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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何所不有,岂能尽灭之?但当慎防而已。且彼虽变夷,亦好生恶死,宜令授及贵州三司差人抚谕,使改过自新,如其不悛,发兵剿之。”

    宣宗因与侍臣论人君御世之权惟命德讨罪为重。曰:“二者天下之公器,人君特主之耳。若舜举十六相,诛四凶,而天下咸服,此以天下之好恶为好恶也;齐威王封即墨大夫以万家,而烹阿大夫,齐国大治,此不以左右之好恶为好恶也。故爵赏刑罚至公无私,然后能服天下。”

    宣德时,满刺加国差巫宝赤纳来诉其国为暹罗所侵扰,礼部言:“诸番贡使,例有赐予,今巫宝赤纳非有贡物,给赏无例。”宣宗曰:“远人数万里外来诉不平,岂可不赏?”遂赐纻丝、袭衣、彩币、表里、绵布悉如他国贡使例。

    旧制,御史皆乘驴。宣德间,御史胡智言:“御史任纪纲之职,受耳目之寄,纠劾百僚,肃清庶政。若巡按一方,则御史以朝廷所差,序于三司官之上,或同三司出理公务,三司皆乘马,御史独乘驿驴,颇失观瞻。自今请乘驿马为宜。”宣宗谓兵部臣曰:“御史所言亦合大体,其从之。”

    宣宗尝谓都御史顾佐曰:“佛本化人为善。今僧人多不守戒律,不务祖风,往往创造寺院为名,群舁佛像,遍历州郡,化缘所得财物,皆以非礼耗费。其申明洪武中禁令,违者必罪之。”

    南京国子监助教等官,旧无皂隶给使。宣德中,以司业陈敬宗言,始给之。

    宣宗因应天题请考官,谓礼部尚书胡濙等曰:“考官取士,但据文章不悖经意,即可充选。然应举之人,皆凭学校有司保送,其人果孝弟忠信而又通古今,科目取之,足为世用,若德行不修,而徒有文辞,亦终无益。”

    国子监东号房,原系金吾等三卫草场。宣德间,以监生人众,特赐与诸生建房舍,其闲地给本监种蔬菜,以供会馔。

    宣宗闻少詹事兼侍讲学士王英母卒,问尚书胡濙曰:“英母亦应得赐祭及营葬否?”濙对曰:“旧制,官三品四品父母丧,曾受封赠者,官为营葬,今英官四品,其母曾受五品封。”宣宗曰:“儒臣吾所优礼者,况非此母无此子,其遣官赐祭。”仍命有司治葬,勿为例。

    宣宗因侍臣观《宋史》,闻侍臣言宋家武备不饬,率流于弱,当时未必无将才,若上之人留意斯事,必有其人出焉。曰:“宋之君诚失之弱,将帅虽有才亦不得展,必为小人所坏。大抵宋之亡柄,用小人之过也。”

    宣德间,御史朱鉴言:“洪武间,各府州县皆置东西南北四仓,以贮官谷,多者万余石,少者四五千石。仓设老人监之,富民守之。遇有水旱饥馑,以贷贫民,民受其惠。今各处有司以为不急之务,仓廒废弛,谷散不收,甚至掩为已有,深负朝廷仁民之意。乞令府州县修仓廒,谨储积,给贷以时,征收有实。仍令布政司、按察司、巡按监察御史巡察,违者罪之不恕。”宣宗谕行在户部曰:“此祖宗良法美意,近由守令不得人,遂致废弛。言者比比,而未有兴复之者。尔户部亦岂能无过?其如御史言,违者从按察司监察御史劾奏。”

    宣宗燕闲,阅内库书画,得元赵孟ぽ所绘《豳风图》,因赋长诗一章,召翰林词臣,示之曰:“《豳》诗周公陈后稷公刘致王业之由,与民事早晚之宜,以告成王,使知稼穑艰难。万世人君皆当鉴此。朕爱斯图,为赋诗,欲揭于便殿之壁,朝夕在目,有所儆励,尔其书于图之右。”

