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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蛮窟风云最新章节!

    大公子沐天波说出华宁婆兮寨土司禄洪受伤经过,私室之中,大家略去了名分,便在榻前促膝秘谈,商量防范阿迷贼党的计划。商量了半天,大致已有了眉目,沐公爷又把这件大事,完全委托给龙土司和瞽目阎罗主持一切。

    这当口,二公子沐天澜已从花园到来,一进屋内,向众人行礼毕,便向沐公爷说道:“父亲,此刻龙叔父营中的金都司金翘鹏带领了许多弓手们到来,悄悄地从花园角门进来的,已由俺们家将接待在后面家庙内驻扎。金都司金翅鹏安置好弓手们,便到小蓬莱和上官老达官、张师哥们,谈得非常投机,顺便托儿子进内禀报。”

    沐公爷点头道:“他们这样进来最好,免得招摇耳目。澜儿,今天你不必到花园去了,和你大哥陪我在这儿,静静过一天罢!”

    天澜向众人扫了一眼,笑答道:“左师哥、张师哥一肚皮的稀罕事儿,今晚没法听了。”

    瞽目阎罗笑道:“今晚可不比往日,一到起更,谁也不能任意乱走,高声谈话。要紧地方的灯火都要熄灭,哪能随意谈故事呢!公爷听说你十二粒铁莲子,练得不错,要你带着镖囊,在密室保护公爷呢。”

    天澜一听又有点高兴了,却问道:“师傅,今晚贼人真有这么大胆。还敢蓐闹吗?”

    众人都笑道:“贼人们尝过二公子铁莲子味道,如果今晚真个进来,定是吃得味道不坏,又来讨莲子吃的。”

    天澜嘻着嘴道:“父亲,儿子一准陪着父亲。可是左师哥也能发镖,本事比儿子大得多,何妨把他也叫来,让俺们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父亲也可听他讲些外面的稀罕事儿,解点心烦,岂不两便?”

    沐公爷笑道:“痴儿,你倒无忧无虑,但是你们两个孩子在我身边,倒也是办法,免得你师傅多操一份心,准照你意思办好了。”

    这时,瞽目阎罗同龙土司立在一边,悄悄商量晚上的事。床上的禄土司,也觉今晚形势严重,非同儿戏,想起自己被贼人拦劫之事,余怒未息。不禁切齿道:“今晚贼人不来则已,如果真要进来送死,俺也要出一口胸中恶气。”

    沐公爷道:“你可不能出去,新伤未愈,最忌气愤。有他们两位主持,贼人绝做不出甚么大事来的。”

    龙土司也说道:“我们已有妥当办法。跳梁小丑在这省城,也未必能率众来犯。便是来,无非几个高来高去的巨贼,谅也做不出甚么大事来。没有你的事,而且正要你在内宅帮助大公子,紧护内宅。你留在公爷身边,最好不过,责任也不轻。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禄土司点头道:“这样也好,其实我只有腿上被穿了一镖,其余都是皮伤,此刻内服外擦,业已如常,身上的困乏,也休息过来了。不过途中救我出险的两人,究竟是何道路,我到现在还想不出所以然来。这份恩情,却难报答。”

    瞽目阎罗向龙土司微笑道:“未见人影,先闻笛声,大约就是敝友上官所说的铁笛生了。”

    龙土司点头道:“果然有点像,还有送他们到碧鸡关的那一位呢?”

    瞽目阎罗道:“多半是铁笛生的船伙浪里钻。这人不是说过一句回去交差的话吗?”

    禄土司急问道:“铁笛生是谁?浪里钻又是甚么人?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

    龙土司立起身来笑道:“你先闷一忽儿,也许今晚你会见着此人。此刻我们没有功夫细说,应该回小蓬莱去,调度一下,免得措手不及。”

    瞽目阎罗点头道:“正是。”

    两人便别了沐公爷、禄土司走出去了,沐天澜赶出室外,拉着瞽目阎罗再三叮咛,务必叫人把红孩儿左昆送进内室来。两人笑着答应,瞽目阎罗暗念这位高足,友义谆挚,绝无纨袴门第之见,实在难得,但愿自己儿子力争上流,同这位贵胄公子早夕相处,文武两道,得些切磋之益,将来也许附骥直上,致身青云,改换门庭。做老子的总希望自己儿子成名,瞽目阎罗当然也难免世俗之见。

    且说瞽目阎罗同独角龙王龙土司走进花园,到了小蓬莱内,先后走入中间堂屋,堂屋内,上官旭、张杰、左昆三人,正陪着金翅鹏谈话。金翅鹏一脸怒容,正在指手划脚,高声大骂飞天狐,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一见龙土司瞽目阎罗进门,大家离坐相迎。金翅鹏又向龙土司报告,调来弓箭手六十名,头目二十名,都是挑选出来的能手,现由此地家将们领到园后家庙内暂驻,静等命令调派。

    龙土司道:“这样很好,白天没有他们的事,让他们自由自在的吃喝去。到了申酉之交,再调派不迟。可是你此刻大骂飞天狐,好像和你也有不解之仇,难道你义父飞天蜈蚣的仇人,也是飞天狐么?”

