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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剑胆琴心最新章节!

柴竞先被她一说,倒难为情,她复又说到力量上,就有题目了。笑道:“我正疑惑呢,姑娘的本领,真到了家,一点不露相,所以我看出神了。”姑娘听见柴竞当面如此恭维她,心里非常高兴,笑道:“不瞒柴先生说,这六七年来,除了前回来的那个刘老伯,我佩服他是个英雄而外,我就是看你不错。日里我要和柴先生较量,我就是看得起你。”朱怀亮道:“振华你这是什么话,太不懂礼了。”柴竞在无意中又知道了这姑娘的芳名,笑道:“姑娘是心直口快,和老爹一样的脾气,晚生就最愿意这种人。”振华也笑道:“我是交代在先,卖酒的姑娘不懂礼节呀!你老人家不要管我的事,还是告诉人家,听到大喝一声怎样,人家正在和你着急呢!”

    朱怀亮道:“你一打岔,把话耽搁了,还是往下说罢。老弟台,打仗这件事,实在全靠临机应变,有本领没有本领,还在其次。当时我听那人大喝一声,心里自然吓了一跳。还好,和我同来的二十三个人,都没有惊慌,勒住缰绳,站在林外。我因为听到那人说话的尾声,带一些湖南音。我就用湖南音答应:‘是我,我刚刚败阵回来,不晓得口令。’林子里那人,果然是湖南人,他说:‘胡哨官吗?’我说‘是的,今天我们全军覆没,曾大人李大人都阵亡了。长毛现在后面追来了,你们还不逃命吗?’他们大概也知道了不好的消息,他一听说,连叫长毛来了,林子里就是一阵乱。我估量着,恐怕埋伏了有四五百人,事到临危,若是往回逃,把纸老虎戳破,他们一定要追的。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哪里逃得了?不如趁他没有亮起火把,我们给他一个不分皂白,先杀了进去。黑夜里打仗,长矛却没有多大的用处,而且在树林子里,马战也不方便。因此我们二十四人,大家弃矛下马,各人拿了一把马刀,齐齐的呐一声喊,冲进树林里。我们二十四个人,连成一排,却弯着分东西南三面进攻。他们起初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就纷纷乱乱向树林外跑。我们二十四个同伴,一个也没有受伤。依着他们的意见,就赶快退回去。我说一退,清兵就要追来,还是送死。看看这树林子里,还有几十匹马,地下丢了许多兵器,我就叫他们各人拣合手的拿一件用。而且大家都骑上马,骑着剩下来的,也牵在一处。于是二十四个人,共分着三排,每排八个人,约有十几匹马。我骑看一匹马,拴着两匹马就是第一排第一名。我同大家约定,只拣人声嘈杂的地方冲去,马要跑得快,声音要喊得响。冲过去了,我们不要走,又拣人多的地方冲了回来。幸而大家都懂了我这条计,于是几十匹马,在呐喊声里,像一阵海潮一般,冲进人堆里。他们原是在坦地里扎好了阵脚,要偷看我们的虚实。我们来势这样猛,他们站不住,就四散逃了。他们越逃,我们越拣人多的地方冲,因此冲得七零八落。到了天亮,大队人马到了,我们就不怕了。英王正带了队伍来收复桐城,见我二十四个人,只有一人,因马失前蹄跌了腿,其余不曾流一滴血,喜欢得了不得,立刻升了我作先锋队的右翼营官。我们这二十四人,同了这一层患难,就拜把子结为二十四兄弟。后来听到说这林子里,原是清兵一道卡子,共有七百多人哩!我们二十四个人把他追赶跑了,岂不是人生一件得意之事?”

