”<span class="l">【贽眉批： 此大作用，大奸诈也，何言老实乎？】</span><span class="h">【钟眉批：何谓诚实？】</span>遂厚赠邓芝还蜀。自此吴、蜀通好。<span class="q">【毛夹批：自此一和之后，永不相伐，又是一大关目处。以上按下吴、蜀两边，以下接叙魏国一边。】</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系大关目处。】</span>
却说魏国<span class="z">【渔眉批： 又叙魏国。】</span>细作人探知此事，火速报入中原。魏主曹丕听知，大怒曰：“吴、蜀连和，必有图中原之意也。不若朕先伐之。”于是大集文武，商议起兵伐吴。<span class="q">【毛夹批：头醋不酸，只怕二醋不辣。】</span>此时大司马曹仁、太尉贾诩已亡。侍中辛毗出班奏曰：“中原之地，土阔民稀，而欲用兵，未见其利。今日之计，莫若养兵屯田十年，足食足兵，然后用之，则吴、蜀方可破也。”<span class="q">【毛夹批：辛毗十年之说太远，与贾诩、刘晔之谏伐吴不同。】</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辛毗之说太远，与贾诩、刘晔不同。】</span>丕怒曰：“此迂儒之论也。今吴、蜀连和，早晚必来侵境，何暇等待十年！”<span class="l">【贽眉批： 是。】</span>即传旨起兵伐吴。司马懿奏曰：“吴有长江之险，非船莫渡。陛下必御驾亲征，可选大小战船，从蔡、颖而入淮，取寿春，至广陵，渡江口，径取南徐：<span class="h">【钟夹批：寿春，今属南直隶寿州；广陵，今扬州府；南徐，镇江府。】</span>此为上策。”<span class="q">【毛夹批：与曹操之屯兵赤壁又不同。盖曹操既得荆州，故赤壁之兵欲从荆州渡江；今荆州已属孙权，故淮上之军欲从广陵渡江。地势既殊，局面亦异。】</span>丕从之。于是日夜并工，造龙舟十只，长二十余丈，可容二千余人；<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好向镇江看大龙舟也。】</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时好向镇江看龙船也，一笑一笑。】</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比镇江龙船大不同矣。】</span>收拾战船三千余只。魏黄初五年秋八月，会聚大小将士，令曹真为前部，张辽、张合、文聘、徐晃等为大将先行，许褚、吕虔为中军护卫，曹休为合后，刘晔、蒋济为参谋官。<span class="q">【毛夹批：刘晔此时何以不谏？】</span>前后水陆军马三十余万，克日起兵。封司马懿为尚书仆射，留在许昌，凡国政大事，并皆听懿决断。<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便为司马氏专权之兆。】</span>
不说魏兵起程。却说东吴细作探知此事，报入吴国。<span class="z">【渔眉批： 再叙孙权。】</span>近臣慌奏吴王曰：“今魏王曹丕亲自乘驾龙舟，提水陆大军三十余万，从蔡、颖出淮，必取广陵渡江来下江南，甚为利害。”孙权大惊，即聚文武商议。顾雍曰：“今主上既与西蜀连和，可修书与诸葛孔明，令起兵出汉中，以分其势。<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为下文赵云取阳平关伏线。】</span>一面遣一大将，屯兵南徐以拒之。”<span class="l">【贽眉批： 是。】</span>权曰：“非陆伯言不可当此大任。”雍曰：“陆伯言镇守荆州，不可轻动。”<span class="q">【毛夹批：丕之不取荆州，想亦为陆逊在彼之故。】</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是。】</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顾雍老成。】</span>权曰：“孤非不知，奈眼前无替力之人。”<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孙权惯用激将法。】</span>言未尽，一人从班部内应声而出曰：“臣虽不才，愿统一军以当魏兵。若曹丕亲渡大江，臣必主擒以献殿下；若不渡江，亦杀魏兵大半，今魏兵不敢正视东吴。”权视之，乃徐盛也。<span class="q">【毛夹批：守南徐，恰好用着姓徐的。】</span>权大喜曰：“如得卿守江南一带，孤何忧哉！”遂封徐盛为安东将军，总镇都督建业、南徐军马。盛谢恩，领命而退；即传令教众官军多置器械，多设旌旗，以为守护江岸之计。<span class="q">【毛夹批：其地曰徐，其将曰徐，其用兵亦不疾而徐。】</span>忽一人挺身出曰：“今日大王以重任委托将军，欲破魏兵以擒曹丕，将军何不早发军马渡江，于淮南之地迎敌？直待曹丕兵至，恐无及矣。”<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与韩当、周泰不服陆逊仿佛相似。】</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极是。】</span>盛视之，乃吴王侄孙韶也。韶字公礼，官授扬威将军，曾在广陵守御；年幼负气，极有胆勇。<span class="q">【毛夹批：陆逊以年少，人不服他；孙韶亦以年少，不肯服人。】