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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d been our lord, for other have we noon. ”

    —— ll. 631-3.

    也就是说,这样的话我的家业就明摆着断送了,所以一定要她把这个孩子也交出来。格瑞瑟达毫无怨色,马上将小孩子交出去,而且她的话说得是如此柔顺:

    “And ever in oon so pacient was she,

    That she no chere made of hevinesse,

    But kiste her sone, and after gan it blesse;

    Save this; she preyed him that, if he mighte,

    Hir litel sone he wolde in earthe grave,

    His tender limes, delicate to sighte,

    Fro foules and for bestes for to save.”

    —— ll. 677-83.

    ④ 对于这样被夺走两个孩子的格瑞瑟达,要进一步地试验她,便是让她本人离去了。不消说人们对于格瑞瑟达是非常同情的,可是柔顺的她,却并不怨恨那薄幸的丈夫,说自己愿意再回到原来的贫民之家,快快活活地帮助父亲干活。她说:

    “‘Naked out of my fadres hous,’ quod she,

    ‘I cam, and naked moot I turne agayn.’”

    —— ll. 871-2.

    于是她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⑤ 残忍的试验并没有到此为止。这次是侯爵要娶新娘,因为格瑞瑟达熟悉府上的情况,故命令她在那天晚上去负责支应一切,然而她还是没有怨色。

    “And she, the moste servisable of alle,

    Hath every chamber arrayed and his halle.”

    —— ll. 979-80.

    况且,新娘将要来到之时,侯爵笑着问她说:

    “How lyketh thee my wyf and hir beautee?”

    —— ll. 1031.

    格瑞瑟达答道:

    “‘Right wel,’ quod she, ‘my lord; for , in good fey,

    A fairer say I never noon than she.’”

    —— ll. 1032-3.

    到此,一连串的试验随侯爵之意而结束了,夫人的贞节、忍耐,已是无可怀疑的了,于是侯爵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Now knowe I, dere wyf, thy stedfastnesse,’”

    侯爵一边这样说,一边就————

    “And hir in armes took and gan [began] hir kesse [to kiss her] . ”

    —— ll. 1056-7.

    原来,先前被抱去的两个孩子,都被养育成人了,此次确实有一个“新娘”到来,她今年才十二岁,就是格瑞瑟达的大女儿,而弟弟也跟她一起回来了。这样母子重逢,往日之苦成今日之乐,全家幸福团圆。

    这种“忍耐”,在现实生活中无论如何是难以见到的。对此,讲述这故事的牛津大学的学生,也在后段说:

    “But o word, lordinges, herkneth er I go: ——

    It were ful hard to f inde now a dayes

    In al a toun Grisildes three or two;

    For, if that they were put to swiche assayes,

    The gold of hem hath now so badde alayes

    With bras, that thogh the coyne be fair at yë;

    I wolde rather breste a-two than plye.”

    —— ll. 1163-9.

    (五) 接下来是两性的本能,文雅一点说,就是恋爱。

    两性的本能,看来似是低级,但这本是人类固有的一种本能,作为事实,即便不喜欢也无可奈何。而所谓恋爱者,是以这种两性的本能为中心,加上其他复杂的因素而形成的,故而无论如何不能从根本上去除这个基本的本能。德尔勃弗[31]曾说过:“大凡少年男女之相互恋慕,是因为精子的存在,这一点他们自己是不自觉的。”贝恩[32]也说:“接触贯穿了恋爱的始终。”这话说得虽然有点不靠谱,有点露骨,但事实却是如此。那些恋爱神圣论者,会觉得这些话太刺耳,假定世间有所谓柏拉图式的恋爱,爱情中没有低级的东西,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爱情中也不能存在过激的情绪,这也是不言而喻的。詹姆[33]认为,情绪是伴随着肉体状态的变化而产生的,假定原因不在于肉体状态的变化,那么恐怕就要得出这样的结论了:不是因为悲哀而哭泣,而是因为哭泣而悲伤。詹姆说:“一般在讨论这种低级情绪的时候,都会自然地认为,先是因为对某一事实有所知觉,接着引起所谓情绪这种心理反应,这种状态再进一步发展,便引起肉体上的反应。但是我的意见却与此正相反。我认为心理兴奋之后马上就引起肉体的变化,这种变化立即表现为情绪。”(《心理学大纲》第二卷,第449页。)若直接要把这种观点拿来理解普通的恋爱,也许不太妥当。然而一般小说戏曲中所表现的正经男女的恋爱,其恋爱都导致结婚,否则读者和观众便会觉得不满意。但是,若由此推断恋爱中可以剔除两性的本能即肉感的因素,那显然是很困难的。

    如上所述,所谓恋爱的人当中,也依其社会、时代,当然也有或深或浅,或简单或复杂之别。那些有教养的人,或者名媛淑女的恋爱,不用说是相当复杂的。对此,赫伯特·斯宾塞[34]在其《心理学》中做了如下的剖析:

