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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毛批：周瑜在而孙、刘离，周瑜死而孙、刘合；曹操去而孙、刘离，曹操欲至而孙、刘又合：此两家离合之机也。乃孙方借刘以拒操，而刘忽借马以救孙则奇；刘方约马以拒操，而操忽约韩以取马则更奇；韩不为操以攻马，而马得合韩以攻曹则愈奇。至于刘不助马，而助马者乃是韩；刘不约韩，而约韩者乃是操；马非救孙，而救孙者实是马；马非应刘，而借马者实是刘：是又事之最巧而文之至约者矣。
曹操、孙权之欲报父仇，为父也，非为君也，私也；马超之欲报父仇，为父也，亦为君也，公也。马腾为衣带诏而死，则腾为忠臣；超为父之死于衣带诏而讨，则超为孝子亦为忠臣。而前史误书之为“贼”，误书之为“反”，则大谬矣。若断以《春秋》之义，直当书曰“马超起兵西凉讨曹操”，斯为得之。
曹操不能杀陶谦而以吕布回兵，孙权不能杀刘表而反使鲁肃吊孝，乌睹所谓不共天地、不同日月者乎？若马超者，是真能报仇矣。 绕树之槍，渡河之箭，操之不死，间不容发。虽天方助操，不能遽斩国贼；而使之心寒胆落，魄散魂飞，则谓马超已诛曹操可也。
君子观于割袍之事，而窃以为是汉帝之威灵也。何也？衣带诏不降，则义状不立；义状不立，则马腾不死；马腾不死，则马超不来。惟有帝之刺血，所以有操之割须；惟有帝之解带，所以有操之弃袍耳。
曹操每至危急时，有曹洪救之，有许褚救之，有丁斐救之。然而曹洪、许褚救之，是以救救也；丁斐之救，是以不救救也。延津之战，弃粮与马；渭桥之战，放马与牛。前之饵敌，所以取胜；后之饵敌，所以救败。则洪与褚之勇，又不若丁斐之智耳。
当马超战潼关之时，孙、刘两家若乘虚而袭许都，此大也事，而孙权不为，刘备亦不为，其故何也？盖东吴之兵，但能应敌而不能取敌，一合淝且不下，而何有于许昌乎？且其所欲得者荆州耳，志固不在中原也。刘备则欲养其兵力以取西川，即东吴求救，且不肯轻劳我师，而何假于袭许昌乎？是其志虽在中原，而西川未得，不敢遽图中原也。曹操有可乘之势，而两家未有能乘之力。呜呼，岂非天哉！
赤壁鏖兵之日，徐庶曾乞一兵守潼关矣；而此回但见钟繇不见徐庶，何也？意者徐庶此时已死乎？不然，庶纵不肯为操设谋，而身在潼关，恐不能谢其责也。自赤壁一去，更不见徐庶下落。庶即不死，我知其必托病而归田里耳。】</span>
却说献策之人，乃治书侍御史陈群，字长文。操问曰：“陈长文有何良策？”群曰：“今刘备、孙权结为唇齿。若刘备欲取西川，丞相可命上将提兵，会合淝之众，径取江南，则孙权必求救于刘备。备意在西川，必无心救权；权无救则力乏兵衰，江东之地，必为丞相所得。<span class="q">【毛夹批：前欲使马腾伐吴，意不在吴而在腾也；至此则真伐吴矣。】</span>若得江东，则荆州一鼓可平也。荆州既平，然后徐图西川，天下定矣。”<span class="l">【贽眉批： 说得极知肚皮。】</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长文之策亦可用。】</span>操曰：“长文之言，正合吾意。”实时起大兵三十万，径下江南，令合淝张辽，准备粮草，以为供给。
早有细作报知孙权。权聚众将商议。张昭曰：“可差人往鲁子敬处，教急发书到荆州，使玄德同力拒曹。子敬有恩于玄德，其言必从；且玄德既为东吴之婿，亦义不容辞。若玄德来相助，江南可无患矣。”<span class="q">【毛夹批：事急则孙、刘复合。但内兄不致书于妹丈，而必欲烦鲁肃修书者，以前有江上之追故耳。故曰：“凡事留人情，后来好相见。”】</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事急则孙、刘合，既是郎舅，何不致书？以前有江上之追。故曰：“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span>权从其言，即遣人谕鲁肃，使求救于玄德。肃领命，随即修书，使人送玄德，玄德看了书中之意，留使者于馆舍，差人往南郡请孔明。孔明到荆州，玄德将鲁肃书与孔明看毕，孔明曰：“也不消动江南之兵，也不必动荆州之兵，自使曹操不敢正觑东南。”<span class="q">【毛夹批：妙在不即说明，令人测摸不出。】</span>便回书与鲁肃，教高枕无忧，若但有北兵侵犯，皇叔自有退兵之策。<span class="z">【渔眉批： 又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span>使者去了。玄德问曰：“今操起三十万大军，会合淝之众，一拥而来，先生有何妙计，可以退之？”孔明曰：“操平生所虑者，乃西凉之兵也。今操杀马腾，其子马超现统西凉之众，必切齿操贼。主公可作一书往结马超，使超兴兵入关，则操又何暇下江南乎？”<span class="h">【钟眉批：有此妙算，自可高枕无忧。】</span>玄德大喜，实时作书，遣一心腹人径往西凉州投下。
