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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很大的影片。”这时,他似乎是若有所思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像是引入了他自己也并不重视的一段插话似的说道。“可原因在哪儿呢?依我看,因为《圣经》仍然是这个世界上被人写出的书中最健康的书。因此,赖因戈尔德对我说:盎格鲁-撒克逊人有《圣经》,你们地中海人有荷马……不是吗?”他把脸转向赖因戈尔德,中断了谈话,像是对自己引用的话不敢肯定似的。

    “正是这样。”赖因戈尔德确认道,他那微笑着的脸上露出些许的忧虑。

    “对于你们地中海人来说,”巴蒂斯塔又引用赖因戈尔德的话接着说道,“荷马史诗就像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圣经》一样,那么,为什么我们不拍一部关于《奥德赛》[荷马史诗相传由古希腊盲诗人荷马创作,是两部长篇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统称。《奥德赛》描写了伊塔卡岛国王奥德修斯攻克特洛伊后返回家乡,却在途中漂泊了十年的故事。]的影片呢?”

    随后是沉默。感到惊异的我,为了争取时间就忍不住问道:“是《奥德赛》的全部,还是其中的一个片段?”

    “这事我们已商谈过了,”巴蒂斯塔立刻回答道,“最后我们认为最好拍整部《奥德赛》……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提高嗓门补充说道,“重新阅读《奥德赛》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我长期以来一直在寻找的是什么东西,尽管是下意识的……某些我在新现实主义电影里寻找不到的东西……您,莫尔泰尼,近来向我提议要拍的影片中没有这种主题……总之,我也说不好,但我感觉到那乃是某些影片中所需要的,就像生活中需要的一样:诗意。”我看了看赖因戈尔德:他不停地微笑着,嘴咧得更大了,并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我相当冷淡地随意说道:“谁都知道《奥德赛》的确充满了诗意,问题在于得把它体现在影片里。”

    “说得对,”巴蒂斯塔从桌上拿起一把尺子,指着我说道,“说得对……但是有你们俩呢,您和赖因戈尔德……我知道,《奥德赛》充满了诗意,能不能把诗意体现出来这就要看你们俩了。”

    我回答道:“《奥德赛》是一个广阔的天地……想怎么体现都行……就看从哪一个角度着手了。”

    现在,看我那么缺乏热情,巴蒂斯塔有点困惑,他神情严肃地揣摩着我,像是想猜透我这么冷淡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意图似的。后来,他似乎暂时不想这么审视我了,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而后又仰起头,把双手插在裤子后面的两个口袋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们回过头去看他;他一面踱步,一面说道:“《奥德赛》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荷马的诗意,总是那么富有戏剧性。我说的戏剧性就是绝对能使观众喜欢的意思……就以瑙西卡[瑙西卡,《奥德赛》中阿尔喀诺俄斯国王的美貌的女儿。雅典娜托梦给她,让她清晨带婢女去海边沐浴,在那里她发现了归家途中船沉落水的奥德修斯,她给他衣服穿,并引他进入父亲的宫殿。奥德修斯向国王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后,国王为他提供了船只和水手帮助他回国]的故事为例吧……那些一丝不挂的漂亮的少女在水里嬉戏,被躲在一片树丛后面的奥德修斯尽收眼底……你们稍作改动,就有了‘美女沐浴’的场面。或者写波吕斐摩斯[波吕斐摩斯,独眼巨人。奥德修斯及其伙伴住进独眼巨人和羊群居住的山洞。后来奥德修斯用火烫瞎了独眼巨人的眼睛,与伙伴们分别绑在羊腹底下混出山洞,从而死里逃生],一个独眼的魔鬼,一个巨人,一个独眼龙,那不就成了战后获得巨大成功的《金刚》了。你们或者写克律塞斯[克律塞斯,阿波罗的祭司,希腊人洗劫克律塞城时,他女儿作为战利品为阿伽门农所得。克律塞斯向阿波罗求救,阿波罗降瘟疫于希腊人。阿伽门农为消除瘟疫,只得把克律塞斯的女儿还给克律塞斯]的故事,在他的城堡里……或者写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据柏拉图说,大西洋有个大岛,从前曾用过此名。因岛上居民不顺服,宙斯下令将此岛沉入大洋]上的安提诺俄斯[安提诺俄斯,奥德修斯外出期间,一群糟蹋他的王宫、强迫他妻子珀涅罗珀改嫁的求婚者的头目,后为奥德修斯所杀],我觉得那才是戏剧呢,正像我说过的,这种戏剧不仅有戏,而且富有诗意。”巴蒂斯塔十分激动地站在我们面前,庄重地说道:“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凯旋电影公司摄制的《奥德赛》。”