    两性结合的感情,一般只作为一种单纯的感情看待,其实没有比这种感情更复杂和更有力量的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里除了纯生理的要素之外,还必须加上个人的审美所决定的许多复合印象。而在这过程中,又附随着种种的快感;这些东西就本身而言也许不等于就是恋爱,但是,归根到底,不能不承认恋爱这种感情是具有组织系统的,所谓爱情这种复合性的感情,与这种组织系统相关。如果爱情在同性之间也是存在的话,那它就是一种独立的感情;但我们不可忘记,就是在这种场合,精神上也显然是不断提升着的,并带有赞赏、尊敬等等感情。那些本来就强有力的情感要素,在这种时候就更加活跃了。其次,进入爱情的,可以称为“认同”,即要自觉意识到,自己所爱的,在全世界是独一无二的、超乎万人之上的,这种爱情的力量超出了过去的一切体验。而且,其中还混杂着一种间接的快感,就是被第三者以公平的眼光,确认自己成功的那种快感。这里又会产生一种自信自重,即自觉到拥占了一个人的人格之爱,并拥有了爱的所有权利。这种自然产生的自重自尊,很容易一变而为一种自爱。并且还有为我所有的快感。一般的人际交往中,都有各自的不可逾越的屏障,彼此的行动都要有多少的限制。但是恋人之间就不同了,是所谓一心两体,一切障壁都被撤掉了,可以实现自由自在的爱。还有一种“同情”要求,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快乐,由此“同情”而倍增,也就是将自己的快乐加入恋人的快乐。于是,以生理的感情为基础,加上对身体的审美等各种感情,而构成了恋爱。前者只是爱的诱因,后者则表现为尊敬、认同、自重、拥有、自由、同情的爱。而这些因素一旦调动起来,发生综合作用,相互呼应时,就可以把这种综括性的心理现象名之曰。然而这些诸感情,在其本身已经包含了意识的许多方面,故而若是陷于上述的这种恋爱状态时,人们所具有的一切兴奋的情感,都交织在一起了,一般所谓恋爱具有无穷的力量,是不足为怪的。(《心理学大纲》第一卷,第215节。)

    在开明进化的今天,这种复杂的现象是应该存在的。显而易见的是,恋爱是发源于两性之本能的,所以我才在这里将恋爱作为文学内容来论述。

    恋爱作为一种基本情绪,究竟能否成为文学的内容?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会追问的;但我们也不能忘记,在维持社会伦理秩序的意义上,对恋爱也是有所限制的。不论是怎样的“纯文艺派”,也不能不承认恋爱的某些东西是文学所不宜表现的。但尽管如此,鉴于恋爱作为一种情绪具有文学内容(即F+f)的性质,这是我们必须承认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要举出一些具有普通意义的恋爱描写的作品例子。

    恋爱这种情绪在文学中的描写,实在是多得令人吃惊。古今文学,尤其是西洋文学的九成,都竞相表现这种内容。特别是小说、戏曲之类,没有恋爱的表现,可以说便不能成立。英国的小说家特罗洛普[35]在他的自传中写道:“小说家的作品,大部分都有写到男女恋爱的。若去掉恋爱描写,仍能使小说有兴味并获得成功,那是很困难的。不消说世上虽然也有不写恋爱的作品,但即便是这样的作品,也并不是不能写恋爱,而是在整个作品中,加入一些优美的恋爱成分。甚至是在狄更斯的《匹克威克外传》中有四对恋人,其感情不也带适度的缠绵吗?我也曾经在《麦肯齐小姐》中试着去寻找无恋爱的意趣,但是最终不得已把她作为情人来看待了。执笔写作时与最能打动青年之心的情绪相接触,在不断的接触中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危险,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不得不承认,把这种恋爱作为题材加以描写,是必要的、有利的。之所以说有必要,理由非他:恋爱之情,会打动一切人,或至少曾经被打动过,任何人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的。或者是从前,或者是现在,或者是将来,人必定会在这方面有所经验。假若有人想摒弃恋爱,那么他们一定是动用同样的热情来摒弃的。”

    在这种情况下,恋爱作为文学内容的例证,数量太多,而且陈陈相因,毋宁干脆拿没有恋爱描写的作品作为例外来论证,反而更自然。为了形式上的全面,不妨介绍二三篇。

    (a) 柯勒律治的题名《恋爱》(Love)的诗,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是古来名篇,其中一节写道:

    “All thoughts, all passions, all delights,

    Whatever stirs this mortal frame,

    All are but ministers of Love,

    And feed his sacred f lame.”

    此诗是说,有一个人想念一个名叫Genevieve的女性,在一个月明之夜,倚靠在古城址的古代武士的石像上,遥想当年武士在世的恋爱,最终如愿以偿。

    “And so I won my Genevieve,

    My bright and beauteous Bride. ”

    前面所引的是其开头的一节,由此节来看,关于恋爱,诗人做了两方面的诠释:第一,能打动人心,唤起人的感情,使人愉快,即此恋爱之力;第二,爱是神圣的。

    (b) 勃朗宁[36]的《废墟中的爱情》(Love among the Ruins)的结尾,有一句仅有三个词,即“Love is best”。

    有一个地方,不知位在何方,昔日曾是极其繁华的城市,也是国富兵强的某国首都,但沧桑巨变,如今这个都市变为荒烟冷雨中的没落的古城。从它的落寞,写前代的繁华,又以一段恋情补缀两者之间,这便是此诗的生命。诗人首先追怀古昔:

    “Where a multitude of men breathed joy and woe

    Long ago;

    Lust of glory pricked their hearts up, dread of shame

    Struck them tame;

    And that glory and that shame alike, the gold

    Bought and sold.”

    然而如今 ————

    “Now,——the single little turret that remains

    On the plains,

    By the caper overrooted, by the gourd

    Overscored.”

    此间有不可言喻的荒寥寂寞之感,仿佛所读的是中国的怀古诗。在这个废墟里面,当暮色苍然之时,有一个少女手扶古塔,等着爱人到来。然而一等不来,再等也不来,真是“等待情郎,望眼欲穿”。从前,这里是王公远眺天下的窗子之所在,如今却是一个无名的农家女,在这里等待情人。不久,男子终于来了,女子把两手抱在胸前,一时无语。诗人吟咏道:“恋爱为至高无上” ————

    “In one year they sent a million f ighters forth

    South and North,

    And they built their gods a brazen pillar high

    As the sky,

    Yet reserved a thousand chariots in full force ——

    Gold, of course.

    Oh heart! oh blood that freezes, blood that burns!

    Earth’s returns

    For whole centuries of folly, noise and sin!

    Shut them in,

    With their triumphs and their glories and the rest!

    Love is best.”