    金翅鹏咬着牙点了点头,还没开口,龙土司身后,瞽目阎罗已趋前相见,同金翅鹏互道仰慕。

    这时云海苍虬上官旭呵呵笑道:“此刻我同金都司正讲起飞天狐屡次作祟的情节,说到万年青一案,想不到金都司的过继先人,便是从飞天狐手中夺去‘万年青’的飞天蜈蚣。我们鉴秋老弟到云南来踪迹仇人,已两年有余,想不到这两年内,飞天狐也到长江上下流,寻找飞天蜈蚣的踪迹,冤家路窄,偏在瞿塘一带,碰到了飞天蜈蚣,伤在那恶魔手内。金都司到云南来,便是立志替义父飞天蜈蚣报仇来的。这一来,我们真可谓志同道合了。”

    经上官旭这样一说,龙土司恍然有悟,拍手道:“喝,我明白了,我们金老弟原对我说过内情,不过他来到云南不少日子,实在没有明白仇人是谁,大约此刻听上官老达官说起‘万年青’一案,才始明白的。不过这也是想情度理,凭空推测出来的。究竟你义父在瞿塘受伤殒命,当场有人见到飞天狐没有呢?”

    龙土司这样一说,金翅鹏立刻抢着说道:“绝不是凭空推测,也不是从老达官口中听出来的。此刻我同上官老达官还没有说出所以然来,将军同左老英雄便进来了。”

    龙土司道:“咦?这又奇了,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难道说,你一到省城,便知道仇人是飞天狐么?”

    金翅鹏摇头道:“我从昨晚三更以后,才知道的。”

    此语一出,非但龙土司莫名其妙,上官旭、左鉴秋等,都听得诧异起来,一屋子的眼光,都盯在金翅鹏脸上,等他说明下文。

    金翅鹏微微地叹了口气,才说道:“昨晚的事,连我自己,也出乎意料之外。我因将军不在营中,多加了一份小心。三更以后,又起来跑出帐外,暗地向各帐篷巡视了一周。细查各篷兵卒,都睡得好好的,轮班放哨的也一个不缺,才安心返回自己营帐。不料一进帐内,一眼瞧见烛台底下压着一封书信,信皮上写着‘鹏儿收拆’。我一见这四个字,顿时心头怦怦乱跳,先不拆看,急急赶出帐外,查勘送信人是谁。

    “可是营门外荒郊寂寂,风消霜凝,哪有人影?贴身几个护勇,也一个不在,想已抱头大睡去了。愣愣地回到帐内,暗想世上叫我‘鹏儿’的只有一个人,这人便是瞿塘黄牛峡大觉寺方丈无住禅师,也就是我唯一无二的师祖,金翅鹏的名号,便是这位师祖临分手时替我取的,那时亲口对我说,将来替你义父报仇之日,便明白这三字的用意了。此刻想起来,才明白仇人匪号飞天狐,我金翅鹏也是满天飞的巨鸟,正是飞天狐的克星。顾名思义,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可见我师祖,早知仇人是谁。那时大约怕我少不更事,轻身涉险,枉送一条性命,特地没对我说罢了。我想起来真惭愧。我来到云南这许多日子,流离颠沛,吃尽苦楚,连仇人一点影子都没有摸着。直到昨夜接到师祖手谕,同此刻这位老达官,谈到万年青一案,才约略的明白仇人同我义父结仇的原因。”

    金翅鹏说到这儿,便从身上掏出无住禅师的那封信来,摆在桌上请大家同看。龙土司一班人看那信时,只见上面写着:

    老衲浪述至此,始悉尔得龙将军提携,甚慰。将相宁有种,好自为之。沐府寇警甚亟,尔当助将军守御,以报知遇。盗党飞天狐,尔父实死厥手。然尔非其敌,老衲当相机助尔,以瞑九泉之目。沐府上官翁,悉余近状,当为尔告。晤面在即,匆匆不赘,无住手泐。

