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奥利沃山最新章节!

    对克里斯蒂亚娜·昂代尔马特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很美好。她的生活过得心情轻松、灵魂愉悦。每天早上的温泉浴是她的第一件乐事,一件让她快慰到皮肤的乐事。在温暖流动的泉水里度过的美妙半小时,让她怡然自得,直到夜晚。的确,她的所有思想和所有意愿都幸福满满。围绕着她、渗入她心中的爱意,在她的血管里跳动的青春生命的醉意,还有这新的环境,这为梦想和休憩而设、辽阔而又芳香、像大自然的伟大爱抚一样包裹着她的美丽国度,在她身上唤醒了新的情怀。接近她的一切事物,触及她的一切事物,都延续着这早晨的感觉,和美的温泉浴的感觉,身心都潜于其中的幸福大沐浴的感觉。

    昂代尔马特一个月里只在昂瓦尔住半个月,他已经去巴黎了,行前嘱咐妻子:务必留意,绝不能让那个瘫痪病人中断治疗。

    所以每天吃午饭以前,克里斯蒂亚娜、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和保尔,都要去看一下贡特朗戏称的“穷汉浓汤[1]”。其他浴客也陆续到来,在水坑边围成一圈,跟流浪汉说说话。

    老人说,他走路还不见好,但是他感觉两条腿就像爬满了蚂蚁。他讲述这些蚂蚁如何爬来爬去,一直爬到他的大腿上,然后又往下爬到他的脚指尖。他甚至夜里还感觉到它们在爬,这些让人痒痒的小动物刺他,让他睡不着觉。

    不管是外来人还是本地的农民,对这泡澡的疗效分成两个阵营,相信的阵营和不相信的阵营,不过他们对这次治疗都很感兴趣。

    午饭后,克里斯蒂亚娜常去找奥利沃小姐妹一起散步。在整个温泉站的女人中,也只有和她们,她能谈得来,相处愉悦,给予一点友好的信任,要求一点女性的温情。她对姐姐严肃谦和的理智立刻产生了兴趣,对妹妹幽默狡黠的性情尤其有好感。她在寻求这两个女孩的友谊,不过,不是为了迎合丈夫,而是因为自己喜欢。

    他们常去游玩,有时乘马车,那是一辆从利奥姆的一个车行租来的旧式四轮六座旅行马车,有时步行。

    他们特别喜爱沙泰尔-吉雍附近一个荒僻的小山谷,那个小山谷一直通到无忧隐修院。

    他们在小河边枞树下的窄路上漫步,两人一拨,边走边聊。这条小路不时地被溪流截断,每次要穿过溪流,保尔和贡特朗就站在水中间的石头上,每人拉住女士们的一只胳膊,一使劲,把她们提起来,放到另一个岸边。每次穿过溪流,旅伴们的次序就会变换一下。

    但是,从这一行换到另一行,克里斯蒂亚娜每次总能找到办法,单独和保尔·布雷蒂尼待一会儿,或者走在前头,或者落在后面。

    他和她在一起,态度已经和刚来的那几天不一样了;他现在不再那么爱打趣,不再那么粗鲁,不再那么随便,而是更尊重、更殷勤。

    不过他们的交谈变得更加知己,推心置腹的话占了很大比例。他经常谈感情和爱情,就好像他是个熟知这些题材,探测过女人的情感,从她们身上获得过许多幸福,也经受过很多痛苦的男人。

    她呢,听得很高兴,甚至有点感动,也经常怀着强烈和狡猾的好奇心,怂恿他敞开了谈。从他的谈话中对他了解的一切,在她身上激起了强烈的意愿,要更多地了解他,透过思想深入他这类男人的生活。这种生活只有在书本里,在一个充满爱情风暴和奥秘的人的经历中,才能看到。

    在她的催促下,他每天都用热烈的语言,向她讲述一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艳遇和自己的悲伤。记忆的灼热,有时让他的话充满激情;讨喜的意愿,有时也让他的话充满机智。

    他在她的眼前打开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他找出些雄辩的词句来表述渴望和期待时的感觉如何微妙,不断增大的希望如何破灭,他对鲜花和丝带以至每一件保存下来的微小物品是如何崇拜,产生疑惑时是如何烦恼,令人不安的假设如何让他忧虑,嫉妒如何让他备受折磨,初吻又如何让他不可言表地疯狂。