    意思是说,比黄金、比强力、比一切的胜利更为可贵的,乃是恋爱。

    除上述的两位诗人之外,像济慈也在他的作品《恩底弥翁》(Endymion)中诉说了同样的感想。原来济慈为人颇有浪漫怪癖,有时也颇为滑稽可笑,但是关于恋爱的见解,其实并不是济慈的专利,而是西洋文学家们所共有的看法。我在这里不想多加评论,我要介绍的,只是在文学中怎样表现恋爱,而西洋的文学家们又是怎样把恋爱看得异常重要,便足够了。

    “What care, though owl did f ly

    About the great Athenian admiral’s mast?

    What care, though striding Alexander past

    The Indus with his Macedonian numbers?

    Though old Ulysses tortured from his slumbers

    The glutted Cyclops, what care?——Juliet leaning

    Amid her window-f lower,——sighing,——weaning

    Tenderly her fancy from its maiden snow,

    Doth more avail than these: the silver f low

    Of Hero’s tears, the swoon of Imogen,

    Fair Pastorella in the bandit’s den,

    Are things to brood on with more ardency

    Than the death day of empires.”

    —— Keats, Endymion, Bk. II. ll. 22-34.

    又在Bk. IV叙述月之女神[37]的恋爱时,这样写道:

    “Ye deaf and senseless minutes of the day,

    And thou, old forest, hold ye this for true,

    There is no lightning, no authentic dew

    But in the eye of love: there is not a sound,

    Melodious howsoever, can confound

    The heavens and earth in one to such a death

    As doth the voice of love: there’s not a breath

    Will mingle kindly with the meadow air,

    Till it has panted round, and stolen a share

    Of passion from the heart!”

    —— ll. 76-85.

    不能不说这是济慈自己的感受。在他的想象中,结果就应该如此。

    到了这种地步,文学也就带有几分危险性了。如果有人真要把这种感情照搬到实际生活中,那就不能不说是危害社会了。因而一些人提出“文学亡国论”并不是危言耸听。试把盘踞我们东洋人心底的根本思想亮出来吧。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且不论,没有受到前代的道德熏陶的当代少年也不论,就一般人而言,毫无顾忌地耽溺于恋爱,当然会感受着快乐,但同时又难免附带一种观念,认为这个快感是一种罪过。我们重视恋爱,同时也常想对它加以克制,假如克制不住时,便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所受的教育。假如一味恣意而行,那么必定会带来一种罪恶感,这实在可以说是东方和西方两种思想的一大分野。西洋人以恋爱为神圣,以耽溺于恋爱为得意,这种倾向在上述的例子中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而表现这种情绪的文学作品也很多,这也是势所难免的吧。法国学者认为希腊罗马古代文学的好处正在于它并不是浪漫的文学,并指出:

    近代文学往往过于粗野,有时又太高尚而缺乏调和,而且常常是过于激情澎湃了。也就是说,帕斯卡尔[38]过于受到所谓恋情的侵略。妇女是近代文学的神圣源泉,若任凭这样下去,恐怕势必会使青少年削减身上的男性气概。(《教育与遗传》,第237页。)

    再举一个例子来说,作家梅瑞狄斯[39]在描写韦伯恩和阿明塔(沃蒙特公爵名义上的妻子)再度相会,旧情重燃的状态时:

    “An honourable conscience before the world has not the same certif icate in love’s pure realm. They are different kingdoms. A girl may be of both; a married woman, peering outside the narrow circle of her wedding-ring, should let her eyelids fall and the unseen f ires consume her.”

    —— Chap. xx.

    这话也许就是真理。而古往今来,这种女子或许很多。然而这种真理,不仅是使我们感觉不快,并且会引发我们去推翻现代社会制度。如这种真理倾向于推翻现代社会制度,不但没有认同的必要,而且应该避而远之。在西方尚且如此,在东方就更不用说了。作家描写如此违法的恋爱,甚至寄予同情,这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与传统的封建精神相冲突。正如我们处在父子君臣的关系中一样,在恋爱中也完全没有自由。毋宁说,是认定若获得那种自由,就会我行我素、恣意胡为了。于是便认为那些耽溺于这种自由的人,就是破坏社会秩序的敌人,若有人描写出来,便觉得可恶可恨。总之,对此深恶痛绝,还是津津乐道并以此唯美,这两者的均衡调和,决定了文学的存在价值。这种均衡调和始终是随着社会结构而推移的,因而在这一点上,现代青年和封建时代的青年已经大不相同了。现在有些人,一味宣扬所谓“美的生活”,以为只要得到美感的满足,道德就可以置之不顾了。然而道德毕竟也是一种美感,最后的结论要看两者冲突的结果。

    以上依据格罗斯和里博的著作中的论述顺序,对“文学里面有什么感觉成分”、“情绪是怎样成为文学内容的”等问题,举例加以分析。显然,正如上文所述,触觉、味觉等打动耳目视听的感觉材料,被采用为文学材料时,并不是单纯的,大多伴随着种种复杂的想象,故而举出的作品中的例子也不是单纯性的。下面要说的情绪也是一样。

    以下的论述要稍为复杂一些。一般来说,具有复杂头脑和感情的人,以其复杂的程度,不消说是思考复杂事物为主的(但是达到某种复杂程度时,兴味就要消失,而成为一种混杂了,如儿童之于哲学小说)。现在假定这里有一个人,讲述一对年轻男女如何沉溺于肉欲,这种话题因其露骨而无兴味,不用说是不为有教养的人士所容的。就这种事情的单调无变化而言,也足以应该摈弃了。正如斯宾塞所指出的,恋爱也同其他事物一样,正因为有了种种不同的复杂的因素,才有足够的兴味。

