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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钏影楼回忆录最新章节!

飞一笺,向我告贷,其词曰:“今夜又断炊矣,恳借我十元,以疗我饥”云云,我即解囊予之。其时的纸价,有十元可买四令纸,不出三日即偿还,其实他们馆中经济,由力子主之,但力子觉得不好意思,而楚伧与我同乡,又以我编杂志,请他写稿,有文字缘,较不客气耳。

    这个时候,日本已是纸业发达,纸厂林立,并不要仰仗于外力了。颇闻有新闻社自办纸厂的,也有与纸业公司合作的。我还记得当时日本的“读卖新闻”,所用的纸,别创一格,乃是淡红色的,这必是定货的了。日本以文化发展,印刷事业随之扩大,各种纸品费用日繁,即对于印行书刊图画等物,用纸亦已不少咧。此就当时的情形而言,到现在更不知进展如何了。

    在我中国,记得曾有一度,以上海用纸最多的如申报馆和商务印书馆等,曾合议在浙江某一地方创办一制纸公司,结果,意见不协,未能成功,这事我当时略有所闻,此刻却已想不起了,许多老朋友,当还记得。后来上海有一家较大的造纸公司,居然也能试造卷筒纸,曾经请过申报馆作试用。史量才告诉我,那天夜半开印时,不旋踵而机器就停了,问他们为什么呢?回说这种纸经机器一卷,便即破碎了,须停十五分钟,方能接上。量才说:“我报夜半三点半开印,六点钟要运火车站,经得起每次停十五分钟吗?”不得已只好仍用舶来纸。一个国家,欲求新闻事业的发展,而不能自己造纸,差不多就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我在报馆里的时候,常常看到日本报,所有东京,大阪的各大新闻,都有得寄来。因问楚青,是否与他们特约交换的。据楚青说:“我们并未与他们交换,我们开报馆后不久,便送来了。”我起初以为楚青、景韩、继兴,他们都是日本通,所以与日本新闻界有所联系,特别寄送时报。继见别家报馆,也一样赠送,可见日本的宣传性质,器量甚大。不过这种日本报纸,送到各报馆,大家看也不看,原封不动,送之字纸箩中。不但他们不懂日文的人,即如我们馆中景韩、继兴,都谙日文的,也不屑一顾呢。我这一回到日本,倒是很想参观一下日本新闻界的状况的,无奈这是个团体旅行,不能自由,而且这一个集团中,还有几位不是我们同业中人,说是走马看花吧,不但花香未曾嗅到,花影也未曾窥见呀。

    当时我所参观的“大阪朝日新闻”,觉得最特异的便是他们的改版室(按,“改版室”这个名词,是我杜撰的)。何谓改版室呢?原来他们的报,一清早已印好发行出去了,但在印刷发行的时候,又有新闻电报来了,他们等不及到明晨始行见报(那时还没有夕刊),于是就在第一次原报上,挖去一些旧新闻,补入了新新闻,打好纸板,重新开印,这便是所改的第二版。当第二版开印时又有新闻电报来了,仍要挖旧补新,开印第三版。……如此的改版,一天甚至可能改版到六七次,要看新闻的来源重要不重要。假定上午五点钟出第一版,七八点钟出第二版,中午出第三版,以及下午出若干版,一天工夫,便是改版不停,出版不停。

    有人说:这样的改版,不是使读报者迷乱吗?究竟是读了那一版才对呢?不!他们是有规定的,排好了次序,有条不紊的。

    尤其是运输到外埠,外国的报纸,何处是第一版,何处是第二版,不教人看重覆新闻,也不使人有漏网新闻之虞,那是联系了国内外的交通邮便寄送出去的。我们那天去参观的时刻,是在上午约十点多钟,而他们的报纸、还正在机器上印行,也不知是第几版。却见有两位校对先生与排字工友,围聚在机器旁边,就地在那里工作,满头大汗的形势紧张得很,而频频听得有铃声,似乎是催促他们,时限已到,我们也不敢打扰他们,只得望望然去之了。总之我觉得日本那时,对于无论何种事业,都是一本正经,不像我们那时的喜欢轻松,懒散、写意、省力,甚至不负责任、乱搭架子。我不是扬人之长,揭己之短,当日的感想,实在如此。那时是在二十世纪初年,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大正年代,而我国亦在辛亥革命以后,军阀时代呀!

    回国以后,不多几天,我遇到了商务印书馆的高梦旦先生(凤谦)。那时我已住在爱而近路的庆祥里,在这个里口却开了一家小小的闽菜馆,店名唤作“又有天”,那个名字,当然由一时著名的闽菜馆“小有天”化出来的。而这家“又有天”的老板,从前原来是高先生家的厨子,所以梦旦先生常常约了二三知友在此小吃。那天我刚走出庆祥里口,便被高先生拉住,同往吃饭,在座好像还有李拔可先生。

    高先生知道我新从日本回来,问我有何记述。我告诉他集体旅行,实在没有看到什么,真是如入宝山空手归。既而谈到了新闻界,我们当记者的,就如俗语所说的“三句不离本行”,讲到在“大阪朝日新闻”看了一看,也只看到一点外表,未审其内容。高先生说:“您何妨写点出来呢!我们出版界,也与新闻界息息相通,现在我们出版的书籍中,也没有一种对于新闻事业的著述,近来到欧美各国去留学的,也有几位研究新闻学的,我们不管它,先把日本新闻事业,写出来给人看看也好。”

    我经他一说,心中不免也有所动,回国以后,关于日本社会上、风俗上,琐屑的事,在时报上(尤其在小时报上),也零零碎碎的记述了一些,可是也不免杂乱无章。如果此行是写了日记的,那就好了一点,但也没有,我便是上文所说的轻松懒散的一流人吧。

    我使和梦丹先生说:“让我考虑一下,管中窥豹,仅见一斑,对于日本新闻事业,虽然略看一点儿,实在资料不多,而且不能作统一贯穿的叙述,我当整理作为笔记体裁,或可以编一小册子。”

    我那时便穷了一个月之力,约摸写了有二万宇,因为资料不多,实在枯窘得很。且在此时代,新闻事业正在日趋进步,日本又是同文之国,可以做中国一个榜样,而我不能向之研究采访,深自抱愧。不得已将日本新闻的普通状况(与大阪朝日新闻齐名的,有大阪每日新闻,而且东京也有朝日新闻)叙述一番,杂凑成文,怕还不到三万字。题其名曰“考察日本新闻略述”。自己看看,也不能满意,但高先生说可以印行,而且还取了我一张照片去,登在扉页上(按,我所著述的刊物,从未有印出照片,仅此书有之)。可是出版以后,销数寥寥,远不及我译写的小说,这是冷门货,谁也不高兴去看它。不用说不是报业中人了,即使是我们同业,也懒得看它,日本是日本,中国是中国,吾行吾素。至于物质上的发达,问之报馆老板好了。但是仔细想来,我们从事新闻事业的人,看到日本的日趋进步,而我瞠乎其后,不能不有些愧作,有所警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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