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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存在,这些和常人无异的焦点,在任何焦点中,就都呈示异乎常人的奇观。而此“核”,在数学上就是所谓的常数(onstant),于其量与质上,始终一贯地影响许多焦点,故而本来与他人一样的焦点,也因为这个“核”不但随时随地产生异于他人的结果,并且还能将驳杂散漫的、变化不定的F统一起来。

    以上所说的天才,因其放眼千里之远,聆听千里之外,故与凡人不同。而照现在这种解释,则是因为天才是因其无论在何种地方、何种时候,都随心所欲地用自己所特有的“核”去看、去听,故而与凡人不同。因为这个“核”是常数,在流转颠沛之时也不能离开他的意识,虽在反乎常见、背乎常识的时候,也义无反顾,于是“核”的影响也就有异于一般的F,而产生出自己特有的F了,而且还常常把它当作具有普遍性的F。于是他们有时便不免招流俗之怒,或遭人嘲笑,或者因其与某种神经病症状相似,而不幸被视为病态。自古以来,庞大的体系常常是集零碎的事实而成。普通人的意识,都为纷繁的现象变化所左右,而在变化无定的生计中耗费生命,无非是为世相所蔽,在浮世中沉浮流转而已。所面对的每一天都是千头万绪,而在千头万绪中浑浑噩噩。那街头络绎不绝的人流,也终究无异于映照车马行人的镜中光景。唯有拈住这个“核”而始终不动者,是应此“核”之形,随此“核”之质,聚拢那浮游不停的尘埃,或为一元之会,或为二元之会,或为万物有灵之会,或为物质不灭之会,或为乐天之会,或为悲观之会。当此会贯穿天地、横断人生时,耳目所触者,便和常人无所不同,所意识者,则迥然异乎常人。有以方形为“核”的人,他们把升斗看作方形者,把以砚看作方形,并且把圆盆看作方形,把月亮看作方形,把日头看作方形,不一而足。这是因为他们的解释,悉为方形的“核”所支配的缘故;因为他们不管什么事物,都从方形出发加以看待的缘故。他们也把圆形作为方形之变形,把三角形看作四角缺一边者,把菱形看作角度倾斜之角。这样一来,天下就没有什么不是方形构成的。也有以“三”为“核”的人,据他们说,天、地、人三者合而成“三体”;现在、过去,未来合为“三世”;日余夜、岁余冬、时余雨而成“三余”。不但如此,一是从三减二而来,四是一加于三而来。这样地,宇宙无一不是由“三”构成的。孝子看到饭食便想到送给父母吃,是因其“核”存于亲;乞丐见到好吃的便想偷钱,因其“核”在于钱。福斯塔夫以滑稽之“核”横断天地,堂吉诃德以骑士之“核”纵贯一生,达尔文以进化之“核”看鸟兽、看妻子、看天子。与谢芜村[11]以俳句之“核”看日月、看星辰,看奴婢,又看王侯。他们每次的意识活动,都以其“核”为主脑。因此,意识起于一波,灭于一波,而其内容又与凡人无所异,只因始终受此“核”之影响,而形成自己的特色。因为有这一特色,所以常人觉得威严之处,他却觉得可笑;常人所尊敬的,他却予以轻侮;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他却认为可以理解。所以,天才之所以有着和世俗不相容的意识,似乎都可以假定是因为有这种“核”的存在。

    (乙) 现在再回到“意识焦点”之辩,加以第三条说明如下:常人的意识,依从支配常人的原理,由F推移而F′,由F′而F″,而无止境;天才的意识,不依从支配常人的原理,自F推移而A,自A而B,而无止境。要对此加以解释,有一个便利的办法,就是先假定天才和常人都有一个共通的F处于波动的顶点,而分别朝不同方向行进。

