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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感格上天之本乎?世之匹夫匹妇固有一念之诚,可以感动天地者,况圣人乎?是则君父有疾难,臣子以诚切之心为祷吁之举,则固有感通之理也。然必至诚真切然后可以祷之,不然则流于王莽之伪矣。

    《仪礼》:疾病乃行祷五祀。郑玄曰:“尽孝子之情。”

    《周礼》:女祝掌王后之内祭祀,凡内祷(祈福也)祠(报福也)之事,掌以时招、梗、禬、禳之事以除疾殃。

    郑玄曰:“内祭祀,六宫之中、灶、门、户。祷,疾病求瘳也。祠,报福。”

    贾公彦曰:“招者招取善祥,梗者御捍恶之未至,禬者除去见在之灾,禳者推却见在之变异,此四者皆与人为疾殃,故云以除疾殃也。”男巫,春招(招吉祥)弭(去祸祟)以除疾病。

    胡宏曰:“君天下欲仁其民者,虽医卜祝史之流亦必如先王之世,然后礼教可行也。”

    臣按:《商书》有巫风之说,则巫在商已有之,而周公于《巽》卦爻辞亦有史巫之占,《周礼》以之设官,司巫掌群巫之政令,有男巫、有女巫,天有旱暵则舞雩,国有大灾则待命,人有疾病则招弭。则是巫之设,凡国之祭望、丧事、纮騑、祈禳无不与焉,其大要在通鬼神而已,故孔子论人之不可无恒以巫医并言而先乎巫,孟子论术之不可不择以巫匠并言而不及乎医,盖以祷于上下神祇,其责尤重也。后世巫不设官而纮騑、祷祠之事则未尝废,巫之事遂流于淫诬妖诞之末学,老氏者遂阴窃巫觋之柄以为禳星、告斗之法,其后佛氏又仿老氏而为之,世之儒者遂谓巫不诛医不行,殊不知三代之世医与巫并行也。苟如周人设官而禁其为幻诞、矫诬、僭越之事,是亦绝地天通之一事也。

    《论语》: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祇。”

    朱熹曰:“祷谓祷于鬼神。有诸,问有此理否?诔者,哀死而述其行之辞也。上下谓天地,天曰神、地曰祇。祷者,悔过迁善以祈神之祐也。又《士丧礼》疾病行祷五祀,盖臣子迫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者,初不请于病者而后祷也。”

    又曰:“疾病行祷者,臣子之于君父各祷于其所当祭,子路所欲祷必非淫祀,但不当请耳。祈祷,卜筮之属,皆圣人之所作,至于夫子而后教人一决诸理,而不屑于冥漠不可知之间,其所以建立人极之功于是为备。”

    臣按:疾病而行祷,乃臣子迫切之至情,在周公且为之,盖有此理也。后世行祷之礼不传而佛老之徒遂假之以为斋醮之科,臣子迫切之情吁告无所,往往资之以殚吾情,遂为人世常行之事。今古礼不可考,而巫氏所招弭者世不复知其何法,请如《金縢》设为坛墠,圭璧之植秉虽不能尽备,然用牲币以将吾诚,假祝册以达吾意,于以告乎宗庙之亲,于以吁夫上帝之尊,于以遍夫当祀之神,庶几古人疾病行祷之遗意。(以上疾病行祷)

    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傩也)以索(搜也)室、驱疫。

    郑玄曰:“蒙,冒也。冒熊皮者,以惊驱疫疠之鬼,如今魌头也。时难,四时作方相氏以难却凶恶也。”

    《月令》:季春之月,命国难(音那,下同),九门磔(裂牲谓之磔)攘(除祸谓之攘)以毕春气。仲秋之月,天子乃难,以达秋气。季冬之月,命有司大难旁磔。

    郑玄曰:“季春之月,日行历昴,昴有大陵积尸之气,气佚则厉鬼随而出行,命方相氏帅百隶索室、驱疫以逐之。仲秋之月,宿直昴毕,昴毕亦得大陵积尸之气;季冬之月,日历虚危,有坟墓四司之气,皆为厉鬼随强阴将出害人也。”