    宣德间,因天文生、阴阳生有司概编里甲,始命天文生免二丁,阴阳生免本身差役。

    宣德间,苏州知府况钟言:“御史与外官相见礼仪,及凡迎诏敕诣,学校皆有一定礼制,比来各处公差御史,多有违越礼分,各府知府亦有自顾茸贪暴,畏其纠劾者,接见御史,谄谀拜跪,甘受詈辱。间有奉法持己,不肯阿屈,辄求小过,擅作威福,使贤良不安于位,而邪佞得以苟全。伏乞禁约。”宣宗命行在礼部同翰林院会议申明。

    宣宗曾敕谕吏部曰:“致理之方,用贤为要;事君之道,荐贤为忠。朕主宰天下,思惟负荷之重,必得贤才,共图治理。夙夜在念,寝食不忘。尝敕朝臣三品以上举荐所知,又出示《招隐》、《猗兰》之作,庶几群臣咸明朕志。近惟一二廷臣曾有举荐,其余旷时积月不举一人,岂果无遗贤欤?抑今中外所用皆得人欤?岂典铨衡者之怠忽也?朕以诚心求贤望理,不图臣下玩为虚文。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天下之广,生民之众乎?尔吏部即会在京三品以上官,众议推举有才行者,有文学者,具名来闻,朕擢用之,毋徇私滥举塞责。”

    宣德间,顺天府尹李庸言,所属州县旧有桑枣,近年砍伐殆尽,请令州县每里择耆老一人劝督,每丁种桑枣各百株,官常点视,三年给由,开其所种多寡,以验勤怠。宣宗谓行在户部臣曰:“桑枣,生民衣食之计。洪武间,遣官专督种植。今有司略不加意,前屡有言者,已命尔申明旧令,至今未有实效。其即移文天下郡邑督民栽种,违者究治。”

    宣宗谓侍臣曰:“朕尝历田野,见织妇采桑育蚕缫丝,制帛累寸而后成匹,亦甚劳苦。”出所赋《织妇词》以示,曰:“朕非好为词章,昔真西山有言,农桑衣食之本。为君者当诏儒臣以农夫红女耕蚕劳勤之状,作为歌诗,使人诵于前,又绘为图,揭于宫掖,布之戚里,使皆知民事之艰,衣食之所自。朕所以赋此也。”其词曰:“昔尝历田野,亲睹织妇劳。春深蚕作茧,五月丝可缫。缫丝准拟织为帛,两手理丝精拣择。理之有绪才上机,弄杼抛梭窗下织。斯螽动股织未停,鸡声三号先夙兴。机梭轧轧不暂息,辛勤累日帛始成。呜呼,育蚕作茧,未必如瓮盎。累丝由寸积为丈,上供公府次豪家,织者冬寒无挟纩。纷纷当时富贵人,绮罗烨烨华其身。安知织妇最辛苦,我独沉思一怜汝。”

    旧制,诣郊坛皆朝百官后乃行,至宣宗八年春祭,先日谕礼官:“明旦早行,不视朝。”既至南郊,躬诣神厨,凡诸祭物一一阅视。召太常寺官,谕之曰:“祭物固应精洁,典祭之官,皆以虔诚为本。宜秉寅清,以率百执事,分毫无慢,庶几神明有歆享之道。”

    宣德八年春祭社稷,请配神,太常寺所进祝版误书月日,宣宗览之,促命改书。召太常卿姚友直等,责之曰:“一岁之间,两祭社稷,而于祖宗前怠忽如此,岂是小过?汝等皆授职有年,正是官怠于宦成。自今宜常加敬慎,宗庙以有事为荣,若再蹈前失,理无再宥。”