    原来,我们人类是处在比较复杂的精神状态中的,故而复杂的事物,比起简单的事物,作为(F+f),似乎更为有力。

    关于这一点,虽然还需要做更深入的阐述,不过在这里,我们的目的只在讲述文学内容的种类,所以就直接援引作品中复杂情绪的例子。

    单纯的情绪按照怎样的途径发展到复杂情绪呢?因情况千差万别,不能一概而论,在此不多说。例如斯宾塞所说的恋爱,有时是种种因素毫不相扰地聚集在一起,而构成一种情绪。例如嫉妒,当爱着一个人,同时因为得不到所爱,故思恋与愤怒之情并发,而生出一件情绪。又如崇高,具有对于伟大事物的叹赏与恐怖,又如宗教感情,一方面有对神畏惧、尊敬之感,另一方面又有热爱之感,都交织在一起而产生。如此千差万别,不胜枚举。再如一般关于人事方面的善恶的,就有仁慈、诚实、义务、正义、报恩等等情绪,故要一件件解剖之、追寻之,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这里仅举一两个例子而已。

    现在我们试从复杂的情绪中,拿出最简单的“嫉妒”来考察,据里博的说法:“所谓嫉妒,首先来源于已经得到或遭到拒绝的心仪的对象,是一种具有兴奋与激发作用的快乐要素。其次,嫉妒是来自失权、被剥夺的观念(例如情妇之于情夫),是一种产生于失意的苦恼;再次,无论是事实上的或是想象的,自以为了解了上述失权、被剥夺的原因,而产生的一种破坏性的情绪。”

    正如读者所知道的,在古今文学史上,莎士比亚的《奥赛罗》完全是以这种情绪为中心的作品,而且获了异常的成功。在这篇作品中,奥赛罗对他的妻子苔丝狄蒙娜产生了一种嫉妒,终于导致悲剧结局。首先,奥赛罗认为“我已经独占了苔丝狄蒙娜,不怕失掉她”的那种快感,尔后不得不怀疑妻子的爱,这是第二阶段,其感觉是怏怏不快、烦闷,于是冷静地寻求其中的原因,并推定之,当自己以为已经发现了这原因时,愤怒之情便爆发了,并成为猛烈的破坏力,这是第三个阶段。混合以上三个阶段之“f”的复合情绪,叫做“嫉妒”。

    为了避免误解,这里顺便说一句,即在前面所说的像恋爱那样的单纯的情绪的例子,其构成成分是很复杂的,然而却放在单纯的情绪中来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恋爱,不像嫉妒那样由三种f合并而构成一种情绪,一般情况下,它不过以两性的本能为中心,而引起许多附带的情绪而已。又如在讲到忍耐、同情等例子的时候,并不意味着那是单纯的忍耐、同情。就如忍耐,有时也是以“意志+爱”的形式形成的;但是,它毕竟不能像“嫉妒”那样可以用一句话来表示其复杂构成,因而姑且作为单纯的情绪来论述。

    再以“忠义”即loyalty作为复杂情绪的例子。在我国,一直以来特别被强调的这种情绪,绝不是单纯的东西。它由以下因素构成:

    (一) 义务观念+f;(二) 尊敬观念+f;(三) 忠实观念+f;(四) 牺牲观念+f;(五) 面子观念+f。

    “忠”就是赋予此五种f的合成物的名称,英国文学里最充分表现这种感情的,是《理查二世》,写的是约克看透了他的儿子奥莫里公爵的阴谋,向博林布鲁克(后为亨利四世)告发的一段。在这段饶有趣味的是,约克甚至欲将儿子捆绑献到国王御前。反之,他的夫人始终表现出慈母的本色,甚至徇情枉法也要庇护自己的孩子,夫妻各执一端走到极端,最终争吵起来。

    理查二世失势,被自己所放逐的博林布鲁克,期限未到就回国了,并且受到平民百姓的欢迎,国王不得不让位了。约克公爵把当时的情形说给夫人听。这时他的儿子奥莫里恰从牛津回来,父子三人相聚时,父亲不经意间在儿子胸前看见他所佩戴的徽章,有意无意地问道:“What seal is that, that hangs without thy bosom?”儿子被他突然一问,不觉失色。父亲便严厉地追问由来,母亲却从旁插嘴,为儿子掩饰说:大概是为此次典礼,所以是要给裁缝铺写借契用的吧。父亲气得忍无可忍,不由分说地夺了过去,大叫道:

    “Treason! foul treason! Villian! traitor! slave!”

    —— Act V. sc. ii. l.72.

    一面命令仆从备马,以及长靴和马鞍,只顾出门,而不管夫人着急。他是打算立刻去国王那里禀报,以惩罚自己儿子的罪。母亲说:这太无情了,你不把儿子当儿子,实在太无情了。公爵置之不理,兀自去了。于是夫人带着儿子急忙赶往宫廷,打算在公爵未到之前,向国王谢罪而请求赦免。

    舞台背景置换,奥莫里最先跑到温莎城堡的国王身边,他请国王到别室,上了锁,说有秘事相告。他父亲迟一步赶到,这时他大声喊道:“喂!危险!危险啊!谋反者就在御前!”国王打开门,问他为何如此大叫。于是公爵呈上那件密书。国王却极其宽容大度地说道:

    “And thy abundant goodness shall excuse

    This deadly blot in thy digressing son.”

    —— Act V. sc. iii. ll. 65-6.

    但是公爵并不领情,而是说:

    “Mine honour lives when his dishonour dies,

    Or my shamed life in his dishonour lies:

    Thou kill’st me in his life; giving him breath,

    The traitor lives, the true man’s put to death.”

    —— ll. 70-3.

    颇为大义凛然。当此之时,夫人迟一步也赶到了,刚走进屋里,便破口大骂其丈夫:

    “O king, believe not this hard-hearted man!

    Love loving not itself none other can.”

    —— ll. 87-8.

    对母亲而言,最重要的是儿子的安全,不管叛逆是真是假,丈夫的话是否可信,国王的性命是否危险,只要能保住儿子的生命,她就心满意足了。反之,丈夫却是不管儿子的命保或不保,妻子是否发疯,只要尽了忠义之道,一切都在所不惜。于是,公爵痛斥其妻说:

    “Thou frantic woman, what dost thou make here?

    Shall thy old dugs once more a traitor rear?”