却说马超在西凉州，夜感一梦，梦见身卧雪地，群虎来咬。惊惧而觉，心中疑惑，聚帐下将佐，告说梦中之事。帐下一人应声曰：“此梦乃不祥之兆也。”众视其人，乃帐前心腹校尉，姓庞名德，字令明。超问：“令明所见若何？”德曰：“雪地遇虎，梦兆殊恶。莫非老将军在许昌有事否？”言未毕，一人踉跄而入，<span class="z">【渔眉批： 处处<span class="q">（毛夹批：）</span>接笋甚紧。】</span>哭拜于地曰：“叔父与弟皆死矣！”超视之，乃马岱也。超惊问何为。岱曰：“叔父与侍郎黄奎同谋杀操，不幸事泄，皆被斩于市，二弟亦遇害。惟岱扮作客商，星夜走脱。”超闻言，哭倒于地，众将救起。超咬牙切齿，痛恨操贼。忽报荆州刘皇叔遣人赍书至，<span class="q">【毛夹批：马超正说梦，马岱忽来；马超正哭，玄德书又忽来。】</span>超拆视之。书略曰：
伏念汉室不幸，操贼专权，欺君罔上，黎民雕残。备昔与令先君同受密诏，誓诛此贼。<span class="q">【毛夹批：照应二十回中事。】</span>今令先君被操所害，此将军不共天地，不同日月之仇也。<span class="z">【渔眉批： 何不提起衣带诏事耶？】</span>若能率西凉之兵，以攻操之右，备当举荆襄之众，以遏操之前，<span class="q">【毛夹批：句虚。】</span>则逆操可擒，奸党可灭， 仇辱可报，汉室可兴矣。<span class="h">【钟眉批：言词激囗（切）。】</span>书不尽言，立待回音。
马超看毕，实时挥涕回书，发使者先回，随后便起西凉军马。正欲进发，忽西凉太守韩遂使人请马超往见。<span class="q">【毛夹批：马超正欲起兵，韩遂之使忽来。接笋又是甚紧。】</span>超至遂府，遂将出曹操书示之。内云：“若将马超擒赴许都，即封汝为西凉侯。”<span class="q">【毛夹批：玄德致书于马超用实写，曹操致书于韩遂用虚写。】</span>超拜伏于地曰：“请叔父就缚俺兄弟二人，解赴许昌，免叔父戈戟之劳。”<span class="q">【毛夹批：有此一逆，文势更曲。】</span>韩遂扶起曰：“吾与汝父结为兄弟，安忍害汝？汝若兴兵，吾当相助。”<span class="q">【毛夹批：玄德之助是虚，韩遂之助是实。】</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韩遂雅囗（意）。】</span>马超拜谢。韩遂便将操使者推出斩之，乃点手下八部军马，一同进发。<span class="l">【贽眉批： 韩遂是个人。】</span>那八部？乃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也。八将随着韩遂，合马超手下庞德、马岱，共起二十万大兵，杀奔长安来。<span class="q">【毛夹批：写得声势。】</span>长安郡守钟繇，飞报曹操；一面引军拒敌，布阵于野。西凉州前部先锋马岱，引军一万五千，浩浩荡荡，漫山遍野而来。钟繇出马答话。岱使宝刀一口，与繇交战。不一合，繇大败奔走。<span class="q">【毛夹批：只会写字，那里会厮杀？我有笔如刀，不若别人怀宝剑。】</span>岱提刀赶来。马超、韩遂引大军都到，围住长安。钟繇上城守护。长安乃西汉建都之处，城郭坚固，壕堑险深，急切攻打不下。一连围了十日，不能攻破。庞德进计曰：“长安城中土硬水碱，甚不堪食，更兼无柴。今围十日，军民饥荒。不如暂且收军，只须如此如此，长安唾手可得。”<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妙在不叙明白，至后方知是计。】</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妙计。】</span>马超曰：“此计大妙！”实时差令字旗传与各部，尽教退军。马超亲自断后，各部军马渐渐退去。钟繇次日登城看时，军皆退了，只恐有计，令人哨探，果然远去，方 才放心，纵令军民出城打柴取水，大开城门，放人出入。<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即此便是计策。】</span>至第五日，人报马超兵又到，军民竞奔入城，<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庞德已杂其中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此时已有内应入城了。】</span>钟繇仍复闭城坚守。