    宣宗闻各监局小内使多为僧人所惑,有长素食者,亦有潜逃削发为僧者,召监局之长,谕之曰:“人立身自有常道,为臣必忠,为子必孝,忠孝之人自然蒙福,何必素食诵经乃有福乎?佛只教人存心于善,所论天堂地狱亦只在心。心存善念,即是天堂;心起恶念,即是地狱。所以经云即心是佛。今后汝等戒之,但存心善即是修行,敢有潜逃为僧者,皆杀不宥。”

    宣德间,广东按察司佥事曾鼎奏:“僧道二家,各奉其教,既已出家,自当离俗。今广东、浙江、江西等处寺观田地,多在邻近州县,顷亩动以千计,谓之寄庄。止纳秋粮,别无科差。而收养军民子弟,以为行童,及匿逃军逃民,代为耕种。男女混杂,无异俗居。又有荒废寺观土田,报为寄庄,收租入己。所在贫民无田可耕,且多差徭。而僧道丰富,安坐而食。乞敕礼部会议,取勘僧道寄庄之田及废寺观田。有人耕种者,开报佃人户籍,顷亩多,则均分本处无田之民,以供徭税。其私置庄所,隐逃军逃民,男女杂居者,所在法司,严捕治之。”

    宣宗谓少傅杨士奇等曰:“朕昨命卿等简庶吉士俾进学,因思贤才必自国家教养以成之,教之不豫,安能得其用?因作诗述意,卿当以朕意谕之,俾知自励。”诗曰:“国家用贤良,岂但务精择。贤良之所出,亦自培养得。虞廷教元士,周家重俊宅。皇祖简贤科,教育厚恩泽。二十有八人,用之著成绩。朕心切旁求,夙夜恒侧席。是科凡百人,中岂乏卓识?爰拔俊茂资,将以继往昔。优游词垣内,研究古载籍,搞辞务淳庞,励行必端直。所期在登庸,泽物兼辅德。勖哉副予望,奋志毋自画。”

    宣德间,湖广荆门州判官陈襄言:“各处近有惰民,不顾父母之养,妄从异端,私自落发,贿求僧司文凭。以游方化缘为名,遍历市井乡村,诱惑愚夫愚妇,靡所不为。所至,官司以其为僧,不之盘诘,奸人得以恣肆。乞敕天下有司、关津,但遇削发之人,捕送原籍,治罪如律。果是僧,止居本处,不许出境,庶革奸弊。”从之。

    文武官俸,每石旧折钞二十五贯。宣德九年春,掌户部事礼部尚书胡濙议欲每石减作十贯。少师蹇义言:“仁宗皇帝在春宫久,深知官员折俸之薄,故即位特增数倍,此仁政也,岂可违?”濙乃减作十五贯。自是小官不足者多矣。

    宣德八年八月,礼部尚书胡濙言:“景星见西北方天门,考之占书,天子至孝,任贤使能,海内欢悦,制作合天,法令清明,则景星见。今睹斯瑞,实皇上圣德、海宇太平之应,请偕文武群臣上表贺。”宣宗不许。遂敕群臣曰:“古之人有言,时和岁丰为上瑞。今阴阳不和,水旱为灾,四方告饥,不可胜纪。朕每念天与祖宗付托之重,内惭于心,夙夜之间,惓惓祗惧。星文之瑞,何救民之饥而欲表贺哉?圣贤之心,惟德是敬,恒钦天以自度,不因祥而自矜。尔文武群臣,尚其夙夜同心同德佐朕于理治政事者,以安民为本;典军旅者,以武备为重;任刑法者,以平恕为要。敬慎行之,毋懈毋怠,庶用下慰四海生灵之颙望,上答天地宗庙之付托,而吾君臣亦得同享无穷之美。钦哉,其止勿贺。”

    翰林院待诏邹循当授敕命,言其父缉先以侍讲事太宗皇帝,复以中允事仁宗皇帝于春宫,历二十余年,升左庶子,卒不获生受诰命,臣秩卑,于例不应得封赠,伏乞矜赐。宣宗曰:“皇祖往征北虏,命朕居守北京,时缉恒在左右,所言皆正,盖良臣也。”命吏部特与缉及其妻诰命,不为例。”

