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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毛批：当曹操攻吕布之时，袁绍可以全师袭许都而不袭，一失也。当曹操攻刘备之时，袁绍又可以全师袭许都而不袭，是再失也。迨吕布已灭，刘备已败，然后争之，斯已晚矣。然苟能以全师屯官渡而拒其前，以偏师袭许都而断其后，未尝不可以取胜，而绍又不为，是三失也。既已失之于始，谅不能得之于终，此田丰之所以知其必败耳。
项羽与高帝约割鸿沟以王，而高帝欲归；若非张良劝之勿归，楚、汉之胜负，未可知也。今袁绍与曹操相拒于官渡，而操以乏粮而欲归；若非荀彧劝之勿归，袁、曹之胜负，亦未可知也。读书至此，正是大关目处。如布棋者，满盘局势，所争只在一着而已。袁绍善疑，曹操亦善疑。然曹操之疑，荀彧决之而不疑，所以胜也；袁绍之疑，沮授决之而仍疑，许攸决之而愈疑，所以败也。曹操疑所疑，亦能信所信。韩猛之粮，不疑其诱敌；许攸之来，不疑其诈降，所以胜也。袁绍疑所不当疑，又信所不当信。见曹操致荀彧之书，则疑其虚；见审配罪许攸之书，则信其实；听许攸袭许都之语，则疑其诈；听郭图谮张合之语，则信其真：所以败也。一败于白马而颜良死，再败于延津而文丑亡，犹小败耳。至三败，而七十万大军止存八百余骑。前者“十胜”“十败”之说，不于此大验乎哉！
凡用兵之法，以粮为重。然于己之粮，有弃之者矣；于人之粮，亦有弃之者矣。或两军相当，我弃我粮以诱敌，敌争取我粮则必乱，敌乱则我胜，我胜则粮仍归我，是弃未尝弃也。或大敌猝至，我欲坚壁，坚壁则必清野，清野则必自焚其积，不焚则粮为敌资，焚之则敌无所取，是非弃我粮，实断寇粮也。若夫粮之在敌，可劫则劫之，劫之而我因粮于敌，是敌粮皆我粮也。不可劫则焚之；劫之不尽，则我小受其利，而敌未必大损，焚之则敌之大损，即我之大利，是焚胜于劫也。总之以少攻多，以弱攻强，非用奇不能取胜。故高帝有给汉粮之萧何，不可无烧楚粮之彭越。曹操有能应粮之荀彧，不可无请烧粮之许攸。
高帝踞床跣足而见英布，是过为傲慢，以挫其气；曹操披衣跣足而迎许攸，是过为殷勤，以悦其心。一则善驾驭，一则善结纳。其术不同，而其能用人则同也。光武焚书以安反侧，是恕之于人心既定之后；曹操焚书以靖众疑，是忍之于人心未定之时。一则有度量，一则有权谋。其事同，而其所以用心不同也。帝王有帝王气象，奸雄有奸雄心事，真是好看。
袁绍兵多，可分之以袭许昌；曹操兵少，安能分之以袭邺郡，并取黎阳乎？故许攸之献计袁绍，是欲以实计破曹操，使曹操不及知之；荀攸之献计曹操，是欲以虚声恐袁绍，正欲使袁绍知之。此兵家虚虚实实之大不同者。＜三国＞一书，直可作＜武经七书＞读。
韩信、陈平，初皆在楚，而项羽驱之入汉；许攸、张合，初皆事袁，而本初驱之归曹。良可叹也。其驱之不动者，在楚唯有范增，在袁惟有沮授而已。呜呼，如增、如授，能有几人哉！】</span>
却说袁绍兴兵望官渡进发。夏侯惇发书告急。曹操起军七万，前往迎敌，留荀彧守许都。绍兵临发，田丰从狱中上书谏曰：“今且宜静守以待天时，不可妄兴大兵，恐有不利。”<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田丰第一次请缓战，第二次请急战，今第三、第四次皆请勿战，确有斟酌。】</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田丰、咀授不能善用袁绍，原是一对滞货。】</span>逢纪谮曰：“主公兴仁义之师，田丰何得出此不祥之语！”绍因怒，欲斩田丰。<span class="q">【毛夹批：没主意。】</span>众官告免。绍恨曰：“待吾破了曹操，明正其罪！”<span class="q">【毛夹批：若破了曹操，倒未必杀。正与后文反照。】</span>遂催军进发，旌旗遍野，刀剑如林。行至阳武，<span class="h">【钟夹批：阳武，古地名，今属开封府。】</span>下定寨栅。沮授曰：“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span class="q">【毛夹批：知彼知我。此即贾诩劝李傕拒马腾之计也。】</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沮授稍通。】</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沮授大通。】</span>绍怒曰：“田丰慢我军心，吾回日必斩之。汝安敢又如此！”叱左右：“将沮授锁禁军中，待我破曹之后，与田丰一体治罪！”<span class="q">【毛夹批：田丰意在不战，沮授意在缓战。不战但可免败，缓战实可致胜。乃皆不见用而反见罪，惜哉！】</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缓战实可取胜，惜乎皆不见用而反见罪，何也。】</span>于是下令，将大军七十万，东西南北，周围安营，连络九十余里。