却说钟繇弟钟进，守把西门，约近三更，城门里一把火起。钟进急来救时，城边转过一人，举刀纵马大喝曰：“庞德在此！”<span class="q">【毛夹批：庞德入城不用明叙，至此突如其来，如亚夫将军从天而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如亚夫将军从天而下。我有笔如刀，不敌别人怀宝剑。】</span>钟进措手不及，被庞德一刀斩于马下，杀散军校，斩关断锁，放马超、韩遂军马入城。钟繇从东门弃城而走。马超、韩遂得了城池，赏劳三军。<span class="h">【钟眉批：里应外合。】</span>钟繇退守潼关，飞报曹操。操知失了长安，不敢议南征，<span class="q">【毛夹批：照应前文东吴求救事。此马超救之，而实玄德救之也。】</span>遂唤曹洪、徐晃分付：“先带一万人马，替钟繇紧守潼关。如十日内失了关隘，皆斩；十日外，不干汝二人之事。我统大军随后便至。”二人领了将令，星夜便行。曹仁谏曰：“洪性躁，诚恐误事。”<span class="q">【毛夹批：预为失潼关伏笔。】</span>操曰：“你与我押送粮草，便随后接应。”
却说曹洪、徐晃到潼关，替钟繇坚守关隘，并不出战。马超领军来关下，把曹操三代毁骂。<span class="q">【毛夹批：又一陈琳。】</span>曹洪大怒，要提兵下关厮杀。徐晃谏曰：“此是马超要激将军厮杀，切不可与战。待丞相大军来，必有主画。”马超军日夜轮流来骂。<span class="q">【毛夹批：陈琳骂操以笔，马超骂操以口，笔止一笔，口有万口。】</span>曹洪只要厮杀，徐晃苦苦挡住。至第九日，在关上看时，西凉军都弃马在于关前草地上坐；多半困乏，就于地上睡卧。<span class="q">【毛夹批：诱敌之计。】</span>曹洪便教备马，点起三千兵，杀下关来。<span class="l">【贽眉批： 少年按不定，最误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凡遇激法须以耐法治之。少年性按捺不住，最是误事。】</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少年按不定，最误事。】</span>西凉兵弃马抛戈而走。洪迤逦追赶。时徐晃正在关上点视粮车，闻曹洪下关厮杀，大惊，急引兵随后赶来，大叫曹洪回马。忽然背后喊声大震，马岱引军杀至。<span class="q">【毛夹批：城外见马岱，与城中见庞德，皆突如其来。写得声势。】</span>曹洪、徐晃急回走时，一棒鼓响，山背后两军截出：左是马超、右是庞德，混杀一阵。曹洪抵挡不住，折军大半，撞出重围，奔到关上。西凉兵随后赶来，洪等弃关而走。庞德直追过潼关，撞见曹仁军马，救了曹洪等一军。马超接应庞德上关。曹洪失了潼关。奔见曹操。操曰：“与你十日限，如何九日失了潼关？”洪曰：“西凉军兵百般辱骂，因见彼军懈怠，乘势赶去，不想中贼奸计。”操曰：“洪年幼躁暴，徐晃你须晓事！”晃曰：“累谏不从。当日晃在关上点粮车，比及知道，小将军已下关了。晃恐有失，连忙赶去，已中贼奸计矣。”操大怒，喝斩曹洪。<span class="q">【毛夹批：忘却“宁可无洪，不可无公”之时耶？】</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不记得“宁可无洪，不可无公”时候。】</span>众官告免。曹洪服罪而退。
操进兵直扣潼关。曹仁曰：“可先下定寨栅，然后打关未迟。”操令砍伐树木，起立排栅，分作三寨：左寨曹仁，右寨夏侯渊，操自居中寨。次日，操引三寨大小将校，杀奔关隘前去，正遇西凉军马。两边各布阵势。操出马于门旗下，看西凉之兵，人人勇健，个个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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