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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抬头,向匾上看去,不由得齐声惊呼。大公子沐天波也吓得飞步下阶,连喊奇怪。

    原来上面这块辉煌夺目的大匾,足有七八尺宽,四五尺高,嵌在厅廊正中门楣上,离地足有二丈七八尺高下。万不料,神不知,鬼不觉,竟在这块匾上,二龙抢珠的朱红珠子上,插着一柄雪亮的牛耳尖刀,而且还有一张字条,连刀钉在红珠子上,进进出出的人,竟会一个不留神,直到此刻才被瞽目阎罗发现,而且此地距离沐公爷的密室,只隔两间屋子。在这内宅重地,青天白日,竟会发现这样可怕的事,真有点不可思议了。

    这时众人一阵惊呼、瞽目阎罗脸色异常难看,连连摇手,低喊禁声,叮嘱众人千万不要泄漏此事,说毕,一撩衣襟,微一塌身,“唰”的腾身而上。二丈七八高的地方,说上就上,宛似一道轻烟。

    众人抬头惊望之间,瞽目阎罗已施展轻功极诣,仅用右臂三指擂住檐口一根雕花短椽,左足略微点托匾的雕铜龙头,腾出左手,先把钉在刀上的字条撕下,看了一看,随手塞在怀内,然后拔下尖刀,向嘴上一衔,两臂齐施,向左移了几根椽子,伸颈向匾内仔细瞧了一阵,双臂一换,猛一转身,面孔向外茶时,才见瞽目阎罗从宅门外现身,仍从卐字走廊走了进来。大公子、龙土司同几名家将,依然都立在厅前等候。瞽目阎罗一进来,龙土司、大公子齐声探问这档事的情由。

    瞽目阎罗面色铁青,咬牙说道:“贼党太也目中无人了,这一手,简直冲我来的。我倒要看一看贼党们究有多大能为,能够动一动沐公爷的汗毛,我姓左的就枉活这许多岁数了!”说到这儿,把手上拿着的那柄插刀留柬的尖刀,向大公子、龙土司一扬,低声说道,“这又是贼党们的诡计,江湖上恫吓的俗套儿,不足为奇,我们且到厅内细谈。”说完这话,倏的一转身,向阶下侍立的几名家将说道:“这档事,诸位亲眼目睹的,别位却不知道。诸位又都是府内老人,千万嘴上要严密。如果外面添枝添叶的乱嚷起来,可耽误大事了。”

    大公子也厉声喝道:“老师傅的话,听明白没有?这档事我在公爷面前都想不说,除出你们这几个人以外,如果透一点风声,便是你们的责任。从此刻起,不准出这宅门,在厅内伺候好了。”那几名家将慌忙答应是,连说下弁不敢。

    大公子吩咐完毕,便邀龙土司、瞽目阎罗进厅,转入厅左一间精致的雅室。中间紫檀嵌大理石的圆桌面上,已陈列着整齐的酒肴。那几名家将忙小心翼翼地跟来伺候。大公子一挥手,喝令退出,在门外伺候,不准任何人进来。另外派一人过去,通知沐钟、沐毓转禀公爷,只说将军和左老师傅再三叮咛,请公爷不必出来,有事时将军、老师傅进内求见好了,不准多说一句,快去快来。家将们齐声答应,悄悄退出。另派一人进内传话去了。

    大公子立时把屋门掩上,转身亲自执壶,替龙土司、瞽目阎罗斟酒,请两人席上细谈。两人略一谦让,宾主三人便各就座。

    大公子沐天波,先自皱眉说道:“老师傅起先在他们面前,不便说明所以。可是这事真奇怪,今天清早,我在这座厅前,也走过好几次,并没发现匾上的刀柬。刚才龙世叔和老师傅率领不少人,在内宅周围、屋上屋下,调度一切,比别处格外注重,便是这座大厅也留连了许久,这许多眼光并没有发现这劳什子,何以隔不了一时半刻,世叔们此刻从外面二次进来,便突然见到一刀一柬了,这事未免太奇怪了。老师傅在屋上,踏勘了许久,定有所见。那张字条,怎样恫吓的呢?”