细作探知虚实，报至官渡，曹军新到，闻之皆惧。曹操与众谋士商议。荀攸曰：“绍军虽多，不足惧也。我军俱精锐之士，无不一以当十。但利在急战。若迁延日月，粮草不敷，事可忧矣。”<span class="q">【毛夹批：所见与沮授同。此用而彼不用者，所遇之主异耳。】</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所见与沮授同，此用而彼不用者，所遇之主异耳。】</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荀攸所见与沮授同，此用而彼不用者，所遇之异耳。】</span>操曰：“所言正合吾意。”<span class="z">【渔眉批： 曹操可为善用人矣。】</span>遂传令军将鼓噪而进。绍军来迎，两边排成阵势。审配拨弩手一万，伏于两翼 ；弓箭手五千，伏于门旗内：约炮响齐发。三通鼓罢，袁绍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立马阵前。左右排列着张合、高览、韩猛、淳于琼等诸将，旌旗节钺，甚是严整。曹阵上门旗开处，曹操出马。许诸、张辽、徐晃、李典等，各持兵器，前后拥卫。<span class="q">【毛夹批：前写二人交战，俱未亲身对垒。此番方是大决雌雄。】</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番二人大决雌雄。】</span>曹操以鞭指袁绍曰：“吾于天子之前，保奏你为大将军，今何故谋反？”绍怒曰：“汝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恶罪弥天，甚于莽、卓，乃反诬人造反耶！”操曰：“吾今奉诏讨汝！”<span class="h">【钟眉批：操称诏者，借天子宠灵也。】</span>绍曰：“吾奉衣带诏讨贼！”<span class="q">【毛夹批：只此七字，抵得一篇陈琳檄文。】</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必称诏者，何也？天子为人所摄也，亦奸雄所必惜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出语正大光明，回答亦光明正大。】</span>操怒，使张辽出战。张邰跃马来迎。二将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曹操见了暗暗称奇。<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收用张合伏笔。】</span>许褚挥刀纵马，直出助战，高览挺枪接住。四员将捉对儿厮杀。曹操令夏侯惇、曹洪，各引三千军，齐冲彼阵。审配见曹军来冲阵，便令放起号炮：两下万弩并发，中军内弓箭手一齐拥出阵前乱射。<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袁军惯以箭取胜，此北人长技也。】</span>曹军如何抵敌，望南急走。袁绍驱兵掩杀，曹军大败，尽退至官渡。
袁绍移军逼近官渡下寨。审配曰：“今可拨兵十万守官渡，就曹操寨前筑起土山，令军人下视寨中放箭。操若弃此而去，吾得此隘口，许昌可破矣。”<span class="q">【毛夹批：亦是好计。】</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好计。】</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审配之言可用。】</span>绍从之，于各寨内选精壮军人，用铁锹土担，齐来曹操寨边垒土成山。曹营内见袁军堆筑土山，欲待出去冲突，被审配弓弩手当住咽喉要路，不能前进。十日之内，筑成土山五十余座，上立高橹，分拨弓弩手于其上射箭。曹军大惧，皆顶着遮箭牌守御。土山上一声梆子响处，箭下如雨，<span class="q">【毛夹批：前之箭自北而南，今之箭则自上而下。】</span>曹军皆蒙楯伏地，袁军吶喊而笑。<span class="q">【毛夹批：吶喊与笑相连，此等军声从来未有。】</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好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此等军声，从来未有。】</span>曹操见军慌乱，集众谋士问计。刘晔进曰：“可作发石车以破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以石御箭，妙计。】</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兵法十守五攻，此用攻法也。】</span>操令晔进车式，连夜造发石车数百乘，分布营墙内，正对着土山上云梯，候弓箭手射箭时，营内一齐拽动石车，炮石飞空，往上乱打。人无躲处，弓箭手死者无数。袁军皆号其车为“霹雳车”，<span class="q">【毛夹批：箭自上而下，则谓之雨；石自下而上，则谓之雷。雨从天降，雷自地起。】</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好看。】</span>由是袁军不敢登高射箭。审配又献一计：令军人用铁锹暗打地道，直透曹营内，号为“掘子军”。<span class="q">【毛夹批：霹雳车是震，为雷；掘子军又是坤，为地矣。】</span>曹兵望见袁军于山后掘土坑，报知曹操，操又问计于刘晔。晔曰：“此袁军不能攻明而攻暗，发掘伏道，欲从地下透营而入耳。”<span class="q">【毛夹批：不能自上而下，又将自下而上。】</span>操曰：“何以御之？”晔曰：“可绕营掘长堑，则彼伏道无用也。”<span class="q">【毛夹批：兵在山上，御之以石；兵在地中，御之以水，计更妙。】</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却是对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好计。】</span>操连夜差军掘堑。袁军掘伏道到堑边，果不能入，空费军力。<span class="h">【钟眉批：审、刘二人却是对手。】</span>