    常人的意识,在一定时间里停滞于F之后,而移向F′之时,有人的意识有时却不肯和常人一同推迁,在此滞留的时间超乎寻常,别无他顾。何以有如此的快慢之差,现在不必讨论。想来,他人欲移动而唯独我坚持不移动(不是故意坚持,而是受自然之命),不能不说这表明此刻的焦点F在此人身上是比较强烈的。强烈地意识到的F,专心致志,对其他的刺激无动于衷,在一般情况下,并不是要等到这强烈的F降到“识末”,并不是步他人之后尘,而是不惜姗姗来迟地走向F′。为什么呢?因为F越是强烈,他便越有可能在这个F上,见他人所不能见,听他人所不能听,感他人所不能感,想他人所不能想。当这个人有机会将F移向他处时,也不是普通人常常移往的F′,反而是与此大异其趣的A。而A正是强烈地意识到F的结果,并表现在下一次的波动上。只要没有特别的原因,就可以断定它不是来自F的外部,而是发现于F之中。若是发现于F之中,那自然就不是与F无关,而是F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在上次的波动中,并没有被明确地意识到。可以把这看成是F的一部分,也可以看作是F的属性,或者看作是F的属性与属性之间的关系。

    如上文所说,常人的意识是自F而F′,可是这种人却不然,而是自F而A。而对A的性质我们也已经做了说明。可以看出,在上述的关系上,当A的意识再赴B,B的意识再赴C时,我们就会发现这个人的“意识焦点”的连续和常人的“意识焦点”的连续,只是在这个F上是共同的,而每经一次波动,便多一次分歧。常人的意识,可以说是平面地离开F,而这个人的意识,可以说是立体地离开F。所谓平面的,是指不固执于F,故而随应外界的机缘而随时不厌散漫地朝着外部延长波动;所谓立体的,是指因为固执于F,故在于F的内面发现新焦点,又在其新焦点内发现新焦点,从而贯穿F,向深层切入波动。

    在两种波动延长中,我们可以发现,前者多存在于所谓非专业的外行人中,而后者多存在于专业的人士、艺术家,专家学者中。而这种波动的延长若超过某种程度,在某专业领域中任其发展时,进一步说,仅在F的内面扩大波动,而绝不求焦点于外部时,他们胶着于狭隘而深奥、绵密而周到的知识与情绪中,对于其他的人情世事,完全不以为意时,我们就可以想象这是一个畸形的而且是天才式的人物了。这个人物,因为是天才的畸形儿,所以不谙世间之习惯,不从流俗之礼法,有时甚至连普遍一般的道德心也缺乏,因而难免不受社会大众的排挤。

    有些高级专家学者,竟没有可以令人尊敬的性情。有些著名艺术家,竟丝毫不重德行。那些人都是作为畸形的天才而生于此世的。他们不惜做畸形儿,在内部扩充其F,故在其专门的学科或技术领域中,千百倍地敏锐于普通人。有人说,提香[12]在寻常人看出一色的地方,可以鉴别出百色,这就叫专修之功,也是最有荣誉的一个例子。若在某专门方面一无可取,只是有天才,那么不单是不名誉的天才,并且还以丑陋的畸形儿而臭名远扬。如一些实业家,是专门牟利的天才,还有偷盗的天才、骗人的天才,滥用财力或滥用权力、恃强凌弱的天才。这就叫做有害无益的天才。有害无益的天才,没有可以抵偿的功德。这些危害社会的天才,还有其他值得尊敬的天才,都兼有畸形儿的毛病。所以应像对狂犬那样,扑杀之,投诸坑内,这是全社会的责任。

    我根据“焦点意识”说,对于看上去像是不可思议的天才之F,做出了三方面的说明。三方面之间,应以何者为恰当的解释,或三方面可以共存否,我也不能肯定。但是我的解释不超出这三个方面,所以关于天才的说明,就到此结束了。

    模拟的意识、能才的意识天才的意识,是适用于一个时代三种人物类型的层次区分。但是这种区分,只是为了说明的方便,当征之实际的时候,当然就会发现人们是不会局限于我们所截然划分的范围内,而不越雷池之一步的。“模拟”和“能才”之间,可以举出两者兼有的例子;而“能才”与“天才”之间,也可以举出两者相混的例子。这样地不断分化、组合、衍生,一层一层将划分的领域缩小,而这三种意识,便最终失去了没明确的界限,一如墨晕染白纸,黑白界限不清,甲流而入乙,乙融入丙。而文学家作为社会阶层之一,他们也拥有意识的这一特性,而明显地介乎这三种意识之间。(诸君如欲知F的发育过程,可参考鲍德温的《心理发展中的社会和伦理诠释》(Social and Ethical Interpretations in Mental Development);欲就实例窥知天才之风貌,可以翻阅龙勃罗梭的《天才》(The Men of Genius),和古斯塔夫·勒庞[13]的《社会主义心理学》(The Psychology of Socialism),其观点通俗而无深奥之处,但便于了解综合的人心之活动状态,故值得一阅。)