    柴竞听了,早端起酒杯,叫了一声干。朱怀亮笑道:“这是应该喝一杯。”也端起来喝了。柴竞道:“这二十四个人,后来大概都有一番功业。有本领的,大概要算老爹了。”朱怀亮道:“不,这里面有三个人本领好似我。一个是刘耀汉,现在还在当老道。”说着一指壁上的条幅道:“这就是他写的,这是一个怪人,他五十岁以后才通文理,老来倒会写会作。我虽只粗认识几个字,我看他那副情形,就比一班秀才先生,要好十倍。他有两样奇绝的本领,能拿筷子,夹住半空中乱飞的苍蝇,百不失一;其二,他身上揣着一大把铜钱,在二十步之外,可以随便拿出一个钱来,打人的眼睛。钱又硬又小,简直嵌进眼珠里面去。打来的时候,一没有光,二不响,人是一点提防不了。”柴竞道:“这本事实在闻所未闻,但是能拿筷子夹苍蝇,不大合实用。”朱怀亮道:“怎样不合实用,靠这个就可以练习手法眼法。若是接什么暗器,无论是哪一个,也不能像他那样又快又准了。因为他眼快手快,所以他的剑法也好。”朱振华忍不住了,接着道:“那实在是真的,前七年他老人家到这里来,也是我一定要请教,他就在我面前舞了一会子剑。舞后,他问我怎么样,我自然说好。他说,我年纪小,决计看不出来,叫我摸摸耳坠子。我一摸,哎呀,两个耳坠子上的一片秋叶,都割断了,不知道向哪里去了。后来据家父说,那是用剑尖伸过来,向外挑断的。若是由外向里割,头颈就保不住。你看他在当面,割了我的环子,我都不知道,这快法到了什么地步。”

    柴竞笑道:“既然大姑娘都这样佩服,这一定是了不得的本事。还有那两位呢?”朱怀亮道:“那两位吗,一个姓万,当时的名字,叫人杰。他的跳跃功夫最好,他能抓着杨柳树条子,跳上树梢,我们都送他绰号盖燕飞。他因为身轻,并排八匹马同跑,他能由第一匹马背上,换到第八匹马背上去,而且还不用得要马僵绳和马鞍子。可惜跟着英王打小池口,早年就中炮阵亡了。第三个人姓张现在还在,他有名字,可早就抹去了。我也不便违了老友之约,再告诉别人。老弟大概也总听见人说过,黄山上有一位骑白马的神仙,来往如飞,他就和这一类的人差不多了。”柴竞道:“莫非这张英雄,就是黄山神仙?”朱怀亮端起酒杯,喝了半杯,就微微一笑。柴竞道:“晚生心里想着,世界上哪里有神仙?就是有,也不过高人隐士罢了。因为常听见人说,黄山上出神仙,说这人已经有五百多岁了,我就不大相信,疑惑是在山上高隐的剑侠之流。所以趁着同乡朝九华之便,要到黄山去看看。不料据老爹说起来,这位神仙,竟是一个当今怀才不遇的大英雄。既然真有这个人,我更要去拜访了。”朱怀亮摸摸胡子,微笑不言。振华就道:“他老人家,和红尘隔断,在黄山顶深的里面住家,平常的人,那是见不着的。漫说是柴先生,就是我,没有家父给他老人家通一个信,也不会见的。”朱怀亮笑道:“你又胡说,通个什么信?”柴竞道:“蒙老爹看得起晚生,许多心事,都告诉了。为什么这一件事,老爹又不肯说呢?”朱怀亮道:“不是我不肯说,我这位盟兄,脾气很固执。我若把老弟给他引见,他一怪下罪来,怕坏了几十年的义气。”柴竞道:“晚生虽本领很低微,但是自信是个血性汉,决不会带一点奸盗邪淫的心事。既然老爹都可以相信,就是见了那位张老英雄,他不见得就嫌晚生是凡夫俗子,不足与言。”朱怀亮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暂且在舍下住个十天半月再说。”柴竞道:“能在老爹这里多叨教,那是很好的了。”朱怀亮道:“老弟说叨教,我不敢担当。不过我们武术中人,第一层要讲究有涵养功夫,武艺功夫越好,涵养功夫要越深。不然,有点本领,动手就打人,岂不坏事?日间我看老弟站在竹扁担上,又砸碎了那个铁桶底,内外功都不错。对人说起话来,还是很谦逊。这是我很愿意的一件事,所以我愿留老弟多住两天,慢慢谈一谈。我今天真醉了,好几年没有舞剑,把酒盖住老脸,要在醉后松动松动。”柴竞听了这话,喜出望外,连忙站起来说道:“老爹若能让晚生开一开眼界,晚生死也瞑目。”说着推开椅子,向着朱怀亮毕恭毕敬的,弯腰就是一长揖。朱怀亮将杯子里余酒喝干,便对振华道:“去,把我的那柄剑拿来。”