却说曹操守官渡，自八月起，至九月终，军力渐乏，粮草不继。意欲弃官渡退回许昌，迟疑未决，乃作书遣人赴许昌问荀彧。彧以书报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此袁、曹成败关头。】</span>书略曰：
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 ；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惟明公裁察焉。<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 曹操此时进则胜，返则败，文若一书，关系非少。】</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文若大通，可用可用。】</span>
曹操得书大喜，令将士效力死守。绍军约退三十余里，操遣将出营巡哨。有徐晃部将史涣获得袁军细作，解见徐晃。晃问其军中虚实。答曰：“早晚大将韩猛运粮至军前接济，先令我等探路。”徐晃便将此事报知曹操。荀攸曰：“韩猛匹夫之勇耳。若遣一人引轻骑数千，从半路击之，断其粮草，绍军自乱。”<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我军缺粮，则必断敌之粮，自是军家要着。】</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二荀都好。】</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荀攸断粮之见极是。】</span>操曰：“谁人可往？”攸曰：“即遣徐晃可也。”操遂差徐晃将带史涣并所部兵先出，后使张辽、许褚引兵救应。当夜韩猛押粮车数千辆，解赴绍寨。正走之间，山谷内徐晃、史涣引军截住去路。韩猛飞马来战，徐晃接住厮杀，史涣便杀散人夫，放火焚烧粮车。<span class="q">【毛夹批：此是第一次烧粮，小试其法。】</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是第一次劫粮。】</span>韩猛抵当不住，拨回马走。徐晃催军烧尽辎重。袁绍军中望见西北上火起，正惊疑间，败军报来粮草被劫，绍急遣张邰、高览去截大路。正遇徐晃烧粮而回，恰欲交锋，背后张辽、许诸军到。两下夹攻，杀散袁军，四将合兵一处，回官渡寨中。曹操大喜，重加赏劳。又分军于寨前结营，为掎角之势。
却说韩猛败军还营，绍大怒，欲斩韩猛，众官劝免。审配曰：“行军以粮食为重，不可不用心提防。乌巢乃屯粮之处，<span class="h">【钟夹批：乌巢，今雍州有巢亭，属河南。】</span>必得重兵守之。”<span class="z">【渔眉批： 因失了行粮，故思防坐粮也。】</span>韩猛所运是行粮，乌巢所积是坐粮。<span class="q">【毛夹批：一是粮之小者，一是粮之大者。因失小，故思防大。】</span>袁绍曰：“吾筹策已定。汝可回邺都监督粮草，休教缺乏。”<span class="l">【贽眉批： 未必。】</span>审配领命而去。袁绍遣大将淳于琼，部领督将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引二万人马守乌巢。那淳于琼性刚好酒，军士多畏之 ；既至乌巢，终日与诸将聚饮。<span class="q">【毛夹批：楚国子反以饮酒误事，淳于琼者将毋同？】</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妙人，以此等人守粮，却又是妙事，妙不可言。】</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好酒之人，如何当得重任。】</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用这等人守粮，囗（如）何不囗（误）事？】</span>
且说曹操军粮告竭，急发使往许昌，教荀彧作速措办粮草，星夜解赴军前接济。使者赍书而往，行不上三十里，被袁军捉住，缚见谋士许攸。<span class="q">【毛夹批：袁家细作为徐晃所获，曹家使者为许攸所获，正复相似。乃操能用晃，而绍不能用攸，为之一叹。】</span>那许攸字子远，少时曾与曹操为友，此时却在袁绍处为谋士。<span class="q">【毛夹批：先叙明许攸来历。】</span>当下搜得使者所赍曹操催粮书信，径来见绍曰：“曹操屯军官渡，与我相持已久，许昌必空虚。若分一军星夜掩袭许昌，则许昌可拔，而操可擒也。今操粮草已尽，正可乘此机会，两路击之。”<span class="q">【毛夹批：此计若行，操无葬身之地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亦是着数。】</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此计一行，曹操无葬身之地矣。