    我一句话也没说。我心里明白,对于巴蒂斯塔来说,诗的含义跟我所理解的有很大的差别;按照他这种观点,凯旋电影公司摄制的《奥德赛》将成为一部好莱坞风格的大片,跟模仿《圣经》故事拍摄的大片一样,充斥着妖魔鬼怪、裸体女人、污浊淫秽的场面、色情纵欲的镜头。实际上,正像我所说的,巴蒂斯塔的鉴赏力还停留在邓南遮时代意大利电影制片商的鉴赏水平上,怎么能期望他有别的鉴赏力呢?这时,巴蒂斯塔又绕着写字台转圈,而后又坐了下来,对我说道:“那么,莫尔泰尼,您又有什么高见?”

    凡是熟悉电影界的人都知道,有些影片连一句剧本都还没写呢,制片人就肯定一定会拍得成功;而另一些影片,即使已签署了合同,甚至已写完了几百页的剧本,却可以断定准拍不成。现在,凭借我当职业电影编剧的嗅觉,就在巴蒂斯塔侃侃而谈的同时,我立即觉察到这部《奥德赛》就属于那种谈论得很多,到头来却拍不成功的影片。为什么这样呢?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野心太大,也许是因为赖因戈尔德的形体外表使我这样想:他坐着时显得那么庄重,站起来却又显得那么矮小。我觉得影片就和赖因戈尔德一样,虽然一开始气势浩大,而结尾却软弱无力,这里可以用对塞壬[塞壬,希腊神话中以歌声诱惑过路的航海者的海妖。奥德修斯用蜡把同伴们的耳朵堵上,并命令他们将自己捆绑在船的桅杆上,以免受塞壬的诱惑投身大海]的一句名言来做比喻:Desinit in piscem.[拉丁语,出自贺拉斯《诗艺》,意思是:最后毕竟还是一条鱼] 再说,巴蒂斯塔为什么要制作这么一部影片呢?我知道,实际上,他是很谨慎的,他是打算既不冒险又能赚钱。我想,可能他有筹集到一笔巨额投资的希望,说不定还是美国人投资呢,他无非是借荷马的大名大做文章,比如赖因戈尔德竟把荷马史诗比作地中海人的《圣经》。然而,从另一方面讲,我知道巴蒂斯塔在这一点上与别的制片商没有什么两样,一旦电影拍不成,他就会找某种借口不付给我酬金了。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如果影片告吹,那酬金也就告吹,更有甚者,制片人会提出把酬金转移到另一部已有现成剧本立即就要开拍的影片上去,对此可怜的电影编剧为生活所迫从不敢拒绝。因此,我无论如何得有所提防,要求签一个合同,首先得索要一笔预付金。为了达此目的,我只有一种选择:撇开障碍,奉献出我的合作。我干巴巴地回答说:“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不过,看上去您对此并不很热情。”

    我相当坦率地回答道:“我担心,这不是我拿手的……我怕力不从心。”

    “为什么?”这时巴蒂斯塔像是生气了,“您以前一直说想编写一部高质量的电影……现在我给您提供这种机会,您却打退堂鼓了。”

    我竭力解释道:“巴蒂斯塔,您看,我觉得自己比较擅长编写侧重心理描写的影片……而这部影片可能是一部纯戏剧性的影片,要是我没搞错的话……像是以《圣经》故事为题材而拍摄的那一类美国片子。”