    姑娘听说父亲要舞剑,欢喜极了,只一跳,走回屋里去,双手托着一柄剑出来。柴竞看那剑,用一个绿色鱼皮套套着。朱怀亮接了过来,左手拿住剑匣,右手只轻轻的一抽,烛光下只觉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柴竞不觉心里一动,暗暗喝了一声彩。朱怀亮拿着剑,微颠了一颠,笑道:“久不用它了,今天遇到有缘的,我要舞个两套,我们到门外看看去。”说时,姑娘先开了店门,三人一道走出来,天上大半轮月亮,偏在柳梢头上,场地上一片白色。蛮牛和那小伙计,听说老爹要舞剑,这是不易得的机会,也一同走了出来,站在芦棚下遥遥观望。那个时候,秋露满天,一点风也没有,兀自寒气侵人。树不摇,草不动,万籁无声,只有三个人影子,横在月光地上。朱怀亮向天上一指道:“今晚上虽然只有半轮月,月色真好,你们看看,天河都逼得轻淡无光了。”柴竞抬头观看,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忽然呼呼呼的一阵风响,却没有风来。一回头,不见了朱怀亮。离这里有三四丈远,发现一团寒光,映着月色,上下飞舞,恍惚是一条十几丈长的白带子,纠缠一团,在空中飘荡一般。那白光渐舞渐远,呼呼的风声,也渐渐低微,忽然白光向地下一落,如一支箭一般,射到脚底。刚要定睛看时,白光向上一跳,往回一缩,又是两三丈远。在白光之中,有一团黑影,正也是忽高忽低,若隐若现。那一条白光,就是刚才红烛之下,看的那柄长剑。黑影呢,就是舞剑的朱怀亮。柴竞早就听见老前辈说,武术中有一个剑侠神仙,古人所谓聂隐娘空空儿黄衫客昆仑奴那些人,飞出剑去,可以斩人头,自己总疑惑那是稗官小说无稽之谈。不过中国人对于剑术,三代以后,就讲求起来,至少也有二千年以上的历史。上自文人墨客,琴剑并称,播之诗文传记;下至匹夫匹妇,街谈巷议,谈到剑侠,就眉飞色舞。若说剑术这一道,并没有那回事,又有些不对,自己学了十年以上的武术,就是没有得到一个深明剑术的老师,引为莫大的憾事。现在看朱怀亮这一回舞剑,对于老前辈所传,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飞剑,并不是把剑飞了出去,不过是舞得迅速,看不出手法罢了。古人又曾提到什么剑声,心想剑不是乐器,哪里来的声音,现在听得这种呼呼的剑风响,也就明白什么叫做剑声了。看到这里,只见那剑光向上一举,冲起有一丈多高,望下一落,就平地只高有二尺。这才看见朱怀亮蹲着两腿,右手把下向上一举,身子一转,左手掌伸出中食二指,比着剑诀,由右胁下伸出面前,轻轻的将剑向下一落,人就站定了。