    而且他善于把这一切都讲述得恰如其分,含蓄,富有诗意,引人入胜。像那些总在痴迷地渴望和想念女人的男人一样,他谈爱过的女人时虽然轻声细语,但是狂热的心仍然突突直跳。他记得足以感动人心的上千个美好细节,足以让人眼角湿润的上千个动人情景,还有那些调情的可爱小动作,这些小动作足以让心灵细腻和有教养的人之间的爱情关系变成世上最优雅、最美好的事。

    所有这些撩乱人心而又娓娓动听的话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日复一日地延续着,像撒在地上的种子,落在克里斯蒂亚娜的心上。辽阔景色的魅力,甜美的空气,那仿佛把人的灵魂都放大了的无垠的蓝色利马涅平原,地球的古老炉膛,山顶那些而今只为病人烧热水的死火山,树荫的凉爽,溪水在石头间发出的轻微声响,这一切,都进入这年轻女人的心灵和肉体,渗入它们,软化它们,就像会让播下的种子开花的温柔而又温和的雨水,落在还未开垦过的土地上。

    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小伙子好像在追求她,他觉得她漂亮,甚至不只是漂亮;为了让他喜欢,她发明出各种各样狡猾而又简单的计策,诱惑他,征服他。

    当他看来被打动了,她便突然离开他;当她预感到他嘴里要说一句温柔的暗示,在那句话说出以前,她便给他一个短暂然而意味深长的媚眼,那媚眼能像火一样直入男人的心田。

    她常用机巧的言辞,头的微微动作,手的含蓄姿态,惆怅的表情,以及迅即泛起的微笑,用不着明言,就让他知道他的努力并非徒劳。

    她想做什么?什么也不想做。她期待什么?什么也不期待。她喜欢这种游戏,仅仅因为她是女人,因为她完全没有感到这样做的危险,因为她毫无预感,只是想看看他会做什么。

    另外,所有女人的血管里都会孵化出的卖弄风情的幼稚本能,在她的身上也突飞猛进。面对这个不断对她谈情说爱的男人,昨天还在沉睡的天真孩子猛然觉醒,伶俐而又敏锐。凭着自知被人追求的女人特有的直觉,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猜得出他思想上不断增长的动荡,看得出他目光中高潮迭起的激情,听得懂他声音里不同的变化。

    以往在沙龙里,也有一些男人追求她,但是除了她开心的调皮女孩的嘲弄,他们一无所获。他们对她的逢迎是那么庸俗,让她觉得好笑;他们苦唧唧的求爱神情,让她心花怒放;而对他们所有激情的表现,她永远报以嘲弄。

    但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突然感到面对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危险对手;而她也变成一个机灵、本能地精明、用勇敢和冷静把自己武装起来的女人,只要她的心还是自由的,她就窥伺,袭击,直到把这个男人拖进无形的情网。

    他呢,最初,他觉得她幼稚无知。因为他习惯了那些爱冒险、在恋爱上像老兵操演一样干练、对他们谈情说爱的计谋无不精通的女人,而他认为这颗简单的心平淡无味,便对她有些轻蔑。

    但是,逐渐地,却正是这种单纯让他喜欢,进而诱惑了他;他向自己易受引导的本性让步了,开始对这个少妇在感情上加以关注。

    他深知,扰乱一颗纯洁心灵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停地对她谈论爱情,而且装作想的是别的女人;于是,他狡黠地迎合自己在她身上激起的垂涎欲滴的好奇心,借口说心里话,在树荫下对她开始一堂真正的情欲课。

    他像她一样,也喜欢这种游戏;他用男人能够想出的各种细微的体贴来显示对她越来越大的兴趣,装出一副钟情者的模样,而没有料到自己会变成真正的钟情者。

    在一次次漫长的出游中,两个人一直都彼此这么做,非常自然,就像天气炎热的日子,我们身在一条河边,会自然想要游泳一样。

    就这样,自从克里斯蒂亚娜身上爆发真正挑逗的意愿,自从她开启女人诱惑男人的所有天生的机巧,有了让这个多情人跪在自己面前的念头,就像要赢得一场卖弄风情的游戏,从这一刻起,这个天真的放荡子便听任自己被这无辜女子的媚态降伏,并且开始爱她了。

    从此,他变得笨拙,不安,神经质;而她对待他,就像一只猫对待老鼠那样。

    如果是跟另一个女人,他一点也不会局促,他总是能说会道,他总能用诱人的狂热征服她;而跟她,他不敢,她和他结识过的所有的女人都那么不可同日而语。

    其他那些女人,总的来说,都是已经被生活烧煳了的,对她们可以什么话都说,可以一边在她们唇边低语着令人血液沸腾的话,一边提出最大胆的要求。他知道,他感到,只要他能把吞噬自己的热烈情欲自由地传达给所爱女人的灵魂、内心和感觉,他就是不可抗拒的。