    陈澔曰:“春者阴气之终,故磔禳以终毕疠气也。季春命国傩以毕春气,仲秋独言天子难者,此为除过时之阳暑。阳者君象,故诸侯以下不得难也。季春惟国家之难,仲秋惟天子之难,季冬则下及庶人,又以阴气极盛,故云大难也。旁磔谓四方之门皆披磔其牲以禳除阴气,不但如季春之九门磔攘而已。”

    《论语》: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

    朱熹曰:“傩虽古礼而近於戏,亦必朝服而临之者,无所不用其诚敬也。或曰恐其惊先祖五祀之神,欲其依己而安也。”

    《汉志》:先腊一日大傩,谓之逐疫。其仪,选中黄门子弟年十岁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皂制,执大鼗,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十二兽有衣毛角,中黄门行之,冗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夜漏上水,朝臣会侍中、尚书、御史、谒者、虎贲、羽林郎将执事,皆赤帻,陛卫乘舆,御前黄门令奏曰:“侲子备,请逐疫。”于是黄门倡,侲子和,嚾呼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炬火送疫出端门,以次传火,弃雒水中。

    臣按:傩者索室以去其不祥,其法始于《周礼》方相氏,而其事见于《月令》之三时,季春行于国中、仲秋行于宫禁,惟季冬谓之大傩则通上下行之也,虽以孔子之圣亦从乡人之所行,盖有此理也。若无此理,圣人岂苟于同俗者哉?汉唐以来其法犹存,汉以中黄门为之,盖以其出入禁掖为便。今世此法不传,然宫中邃密,阴气偏盛,不能无影响之疑,于是乎假外道以驱除之,元人至遣西番僧入宫持咒,每岁元正命所谓佛子者张白伞盖遍游都城,此何理也?臣请斟酌汉唐之制,俾内臣依古制以为索室逐疫之法,是亦辟异端、严宫禁之一事也。(以上大傩)

    《文中子》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

    马端临曰:“太史公作《封禅书》,以为古受命帝王未尝不封禅,且引管仲答齐桓公之语以为古封禅七十二家,自无怀氏至三代皆有之。盖出于齐鲁陋儒之说,《诗》《书》所不载,非事实也,当以《文中子》之言为正。”

    梁天监中,有请封禅者,著作佐郎许懋建议曰:“舜柴岱宗是为巡守,而郑玄引《孝经钩命决》云‘封于泰山,考绩燔燎,禅于梁父,刻石记号’,此纬书之曲说。七十二君,燧人之前,世质民淳,安得泥金检玉,结绳而治,安得镌文告成?妄亦甚矣。若圣主,不须封禅;若凡主,不应封禅。秦始皇尝封泰山,孙皓尝封国山,皆由主好名于上而臣阿旨于下,非盛德之事,不可为法也。”

    胡寅曰:“封禅之事,汉唐之君往往行之,曾无一人建议明白如许懋者,贤哉懋乎!其学可谓正矣。汉唐以来纬书行而经学弛,重以郑玄博闻寡要,不知折衷于圣人而惟纬书之信,世无稽古大儒,稽古言以祛群惑,遂使有天下者于无事时肆其侈心,千乘万骑巡狩侈费,登山琢石夸大功德,或有秘祝以祈不死,取笑当代,贻讥后来。”

    臣按:封禅之说,《诗》《书》、礼典略不经见,审有是事,乃天下国家之盛举,尧、舜、禹、汤、文、武、成、康皆身致太平,安得阙而弗讲?所谓七十二君者,果何代何人哉?先儒有言养生至于长生不死,为国至于祈天永命,皆有是理,然人未有能为之者,纵为之然亦不出乎身心日用之间,非必由乎服食药物、侥求鬼神而后致之也。然自秦汉以来千余年矣,有国家者未见一人过百年而不死者,亦未有一国逾千年而不亡者,则是有此说而无此事明矣。是故明君欲求寿年之永莫若寡欲,欲得国祚之延莫若爱民,寡欲而至于全其天,爱民而至于过其历,真诚有是理,亦真诚有是事。呜呼,世主所以甘心于不赀之费而行封禅之礼者,以有秘祝之求也,诚知此理,反之于心,知其必无验之于古,知其无效则自不为矣。(以上封禅)

    以上祭告祈祷之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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