    众人看完无住禅师的信,才明白万年青案内的飞天蜈蚣,原来是金翅鹏的义父。

    上官旭又将路遇无住禅师、葛大侠、何天衢,戏耍飞天狐,同访独杖僧、铁笛生,又同舟来到昆明的种种情由,说与金翅鹏听。

    金翅鹏大喜,明白师祖无住禅师、师伯叔葛乾孙会合少林、武当两派名宿,出来同阿迷巨盗周旋,连带着自己义父之仇,也可克偿夙愿,好几年不见的师祖也到了省城,可以见面,实在可喜之至,不禁兴高采烈,把自己到云南来种种经过,后来蒙龙将军提拔,沐公爷赏委都司记名,随营办事等情节,向瞽目阎罗、上官旭等说了一遍。

    瞽目阎罗正愁人手不够,知道金翅鹏同葛大侠、无住禅师有相当渊源,与贼党飞天狐也是不共戴天之仇,自然引为同调,极力拉拢。彼此谈了一阵,龙土司、瞽日阎罗二人又把今晚调度,阖府将弁按段分配防御贼寇的办法,详细向众人说明,一到日落时分,便要照计行事。

    除出大公子沐天波、二公子沐天澜、红孩儿左昆、婆兮寨土司禄洪在密室随侍沐公爷守护内宅,并不预备应敌以外,所有几位主干人物,都在眼前。便是独角龙王龙土司在田、瞽目阎罗左鉴秋、云海苍虬上官旭、记名都司金翅鹏、通臂猿张杰,统共才五个人,人手实在有点单薄。可是这种心理,五人中只有瞽目阎罗有这样感觉,因为别人没有同阿迷主要盗党接触过,大半是耳闻之言。尤其是豪迈不群的龙土司,他以为在密室沐公爷面前,商量好的防御计划,注重在一个守字,完全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府内有这许多弓箭手、削刀手,已经万无一失。

    但是瞽目阎罗表面上虽也附和着龙土司,鼓励着众人的勇气,面上一点不露声色,其实他手心里老捏着一把汗。因为他同狮王普辂见过面,以及黑牡丹、飞天狐、六诏九鬼等能耐,心里有数,另外没见过的阿迷能手,不知还有多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阿迷贼党处心积虑,不止一天,此次志在复仇,沐府情形贼党定必调查得一清二楚。不来则已,来必有恃无恐。仅凭埋伏的弓箭,做防御的利器,实在觉得不妥。唯一的希望,只盼葛大侠、无住禅师几位少林名宿,准时赶来扶助,或者能够转危为安。

    如果上官旭哥哥所说的独杖僧、桑苧翁、铁笛生、何天衢这几位老少隐侠,真个能够釜底抽薪,先在六诏山动手,制伏住魔头九子鬼母,使贼党们自顾不暇,回护自己巢穴,那才叫天从人愿,沐府便可一尘不惊,平平安安地渡过这重难关了。恐怕事情未必这样顺手,这几位武林隐侠,宛如闲云野鹤,举动非常人所能测度,这次出来同贼党周旋,另有他们的志愿,仅仅沐府的安危,他们真未必在心上呢。

    瞽目阎罗自己暗地一琢磨,总觉事情有点悬虚,表面上还得顺着龙土司的口吻说好听的。小蓬莱堂屋内,大家正纷纷谈论着,忽见沐公爷贴身家将沐钟掀帘进来,向龙土司垂手禀道:“公爷此刻下谕,吩咐外面值堂将吏们,今天省城大小官吏,如有到府谒见,或有宴会,一律推说,公爷身体欠安,挡驾的挡驾,辞谢的辞谢。倘有求见将军的,公爷说,也以不见为妙。免得闲人混杂进府。”

    龙土司说道:“公爷所见极是,一准这样办好了。”

    沐钟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折子来,双手递与龙土司道:“这是公爷根据将军同左老师傅商量好的调度将弁办法。此刻又同禄将军参酌了一下,叫大公子开列名单和地段,都写在折子上。公爷说,再请将军同左老师傅、上官老达官几位过一过目,如没有甚么更改,卑弁拿回去,公爷便要传令,照此分派了。”

    龙土司便把手上折子递与瞽目阎罗,请上官旭、金翅鹏一同观看。大家一看手折上,开得非常详细,从国公府大门起,一直到花园内,凡是要道口子,都派有标枪手、削刀手,轮班守卫,这一批便派出八十多名,专司巡逻的队伍,又组成好几队。每队挠钩手八名,正副头目各一名,随带腰刀、弹弓、灯球、捆索等件,按照派定地段,川流梭巡。这几队人马又是一百多名。这两批是在明处警备的人马。