    —— ll. 89-90.

    国王则为两人讲和。母子跪下去,请其赦免,父亲却不许:

    “Against them both true joints bended be.

    Ill mayst thou thrive, if thou grant any grace!”

    —— ll. 98-9.

    妻子在丈夫强硬的话语中,也感到其中包含着热泪,她说道:

    “His eyes do drop no tears, his prayers are in jest;

    His words come from his mouth, ours from our breast.”

    —— ll. 101-2.

    母亲所考虑的唯有自己与儿子而已。国王命两人站起来,但是他们不肯,要待赦免的恩旨下达后才肯起来。国王不得已,终于说道:

    “I pardon him, as God shall pardon me.”

    —— l. 131.

    这时夫人的答语是:啊!跪求终于有效果了!(“O happy vantage of a kneeling knee!”)然而她还不知足,请国王再说一遍“赦免”。国王无奈,说道:With all my heart I pardon him。于是夫人赞美国王说:A god on earth thou art。古往今来,所谓女性,便是这样缺乏正义观念的,她们往往说出、做出一般人都要耻笑的言语动作,而不以为耻。作者将这个女性与其丈夫充分对照,从中表现出了“忠义”之真谛。

    其他类似的复杂情绪,要一一举例来说明,怕要徒陷于烦琐,因而这里只就与F稍异其趣者简单说一说。所谓“稍异其趣的F”其实也不例外,所有的文学内容都是可以用我所说的(F+f)来表示的,当然,F有时表露出来,有时又不表露出来,但是须知这种F一概都是具体的。对于白沙、青松觉得美的时候,那个F不消说是具体的;而被人殴打而发怒时,F就是那种愤怒之情即f的原因,是“被人打”的一种心理情境和反应。此外,在其他情况下,要引起f,那么F必须有具体的情景,或能改成具体情景。例如说到月亮,月亮的观念固然必要,但是第一不可缺少的,是月亮的情景;只要有这种情景,就容易生出f了。但假如仅仅是抽象的观念,不但很难产生出f,并且有时完全缺失f。

    梅特林克[40]的《贝阿特丽斯修女》(Soeur Béatrice)中,贝阿特丽斯沉迷于恋爱,从教堂里逃出去,流浪几年,备尝艰难困苦后,又回到了教堂,在众修女面前谈了自己的漂泊流浪,在这一节里有下面的句子:

    “Ah! Heaven’s angels! Ah!

    Where are they, tell me, and what do they do?

    Have I not told you? Why, I have not now

    My children, for the three most lovely died

    When I no more was lovely, and the last,

    Lest it should suffer, being one night mad,

    I killed. And there were others never born,

    Although they cried for birth. And still the sun

    Shone, and the stars returned, and Justice slept,

    And only the most evil were happy and proud.”

    这里充满着具体的情景描写,故很能打动读者的情绪。然而“Justice slept”以及“the most evil”(这是指人而言,但其说法含糊,可谓抽象的)二句,因其抽象,给人的印象恐怕要浅得多。这个例子虽不算是最恰当的,但起码可以说明:附着于抽象观念的f,是比较微弱的。

    然而,在抽象观念里面,也可以唤起相应的f。这有如下两种情况。

    (一) 本来就是非具体的、无形的、无声的F,即对于超自然的事物的情绪。然而对于神鬼等,动不动就有人要加之以具体的外形。这里若要举出最好的例子,那就是对基督教所说的神所产生的那种情绪,人不可理解,绝对、无限而又不可捉摸。

    (二) 是将数百或数千的单独孤立的东西概括起来,对此而产生的情绪,亦即对于一般共通真理所产生的情绪。所谓一般共通,是指这样的真理:① 它必须是单纯的;② 它必须是始终潜伏于常人的意识中的;③ 它不能像科学家经科学研究计算出来并与普通常识无缘;④ 不能主要是有关人事方面的;⑤ 它必须是我们日常生活中能够切实运用的。(须知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能触动我们的心弦,唤起我们的情绪)。

    在第二种情形中,首先是超自然的事物。

    超自然的事物,特别典型的是基督教徒所具有的这种情绪,在西洋文学占有极大的势力,这是不言而喻的。《圣经》便是这种情绪的结晶。万古的珍宝,其余如圣奥古斯丁[41]的《忏悔录》(The Confessions of Saint Augustine),是自己直接向所谓神这个F忏悔告白的一种自传体文学。或如日常人们所诵读的《效仿基督》(Imitation of Christ),也是以这种宗教的感想为中心而形成的。此外,在英国文学里面,泰勒[42]的《圣洁生活的规则和习尚》和《圣洁死亡的规则和习尚》(Holy Living and Holy Dying)之类,也很著名。又如中世纪的(Miracle Plays)、奇迹剧(Miracle Plays),近代如弥尔顿的《失乐园》,或班扬[43]的《天路历程》(Pilgrim’s Progress)等,其余散见于英国文学中的数百种作品,虽然纯杂不一,却都是在某种形式之下含有某种观念,无须举出太多例子,这里只以丁尼生的《悼念》(In Memoriam)的序为例:

    “Strong Son of God, immortal Love,

    Whom we, that have not seen thy face,

    By faith, and faith alone, embrace,

    Believing where we cannot prove;”

    这是第一节。以下还有:

    “Forgive these wild and wandering cries,

    Confusions of a wasted youth;

    Forgive them where they fail in truth,

    And in thy wisdom make me wise.”

    这里所表达的,不外是纯粹的宗教情绪。

    又,圣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写道:

    “Great art Thou, O Lord, and greatly to be praised; great is Thy power, and Thy wisdom inf inite. And Thee would man praise; man, but a particle of Thy creation; man, that bears about him his mortality, the witness of his sin, the witness that thou resistest the proud: yet would man praise Thee; he, but a particle of Thy creation. Thou awakest us to delight in Thy praise; for Thou madest us for Thyself, and our heart is restless, until it repose in Thee. Grant me, Lord, to know and understand which is f irst, to call on Thee or to praise Thee? and again, to know Thee or to call on Thee? for who can call on Thee, not knowing Thee? for he that knoweth Thee not, may call on Thee as other than Thou art.”

