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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记者因上章之语而类记之然上章位字説得粗位对政言不过是公卿大夫之位此位字说得细随处皆有位富贵贫贱患难位也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位也同一君臣而亲踈之不同同一父子而嫡庶之不同以至处治处乱处盛处衰又种种不同莫非位也又如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有一件则有一位当揖时则有揖的位当让时则有让的位位变则理従而变昨日之位应如此今日之位又不应如此彼处之位应如此此处之位又不应如此内而喜怒哀乐外而视听言动须要恰合乎位之所当然稍有过焉是出位也稍不及焉亦出位也此比素其位而行亦较细素其位而行只是富贵贫贱患难之位这出位病痛大抵皆出于思思得一毫不差发出来方能不差然思最难得不出位有因适莫而出位者有因意必固我而出位者有溺于声色货利而出位者有拘于气禀习俗而出位者有惑于异端曲学而出位者有志动气而出位者有气动志而出位者内而狥己则见有身不见有位外而狥人则见有人不见有位见之不明则不能不出守之不固则不能不出是必有居敬之功然后心専一而不出有穷理之功然后心精明而不出是非君子不能君子只是运用天理到烂熟的人此心如权度一般随物之轻重长短各还其本分无一丝过不及位应如是思即如是无一物可以摇惑得他无一物可以牵制得他千变万化却只在一定不易的道理上所以在易为艮止之象易所谓不获其身者言君子只见此位之理而不见有身也见有身则不免狥己而出乎位矣易所谓行其庭不见其人者言君子只见此位之理而不见有人也见有人则不免狥人而出乎位矣孔子之従心所欲不逾矩此不出位也顔子之如有所立卓尔此不出位也孟子之无恐惧疑惑而不动心此不出位也大学之止于至善中庸之发而皆中节此不出位也大全南轩张氏曰位非独职位大而君臣父子防而一事一物当其时与其地所思止而不越皆不出其位也説得极明明季讲家乃有以心为位以此心动而无动为不出位且引程子心要在腔子里以证之殊不知程子是説存养心体非説思也足破其谬矣学者读这章书切不可粗看了若秀才闭门不管闲事便可谓不出位则人人皆君子矣这不出位不是容易的事日用间一言一动稍与其位之理不合便是出位试返躬自省一日之内还是出位时多还是不出位时多须将居敬穷理工夫猛力去做做得一分方能免得一分出位或疑思而稍出其位犹贤于废思者如不曰如之何如之何此贸贸而不知思者也佛老之徒溺于虚无而不肯思者也其病痛更甚于出位不知思而出位病痛正不小従古败坏天下之人岂皆不思只是思出其位耳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莫谓稍一出位无大闗系也

    君子道者三章

    这一章是圣人望道未见之心盖道体原无尽圣人未尝自见其有余故子臣弟友则曰未能学不厌诲不倦则曰何有于我君子道者三则曰我无能焉皆实见其分量之无穷而有歉然不自足之心非自见其能而故为谦辞也自天下观之仁知勇莫如夫子夫子则以为仁知勇之诣无穷我不能如君子之兼备自天下观之不忧不惑不惧莫如夫子夫子则以为忧惑惧之境无穷我不能如君子之尽絶故惟知愤忘食乐忘忧以自励于仁知勇而已敢曰我能仁知勇乎惟知如临深如履薄以自逺于忧惑惧而已敢曰我能无忧惑惧乎耳顺従心特言其所自得耳于道实见其未尽也老安少怀特言其所志耳于道实见其多歉也不必推至天地犹憾尧舜犹病而后见其无能即庸德庸言间己见其无能然此特夫子之自言耳其实则道如夫子亦可以无憾矣仁知勇如夫子亦可以无憾矣人欲浄尽天理流行者夫子也而忧何有焉一理浑然泛应曲当者夫子也而惑何有焉依乎中庸遯世不悔者夫子也而惧何有焉在夫子自视虽实有不足而非谦词在人视夫子则实谦词而非实有未足故子贡曰夫子自道也亦犹公西华曰正惟弟子不能学也盖夫子之自责固即所以勉人当日圣门髙弟闻夫子之言亦无不思自勉今日学者读这章书便当思学不可自足以夫子之圣犹曰我无能吾辈何处可用得一毫矜张又不可不知自奋当日夫子自谓无能非安于无能已也便去好古敏求便去下学上达自十五至七十无一刻不孜孜于学吾辈今日安可便自画

    语类朱子有一条云东莱说圣人无谦本无限量不曾满此说也有意思然把圣人做絶无此也不得圣人常有此般心在如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分明是有功有劳却不曾伐按东莱说是前一节意朱子说是子贡节意凡言谦词者皆当如此兼看