    这一回,巴蒂斯塔没来得及回答我,赖因戈尔德却出人意料地插话道:“莫尔泰尼先生,”他像平时那样脸上带着微笑,嘴咧成半月形,颇像一个突然在鼻子底下粘上一副假胡子的演员,他带着恭敬而又谄媚的神情,尽量使身子往前倾着,“巴蒂斯塔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完美地概括了我打算在您的帮助下要导演的影片特点。不过,巴蒂斯塔先生是以制片人的身份谈的,首先考虑到的是影片的戏剧效果……不过,要是您觉得您擅长写心理性的影片,那么,毫无疑问,您就应该编写这部影片,因为此片就是描写奥德修斯和珀涅罗珀[珀涅罗珀,奥德修斯的妻子。在丈夫远征异国的漫长岁月里,一直守在宫内,拒绝了无数的求婚者,终于等到丈夫归来。她在与丈夫奥德修斯相遇的场面中认出自己丈夫时的情景,是《奥德赛》中最富有诗意的片段]之间的心理纠葛的……我就是想导演一部男人爱他的妻子却不被妻子所爱的影片。”

    我很窘困,赖因戈尔德堆着他那做作的笑容,把脸凑近了我,似乎想挡住我,生怕我脱身逃走似的:我必须回答,而且立刻就得回答。就在我正想反驳说“可是不对呀,珀涅罗珀不是不爱奥德修斯”时,导演所说的“男人爱他的妻子却不被妻子所爱”的话突然又使我想起了我跟埃米丽亚的关系,我正是一个爱自己的妻子却不被妻子所爱的男人;而且神秘的联想使脑海里浮现出回忆,正像我很快就意识到的那样,它似乎回答了我在接待室里等待被巴蒂斯塔召见时自己给自己提出的问题:为什么埃米丽亚不再爱我了呢?

    我现在想要说的似乎太冗长了:实际上,由于回忆的速度几乎像幻觉那么快,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赖因戈尔德满脸堆着笑凑近我时,我突然重又想起从前自己在出租屋的客厅里口述电影剧本的场景。那部剧本已经口述好几天了,当时都快写完了,但我连那位女打字员的脸蛋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小事,才让我注意到她。她正在打一个句子,我俯下身子,从她的身后越过肩头看着纸页,我发现她打的句子里有个错。我俯身想亲自用手指按键盘改错。就在改错时,我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手,我发现她的手又大又粗,跟她那小巧玲珑的模样出奇地不相称。我碰到她的手时,发现她没有把手缩回去;我在打字机上打第二个字,又触碰了她的手指,这一回也许不无用心。于是,我看了看她的脸,见她也以期盼的甚至挑逗的目光回报了我。我惊异得像是头一次发现她长得挺好看,丰润的嘴唇,一只奇特的鼻子,大大的黑眼睛,浓密的波浪形的秀发向后梳着。然而,她那苍白、娇嫩的面容却带着不满、傲慢和恼怒的表情。还有最后一个细节:当她做着鬼脸对我说“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的时候,她那说话的声调是那么生硬、干脆而又那么令人讨厌,确实令我震惊。于是,我看了看她,见她镇定自若,而且还以挑衅的方式迎接我的目光。当时,我准是让她看出我的局促不安了,总而言之,我是无言地回答了她的目光,因为,此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们总是脉脉对视。说得确切些,是她总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地看我,每次我避开她时,她就追逐着我的目光,当她追寻到我的目光,就轻佻地妩媚作态,当我凝视沉思时,她就在我的视线中搜寻。这种目光开始时不常有,后来就屡见不鲜了;后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回避她的目光了,就只好在她身后踱着步口述剧本。但是,这位卖弄风骚的多情女子却找到了逾越障碍的办法,从挂在对面墙上的一面大镜子里看着我,这样一来,每当我抬起眼睛时,就会在镜子里遇上她凝视我的目光。最后,她期望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有一天,跟平时一样,我从她身后朝打字机俯下身去改个错,我把眼睛转过去望她,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们的嘴迅速地碰在一起闪电似的亲了一下。亲吻之后,她的第一句话颇有特色:“啊,总算实现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下决心呢。”总之,看来她已充满自信地把我攥在手里了,她是那么胸有成竹,以至于亲嘴之后,竟没要求再亲,而是又打起字来。我感到茫然,也很悔恨:我喜欢那个女孩,这毫无疑问,否则我不会亲吻她,但我也肯定我并不爱她,实际上她是利用我作为男人的虚荣心,死皮赖脸地讨我喜欢而赢得了我的吻。现在,她低着头打字,不再看我,她白净的圆脸,蓬松的头发,真是太好看了。后来,她又打错一个字,也许是故意的,我就又俯下身子去修改。可是,她注意着我的动作,我的脸刚凑近她的脸时,她就猛地转过脑袋,用一只手臂勾住了我的脖子,用手揪着我的一只耳朵,斜着把我的嘴拉到她的嘴上。这时,门开了,埃米丽亚走了进来。

