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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由今言之，天下何可有操。】</span>操曰：“吾若再生，汝之力也。”操上马，洪脱去衣甲，拖刀跟马而走。<span class="q">【毛夹批：天下可无洪，曹操却不可无洪。 】</span>约走至四更余，只见前面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后面喊声渐近。<span class="q">【毛夹批：使读者又吃一吓。 】</span>操曰：“命已至此，不得复活矣！”洪急扶操下马，脱去袍铠，负操渡水。<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又不可无洪。 】</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曹洪者，操之忠，汉之贼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两人俱无衣服，方可渡水。】</span>才过彼岸，追兵已到，隔水放箭。操带水而走。<span class="q">【毛夹批：险杀，吓杀。 】</span>比及天明，又走三十余里，土冈下少歇。忽然喊声起处，一彪人马赶来：却是徐荣从上流渡河来追。<span class="q">【毛夹批：使读者又吃一吓。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读者又吃一大惊。】</span>操正慌急间，只见夏侯惇、夏侯渊自变量十骑飞至，<span class="h">【钟眉批：囗（好）救星。】</span>大喝：“徐荣勿伤吾主！”<span class="q">【毛夹批：不谓又有此一救。 】</span>徐荣便奔夏侯惇，惇挺枪来迎。交马数合，惇刺徐荣于马下，<span class="q">【毛夹批：杀得好。 】</span>杀散余兵。随后曹仁同李典、乐进各引兵寻到。见了曹操，忧喜交集。<span class="z">【渔眉批：曹操三次宣而不死，人为操幸，予独为操恨。恨其不得一死成忠义之名耳。】</span>聚集残兵五百余人，同回河南。<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曹操此一战，虽败犹荣。 】</span>
却说众诸侯分屯洛阳。孙坚救灭宫中余火，屯兵城内，设帐于建章殿基上。坚令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凡董卓所掘陵寝，尽皆掩闭。于太庙基上草创殿屋三间，请众诸侯立列圣神位，宰太牢祀之。<span class="q">【毛夹批：孙坚忙中举动，大是可观。 】</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忙中举动，正自可观。】</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忙中举动，大是得体。】</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闭汉陵，立汉祀，孙坚此举真仁义。】</span>祭毕皆散。坚归寨中。是夜星月交辉，<span class="q">【毛夹批：“明月自来还自去，更无人倚玉栏杆。” 】</span>乃按剑露坐，仰观天文。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坚叹曰：“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言讫，不觉泪下。<span class="q">【毛夹批：在瓦砾场上看月，又在旧殿基上看月。月色愈好，人情愈悲。孙坚洒泪数语，可当唐人怀古诗数首。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凄惨。坚洒泪数语，可当唐人怀古诗数首。】</span>旁有军士指曰：“殿南有五色毫光，起于井中。”<span class="q">【毛夹批：亦使读者眼光闪烁。 】</span>坚唤军士点起火把，下井打捞。捞起一妇人尸首，虽然日久，其尸不烂：<span class="q">【毛夹批：此妇人之死，不在董卓放火之时，却在张让作乱之时。 】</span>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启视之，乃一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旁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span class="q">【毛夹批：前文不见了传国玺，今于此处还他下落，妙补前文。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前番失玺，至此方得下落。】</span>坚得玺，乃问程普。普曰：“此传国玺也！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文王。解之，果得玉。秦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span class="q">【毛夹批：应上篆文八字句。 】</span>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span class="q">【毛夹批：未曾入井，先曾入湖。 】</span>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span class="q">【毛夹批：始皇得玺于活人，孙坚得玺于死妇。 】</span>明年始皇崩。<span class="q">【毛夹批：得玺即死，又何取乎玺也。 】</span>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后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印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span class="q">【毛夹批：应上旁缺一角句。 】</span>光武得此宝于宜阳，传位至今。近闻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出北邙，回宫失此宝。<span class="q">【毛夹批：又与前失玺照应。 】</span>今天授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span class="q">【毛夹批：孙坚改节，实因程普此二语。 】</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因“天授主公，必登九五”二语，便起争端。】</span>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江东，别图大事。”坚曰：“汝言正合吾意。明日便当托疾辞归。”<span class="q">【毛夹批：孙坚得一玉玺便尔心变，惜哉！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泪下处是睹物伤情，托疾处是见财起意。】</span>商议已定，密谕军士勿得泄漏。<span class="q">【毛夹批：正为下文军人泄漏伏线。 】</span>