    龙土司浓眉微皱,也抢着说道:“大公子说得对。贼子们真有点鬼画符,俺也想不出其中道理来了。”

    瞽目阎罗摇头叹息道:“事情并不稀罕、还得怪我自己疏忽。贼子欺我太甚!我瞽目阎罗,拼出这条老命,也要同贼子们一决雌雄。现在闲话不说,且请将军同公子,看明了字条再说。”

    说罢,把手上那柄牛耳尖刀,放在桌上。从怀里取出那张字条,交与大公子沐天波,龙土司伸过头来同看,只见上面写着:

    今晚三更,誓取沐氏父子三颗首级,外带龙角一支,瞎眼一对。狮王特示。

    大公子沐天波,一看到这几句话,不由吓得连打寒噤,面色惨变。独角龙王龙土司却气得握拳透爪,两目如灯,“砰”的一声,震得酒杯乱跳,汤水横流,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不杀这头疯狮,誓不为人!”

    瞽目阎罗摇手道:“将军息怒,公子休惊,听我讲明情由,大家从长计议。不过这张字条,不便请公爷过目,留着也无用,大公子且收起来,无人时悄悄地烧掉便了。最可恨的,我同将军在此地前后调度时,万恶的贼子竟敢逗留此地,窃听我们的计划。等到我们调度完毕,贼子已探得我们的内情,如愿以偿,便在匾下做了手脚,显露贼党的能耐,然后从屋上悄悄逃走了。我们万料不到,白天贼子也敢在此隐身。狡诡的贼子,明知今晚不易深入,又不知我们如何布置。又料定昨晚闹了一宵,人困马乏。白天屋上无人守御。屋深地广,容易乘虚进出。这一来,竟被贼子做了手脚去了。这不是贼党本领高,还得怪我们疏忽。白天没有派得力人员,在府前府后各要道,设立步哨和巡察的队伍,遂被贼子来去自如了。”

    瞽目阎罗这样一说,龙土司默然无言,暗暗觉得阿迷贼党,确非易与,果然有点失着。

    大公子沐天波却又感觉青天白日竟容贼子隐匿内宅,窃听本府重要军情,距离密室又这样近,事情太觉危险,今晚更是可虑,实在无心饮酒了,把字条向身边一藏,又向瞽目阎罗问道:“经老师傅这样一说明,一点不错。不过贼子既然逗留此地,偷听机密,究竟藏身何处呢?再说,贼子既然这样大胆,也许此刻还隐匿暗处,预备在此卧底,晚上接应贼党们哩!”

    瞽目阎罗点头道:“公子所见极是,老朽也曾想到。可是老朽如果没有料定贼子业已逃走,哪敢在此安坐吃酒。因为此刻在内宅四周屋上察看,贼子逃去痕迹,颇为显然。起初老朽跃上挂匾处所,察看匾后隐藏一人,绰绰有余,而且里面尘土的痕迹,显然藏卧过人。这块匾后藏人,真是极妙的地方。还可以断定贼子在匾后隐匿已有好几次,大约公爷班师的消息传出以后,贼子时常以此为藏身之所。昨夜黑牡丹率领贼党救走游魂之后,或者回到就近贼窝,同瓢把子狮王计议之下,觉得沐府未必像所想的容易,特地再派贼党能手,到此刺探机密。

    “察看墙头瓦面依稀留下一点脚印,来的贼子十九是黑牡丹本人。这女贼倒不容轻视,本领机智,大异常人,但是贼党无论怎样狡狯,依然留下一手破绽。如果藏在匾内,偷听完了,悄悄一溜,我们到此刻还闷在鼓里。贼子们画蛇添足,偏又来了一手寄柬留刀。在贼子们以为先声夺人,表示挟着有难以抵抗的威力,言出必践,到时准备手到擒来。哪知这一手,无异通知我们,贼党几次三番暗探沐府,还有点摸不准我们实力,所以又派能手白天冒险掩进府来,探准虚实,再来下手。