    柴竞看得目定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一直等朱怀亮走近两步,情不自禁地就在月地上跪了下去,说道:“晚生十年来,到处访求真师;今天遇到老师,就想拜在门墙,因为怕老师不肯容纳,总不敢说出来。现在看到老师这种剑,真是惊心动魄,弟子觉得这是一百年不能遇的好机缘,万不可当面错过。务求老师念我一片愚诚,收为弟子,将来有一点成就,总不敢有忘洪恩。”朱怀亮道:“这层且慢商量,你还是照我的话,在我这里先住十天半个月,然后再说。”柴竞道:“老师收留不收留,就请马上吩咐。若是能收留,不必等到十天半月以后;若是不能收留,弟子是不堪造就的人,也不敢在这里打搅了。”朱怀亮道:“我老了,本来要拣一个可传的人,把生平本领传授给他。不过作了我的徒弟,那人就要受我的戒律,所以不能轻易答应你。既然你非要答应不可,不妨我就答应了,好在我的本领,也不能马上就传授给你。将来我要看到你不合格,我就不传授。到了那时,你可不要说老师心地不好,有艺不传。”柴竞道:“老师句句都是披肝沥胆,开诚相见的话,弟子愿意拜领。”朱怀亮道:“好,你且起来,明天拜过祖师,再正式收下你。”柴竞大喜,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起来。振华也过来和他行一个礼,叫了一声师兄,笑道:“既然是一家人,我也不怕献丑,让我那未入流的两个徒弟,也过来见见师伯。”姑娘说毕将手一招,蛮牛和那个小伙计,都走过来了。振华笑道:“见过你师伯。”他两人真个和柴竞作揖。朱怀亮笑道:“不要胡闹了,你倒真像收了两个徒弟呢!”因对柴竞道:“这两个孩子,倒也老实,我就叫振华指点他一些武艺。四五年下来,他们倒有几种笨本事,不过也有是振华教的,也有是我教的,说不到什么师徒。”振华笑道:“怎么说不到师徒?不信,师兄当面问问他们看,是不是我的徒弟?”蛮牛和那小伙计都笑了。柴竞道:“我看这两位,本事也不平常,倒是很怕大姑娘。大姑娘的本领,一定高妙得很。今天老师肯赐教我,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赏一个面子,也让我开一开眼界。”振华笑道:“日里师兄那样客气,现在怎样就要考考我,难道这就端出师兄的牌子来吗?”柴竞还没有答言,朱怀亮笑道:“这倒不是师兄不客气,以为你都收徒弟了,本领一定了不得。既不是外人了,你何妨拿点本领给人家看看?若是光说一张嘴,人家怎么肯信呢?”振华正接住了那一柄剑,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舞一回剑罢。”柴竞道:“好极了,老师的剑法,那样高明,大姑娘一脉相传,那一定可观。”

    说话时,大家正站在两株高大的杨柳树阴下,振华右手拿了剑,迎风亮了一亮,大家就各退出十几步外,让她好展手脚。姑娘说了一句献丑,展开剑势,就在树阴下飞舞起来。她的剑光,虽不及朱怀亮的剑,矫绕空中,但是上下飞腾,一片白色。柴竞看了,已经觉得她手腕高妙。振华忽然将剑一收,剑光一定,只见柳树的树叶子,犹如下雨一般,纷纷下落。低头一看地下时,地下落了满地柳树叶子。柴竞看她舞剑的时候,剑光也不过刚刚高举过头,怎样柳树叶子,就让她削了下来?这是想不到的事。就在那时,远远有两三声鸡啼,朱怀亮笑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怎样混一下子,就到了半夜了。”说着话,大家一同进店。朱怀亮安排了一间干净的屋子,让柴竞住下。

    到了次日,依然是酒肉款待,柴竞暗想:自己和朱怀亮萍水相逢,蒙他披肝沥胆这样款待,实在意想不到。后来无意中和蛮牛谈起来,蛮牛就说柴竞有福气,老爹有一身神仙一般的本事,他说必得找一个文武双全,又要为人忠厚的,才能收为徒弟,把本领传给他;文才也不要深,只要能看得懂这壁上挂的字,就中意了。他常说不认识字的人学武艺,学会了也是一勇之夫,不能替国家做一番大功大业。好譬我姓牛,有了几斤气力,也不过和蛮牛一般,所以就叫做蛮牛。柴竞笑道:“原来如此,那位小兄弟,你们都叫他小傻子,大概他就是说学了武艺,也不过是个傻子罢了。”蛮牛道:“不是的,他叫赵国忠,是有名姓的。他父亲是个老实人,人家绰号他老傻子,早年坐牢死了。老爹看这孩子可怜,特意收回来养活他。又教他武艺。因为父亲是老傻子,所以叫他做小傻子。”柴竞听了这话,心里不免一动。心想这里面恐怕还有曲折,这事不宜深问,当时也就将这话搁起,一过就是五六天。朱怀亮倒认为柴竞是个诚心拜师的人,就择日正式收他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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