    —— Bk. I.

    假使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宗教感想也罢,但无论如何,试想象一下,那些形而上哲学家所说的“Mundane Spirit”,或主张宇宙即神的那些论者在形而下的事物中漠然地见出的灵,相信其存在,而把那些无声无息无味的东西作为F,从而生出一种 f 来,这也是可能的事情。在诗人中,华兹华斯就是其一例。其著名诗篇《丁登寺旁》(Lines composed a few miles above Tintern Abbey),便是表现这种 f的。想起少年时代初游此胜地,诗人便吟咏道:

    “When like a roe

    I bounded o’er the mountains, by the sides

    Of the deep rivers, and the lonely streams,

    Wherever nature led: more like a man

    Flying from something that he dreads, than one

    Who sought the thing he loved.”

    —— ll. 67-72.

    然而年老之后,拄着拐杖旧地重游时,看到树木和流水不改旧态,只有自己却是今非昔比了,便觉得天地之间兴起一种浩然的活力:

    “A motion and a spirit, that impels

    All thinking things, all objects of all thought,

    And rolls through all things. Therefore am I still

    A lover of the meadows and the woods,

    And mountains; and of all that we behold

    From this green earth; of all the mighty world

    Of eye, and ear,——both what they half create,

    And what perceive; well pleased to recognize

    In nature and the language of the sense,

    The anchor of my purest thoughts, the nurse,

    The guide, the guardian of my heart, and soul

    Of all my moral being.”

    —— ll. 100-11.

    以上所咏,不单是面对大自然而感到愉快,而是通过大自然,看出一种“灵”来,并感到了快乐。这就是通过形而上之F而产生f的一个例子。

    其次是概括性的真理。

    在这种F中,能唤起f者,非常的多。这一点上文有所论,关于其性质,上文也稍有说明,所以这里不必赘言。在此种F中,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各国固有的谚语,还有贤哲的格言。在名家的小说戏曲中,有时是作者自己直接说出的话,有时是借人物之口说出的话。而且这些都是将对于人生的利害有深刻关系的经验,总括于一句话中,或者贤者将其一生的经验,结晶于短短的几句话里。试翻开那编写警句的格言集子,我们也许不得不承认,那里多有名言名句,而且合乎阿诺德所谓“人生之批评”的目的。

    弥尔顿说:

    “Nor love thy life, nor hate; but what thou liv’st

    Live well; how long or short, permit to Heaven.”

    —— Paradise Lost, Bk. XI. ll. 553-4.

    他又说:

    “The mind is its own place, and in itself

    Can make a Heaven of Hell, a Hell of Heaven.”

    —— Ibid., Bk. I. U.254-5.

    莎士比亚也说:

    “We are such stuff

    As dreams are made on, and our little life

    Is rounded with a sleep.”

    —— Tempest, Act IV. sc. i. ll. 156-8.

    这无非是一种教谕性的话。而像《效仿基督》则是通篇充满着这种F的。兹举几例:

    “We are all frail, but thou oughtest to esteem none more frail than thyself.”

    —— Bk. I. chap. ii.

    “This ought to be our endeavour, to conquer ourselves, and daily to wax stronger, and to make a further growth in holiness.”

    —— Bk. I. chap. iii.

    “When a man humbleth himself for his faults, then he easily pacif ieth others, and quickly satisf ieth those that are offended with him.”

    —— Bk. II. chap. ii.

    等等,不一而足,其余如佛法用语、语录,中国文学中一般的说教文字等,这种F大约是最多的。不可忽视的,则是爱默生[44]《论文集》,此等短篇论文,正如读者所知道的,是串珠般格言的连缀。在纯文学中,莎翁作品则是最好的例子。上面所举普洛斯彼罗的话,只不过是许多例子中的一例而已。

    “Uneasy lies the head that wears a crown.”

    —— I Henry IV, Act III. sc.i. ll.31.

    “Princes have but their titles for their glories,

    An outward honour for an inward toil.”

    —— Richard III, Act I. sc. iv. ll. 78-9.

    “Things sweet to taste prove in digestion sour.”

    —— Richard II, Act I. sc. iii. l.236.

    波罗涅斯给雷欧提斯的忠告,也是老于世故的长者对人生经验的概括,足以唤起我们的情绪 ————

    “Beware

    Of entrance to quarrel, but being in,

    Bear’t that the opposed may beware of thee.

    Give every man thine ear, but few thy voice;

    Take each man’s censure, but reserve thy judgment.

    Costly thy habit as thy purse can buy,

    But not express’d in fancy; rich, not gaudy;

    For the apparel oft proclaims the man.”

    —— Hamlet, Act I. sc. iii. ll. 65-72.

    亨利·博林布鲁克被理查二世放逐,与其父冈特的约翰(John of Gaunt)诀别那一节,读来令人感觉人生真谛跃然纸上 ————

    “Gaunt. All places that the eye of heaven visits

    Are to a wise man ports and happy havens.

    Teach thy necessity to reason thus;

    There is no virtue like necessity.

    Think not the king did banish thee,

    But thou the king. Woe doth the heavier sit,

    Where it perceives it is but faintly borne.

    Go, say I sent thee forth to purchase honour

    And not the king exiled thee; or suppose

    Devouring pestilence hangs in our air

    And thou art f lying to a fresher clime:

    Look, what thy soul holds dear, imagine it

    To lie that way thou go’st, not whence thou comest:

    Suppose the singing birds musicians,

    The grass whereon thou tread’st the presence strew’d,

    The f lowers fair ladies; and thy steps no more

    Than a delightful measure or a dance;

    For gnarling sorrow hath less power to bite

    The man that mocks at it and sets it light.”

