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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义昭壮着胆子,开始向各国的诸侯征收召开幕府的经费。越前的朝仓氏率先送来了银两。
这一切都没把信长放在眼里。
(这可了不得了。)
光秀深知信长的脾气。
这天,光秀来到幕臣细川藤孝的府邸商量这件事。
“我也头疼得很哪。”
藤孝说。
“我多次进谏,他都不听。给个梯子他就爬上去。就像是爆炒的豆子到处蹦跶,尽耍一些小花招。”
“话虽不错,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被岐阜殿下(信长)的大铁锤给砸死。您为何不好好劝劝他?”
“没用。”
藤孝摇摇头。
“今非昔比,将军已经和我渐渐疏远了。”
这段时间信长一直与伊势处于交战状态。他时不时瞅准空隙进京,短暂停留几日后又匆匆离开,来去就像一阵风似的。
这一年的十二月十一日,信长平定伊势后前往京城报告,拜见义昭时开门见山地进谏道:
“请您自重。”
义昭也发火了:
“什么意思?我是征夷大将军,我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
他辩解道。
信长沉默不语。他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对他来说,沉默远远胜过雄辩。
他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这个将军什么玩意?)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开始发现,拥立义昭是自己的失败。
他上了马,迎着寒风驶向自己临时下榻的妙觉寺。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要怎么办,越想越生气。
(这一步走错了。)
他反省自己当初为何拥立将军,而不是天子。
(天子的地位更高。)
父亲织田信秀生前狂热地追崇天子,信长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信秀这种生活在乡下的土豪之所以能有如此觉悟,是因为他喜爱连歌,这些知识都是从京都来的连歌师傅们那儿得知的。
信长小时候,父亲问他:
“吉法师,你可知道日本国谁最大?”
信长立即回答说:
“将军。”
父亲却出人意外地摇摇头:
“是京都的天子。”
这也是父亲信秀引以为傲的见识之一,他还经常问家臣们同样的问题,然后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们“是天子”。各国的大名中,懂得这些的人寥寥无几。
“拿什么证明呢?”
信长问他的父亲。他向来都只相信证据。
“就拿官位来说吧。伊势守或是弹正忠什么的,我们这些乡下人都要向将军进贡钱物才能买官。但是,譬如武藏守之类的官位,将军却是无权任命的。必须由将军上奏天子才行。也就是说,将军不过是天子的传话筒而已。”
“天子打仗厉害不厉害?”
信长又问。
“天子才不用兵呢。他平时只需要供奉神灵即可。”
(原来是神职人员的头领。)
信长的理解不过如此。
然而,他注意到每次来京城,周围的人都具备一种常识,那就是:
“天子比将军更加高贵。”
于是,信长也不得不改变想法。
手下的藤吉郎最先注意到了他的心理变化,他进谏道:
“比起将军,天子要高贵得多。在京城里,就连卖花的、挑土的都知道。”
藤吉郎的意思是,不如索性改做拥护天子。越是地位高,越是有利用价值。
而且,无论怎么拥护,天子是绝对不会提出“我要开幕府”的。
这一点上,天子的存在就像神仙,根本不稀罕人间的统治权。没有比这一点更让人欣慰的了。
不过,信长担心的是,天子真的能成为统一日本的核心所在吗?
将军作为“武家的领袖”而受到大名们的畏惧。天子究竟如何呢?只凭一句“日本万民的宗家”的口号,能不能震慑得了人民呢?天子才是最尊贵的这一意识,如果全天下的大名不接受的话,天子的利用价值终究有限。
再说,天子住在破败的筑地宫殿里,连日常生活都成问题,当然会受到世人的冷眼。
(比起将军馆,应该建一座更雄伟的皇宫。这么一来,世人一眼就能看出天子地位的尊贵了。)
信长的思想总是能落到实处。
而且,他履行思想的行动能力,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四月,将军馆刚刚落成,他马上下令拨出一万贯巨资修建皇宫。预计第二年年底前就能完工。
信长从将军馆出来后直奔妙觉寺,途中却突然改变了心意。
“去皇宫。”
队伍马上调转方向。他想去看看工程的进展情况。
巡视了皇宫的施工现场后,他向一旁的光秀问道:
“你知道天子为何更高贵吗?”
光秀冷不丁吓了一跳,他正要解释王者和霸者之间的区别,信长却接着说:
“不错,天子更高贵。你看,我随时都能见到将军,却从来没见过天子。”
信长的官位尚太低,还没有踏入皇宫的资格。
“懂了吗?”
信长斜眼瞅着光秀。他的眼光带着警戒,光秀毕竟也是将军的臣下。
这一年的正月,信长是在京城度过的。
正月二十三日这天,信长叫来京都的司政官们,光秀也在其中。
“你们告诉将军。”
他明确下令要限制义昭的活动。大家根本无暇辩解,只好默默听从信长的指示,最后归纳为书面条文。
条文共分五项。大意是:
“之前下达各国的手谕一律作废。”
“向各国下达手谕前必须与信长商量,并附上信长的文书。”
等等内容。
光秀等人只好按照信长的指示,来到义昭的御所一一汇报。
“将军倘若不听,恐怕后果不测啊!”
日莲宗的僧侣、织田家的文官朝山日乘开口道。光秀俯首跪地,默不作声。
“我听便是。”
义昭脸色苍白,还勉强挤出微笑讨好日乘道:
“务必让父亲大人弹正忠(信长)消消气啊。”
他一面说着,一面取了黑印章盖在文书的右上方。
(重建幕府的愿望成了泡沫。)
伏在地上的光秀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为了重建幕府的理想四处奔波,讽刺的是,现在却又从义昭手中接过发誓“不开幕府”的保证书。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太恰当不过了。)
他不禁为自己的时运不济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