    在克里斯蒂亚娜身边,他却以为自己是和一个少女在一起,因为他发现她是那么缺乏经验;他所有的手段都瘫痪了。他以一种新的方式爱她,就好像她是个孩子,是个未婚妻。他渴望她,但又怕碰她,怕玷污她,怕她会凋谢。他不想像对别的女人那样紧紧搂她,生怕把她碾碎在怀里,而只愿跪下来吻她的连衣裙,轻轻地拥抱她,怀着无限圣洁和温柔的心情,慢慢地亲吻她鬓角的软发、她的嘴角和她的眼睛。尽管她闭上眼睛,他还是能感觉到在她低垂的眼皮下的蓝色目光,美丽而警觉的目光。他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人和任何事的侵害,不让凡人接触她,不让她看到丑陋的人,甚至不让她从肮脏的人身边走过。他会清除她穿过的街道上的污泥,小路上的石子,树林里的荆棘和杂枝,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便利和美好,甚至愿意永远抱着她不让她走路。见她不得不和旅馆相邻的男客交谈,吃旅客饭桌上粗劣的食品,做生活中任何令人不悦而又不可避免的琐事,他都会生气。

    他那么想着她,反而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他无法表达他的心态,无法完成他想做的事,无法向她证明为她献身的迫切需要在他血管里燃烧。这无能为力的状态,使他看上去就像戴着锁链的猛兽,同时又让他特别想放声大哭。

    她看着这一切,但又不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带着爱取悦异性的女人的娇媚,暗暗觉得这样很好玩。

    当他们落在其他人的后面时,从他的表情,她感到他终于要说什么令人不安的事,她就突然跑开,追赶她的父亲,赶上以后,大声说:“我们玩一场抢四角[2],好吗?”

    抢四角一般是在散步结束的时候玩的。他们找到一片空地,一段比较宽的路面,就像郊游的儿童一样做起游戏来。

    小奥利沃姐妹,连贡特朗也一样,都对这个游戏有很大的兴趣,它满足了所有年轻人身上都有的总想奔跑的愿望。只有保尔·布雷蒂尼嘀咕着表示不满,他的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不过,后来他也渐渐地起劲了,为了能抓住克里斯蒂亚娜,碰到她,突然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或者短上衣上,他比其他人都玩得更疯狂。

    天性无所谓和漫不经心的侯爵怎么都可以,只要别人不扰乱他的安宁。他在一棵树下面坐下,看着他的寄宿生们玩耍。“寄宿生”,他常爱这么说。他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好,全世界都完美无缺。

    然而,保尔·布雷蒂尼的样子很快就让克里斯蒂亚娜害怕了。甚至有一天,她对他产生了恐惧。

    一天早上,他们和贡特朗一起去那条怪异的裂隙深处游玩,昂瓦尔小河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人们把那地方称作“世界尽头”。

    峡谷越来越狭窄,越来越曲折,一直钻到山里。他们在巨石中穿行,踩着大石头越过小河,遇到一个五十多米高的巨岩,横梗在沟壑的凹槽。他们绕过这巨岩,来到一个类似窄坑的封闭的地方,两边是奇高无比的峭壁,光秃秃的,直到山头才有绿树覆盖。

    溪水在这里形成一个盆状的湖,那是一个野蛮、荒诞、意想不到的水坑,只可能在书里,不大可能在大自然里遇到。

    那一天,在这挡住去路的岩石高台面前,这帮散步者全都望而却步了。只有保尔,看着这高高的台阶,发现岩石上有攀登的痕迹,说:

    “不过,还可以往前走。”

    说完,他费了一些力气,攀上这陡直的石墙,然后大呼:

    “啊!多美呀!水里还有个小树林,你们快来呀!”

    他在岩石顶上趴下,抓住克里斯蒂亚娜两只手,把她往上拉;同时,贡特朗引导她的双脚蹬在岩石稍微凸出的地方。

    山顶掉下来的泥土,在这片台面上形成一个茂密的野生小花园,溪水正穿过植物的根部流淌。

    再远一点,又有另一道石台,再一次挡住这花岗岩的通道;他们再一次攀上去。接着又攀上第三道石台,来到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脚下,再也无法前进了。一道二十米高的透明瀑布从墙头垂直而下,落到一个深潭里。这深潭就是瀑布砸出来的,藏在乱蓬蓬的藤木和绿枝下。

    山的凹口变得那么窄,两个人手拉手就可以触摸到两侧的峭壁。他们已经只能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