    —— Richard II, Act I. sc. iii. ll. 275-93.

    博林布鲁克回应说:

    “O, who can hold a f ire in his hand

    By thinking on the frosty Caucasus?

    Or cloy the hungry edge of appetite

    By bare imagination of a feast?

    Or wallow naked in December snow

    By thinking on fantastic summer’s heat?

    O, no! The apprehension of the good

    Gives but the greater feeling to the worse:

    Fell sorrow’s tooth doth never rankle more

    Than when he bites, but lanceth not the sore.”

    —— ll. 294-303.

    父亲是个老成的人,而又有责任鼓舞儿子。儿子遭受了放逐的严厉命令,正在失意之时,当然与他回答的话正好相反。然而就在相反中,道破了真理的一面,这是任何人都要承认的。

    这里应该注意的是,这种F都是抽象的,而且不易将其改成具象的东西。前面所举莎翁的《暴风雨》中普洛斯彼罗的述怀 ———— “We are such stuff as dreams are made on”,或现在所举冈特的约翰的“There is no virtue like necessity”,都是抽象的,无非都是一种概念。伴随着这些F的f,可以说是以概念为基础的f。

    然而,若以此推论,以为将数百、数千的各自独立的东西加以概括,一定就是抽象的,那就错了。例如:“Honesty is the best policy”(《堂吉诃德》第33章)是抽象的;“Where ignorance is bliss, ’Tis folly to be wise”(格雷[45]《伊顿公学展望》中的F也是抽象的。其次,到了“A kiss of the mouth often touches not the heart”,其抽象之意就减少了。又如“A man often kisses the hand that he would fain see cut off”,虽一样是总括性的概念,但其抽象程度却是微弱的。最后,若使其带有谚语那样的形式时,这些概念大多就被具体化了。例如“天有不测风云”、“祸起萧墙”就是例子。对这种具体化的普遍道理表现最多的,在世界文学中恐怕无过于《堂吉诃德》的了;其次主要人物桑丘的话,可以说就是由这类格言构成的。(至少,当我读过之后觉得是这样。)试举数例如下:

    “True it is, if ever the heifer is offered, the tether is at hand.”

    —— Pt. II. Bk. IV. chap. x.

    “Your worship describes it a very easy matter, but between Said and Done a long race may be run.”

    —— Pt. II. Bk. IV. chap. xii.

    “The hare starts where she is least expected.”

    —— Pt. II. Bk. II. chap. xiii.

    “The bed is f illed, though it be with bay and straw.”

    —— Pt. II. Bk. I. chap. iii.

    “Sleeves are good even after Easter.”

    —— Pt. I. Bk. IV. chap. iv.

    “A bird in band is worth two in the bush.”

    —— Ibid.

    “The king’s crumb is worth the baron’s batch.”

    —— Pt. I. Bk. IV. chap. xii.

    在现今英国小说家里面,将这种F(虽不是具体的)表现在作品里的,应以梅瑞狄斯为最 ————

    “Possession without obligation to the object possessed approaches felicity.”

    ― The Egoist, chap. xv.

    “There is pain in the surrendering of that we are fain to relinquish.”

    —— Ibid.

    看了上面的例子,就可管中窥豹、见其一端了。又,在诗人里面,像蒲柏,在这方面似乎用力最多。

    * * *

    [1]卡尔·格罗斯(Karl Groos, 1861——1946),德国心理学家、哲学家、美学家,以研究动物及儿童游戏、艺术的起源问题而知名。

    [2]阿尔弗雷德·丁尼生(Alfred Tennyson, 1809——1892),英国诗人,继华兹华斯后被封为桂冠诗人,他的诗作集中体现了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的主流观点和趣味,代表作有《夏洛蒂小姐》、《悼念》等。

    [3]约翰·济慈(John Keats, 1795——1821),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诗人,代表作有《夜莺颂》、《秋颂》、《圣亚尼节前夜》等。

    [4]托马斯·穆尔(Thomas Moore, 1779——1852),爱尔兰诗人、音乐家,著名歌曲《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即出自其作品集《爱尔兰歌曲集》。

    [5]埃德蒙·斯宾塞(Edmund Spenser, 1552——1599),英国诗人,代表作有《仙后》、《牧人月历》等,并在前者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斯宾塞诗节”,对后世英国诗人影响深远。

    [6]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 1608——1674),英国诗人,代表作有长篇诗歌《失乐园》、《复乐园》等。

    [7]托马斯·坎贝尔(Thomas Campbell, 1777——1844),苏格兰诗人。

    [8]查尔斯·霍夫曼(Charles Hoffman, 1806——1884),美国诗人、作家、编辑。

    [9]威廉·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 1770——1850),英国诗人,与柯勒律治、骚塞并称“湖畔派”,于1843年获封桂冠诗人,代表作有与柯勒律治共同出版的《抒情歌谣集》,长诗《序曲》,组诗《露西》等。

    [10]托马斯·胡德(Thomas Hood, 1799——1845),英国诗人,以幽默诗著称。

    [11]塞缪尔·柯勒律治(Samuel Coleridge, 1795——1834),英国诗人、评论家,代表作有诗作《古舟子咏》、《忽必烈汗》和评论著作《文学传记》等。

    [12]威廉·冯特(Wilhelm Wundt, 1832——1920),德国生理学家、心理学家、哲学家,被公认为“实验心理学之父”,代表作有《生理心理学原理》、《民族心理学》等。他于1879年在莱比锡大学创立世界上第一个专门研究心理学的实验室,标志着心理学正式成为一门独立学科。

    [13]鲍德温·布朗(Baldwin Brown, 1849——1932),英国艺术史学者。

    [14]柏拉图(Plato, 427——347BC),古希腊哲学家,提出理念论和灵魂不朽说,对后世西方唯心主义哲学影响深远,代表作有《理想国》、《斐多篇》等。

    [15]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 580——500BC),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他认为数是万物的本源,开启了希腊哲学的数学传统,提出了毕达哥拉斯定理,即勾股定理。其著作已失传。