    “我料得黑牡丹此刻逃回贼窝去,报告我们防御情形,也够普辂老贼皱眉的。如果被我料着,老贼感觉不易下手,今晚也许不来,也许知难而退,拖延几日。如果真个被我料着,黑牡丹这一探,反而于我们有利。我们非但缓开手来,布置格外周密,而且两位武林前辈,也许在贼党老巢阿迷六诏山方面,有了举动。普辂老贼得信定必赶回去,自顾不暇,无法再来蓐闹,我们更可逢凶化吉了。”

    当下豪迈的龙土司、贵胄的沐天波,细听瞽目阎罗这番议论,似乎句句入耳,料事如神,非但心里十分佩服,而且一颗七上八落的心,也觉安贴了许多。其实思想与事实,往往不符。阿迷贼党雄心极大,立志复仇,非止一日,一举一动,都有精密的计划,哪能容易罢手。瞽目阎罗一半无非借此自解,安慰众心,一半到此无可奈何之际,往往从好处着想。人人如此,瞽目阎罗也不逃出例外。后文自见,这且不提。

    且说室内三人自宽自解,用完了午餐,又秘密筹划了一阵,觉得内宅晚上布置,虽然给贼侦探了去,但也不便更张,实在除此也没最高的方法。有这许多联珠匣弩,替贼党设想,似也无法近身。不过鉴于寄柬留刀一档事,把规定的巡逻队守卫提前出动,一到申牌,便下令警备,以期格外周密,当下议定。

    三人到后面密室,同沐公爷、龙土司又商量了一回,却缄口不提前厅寄柬留刀一档事。诸事停当,龙土司、瞽目阎罗告退,回到花园小蓬莱,略事休息。冬日昼短,不知不觉日色西斜,快进申牌时分。前面沐公爷业已暗暗发令,调动派好的队伍。

    这里龙土司也把驻在庙内六十名弓箭手、十四名头目调集小蓬莱外面空场中。带来的头目原是二十名,其中六人,分随金翅鹏、上官旭、张杰出侦缉贼踪去了。

    这时龙土司、瞽目阎罗一看天色慢慢的黑下来,已报申正,三人兀自一个不回,未免有点焦急起来。却好沉了一忽儿,云海苍虬上官旭带着两名头目先自回来,却是一无所得,辛辛苦苦在昆明省城东南方整整的闲溜了一天。

    上官旭刚坐定,金翅鹏也带着两名头目进来了,都走得满身沙土,脚下泞泥,一进门来不及更换盥洗,便叹了口气道:“罢了,今天我受贼子们戏侮了!”

    龙土司第一个性急不耐,慌问怎么一回事?这当口云海苍虬上官旭刚更换了改扮的破衣破帽,从临室安步而出。不意金翅鹏一见上官旭,且不答话,拱手向上官旭问道:“老达官这一趟够辛苦的,定也遇见贼子们了?”

    上官旭愕然道:“说起来真惭愧!白溜了一整天,甚么没有碰着。金都司想必淌着一点贼迹罢?”

    金翅鹏似乎也微微一愕,苦笑道:“老达官出门时,头上不是罩着一顶破风帽么,老达官赶快去搜索一下,也许多点甚么的。”

    此语一出,非但上官旭瞠目不解,一屋子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瞽目阎罗却有点觉察,知道又是一件不好的事,向上官旭道:“老哥哥,金都司话里定有用意。何妨把那顶破风帽,拿出来看一看呢?”

