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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未可轻动。”<span class="l">【贽眉批：亦是。】</span>鲍信见王允，亦言其事。允曰：“且容商议。”<span class="z">【渔眉批：非不从，无可奈何耳。】</span>信自引本部军兵，投泰山去了。董卓招诱何进兄弟部下之兵，尽归掌握，私谓李儒曰：“吾欲废帝立陈留王，何如？”李儒曰：“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迟则有变矣。来日于温明园中，召集百官，<span class="h">【钟眉批：卓与儒亦一时之雄，惜其用之不正矣。】</span>谕以废立，有不从者斩之。则威权之行，正在今日。”<span class="l">【贽眉批：卓与儒亦一时之雄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指鹿”二字，贼臣供伏。】</span>卓喜。
次日，大排筵会，遍请公卿。<span class="z">【渔眉批：飞马邀酒，好看。】</span>公卿皆惧董卓，谁敢不到？卓待百官到了，然后徐徐到园门下马，<span class="q">【毛夹批：妆模做样，可恶可恶。】</span><span class="l">【贽眉批：奸雄，奸雄！】</span>带剑入席。<span class="h">【钟眉批：小人气囗（慨）。】</span>酒行数巡，卓教停酒止乐，乃厉声曰：“吾有一言，众官静听。”众皆侧耳。卓曰：“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吾欲废帝立陈留王，诸大臣以为何如？”<span class="q">【毛夹批：鸣钟鼓入洛阳，不是来杀十常侍，特来癈皇帝耳。】</span><span class="l">【贽眉批：奸雄，奸雄！】</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句话从何处得来，何诸人不闻而卓独闻？原请你来诛十常侍，不曾请你来废立皇帝。】</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奸雄举事，必借个大题目以塞众口，好（如）先君密诏所云是也。】</span>诸官听罢，不敢出声。座上一人推案直出，立于筵前，大呼：“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发大语？天子乃先帝嫡子，初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篡逆耶？”<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此人不可少。】</span><span class="l">【贽眉批：若无此人，几不成朝廷，不必以成败论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时此人断不可少。】</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此时若囗（无）丁原，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span>
卓视之，乃荆州刺史丁原也。卓怒叱曰：“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遂掣佩剑，欲斩丁原。时李儒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怒目而视。<span class="q">【毛夹批：先从李儒眼中虚画一吕布。○此处先写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先从李儒眼中虚画出一个吕布来。也在人背后。先写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好）画手。】</span>李儒急进曰：“今日饮宴之处，不可谈国政，来日向都堂公论未迟。”<span class="l">【贽眉批：李儒大通。李儒的是可儿。】</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李儒察布动静，故为此囗（缓）兵话。】</span>众人皆劝，丁原上马而去。卓问百官曰：“吾所言，合公道否？”卢植曰：“明公差矣。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今上虽幼，聪明仁智，并无分毫过失。公乃外郡刺史，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霍之大才，何可强主废立之事？圣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span class="q">【毛夹批：正论侃侃，不愧为玄德之师。】</span><span class="l">【贽眉批：侃侃正论。】</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卢植侃侃而论，词严义正。】</span>卓大怒，拔剑向前，欲杀植。侍中蔡邕、议郎彭伯谏曰：“卢尚书海内人望，今先害之，恐天下震怖。”卓乃止。司徒王允曰：“废立之事，不可酒后相商，另日再议。”<span class="q">【毛夹批：王允此时，胸中已有成算。】</span><span class="l">【贽眉批：此人已有主张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王允此时想已有成算。】</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王司徒已有主张。】</span>于是百官皆散。