    折子内最注重的是暗地埋伏的弓箭手,计分三处埋伏。第一处公府前门箭楼上,四面原本开着许多箭垛子,上下还是三层。不过,此处虽是第一重门户,却未见十分重要,只派了弓手二十名,正副头目各一名,使的是硬弓长箭;第二埋伏处所,完全以内宅正屋为中心,围着正屋四面第二重房坡上,都蹲伏着擅长匣弩的健卒,个个背里面外,怀抱匣弩,屏息隐伏,只要看到贼人从屋上欺近宅来,立时匣弩齐发,矢如猬集,无异在内宅屋面上筑了一道箭围子。这处屋面上匣弩手共派了六十名,另选派通晓武艺、精干的材官人员,一同上屋,指挥防御。

    龙土司营内调来的弓箭手,便有大半配在此处,还有屋上许多家将,也个个箭上弦,刀出鞘,督率几队挠钩手、削刀手,在内宅紧要处所,隐伏暗处,严密防卫。同屋上弓弩手,互相呼应。

    这班屋上屋下的将弁们,规定分前后夜,轮班替换,实数确须打个对折,即便是这样,也够森严的了。

    还有第三批埋伏,也有四十余名,一半从府内将弁中挑选出来的能手,一半配上龙土司营内调来的弓手和头目们,个个跨腰刀,背匣弩,手上还持倒须钩的长矛,预备远攻近取,无往不利。这队全身利器的勇士,算是全军的精华,派由金翅鹏率领这队人马,埋伏在花园内,随时听候龙土司、左老师傅们紧急调遣,接应各处。

    除这三处伏兵以外,尚有派定专司了望、哨探、警报、传命等散卒,也有十余名,总共动员三百四五十名,真是如临大敌了。

    大家看完了折子内开列的人数和分派的计划,别人还没有开口,独角龙王龙土司已拍着桌子,大声嚷道:“想不到阿迷小丑,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公爷这样一分派,不亚如铜墙铁壁。我真不信阿迷贼寇有这样大胆,便是真个冒失来到,也无非灯蛾扑火,自投死路罢了。”说罢,狂笑不止。

    龙土司这样大声一嚷,连上官旭、金翅鹏、张杰三人,也觉得有这许多将弁守卫,还加上这许多埋伏的弓箭手,贼人万难讨得好处,便是一座城池,也足保守一气的了。

    上官旭等心里这样着想,嘴上自然附和着龙土司,都说不怕贼人来,只怕贼人不来。如果夜夜这样,劳师动众的防贼,倒有点后难为继了。

    这当口只有瞽目阎罗沉思不语。刚想说出一番话来,被众人兜头一阵夸扬,便把想说的话拦了回去。龙土司并不理会,不加思索的把折子依然交与沐钟带回,吩咐:“回去禀明公爷,说是我们都已看过,没有甚么改的,就请公爷下令好了。”

    沐钟接过手折子又说道:“公爷还有几句话吩咐,转达将爷和左老师傅。公爷意思,折子上虽然派了不少人,但是定法不是法,全仗将军、左老师傅同几位老少英雄随时指挥他们。公爷今天不便亲自陪着老达官们谈话,非常抱歉,请诸位千万不要客气才好。”

    上官旭一听这番话,慌立起身来,笑道:“公爷真是纡尊降贵,太已谦恭!请将爷回禀公爷,草民虽然年迈苍苍,也要尽我力量,报答公爷这份厚意的。”

    沐钟唯唯之下,却向红孩儿左昆笑道:“少师傅,我们二公子再三吩咐,务必请少师傅一同到内宅去呢!”

    瞽目阎罗笑道:“我倒忘记了。出来时,公爷也吩咐过的。昆儿,既然二公子要你进去,你就去吧!可得规规矩矩侍候公爷。二公子虽然比你年幼,他比你练达,万事要听公爷同二公子的话,不要失了礼貌。”

    红孩儿应了一声,便向众人告辞。

    瞽目阎罗忽然想起一事,向沐钟道:“昨夜受伤的张德标今天怎样了?”