惜乎不用！】</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此是许攸好着。】</span>绍曰：“曹操诡计极多，此书乃诱敌之计也。”<span class="q">【毛夹批：与吕布不用陈宫之谋前后一辙。】</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绍固匪才，然亦机会如此。】</span>攸曰：“今若不取，后将反受其害。”正话间，忽有使者自邺郡来，呈上审配书。<span class="q">【毛夹批：荀彧答书于曹操，审配致书于袁绍，亦复相似。】</span>书中先说运粮事，后言：“许攸在冀州时，尝滥受民间财物，且纵令子侄辈多科税，钱粮入己。今已收其子侄下狱矣。”<span class="q">【毛夹批：因运粮便借钱粮事寻出罪案，而又加以滥受民财一款，恶甚。】</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因运粮便寻出罪案，恶极。】</span>绍见书大怒曰：“滥行匹夫！尚有面目于吾前献计耶！<span class="q">【毛夹批：善用人者，使贪使诈，即攸果滥行，其计自是可用。独不闻陈平有受金之谤，而高祖捐金以予之乎？】</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善用人者，即攸有过，其计自有可用之时，何必太急？是教攸投操矣。】</span>汝与曹操有旧，想今亦受他财贿，为他作奸细啜赚吾军耳！<span class="q">【毛夹批：此疑所不当疑，是教之投操也。】</span>本当斩首，今权且寄头在项。可速退出，今后不许相见！”许攸出，仰天叹曰：“忠言逆耳，竖子不足与谋！吾子侄已遭审配之害，吾何颜复见冀州之人乎！”<span class="h">【钟眉批：不能不知英雄之叹。】</span>遂欲拔剑自刎。<span class="q">【毛夹批：此处不即写投操，又作一曲折，妙。】</span>左右夺剑劝曰：“公何轻生至此？袁绍不纳直言，后必为曹操所擒。公既与曹公有旧，何不弃暗投明？”<span class="q">【毛夹批：投操之计，反出自左右，写得曲折。】</span>只这两句言语，点醒许攸，于是许攸径投曹操。<span class="z">【渔眉批： 忽然警醒。】</span>后人有诗叹曰：
本初豪气盖中华，官渡相持枉叹嗟。若使许攸谋见用，山河争得属曹家？
却说许攸暗步出营，径投曹寨，伏路军人拿住。攸曰：“我是曹丞相故友，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军士忙报入寨中。时操方解衣歇息，闻说许攸私奔到寨，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span class="q">【毛夹批：荀彧所谓体任自然，与绍繁礼多仪者异也。】</span>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操先拜于地，<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看老奸何等殷勤。】</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大奸雄。】</span>攸慌扶起曰：“公乃汉相，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操曰：“公乃操故友，岂敢以名爵相上下乎！”<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袁绍怒骂之，而曹操敬礼之，许攸安得不堕其术中耶？】</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奸、老奸。】</span>攸曰：“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人，愿赐收录。”操曰：“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愿即教我以破绍之计。”攸曰：“吾曾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首尾相攻。”<span class="q">【毛夹批：操欲求破绍之计，攸乃先说明破操之计，妙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破曹之计，先自说出，妙。】</span>操大惊曰：“若袁绍用子言，吾事败矣。”攸曰：“公今军粮尚有几何？”<span class="q">【毛夹批：问得妙。】</span>操曰：“可支一年。”<span class="q">【毛夹批：诞得妙。】</span>攸笑曰：“恐未必。”<span class="q">【毛夹批：冷，妙。】</span>操曰：“有半年耳。”<span class="q">【毛夹批：渐减，妙。】</span>攸拂袖而起，趋步出帐曰：“吾以诚相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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