卓按剑立于园门，忽见一人跃马持戟，于园门外往来驰骤。<span class="q">【毛夹批：又从董卓眼中虚画一吕布。】</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又从董卓眼中虚写出一个吕布来。先只写戟，此添写马。】</span>卓问李儒：“此何人也？”儒曰：“此丁原义儿，姓吕，名布，字奉先者也。<span class="q">【毛夹批：在李儒口中，方实叙出吕布姓名。】</span>主公且须避之！”<span class="q">【毛夹批：添此一句，张皇之极。】</span><span class="l">【贽眉批：此时自不可少吕奉先也。】</span>卓乃入园潜避。<span class="h">【钟眉批：此时甚得力于吕布。】</span>次日，人报丁原引军城外搦战。卓怒，引军同李儒出迎。两阵对圆，只见吕布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随丁建阳出到阵前。<span class="q">【毛夹批：又双从董卓、李儒眼中实写一吕布。○看他先写状貌，次写姓名，次写妆束；先写戟，次写马，次写冠带袍甲：都作三层出落，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此处冠带袍甲一齐都写出来。】</span>建阳指卓骂曰：“国家不幸，阉官弄权，以致万民涂炭。尔无尺寸之功，焉敢妄言废立，欲乱朝廷！”<span class="l">【贽眉批：正论，自不可少。】</span><span class="h">【钟眉批：丁建阳正论自囗（不）可少。】</span>董卓未及回言，吕布飞马直杀过来。董卓慌走，建阳率军掩杀。卓兵大败，退三十余里下寨，聚众商议。卓曰：“吾观吕布非常人也。吾若得此人，何虑天下哉！”<span class="l">【贽眉批：奸雄！奸雄！】</span>帐前一人出曰：“主公勿忧。某与吕布同乡，知其勇而无谋，见利忘义。<span class="q">【毛夹批：二语说尽奉先。】</span><span class="z">【渔眉批：二语吕布定评。】</span>某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吕布拱手来降，可乎？”<span class="h">【钟眉批：又坏了囗囗。】</span>卓大喜，观其人，乃虎贲中郎将李肃也。卓曰：“汝将何以说之？”肃曰：“某闻主公有名马一匹，号曰‘赤兔’，日行千里。<span class="q">【毛夹批：此处轻轻略赞一句。】</span>须得此马，再用金珠，以利结其心。某更进说词，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矣。”卓问李儒曰：“此言可乎？”儒曰：“主公欲取天下，<span class="z">【渔眉批：欲取天下四字在李儒口中道出，可见教董卓无道者，皆李儒也。】</span>何惜一马！”<span class="q">【毛夹批：看他翁婿二人口口稳取天下，煞是可笑。】</span>卓欣然与之，<span class="q">【毛夹批：今不惜名马，后独惜爱妃，何也？】</span>更与黄金一千两、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 <span class="h">【钟眉批：金珠、玉带、良马，止换一吕布，吕布却亦值钱。】</span>
李肃赍了礼物，投吕布寨来。伏路军人围住。肃曰：“可速报吕将军， 有故人来见。”军人报知，布命入见。肃见布曰：“贤弟别来无恙？”布揖曰：“久不相见，今居何处？”肃曰：“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闻贤弟匡扶社稷，不胜之喜。有良马一 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特献与贤弟，以助虎威。”<span class="q">【毛夹批：且不说是董卓之马，妙甚。】</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借马做个话柄，便好引他。】</span>布便令牵过来看。果然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 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span class="q">【毛夹批：从吕布眼中方看出浑身上下好处，层次出落的妙○此马将为云长骑坐，故先于此处极写，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绝妙马赞。】</span>后人有诗单道赤兔马曰：
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布见了此马，大喜，<span class="q">【毛夹批：极写名将爱马。】</span>谢肃曰：“兄赐此龙驹，将何以为报？”肃曰：“某为义气而来。岂望报乎！”布置酒相待。酒酣，肃曰：“肃与贤弟少得相见，令尊却常会来。”<span class="q">【毛夹批：妙在同乡人口中称“令尊”，必谓是姓吕之父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令尊二字开口便有机锋。】</span>布曰：“兄醉矣！先父弃世多年，安得与兄相会？”肃大笑曰：“非也！某说今日丁刺史耳。”<span class="q">【毛夹批：妙，明明羞他。】</span><span class="l">【贽眉批：妙。】</span>布惶恐曰：“某在丁建阳处，亦出于无奈。”<span class="q">【毛夹批：等他自说，妙妙。】</span>肃曰：“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孰不钦敬？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何言无奈而在人之下乎？”<span class="q">【毛夹批：看他逼入去，恶极。】</span><span class="l">【贽眉批：李肃亦用得。】</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刺一囗之。】</span>布曰：“恨不逢其主耳。”<span class="q">【毛夹批：等他自说，妙妙。】</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吕布处处皆开篱引犬。】</span>肃笑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span class="q">【毛夹批：恶极。又逼入。】</span><span class="l">【贽眉批：句句打着他心上。】</span>布曰：“兄在朝廷，观何人为世之英雄？”<span class="q">【毛夹批：等他先问，妙妙。】</span>肃曰：“某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span class="q">【毛夹批：疾入。】</span>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终成大业。”