    沐钟惨然笑道:“刚才外面将爷们进来禀报,说是张德标脊背骨业已折断,内部也受伤甚重,到此刻还是昏沉沉的。据外科医生说,危险万分,恐怕无望了。公爷为了此事,很是难过的呢。”

    瞽目阎罗点点头,沐钟便同红孩儿行礼退出,到内宅去了。

    沐钟去后,瞽目阎罗说道:“今晚防御贼党的事,总算大致就绪。此刻我想到阿迷贼党,既然如此妄为,省城内,定有他们落脚巢穴。我想趁白天无事到外面去探一探动静。万一侥幸,淌着了贼人寓藏之所,或者竟探出贼徒的人数和诡计,于我们防御上,岂不便利得多。”

    此语一出,头一个龙土司,鼓掌如雷,大嚷道:“对!这便是兵法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要着儿。可是左老师傅,你不能出去,也用不着你亲自出马,挑几个了事的家将,分头侦探便了。”

    上官旭也说道:“老弟,你这个主意是对的。不过你在贼党面前,已经露过面了,确实不宜亲自出去。再说你同龙将军,是全府的主干,不便离开此地。不如我同张杰随带几位将爷出去淌他一淌。我们仗着面生,改扮作平常人模样,碰着贼党也不注意。”

    通臂猿张杰也说道:“昨晚我在不远的破庙内碰着贼党,也许他们还在那儿窝藏,先去察看一下。不过昨夜偷听二贼口吻,好像城郊另有一处垛子窑。偌大的一座城市,又加上四面近郊,想淌着贼徒踪迹,确也不易。”

    瞽目阎罗沉思之间。金翅鹏插嘴道:“我也去!我带来的几个头目,熟悉此地地理,便在他们堆里,再挑五六个人跟去好了。两位带几个头目,分淌城内。我带人专淌近郊。这样分头办事,较易着手。再说我那位无住师祖,上官老达官说过同他分手时,似乎没有进城,也许寄寓郊外寺院内。如果碰着我师祖,他也许知道贼徒巢穴所在,岂不一举两得吗?”

    瞽目阎罗慌点头道:“金都司高见不错。既然大家同意,就偏劳金都司,上官老哥哥带着小徒劳驾一趟。能够淌着贼窝,果然是好。便是淌不着贼踪。金都司能够会着无住老方丈,或者葛大侠,务必请到府来,让我们拜识拜识高人。这层务请金都司留意,于我们公爷身上大有关系的。”

    瞽目阎罗这样一叮嘱,龙土司也会意了,向金翅鹏道:“果然这层是要紧的。你们三位带着人分道一淌,不是一时半时能回来的。可是你们三位,至迟到午后,申牌时分,必须回来才好。”

    三人齐声答应。金翅鹏先独自赶到园后家庙内。从自己带来的队伍内,选了六名干练的头目,急急匆匆回到小蓬莱,会合了云海苍虬上官旭、通臂猿张杰,一齐改换装束,连六个头目也扮作随从模样。各人各携头目二人,随带沐府腰牌,悄悄地从花园后便门,溜了出来。分头出发,跴缉贼踪去了。

    这里小蓬莱屋内,只剩两位坐镇的龙土司和瞽目阎罗,却好这时沐公爷业已发令,按照折子内,交派下去。府内几位有头有脸的幕僚材官家将头目们,知道事关重大,责任非轻,一齐跑到花园小蓬莱,向龙将军、左老师傅请示一切。两人又把防御的计划,详细指示一番,又率领这班头目们,亲自踏勘指定几处埋伏所在,府前府后,屋上屋下,实地指点一阵。

    这一来,消磨了不少时光,却已到了午牌时分。龙土司和瞽目阎罗各处兜了一阵以后,觉得大致就绪,便把身后跟着的一班头目们吩咐退去,叫他们分头自去预备晚上应用的器械。两人也觉有点劳累,刚想回到小蓬莱休息一下,内宅听差的几名家将,已跟踪跑来,说是奉大公子所差,请将军和老师傅驾临内宅前厅用膳,大公子已在厅内恭候,听说公爷也要出来陪座呢。

    这时两人刚从前面大堂后边进来,遣散了一班头目们,正想从内宅更道绕向花园去。一听大公子差人来话,也毋庸客气,便轻身返回,步入内宅正门。奉命请驾的几名家将,也跟在身后,一齐穿过宅门内一条卐字走廊,便见大公子沐天波已在厅前玉石阶上拱手相迎,嘴上还说今天龙世叔同左老师傅太辛苦了,家严命小侄请两位到此薄饮几杯,一忽儿家严也要出来陪话。

    龙土司、瞽目阎罗两人慌紧趋几步,连称不敢。正在主客口头谦让之际,瞽目阎罗无意之中,猛一抬头,倏的脸色大变,口里“咦”了一声,身子连连倒退。沐天波、龙土司都觉得诧异,留神瞽目阎罗面色,由惊转怒,满脸煞气,一对精光炯炯、白多黑少的眼子,直勾勾的注视厅口上面一块填青嵌金,四围雕漆二龙抢珠,中间御笔“为国屏藩”的匾额上。众人不由得一齐抬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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