    [16]古斯塔夫·特奥多尔·费希纳(Gustav Theodor Fechner, 1801——1887),德国哲学家、物理学家、实验心理学家。他既是实验心理学领域的先驱之一,又是心理物理学的奠基人。

    [17]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 1809——1882),英国博物学家,进化论的创始者,进化生物学的奠基人,代表作有《物种起源》等。

    [18]让-玛丽·居约(Jean-Marie Guyau, 1854——1888),一译居友,法国哲学家,自由主义诗人。

    [19]出典《诗经·国风·北门》。

    [20]亚历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 1688——1744),英国诗人,长于讽喻,代表作有《夺发记》、《群愚史诗》等,还翻译了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

    [21]沃尔特·司各特(Walter Scott, 1771——1832),苏格兰小说家、诗人,他首创了历史小说这一体裁,成为英国历史文学的一代鼻祖。

    [22]《出猎切维山》(Chevy Chase):古代民谣,内容主要关于苏格兰的诺森伯兰伯爵珀西在Cheviot Hills的一处狩猎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狩猎,不料苏格兰的道格拉斯伯爵将其视为对苏格兰的入侵,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最终仅有110人从中生还。

    [23]约翰·阿瑟·汤姆生(John Arthur Thomson, 1861——1933),苏格兰博物学者,他的作品寻求在科学和宗教之间取得一种平衡。

    [24]戈黛娃(Godivo, 1040——1080):英国传说中的贵夫人,考文垂修道院的创始者。据传说她向身为领主的丈夫争取减轻向民众课以的重税,自愿赤裸全身,骑马绕行考文垂的街道,丈夫被她的诚意感动,接受了她的请求。

    [25]沃尔特·萨维奇·兰德(Walter Savage Landor, 1775——1864),英国诗人、散文家,代表作有《假想对话录》,假托历史上的名人进行两两对话,主题广泛,借古讽今。

    [26]哈夫洛克·埃利斯(Havelock Ellis, 1859——1939),英国医生、学者。他主要研究人类的性行为,并首次将“自恋”(narcissism)和“手淫”(autoeroticism)这两个概念引入性学研究。

    [27]玛利亚·埃奇沃思(Maria Edgeworth, 1767——1849),爱尔兰作家,以儿童和爱尔兰题材的作品著称,代表作有《拉克伦特堡》、《贝林达》等。

    [28]乔万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 1313——1375),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作家,主张人文主义,著有小说《十日谈》,批判教会,肯定人的尊严。

    [29]弗兰齐思科·彼特拉克(Francesco Petrarca, 1304——1374),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作家、诗人,最早的人文主义者,以其十四行诗闻名于世。

    [30]杰弗雷·乔叟(Geoffrey Chaucer, 1340——1400),英国诗人,用伦敦方言进行创作,使其成为英国的文学语言。其代表作《坎特伯雷故事集》反映了当时英国社会各阶层的生活面貌。

    [31]约瑟夫·德尔勃弗(Joseph Delboeuf, 1831——1896),比利时哲学家、心理学家。

    [32]亚历山大·贝恩(Alexander Bain, 1818——1903),苏格兰哲学家、心理学家。

    [33]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 1842——1910),美国心理学家、哲学家。

    [34]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 1820——1903),英国哲学家、社会学家。斯宾塞涉猎极广,在政治学、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方面均有建树。他最为著名的成就是提出所谓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即将进化论中的“适者生存”理论应用到社会领域。

    [35]安东尼·特罗洛普(Antony Trollope, 1815——1882),英国作家,一生著作颇丰,其中以虚构的巴塞特郡系列小说最为著名。

    [36]罗伯特·勃朗宁(Robert Browning, 1812——1889),英国诗人,他突破传统题材,并采用创新戏剧独白形式和心理描写手法,对20世纪诗歌有较大影响,代表作有无韵体叙事诗《指环和书》。

    [37]福柏(Phoebe),十二泰坦神之一,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的外祖母,多被与月亮联系起来,故而后人常用“Phoebe”和“Phoebus”来指代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

    [38]布莱斯·帕斯卡尔(Blaise Pascal, 1623——1662),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散文家。他不仅提出了帕斯卡定律,还对概率论的创立有所贡献,另著有《致外省人书》、《随想录》等哲学著作。

    [39]乔治·梅瑞狄斯(George Meredith, 1828——1909),英国小说家、诗人。他擅长人物心理刻画,内心独白技巧为意识流先驱,代表作有《利己主义者》等。

    [40]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 1862——1949),比利时作家、诗人,象征派戏剧的代表,代表作有《青鸟》、《暖房》等。文中引用的《贝阿特丽斯修女》为他创作的歌剧剧本,它脱胎于14世纪弗拉芒地区的传说,讲述了贝阿特丽斯修女和贝利多尔王子不见容于世俗的爱情。剧中充斥着神秘、超自然元素,比如一尊圣母像竟奇迹般地活了,并借用了女主人公的外貌等情节。

    [41]圣奥古斯丁(Aurelius Augutine, 354——430),古罗马天主教神学家,所著《忏悔录》、《论三位一体》、《上帝之城》等书对后世基督教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42]杰里米·泰勒(Jeremy Taylor, 1613——1667),英国基督教圣公会教士,以其著作《圣洁生活的规则和习尚》和《圣洁死亡的规则和习尚》而留名。

    [43]约翰·班扬(John Bunyan, 1628——1688),英国散文作家、清教徒牧师,所著《天路历程》为西方基督教世界仅次于《圣经》的重要经典。

    [44]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 1803——1882),美国思想家、诗人、散文家,超验主义的领军人物,强调人的价值,代表作有《论自然》、《五月节》等。

    [45]托马斯·格雷(Thomas Gray, 1716——1771),英国诗人,浪漫主义运动的先驱,代表作有《墓园挽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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