    宣宗朝罢,出《思贤》之诗,以视群臣曰:“予嗣守祖宗大位,夙夜兢惕,思惟致治之道,必有贤臣相与赞辅。虽屡诏求贤,然恭默之思未已,乃作诗以著予志。”诗曰:“天命赫赫,付畀万方。肆予承之,夙夜弗遑。亮天之功,其责在予,亦惟求贤,以求厥图。尧舜大圣,咨于臣邻。汤武致治,敷求哲人。稷、契、皋、夔、周、召、伊、傅,同德同心,以匡以辅。惟时匡辅,百工允厘。治效之隆,臻于皞熙。悠悠我心,念之弗置。惟欲得贤,以弼予治,告言惓惓,束帛戋戋,命彼皇华,历于丘园。庶几多才,拔茅连茹。奋其功庸,翼我王度。维天昭昭,维岳降灵。笃生贤哲,聿驰骏声。启予沃予,以迪先德。扬其耿光,有永无斁。”

    宣宗因与侍臣论晋事,曰:“古先帝王维持天下,以礼教为本。两晋风俗淫僻,士习浮薄,先王礼乐教化于是荡然,岂久安之道哉?”

    朱仲安,萧山人。为御史廉重,每事必存大体。仁宗有意进用之,一日顾谓侍臣曰:“朱仲安今御史之翘楚者。”

    宣宗尝谕右都御史熊槩曰:“朝廷优恤军士,给以衣食,欲其得所。比闻官旗吏胥人等,妄意诛求,多立名目,裒取月粮,克减冬衣绵花。亦有都指挥、指挥假托公事,遍历取财,乃以军粮布花,变易金银馈送,所以军士衣食不充,多致逃窜。朝廷任彼抚绥,乃更肆为刻削,俾恩不下究,情不上通。欲便按法行诛,则是不教而杀。尔都察院即揭榜禁戒,仍令巡按御史及按察司巡察,有再犯者处死,家属戍边。”

    宣德末,刑科给事中年富条陈时政,内一款言:“国家可忧,戎狄为甚。自永乐以来,招纳丑类,縻以官爵,杂处京都,坐费国用。养乱召危,必由于此。乞敕大臣,历考明验,参酌成规,皆遣还故土。以慰彼思,释我内患。”

    年富又言:“近年军民之家,逋逃规免税徭,明为僧道,累以万计。不织不耕,坐食温饱,或有拥妻妾于僧房,育子孙于道舍,败伦伤化,莫此为甚。乞敕礼部令各处寺观僧道未度者,悉遣复业,隐占者逮问还俗。”

    宣德十年,敕谕都察院:“朝廷设风宪,所以重耳目之寄,严纪纲之任。凡政事得失,军民休戚,皆所当言;纠举邪慝,伸理冤抑,皆所当务。比之庶官,所系甚重。近年以来,未尽得人。或道理不明,操行不立;或法律不通,行移不谙;或逞小才,以张威福;或搜细过,以陷善良。甚至假其权位,贪图贿赂,以致是非倒置,冤抑无伸。而风纪之道,遂致废驰。自今监察御史有赃滥及失职者,令都御史及各道御史纠举黜退。按察司官有赃滥及不称职者,令按察使及其同僚纠举黜退。仍令吏部,今后初仕者不许铨除风宪,凡监察御史有阙,令都察院堂上及各道官保举,务要开具实行闻奏,吏部审察不谬,然后奏除。其后有犯赃滥及不称职,举者同罪。”

    给事中年富言:“江南小民佃富人之田,岁输其租。今诏免灾伤,税粮所蠲,特及富室,而小民输租如故。乞命被灾之处,富人田租如例蠲免。”又言:“各处饥馑,官无见粮赈济,间有大户嬴余,多闭粜增价,以规厚利。有司绝无救恤之方。乞命自今或遇荒歉,为贫民立券,贷富人粟分给,仍免富人杂役为息,候年丰偿本。”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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