    最后,对这三种意识,作一个总体的概括。

    (一) “模拟的意识”,在数量上最占优势。因而从社会利害关系上说,是最安全的。而至于其独创的价值,则完全不存在,无声无息,与草木共生共灭。

    (二) “能才的意识”,在数量上原不如模拟的意识多,然而他有其特色,因为能预想“模拟的意识”的目的地,可以作为一轮波动的先驱者,故而大多是社会的宠儿。自从利害上来说,固然是安全的。但从其特色上看,与其说在于独创,不如说在于机敏。机敏不过是一个反应快慢的问题,所以除了快慢之外,不能对社会产生影响。若用通俗的词汇以品评这种人,“才子”二字大概较为适当。世人常常误认“才子”是“天才”,这是由于为他一时的成功所眩惑,而不了解其实质。

    (三) “天才的意识”,在数量上远不及前两者,而且因其特色是突兀,所以招致的危险也多。在很多情况下,尚未达到成熟期的时候,就被俗物们给扼杀了(而且那些俗物,却又自称是天才的讴歌者。这些俗物一边称颂着历史上的天才,一边却问道:为什么天才不出现于今天?为什么不出现于现世?却把生活中的天才人物加以践踏而不自觉。此乃俗物之所以为俗物是也)。然而天才的意识,无论如何都是非常强烈的,所以除了和世俗冲突而夭折的外,都是非将自己的想法加以实现否则便不肯罢休。从这一点看来,天才是最为愚顽的人。若其想法得以实现,其独创价值为社会所承认,那么先前的愚顽便一变而成为伟大的人格,愚顽的脑袋便赫赫发光了。然而他自己,不问其伟大还是愚顽,都不过是为自己强烈的意识所支配而付诸实施而已。故你若想阻挠天才实现自己,那就不要忠告他,不要反对他,不要嘲骂他,不要徒费这些无用之功。你可以出其不意,捕而杀之。正如你如果厌恶日莲[14],便可将日莲杀掉;若厌恶耶稣,便将耶稣钉在十字架,此乃最上策。你看那困于陈蔡之野的孔子,终于不弃其道;那被开除学籍的雪莱,终不能放弃其无神论。倘若让他们随着流俗的标准而进退,哪里还有什么天才呢?

    * * *

    [1]能才(のうさい),日语词,意即有才能、有才能者。

    [2]形质(けいしつ),日语词,“实质”的对义词。意即形式之性质,外形特征。

    [3]保罗·曼特伽扎(Paolo Mantegazza, 1831——1910),意大利神经学家、心理学家和人类学家,同时也是一位虚构作家。

    [4]格奥尔格·勃兰兑斯(George Brandes, 1842——1927),丹麦文学评论家,代表作有《19世纪文学主流》。

    [5]弗朗索瓦-勒内·德·夏多布里昂(François-René de Chateaubriand, 1768——1848),法国作家、政治家、历史学家。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先驱,代表作有《阿塔拉》、《墓畔回忆录》等。

    [6]此处由上文的“模仿”转用“模拟”一词,下文的“模拟”与“模仿”意思大致相同。———— 译者注

    [7]识阈,心理学概念,指意识作用发生和消失的界限。

    [8]平家武士:中世纪武士集团,因骄横跋扈而被消灭。

    [9]品川,地名,东京都三区之一。

    [10]约瑟夫·鲁德亚德·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 1865——1936),英国小说家、诗人,其作品多表现英帝国的扩张精神,代表作有《吉姆爷》、《丛林故事》等。

    [11]与谢芜村(1715——1783),江户时代著名俳人、画家、作家。

    [12]提香(Titian, 1488——1576),意大利画家,擅长肖像画、宗教和神话题材画,代表作有《圣母升天》、《乌尔宾诺的维纳斯》等。

    [13]古斯塔夫·勒庞(Gustave Le Bon, 1841——1931),法国社会心理学家、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群体心理学的创始人,代表作有《乌合之众》。

    [14]日莲(1222——1282),日本镰仓时代僧人,日莲宗的开山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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