    随后发生的事,我想就不必再详细叙述了。埃米丽亚当即退了出去,而我急匆匆地对女孩说道:“小姐,今天就干到这儿……您可以回家了。”而后,我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客厅,追到埃米丽亚的卧室。我本以为会看到争风吃醋的场面,然而,我进去时,埃米丽亚只是说道:“你总得把嘴唇上的口红擦干净吧。”我擦了擦嘴唇,然后挨着她坐下,对她说明了实情并竭力加以解释。她以难以形容的怀疑表情听着我说,显得伤感而又宽容,最后,她说,如果我真爱那个打字员,只要我说一句,毫无疑问她会同意分居的。不过,她说这些话时不带任何刻薄之意,却蕴含某种沉郁和温存,像是默默地暗示我反驳她这样说似的。后来,我做了许多解释,苦口婆心地央求她(一想到埃米丽亚要离开我,我就不寒而栗),她似乎信服了,几经拒绝和犹豫之后,她终于答应宽恕我。当天下午,当着埃米丽亚的面,我打电话通知女打字员说我以后不需要她了。女孩千方百计想与我在外面约会,但我含糊其词地搪塞她,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正如我所说,这件事回想起来似乎很冗长,但实际上,在我头脑里出现的形象仅仅一闪而过:即当我亲吻女打字员时,埃米丽亚出现在门口时的形象。我立刻惊异地发现自己怎么事先没想到呢。毫无疑问,我想事态的发展应该是这样:埃米丽亚当时对此事表现得毫不在乎,而实际上,她为此深感惊慌不安,也许是下意识的。后来,被起初一瞬间所困惑的她又反复做了考虑,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失落之余,心里就越来越解不开这个疙瘩;因此,那个亲吻,对我来说,只是感情上一时的脆弱,而在埃米丽亚的心里,用心理学术语来说,却构成了一种创伤,或者说是一道伤痕,而且时间不仅没能医治创伤,使伤口愈合结疤,反而使伤口越来越大了。我在思索这些事的时候,脸上肯定露出一副迷惘惆怅的神情,因为当我沉浸在我的回忆之中时,突然听到赖因戈尔德诧异地问我:“莫尔泰尼先生,您在听我说话吗?”

    我怔了一下,萦绕在脑际的回忆立刻消逝了,只见导演那堆着笑容的脸正冲着我。“对不起,”我说道,“刚才我分心了……我在想赖因戈尔德对我说的话:一个爱自己的妻子,却不被妻子所爱的男人。可是……可是……”张口结舌的我,把脑子里偶然冒出来的异议端了出来:“但是《奥德赛》中,奥德修斯是得到妻子珀涅罗珀的爱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整部《奥德赛》都是围绕着珀涅罗珀对奥德修斯的这种爱而展现的。”