</span>盛曰：“曹丕势大，更有名将为先锋，不可渡江迎敌。待彼船皆集于北岸，吾自有计破之。”<span class="q">【毛夹批：与陆逊候先主移营仿佛相似。】</span>韶曰：“吾手下自有三千军马，更兼深知广陵路势，吾愿自去江北，与曹丕决一死战。如不胜，甘当军令。”<span class="l">【贽眉批： 此子大通。】</span>盛不从，韶坚执要去。盛只是不肯，韶再三要行。盛怒曰：“汝如此不听号令，吾安能制诸将乎？”叱武士推出斩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如韩信之欲斩樊哙。】</span>刀斧手拥孙韶出辕门之外，立起皂旗。韶部将飞报孙权。权听知，急上马来救。樊哙是相国来救，<span class="q">【毛夹批：孙韶却是君王自救。】</span>武士恰待行刑，孙权早到，喝散刀斧手，救了孙韶。韶哭奏曰：“臣往年在广陵，深知地利；不就那里与曹丕厮杀，直待他下了长江，东吴指日休矣！”<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孙韶有终军、宗悫之风。】</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亦是一见，央快可取。】</span>权径入营来。徐盛迎接入帐，奏曰：“大王命臣为都督提兵拒魏；今扬威将军孙韶不遵军法，违令当斩，大王何故赦之？”权曰：“韶倚血气之壮，误犯军法，万希宽恕。”盛曰：“法非臣所立，亦非大王所立，乃国家之典刑也。若以亲而免之，何以令众乎？”<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徐盛有穰苴、孙武之风。】</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好个徐盛。】</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徐盛有（理）。】</span>权曰：“韶犯法，本应任将军处治；奈此子虽本姓俞氏，然孤兄甚爱之，赐姓孙；于孤颇有劳绩。今若杀之，负兄义矣。”<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孙权笃于兄弟，与曹丕不同。】</span>盛曰：“且看大王之面，寄下死罪。”权令孙韶拜谢。韶不肯拜，厉声而言曰：“据吾之见，只是引军去破曹丕，便死也不服你的见识。”<span class="q">【毛夹批：可谓强项将军。】</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韶是硬汉，不以成败论可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少年性格写得尽情。】</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孙绍志亦可取，勿以成败论也。】</span>徐盛变色。权叱退孙韶，谓徐盛曰：“便无此子，何损于兵？今后勿再用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善于调停。】</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吴主亦通。】</span>言讫自回。是夜，人报徐盛说：“孙韶引本部三千精兵，潜地过江去了。”盛恐有失，于吴王面上不好看，乃唤丁奉授以密计，引三千兵渡江接应。<span class="q">【毛夹批：徐盛亦得体，若弃韶而不救，便不成大将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好个徐盛。】</span><span class="z">【渔眉批：若弃韶而不救，便不成大将矣。】</span>
却说魏主驾龙舟至广陵，前部曹真已领兵列于大江之岸。曹丕问曰：“江岸有多少兵？”真曰：“隔岸远望，并不见一人，亦无旌旗营寨。”<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与朱桓之在濡须仿佛相似。】</span>丕曰：“此必诡计也。朕自往观其虚实。”于是大开江道，放龙舟直至大江，泊于江岸。船上建龙凤日月五色旌旗，仪銮簇拥，光耀射目。<span class="q">【毛夹批：此等龙舟，只好去汨罗江吊屈原耳。】</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等龙舟赏端阳真畅。】</span>曹丕端坐舟中，遥望江南，不见一人，回顾刘晔、蒋济曰：“可渡江否？”晔曰：“兵法实实虚虚。彼见大军至，如何不作整备？陛下未可造次。且待三五日，看其动静，然后发先锋渡江以探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毕竟刘晔把细。】</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晔奏得慎重之法。】</span>丕曰：“卿言正合朕意。”