    上官旭翻身进屋,一忽儿转出身来,面色立变,气得胸前一部银髯,波浪一般乱颤,手上却举着一张字条,怒冲冲的喊道:“完了,我栽到家了!白出去了一天,反而替贼子们带信来了。”说罢,把那张字条往桌上一掷。

    大家急看时,字条上面写着:“今晚三更,誓取沐氏父子三颗首级,外带龙角一支,瞎眼一对,狮王特示。”

    龙土司、瞽目阎罗一看,同大厅匾上发现的一个字不错,笔迹也是一人所写。

    瞽目阎罗慌把字条向掌心一团,举目留神屋内,幸喜几名头目都已退出,小蓬莱内的书僮也不在跟前,转身问道:“金都司并不同道,怎的知道他帽内掖着字条呢?”

    金翅鹏跺脚道:“岂止老达官一人,我这儿还有一张哩!”说毕,伸手向怀内一掏,嘴上立时“咦”了一声,倏的往外一伸,手指上却夹着一个折叠好的方条儿,一看纸的颜色,便与上官旭取出来的字条不同。

    金翅鹏一脸惊疑之色,连声呼怪,急急把折叠的方条,舒展开来,却是一张洁白贡川纸,纸上龙蛇飞舞的一笔行草,一入金翅鹏之目,立时惊得直跳起来,连喊:“怪事!怪事!今天稀罕事儿,都叫我遇上了。”

    屋内的人顿时忽喇一团,个个伸长颈子看他手上那张字条,却见写着:

    “普贼大言不惭,贼条携回反滋淆惑,特为去之。府中机宜尽泄,何疏忽如此?擒贼先擒王。防御贵扼要。调度在精不在多,匣弩可恃而不足恃。贼党诡计,虚实互用,毋为所乘,慎之慎之。葛示。”

    龙土司识字不多,这几行草书,能够认识的没有几个字,看得似解不解。唯独瞽目阎罗咀嚼这几句话,觉得字字有斤量,切中沐府的病根,还没有看完,自己这张老面,不由得彻耳通红,心里一阵难受,竟闹得哑口无言,暗地却又恨写这字条的人,虽然明知道是葛大侠的手笔,却暗怪他为甚么一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这种大事随意闹着玩儿,又像关照,又像现成说风凉话,算哪一套呢?

    可是龙土司心直口快,他看得这张字条,越发糊涂了,急得向金翅鹏大喊道:“我的老弟,你们究竟怎么一档事。痛快的说出来吧。再这样变戏法似的老玩花招,可把我急疯了!”

    金翅鹏一看他,真个急的脸红脖子粗,慌忙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出府时,把玉皇阁摆拆字摊那套行头又披上了,却教两名头目远远的坠在身后。我们走的方向是南城外近郊一带,这里边我还存了公私两全的主意,因为听到上官老达官说过,昨晚同我师祖在南城外吊桥下分手的,我师祖并没进城。我想也许隐身在南郊寺院内。所以我们一出南城、逢庙必进。可是走了半天,离城也有十几里,沿途寺观虽走了几处,非但摸不着贼人影子,我师祖的行踪,也如大海捞针。时光却已近午,我改变了方针,不再走远。离开了官道,打听着近郊几处有名乡镇,拣着热闹地方走去。

    “一走两走,走到一处近山靠水的一座村镇,小地名叫做芳甸,也有二三百户村民,中间还有窄窄的一条半里长的河,两旁也有不少店铺。我们一到芳甸街上,日色业已过午,觉着肚内饥饿,便找着一家酒饭兼全、较为整齐的村酒店。

    “我们三人会在一起,走进酒店。一看这座酒店,外表虽比不上城中店铺,店堂却也宽敞。最妙的店后靠河,临水搭着水阁,草窗四,。一面吃酒,一面可以欣赏河景。阳光充足,也觉暖和。我们便在水阁临窗座头上坐下,点了几样酒菜,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看到窗外碧清河面,也不过三两丈宽,对面一条长堤,通着进城官道。河内几只捉鱼小舟,摇近水阁窗下,向酒客兜卖鲜活的鱼虾。水阁内别的座头上酒客,真有俯身论价,用小筐子吊上买就的活鱼,吩咐酒家拿去整治,现烹下酒的。我们看得有趣,把半天劳累都忘记了。