<span class="h">【钟眉批：亏他说得出。】</span>布曰：“某欲从之，恨无门路。”<span class="q">【毛夹批：等他自说，妙妙。】</span>肃取金珠、 玉带列于布前。<span class="q">【毛夹批：马与金珠玉带，分两番取出，先后次序得妙。】</span>布惊曰：“何为有此？”肃令叱退左右，告布曰：“此是董公久慕大名，特令某将此奉献。赤兔马亦董公所赠也。”<span class="q">【毛夹批：至此方才说明。妙极。】</span><span class="l">【贽眉批：肃是干得事人。】</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干重之人有步可行。】</span>布曰：“董公如此见爱，某将何以报之？”肃曰：“如某之不才，尚为虎贲中郎将；公若到彼，贵不可言。”布曰：“恨无涓埃之功，以为进见之礼。”<span class="q">【毛夹批：等他自说，妙妙。】</span>肃曰：“功在翻手之间，公不肯为耳。”<span class="q">【毛夹批：恶极妙极。】</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更激之。】</span>布沉吟良久，曰：“吾欲杀丁原，引军归董卓，何如？”<span class="q">【毛夹批：此句亦等他自说，恶极妙极。】</span>肃曰：“贤弟若能如此，真莫大之功也！但事不宜迟，在于速决。”<span class="q">【毛夹批：得他自肯，便即催之。】</span><span class="l">【贽眉批：此时布在肃掌上，凭他摇弄而已。】</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李肃说吕布一段，真花团锦簇，凡劝人背叛，劝人弑逆，是最难启的事。今偏不说出，偏要教他自说出来，绝妙好计。】</span>布与肃约于明日来降，肃别去。
是夜二更时分，布提刀径入丁原帐中。原正秉烛观书，见布至，曰：“吾儿来有何事故？”布曰：“吾堂堂丈夫，安肯为汝子乎！”<span class="q">【毛夹批：然一堂堂丈夫，又何独为董卓子乎。总是金珠赤兔在那里说话耳。】</span>原曰：“奉先何故心变？”布向前，一刀砍下丁原首级，<span class="h">【钟眉批：亏他下得手。】</span>大呼左右：“丁原不仁，吾已杀之。肯从吾者在此，不从者自去！”军士散其大半。次日，布持丁原首级，往见李肃。肃遂引布见卓。卓大喜，置酒相待，卓先下拜曰：“卓今得将军，如旱苗之得甘雨也。”布纳卓坐而拜之曰：“公若不弃，布请拜为义父。”<span class="q">【毛夹批：方杀一义父，又拜一义父。杀得容易，亦拜得容易。】</span><span class="l">【贽眉批：会拜人为父者，会杀人也。卓能无惧乎？】</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吕布命中刑尅甚重，一拜为欠，就要伤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父事人者能杀人，惜卓囗（执）迷不悟。】</span>卓以金甲锦袍赐布，畅饮而散。卓自是威势越大，自领前将军事，封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
李儒劝卓早定废立之计。<span class="q">【毛夹批：仍接叙到废立事。】</span>卓乃于省中设宴会集公卿，令吕布将甲士千余侍卫左右。是日太傅袁隗与百官皆到。酒行数巡，卓按剑曰“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庙。吾将依伊尹、霍光故事，<span class="q">【毛夹批：特特引二故事，却是从卢植口中学来，足见其胸中无物。】</span><span class="z">【渔眉批：他也跟着人说伊尹、霍光，可笑。】</span>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有不从者斩！”<span class="h">【钟眉批：囗尹、光为口实，囗卓大奸雄处。】</span><span class="l">【贽眉批：奸雄！奸雄！】</span>群臣惶怖莫敢对。中军校尉袁绍挺身出曰：“今上即位未几，并无失德。汝欲废嫡立庶，非反而何？”<span class="q">【毛夹批：劝召外兵者公也，今日骂董卓晚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毕竟是个有用的人。】</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劝召外兵者，公也，今日之骂晚矣。】</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袁绍明大义以正之。】</span>卓怒曰：“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汝视我之剑不利否？”袁绍亦拔剑曰：“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span class="h">【钟眉批：英雄语。】</span>两个在筵上对敌。<span class="l">【贽眉批：是个对手。】</span>正是：
丁原仗义身先丧，袁绍争锋势又危。
毕竟袁绍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 董卓废辩立协，虽为奸臣妄动，此中实有因果，人自不察耳。何也?何后毒死王美人，其子董后育之，今陈留王是也。却(恰)好董卓来立之，非董后之灵实式临之乎?
董卓的是痴人。吕布父事丁原，既斩其头而来矣，今又父事我，安保其异日不斩我头而去乎?方大惧之不暇，乃大喜乎?痴人!痴人!
谑语曰：杀十常侍时，无须者多被枉杀，未知和尚读至此，大叫曰：“可怜！可怜！”既而又曰：“此时胡子大兴头也。”闻者无不绝倒。
一味自是，不听人言，祸立至矣。世人不信，请看何进便是样子。】</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何进卤莽，不用善言，死固不足惜，然亦鸩杀董后之报。此天道好还之一验也。
董卓废辨立协，明怀篡逆之心，假托先君密诏，以弹压众宦（官），卓真奸雄哉！
吕布父事丁原，既忍杀原；又欲父事董卓，宁不忍杀卓乎？稍能反观者，可推类而知也。不大惧，且大喜，董卓的是痴人】</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