是日天晚，宿于江中。当夜月黑，<span class="q">【毛夹批：将写雾，先写月。】</span>军士皆执灯火，明耀天地，恰如白昼。遥望江南，并不见半点儿火光。<span class="q">【毛夹批：连写灯火火光，正<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为后文火攻点染。】</span>丕问左右曰：“此何故也？”近臣奏曰：“想闻陛下天兵来到，故望风逃窜耳。”丕暗笑。及至天晓，大雾迷漫，对面不见。<span class="q">【毛夹批：既写月黑，又写雾天。与曹操舞槊之月，孔明借箭之雾，前后闲闲相映。】</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与孔明借箭之雾闲闲相对。】</span>须臾风起，雾散云收，望见江南一带，皆是连城：城楼上槍刀耀日，遍城尽插旌旗号带。顷刻数次人来报：“南徐沿江一带，直至石头城，一连数百里，城郭舟车，连绵不绝，一夜成就。”<span class="q">【毛夹批：如海市蜃楼之不测。】</span>曹丕大惊。<span class="q">【毛夹批：读者见之亦吃一惊。】</span>原来徐盛束缚芦苇为人，尽穿青衣，执旌旗，立于假城疑楼之上。<span class="q">【毛夹批：假城疑楼，只用假人守把。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如海市蜃楼之不测。而假城假楼，又用假人守把。妙甚。】</span>魏兵见城上许多人马，如何不胆寒。<span class="h">【钟眉批：鬼神莫测。】</span>丕叹曰：“魏虽有武士千群，无所用之。江南人物如此，未可图也！”<span class="q">【毛夹批：然则特地到此，只当龙舟一乐。】</span>正惊讶间，忽然狂风大作，白浪滔天，江水溅湿龙袍，大船将覆。<span class="z">【渔眉批： 龙舟、龙袍如此销缴好没兴。】</span>曹真慌令文聘撑小舟急来救驾。龙舟上人立站不住。文聘跳上龙舟，负丕下得小舟，奔入河港。忽流星马报道：“赵云引兵出阳平关，径取长安。”<span class="q">【毛夹批：与曹操在赤壁时闻马腾消息，一虚一实，前后又闲闲相映。】</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与曹操在赤壁时闻马腾消息相映。】</span>丕听得，大惊失色，便教回军。众军各自奔走。背后吴兵追至。丕传旨教尽弃御用之物而走。龙舟将次入淮，忽然鼓角齐鸣，喊声大震，刺斜里一彪军杀到：为首大将乃孙韶也。魏兵不能抵当，折其大半，淹死者无数。<span class="q">【毛夹批：少年负气，未尝误事，与近日少年不同。】</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方遂其志。】</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孙韶可为有志者事竟成。】</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如此方遂孙韶之志。】</span>诸将奋力救出魏主。魏主渡淮河，行不三十里，淮河中一带芦苇，预灌鱼油，尽皆火着；<span class="q">【毛夹批：前徐盛所授之计，至此始见。】</span>顺风而下，风势甚急，火焰漫空，截住龙舟。<span class="q">【毛夹批：曹操之火背后烧来，曹丕之火当面截住，便是着急。】</span>丕大惊，急下小船傍岸时，龙舟上早已火着。<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十只龙舟已化作十条火龙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时龙舟已化作火龙矣。】</span>丕慌忙上马。岸上一彪军杀来；为首一将乃丁奉也。张辽急拍马来迎，被奉一箭射中其腰，<span class="q">【毛夹批：可与太史慈报仇。】</span>却得徐晃救了，同保魏主而走，折军无数。背后孙韶、丁奉夺得马匹、车仗、船只、器械不计其数。魏兵大败而回。<span class="h">【钟眉批：韶心当大快矣。】</span>吴将徐盛全获大功，吴王重加赏赐。张辽回到许昌，箭疮迸裂而亡，曹丕厚葬之，不在话下。<span class="q">【毛夹批：以上按下东吴，以下<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再叙西蜀。】</span>
却说赵云引兵杀出阳平关之次，忽报丞相有文书到，说益州耆帅雍闿结连蛮王孟获，起十万蛮兵，侵掠四郡；因此宣云回军，令马超坚守阳平关，丞相欲自南征。<span class="q">【毛夹批：南蛮消息却从赵云一边听得，绝妙接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蛮兵却从赵云一边听得，绝妙接笋。】</span>赵云乃急收兵而回。此时孔明在成都整饬军马，亲自南征。正是：
方见东吴敌北魏，又看西蜀战南蛮。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秦宓不怕张温羞死，邓芝不管孙权恼杀，西蜀之人亦大横哉！
天果有头、目、手、足乎？若说是无，秦宓说得有理，若说是有，秦宓说得无凭。莫便被他哄杀也，亦只为姓刘二字张本耳，勿认真也，认真却被秦宓笑人。
孙韶原不曾误事，徐盛何执拗如此，可恶可恶。或日：此徐盛激将之法也。未知和尚笑曰：此等议论，正吴人所谓屁香者也。呜呼！今日读史之人，谁一人非屁香者乎？
孙韶好，徐盛好，孙权也好。然孙韶即不能成功其志，自是可取。正不必以成败论也。】</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天那有头、目、手、足？秦宓言虽有理，事实无凭，然其引诗大趣也。更妙者，天子姓刘知天姓刘之解。从来儒者说天话，此人可谓谈夭衍矣。】</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