    “正在怡然自得,忽听得对岸堤上,蹄声得得,一匹乌云盖雪的异样俊驴,驮着一个苗条女郎,披着玫瑰紫一裹圆的雪氅,头上也罩着一色的观音兜,面上却垂着一块黑纱,飞一般从官道跑上河堤。俊驴屁股后面,紧紧跟定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一身劲装,斜背着狭长的黄包袱。那匹俊驴展开四只白蹄子,飞一般跑来。后面汉子的两条腿,竟能不即不离的跟着四条腿,跑得一般的飞快,眨眨眼,已跑过长堤穿进一座树林,望不见人驴的影子了。

    “我一看这两人一驴,心里便觉一动。似乎那女子跑过长堤时,还向这边水阁望了一望,手上丝鞭向水阁一指,扭面向身后汉子似乎说了几句话。虽然一晃而过,总觉异样。水阁内别的座头上,也看得稀罕,互相猜疑。

    “这当口兜卖鲜鱼的几只小划子,还在窗下,其中有一只渔舟,后梢坐着一个黄毛丫头,不过十五六岁,虽然面皮晒得漆黑,五官倒还端正,手上扶着一片小桨,也愣愣地望着骑驴女子的后影。人影俱杳,兀自舍不得回头。

    “船头上立着白发苍苍的老渔翁,提着两条鲜鱼,正向那面窗口酒客论价,一眼瞥见黄毛丫头痴痴地望着,便喝道:‘小红!你又想疯了心了?你不要造梦!我们是苦熬苦挣的安善良民,这种邪魔外道的女子,没有甚么可羡慕的!’

    “后梢的小红,覆额的一丝黄发一动,倏的扭过头来,撅着小嘴叫道:‘爷爷,那姑娘是好人,为甚么说人家邪魔外道?我们还得过人家好处哩!’

    “小红一还嘴,老渔翁厉声叱道:‘对!好人,是好人!你再说,看我撕你嘴!’

    “我听他们一老一小话里有因。我慌探身窗外,向老渔翁招招手道:‘你水舱里,还养着十几条清水大鲫鱼。我也照顾你一点生意去,挑几条大的下酒。’

    “不意后梢那叫小红的丫头,两手乱摇道:‘客官,这十几条大的,隔夜就有人定下了。’

    “老渔翁也赔笑道:‘客官,真个对不起,这几条已有人付下定银了。’

    “我趁此兜搭道:‘偏我没有口福,轮到我买鱼,便有人定下了。我不信,定下这许多鱼,一天吃得完吗?’

    “老渔翁以为我动气,顾不得向那边窗口论价,扶着水阁的柱子,连船带人移到我的窗下,仰面陪话道:‘客官,我们吃苦饭的人,怎敢得罪照顾我们的财神爷。客官不信,你看前几位客官买的,也不是鲫鱼。这几天捉到的大鲫鱼,天天有人预付双倍的鱼价,统统定了去。老汉本土本长,在这芳甸湖干这劳什子,已有好几十年,从来不敢说一句谎话,而且天天向老汉定鲫鱼的人,不是本村人。老汉看着有点忿眼,越发不敢得罪他们,求客官原谅罢!’

    “我一听这话,越发不敢放松。别的座头上几位好事客,也听出老渔翁说得离奇,并排窗口上,都探出来问道:‘芳甸湖鲫鱼,果然比别处肥嫩。可是在湖内捉鱼的渔船,不止一只,怎的天天专向你这船上定这许多鲫鱼呢?再说这儿酒客,大半是本村人,芳甸也不是甚么大地方,你说天天向你定鱼的客人,肯出双倍鱼价,你却看得有些岔眼。这事有点古怪,究竟天天向你定鱼的人,是何路道,住在本村何处呢?’