    我见赖因戈尔德带着微笑反驳了我的异议:“那是忠贞,莫尔泰尼先生,不是爱情……珀涅罗珀忠诚于奥德修斯,但我们不知道她对丈夫究竟爱到什么程度……有时候,人可以非常忠诚,但并不爱,这您也知道……在某种情况下,忠诚是对爱情本身的一种报复、讹诈和惩罚的形式……忠诚并不是爱情。”

    听了赖因戈尔德这些话,我又一次感到震惊,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埃米丽亚来了,我自问道,我也许,是不是更喜欢用叛逆和因此而产生的愧疚来代替忠诚和无动于衷。无疑是这样:也许,已背叛了我并为此感到愧疚的埃米丽亚,会希望我对她放心的。可是,刚才我还对自己证明埃米丽亚没有背叛我呢;相反,倒是我背叛过她。当我又这样心不在焉地想心事时,巴蒂斯塔的声音又令我一怔,他说:“行了,莫尔泰尼,我们说定了,您跟赖因戈尔德合作吧。”

    我勉强地回答道:“我们说定了。”

    “好极了,”巴蒂斯塔满意地说道,“那么,我们这样吧:赖因戈尔德明天早上得去巴黎,他在那里得逗留一个星期。这个星期,莫尔泰尼,您就把《奥德赛》的故事梗概给我写出来,并把它交给我……等赖因戈尔德从巴黎一回来,你们就一起去卡普里岛,并马上就动手干。”

    听完这番结论性的话,见赖因戈尔德站起身来,我也机械地站了起来。我心里清楚我本该谈谈合同和预付金的事,要是我不说,就会上巴蒂斯塔的当;但是,对埃米丽亚的思念打乱了我的思绪,再加上赖因戈尔德对荷马史诗的解释与我个人的事情又那么相似,更令我心烦意乱。但当我们朝门口走去时,我轻声地低语道:“合同呢?”

    “合同已准备好了,”巴蒂斯塔以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用慷慨大方而又随意的语气说道,“合同与预付金都准备好了……莫尔泰尼,您只需去秘书处签署一下合同,取一下钱款就是了。”

    这使我惊异:本来我以为巴蒂斯塔会像平时一样故伎重演,不是减少酬金,就是推迟付款,在其他几部电影剧本上他总是那样做。可这一回,他却二话没说,当即预付酬金,当我们三个走到旁边那个办公大厅里时,我忍不住低声说道:“谢谢,巴蒂斯塔……您知道我需要用钱。”

    我咬了咬嘴唇:首先,我根本没有这种需要,至少没有像我说得那么迫切,不像我让别人理解的那样;而且,后来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该说那种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巴蒂斯塔下面这番话更加重了我的这种愧疚感。“我已猜到了,亲爱的小伙子,”他俨然以父兄般爱护的姿态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已安排好了。”他对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的一位秘书说道:“这是莫尔泰尼先生……让他签那份合同,并领取预付金。”

    那位秘书站起来,当即打开了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上面用别针别着一张支票。巴蒂斯塔跟赖因戈尔德握手告别后,又用一只手拍拍我的肩头,预祝我工作顺利,然后,就回到他的办公室去了。“莫尔泰尼先生,”这一回是赖因戈尔德走近了我,他把手伸给了我,“待我从巴黎回来后再见。您可以先把《奥德赛》的概要写出来,把它交给巴蒂斯塔,跟他讨论一下。”

    “行。”我颇为惊奇地看着他,因为我似乎看到他会意地向我使了个眼色,不知意味着什么。

    赖因戈尔德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突然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把嘴凑近我的耳边。“您放心,”他匆匆地低声说,“您别害怕……巴蒂斯塔爱怎么说就让他说……我们拍一部心理描写性的影片,纯粹心理描写的。”我注意到“心理”这个词,他是用德语“Psiicologhico”说的,他朝我笑了笑,握了一下我的手,又猛地垂下脑袋,脚碰鞋跟做了个立正姿势,而后就走了。我心里一怔,望着他朝远处走去,这时秘书在喊我:“莫尔泰尼先生……您能否在这上面签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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