谁想内中一军，是袁绍乡人，欲假此为进身之计，连夜偷出营寨来报袁绍。绍与之赏赐，暗留军中。次日，孙坚来辞袁绍，曰：“坚抱小疾，欲归长沙，特来别公。”绍笑曰：“吾知公疾，乃害传国玺耳。”<span class="q">【毛夹批：趣甚。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趣语。】</span>坚失色曰：“此言何来？”绍曰：“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既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也不怀好意。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span class="l">【贽眉批：词义俱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其词甚正，其意则非。】</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绍言词义严正。】</span>坚曰：“玉玺何由在吾处？”绍曰：“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坚曰：“吾本无之，何强相逼？”绍曰：“作速取出，免自生祸。”坚指天为誓曰：“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刀箭之下！”<span class="q">【毛夹批：今之盗物者极会赌咒，孙坚英雄，何亦尔尔？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取玺时原有天在上。孙坚亦豪杰耳，不该赌咒。】</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坚太轻囗（誓）。】</span>众诸侯曰：“文台如此说誓，想必无之。”绍唤军士出曰：“打捞之时，有此人否？”坚大怒，拔所佩之剑，要斩那军士。绍亦拔剑曰：“汝斩军人，乃欺我也。”绍背后颜良、文丑皆拔剑出鞘。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亦掣刀在手。众诸侯一齐劝住。<span class="h">【钟眉批：囗（争）一国玺，自相吞并，昔日盟誓何在？】</span>坚随即上马，拔寨离洛阳而去。<span class="q">【毛夹批：去了一个有用人。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一个有用的去了。】</span>绍大怒，遂写书一封，差心腹人连夜往荆州送与刺史刘表，教就路上截住夺之。<span class="q">【毛夹批：伏线。 】</span>
次日，人报曹操追董卓，战于荥阳，大败而回。绍令人接至寨中，会众置酒，与操解闷。<span class="q">【毛夹批：孙坚无心对月，曹操亦何心对酒。 】</span>饮宴间，操叹曰：“吾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既仗义而来，操之初意，欲烦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大谷，制其险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span class="h">【钟夹批： 孟津，今河南府孟津县。成皋，今汜水县。廒仓，山名，在开封府河阳县。轘辕，关名，在河南府登封县。太谷，在河南府阌乡县。丹、析，二县名，丹城在邓州内乡县。武关，秦之南关也，在西安府商南县。三辅，京兆、左凤翔、右扶风，名三辅。京兆，即今西安府；冯翊，今西安府同州；扶风，金凤翔州：俱属陕西。】</span>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span class="q">【毛夹批：所言确是良策。 】</span>今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之望。操窃耻之！”<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此所云治世之能臣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言之凿凿，此所谓治世之能臣也。】</span>绍等无言可对。既而席散，操见绍等各怀异心，料不能成事，自引军投扬州去了。<span class="q">【毛夹批：又去了一个有用人。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一个有用的又去了。】</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阿瞒却有囗（先）见。】</span>公孙瓒谓玄德、关、张曰：“袁绍无能为也，久必有变。吾等且归。”遂拔寨北行。<span class="q">【毛夹批：又去了三个有用人。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一连三个有用的都去了。】</span>至平原，令玄德为平原相，自去守地养军。兖州太守刘岱，问东郡太守乔瑁借粮。瑁推辞不与，岱引军突入瑁营，杀死乔瑁，尽降其众。袁绍见众人各自分散，就领兵拔寨，离洛阳，投关东去了。<span class="q">【毛夹批：盟主走了，好个盟主。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连盟主都走了，笑杀。】</span>
却说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乃汉室宗亲。幼好结纳，与名士七人为友，时号“江夏八俊”。<span class="q">【毛夹批：刘表徒负虚名。 】</span>那七人？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符节；南阳岑晊，字公孝：刘表与此七人为友。<span class="q">【毛夹批：今之依托名流、自谓名士者，皆刘表类也。 】</span>有延平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为辅。当时看了袁绍书，随令蒯越、蔡瑁，引兵一万来截孙坚。<span class="q">【毛夹批：既能引兵截孙坚，何不兴兵勤王室？ 】</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当日勤王不来，今日截玺就来。】</span>坚军方到，蒯越将阵摆开，当先出马。孙坚问曰：“蒯英度何故引兵截吾去路？”越曰：“汝既为汉臣，如何私匿传国之宝？<span class="h">【钟眉批：蒯越言囗正大。】</span>可速留下，放汝归去！”<span class="l">【贽眉批：言甚正大。】</span>坚大怒，命黄盖出战。蔡瑁舞刀来迎。斗到数合，盖挥鞭打瑁，正中护心镜。瑁拨回马走，孙坚乘势杀过界口。山背后金鼓齐鸣，乃刘表亲自引军来到。孙坚就马上施礼曰：“景升何故信袁绍之书，相逼邻郡？”表曰：“汝匿传国玺，将欲反耶？”坚曰：“吾若有此物，死于刀箭之下！”<span class="q">【毛夹批：只管赌咒。 】</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坚不惜命。】</span>表曰：“汝若要我听信，将随军行李任我搜看。”坚怒曰：“汝有何力，敢小觑我！”方欲交兵，刘表便退。坚纵马赶去，两山后伏兵齐起，背后蔡瑁、蒯越赶来，将孙坚困在垓心。正是：
玉玺得来无用处，反因此宝动刀兵。
毕竟孙坚怎地脱身，且听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 孟德追赶董卓极是，不可以成败论也，设无曹洪救出，死于徐荣伏兵之手，亦不失为忠义之鬼也．至于曹洪之言曰：“天下宁可无拱，不可无主公!”真知己之言也。但孟德奸雄，非真心为汉耳。论至此，又不如死于伏兵之手为愈也。何也?以其犹得忠义之名也，天下有生不如死者，此类是也。
袁本初自然做不得盟主，众诸侯解体而去无异也。可笑孙坚亦是汉子，缘何随口立誓，一如今之市井小夫所为?后来果不得善终，亦坚自取之也。
孙坚立誓曰：死于刀箭之下，不得善终。后果如此。凡立誓者，请看此样。鬼神岂可诳哉！鬼神岂可诳哉！】</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曹操追袭董卓，原非真心为汉，若真心为汉，即死于徐荣手，亦为忠义鬼也。曹洪救之，虽操之忠，实汉之贼也。岂称知己哉！
大凡谋大事，动大众，必要同心协力。你看十八路诸侯，却有三十六个心，安能成事？宜其解体而去也。
无人不惜性命，孙坚欲匿国宝，轻立誓愿，后果不得善终，可见举头三尺，断然不差】</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