    “众人这样一问正中我的下怀,老渔翁却有点吃不住了,经众人一盘问,仿佛老渔翁对我说的一番话,连众人都有点不信的模样。最奇,窗下另外还有一只渔船上的一个青年汉子,听得也有点愕然。

    “原来老渔翁姓吴,叫小红的小女子是他孙女。那别只渔船的汉子也开口道:‘吴伯伯你这么岁数!无缘无故哪会赤口白舌的说话。我们天天在一起,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唯独这事情真怪道。经众位客官一说,还有你们小红,起先说的几句话,连我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老渔翁急得把手上提着的两条鱼,向舱里一丢,向小红一指道:‘都是你这个丫头惹的祸,我如果不把事情说明,我这老面没法见人了。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也不管得许多了。

    “‘众位客官,我老吴同我这小孙女,一向住在市梢的白蟒岩岩脚下,没有甚么家当,便是两间破草舍,一只小船,靠这芳甸湖生话,乡亲们都没有一个不知。不料这几天白蟒山内,时常看到几个举动异样的人进出,走山道都像飞一般。最奇是,众位此刻看到,对面河堤跑过一个穿红衣骑黑驴的女子,也住在白蟒山内。

    “‘众位都知道这座白蟒山,石多土少,没有甚么出产,本地人都当作古迹,不要说山内没有住户,平时连人迹都没有,连猎户们都懒得进去。有人还说白蟒山内,有鬼怪出现,劝我不要住在山脚下。诸位請想,白蟒山内既然这般境象,我见到那班进出的人,同那穿得齐齐整整的女子,老在山口进出干甚么呢?

    “‘有一天日头下山,我同小红捉鱼回去。我这兩间破草舍,虽然靠着山脚,其实就在湖边。因为白蟒山的山脚,直伸到芳甸湖边。我把捉来的鲫鱼,用湖水养在船舱内,预备第二天赶早市。拴住了船索,带着划桨鱼网,祖孙二人刚钻小屋,猛听得脚步声响,那位红衣女子牵着那匹黑驴,已立在我屋门口。我们小红看得奇怪,便走出门外,打量那女子那一身装束。女子面上老是蒙着一块黑纱,这又是不常见的。

    “‘那女子却向我们小红细问捉鱼的事,聊了半天闲片儿,临走却掏出雪花花两锭银子,每锭足有五两重,塞在小红手内,说是一锭买鱼的,每天捉到大鲫鱼,不论多少,都留着卖与他们。那一锭说是喜欢小红,赏给她添衣服的。我慌赶出去问她尊姓大名,谢她厚赐,又想问明下定的鲫鱼,每天送到何处。那红衣女子在黑纱面幕内,只说了一句不必送,到时自然来取,也不必向别人提出此事。说完这话,便向白蟒山内进去了。

    “‘果然,半夜里便有人来敲门,把湖边船舱内养着的急鲫鱼,统统取走了。从那晚起,每夜必定有人来取鱼,取鱼时必定又放下三两银子不等。可是来取鱼的人并不是红衣女子,每夜来的人,又不是一人,似乎装束都奇特,面貌也异常凶恶,取鱼时都不多说话,只嘱咐一句不准向人提说,说完,飞一般向山内进去了。老汉虽然多赚了几两银子,心情老是不安,摸不准他们是人是怪。此刻那红衣女子飞一般过去,诸位不是亲眼看见的么?诸位请想,这样的人老在白蟒山进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渔翁刚说到这儿,忽然截住话头,闭口无言,两只皱纹重叠、枯涸无光的黄眼珠,直注阁内,顿时脸上惨变,猛一蹲身,举起一支木桨,向水阁木柱子拼命一点,三划两划,飞箭一般离开水阁去了。

    “我看得奇怪,回身一看,才看出自隔座,新到两个酒客,正向窗外,望着老渔翁狞笑,外加满脸的煞气,其状可怖,连别座酒客,都鸦雀无声的留意这两个新到酒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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