    莫我知也夫章

    这一章是夫子自以其所学示及门开口说莫我知便是警醒学者之意不要错认做明王不作世莫宗予之意大指与无行不与章相类与道不行等章絶不相干盖谓我之道固人人所当知之道亦人人所能知之道而无如知吾者鲜愚鲁者既不能知聪明者尤不能和视我愈重去我愈甚可叹矣当时及门弟子莫不求知夫子之道如子贡者尤所谓知足以知圣人者也忽闻此言不觉惊愕疑其有髙逺而不可知者不知夫子之道非以髙逺而莫知正以不髙逺而莫知盖髙逺则惊人耳目而易知不髙逺则平淡无竒人多忽而不知圣人一生只做得下学工夫所以先言不怨尤者下学湏従不怨尤始吾人一开口一举念便涉怨尤如何能下学犹之敏事慎言必先言无求安饱君子素其位而行必言不愿乎其外也下学即是大学之三纲领八条目中庸之尊德性道问学论语之博文约礼愤忘食乐忘忧只管下学自然上达不是下学外别有个上达又不是下学中便有上达是下学熟便能上达志学而立不惑是下学知天命耳顺従心便是上达方其下学固皆平常日用之事及其上达亦只是下学之熟并无一毫竒异此个光景只是夫子自知黙与理契而已二三子不免求之髙逺方疑夫子为有隠岂能知其妙盖记诵辞章之学易知而此学难知虚无寂灭之学易知而此学难知故曰知我者其天乎此即是莫我知之意存疑谓这天是苍苍之天而天之所以为天者理而已若泛以理言理无知何以能知得圣人存疑之说固是然这天虽兼苍苍之天言而所重仍在理不比出王游衍之天所重在彼苍之监临也理本无知但与圣人所学恰好相符便谓之知我及门之内许多智深勇沉之士夫子却如此说即所谓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乆矣知我者其天句止要见笃实模様不要看作是赞注中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妙是朱子深味出来不是夫子口气学者读这章书湏知圣人只是这下学一部五经四书都是说下学若不従下学入手縦智勇絶世却是门外汉然不曾打破得怨尤一闗亦不能下学此一闗最难无论他人即屈原行吟泽畔只做得怨尤不曾做得下学湏先将自家胷中怨尤病根尽情斩去不留丝毫方能下学

    注以循序渐进解下学上达防引主积乆说是由卑而髙由近而逺以渐而进到知行之极处是为上达存疑主逐节说则学一件事便知一件理学与达只在一时上与下只在一处存疑是泥于程注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之言防引云程子说忒了程子只恐人认上达在下学外故云尔按防引最是然其实程子亦是主积乆说所谓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者言初间只管下学到后来便上达并无别様工夫不是谓一下学便上达也其以人事天理分上下者初间非离天理也但只见人事到后来神明黙成时非离人事也但只见天理至若大全有一节上达全体上达之说却似兼防引存疑所说则朱子已言其不是矣

    讲家有以堕黜闻见独持心体为下学者谓如此方是子贡对病之药不知子贡病痛不但在専事闻见不求心体其闻见处亦不着实夫子此处指示正欲其随事精察而力行之岂欲其堕黜闻见乎多闻择其善者而従之多见而识之正下学之事惟金溪姚江乃欲脱去闻见独求心体岂可以乱圣人之下学哉若一贯章则子贡工夫己进步与此又不同然亦非便抹倒闻见也

    子路问君子章

    这一章朱子谓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一句便说尽了盖敬字若浅看只是一身上工夫就一身上看亦只是一件工夫若深看则这敬字只怕充积未盛耳充积到盛时则敬字外别无学问亦别无经济内圣外王之事无不在其中矣夫子初头说一句修己以敬便贯彻上下包举逺近而统言之子路却浅看了故谓君子有许多工夫许多事业如何只说得一个敬是未识敬字也夫子就敬字内指其及人者言之谓修己以敬便可安人未可轻看了敬字也子路犹疑君子之工夫无穷事业无穷如何仍说得一个敬是犹未识敬字也夫子又就敬字内指其极而言之谓修己以敬便可安百姓除了敬字再没有工夫了再没有事业了盖论到安百姓须要体信如中庸致中然敬则自能致中须要达顺如中庸致和然敬则自能致和须要诚要明然敬则是能诚能明参天地赞化育皆是这敬做成的天地位万物育皆是这敬做成的虽圣人如尧舜犹未敢自谓能尽敬之量盖尧舜之世岂无一物不得其所故尧舜犹以安百姓为病即是以未能敬为病如何可轻看了这敬字后世天下多事百姓不安不是意气用事则是意见用事不是拘于气禀即是溺于物欲能敬则百病俱无了存得一分敬便除得一分病敬到极处便无丝毫病痛心平气和静虚动直岂有不能安百姓的理今日学者要做君子须先理会这敬字先儒谓整齐严肃是敬之入头处主一无适是敬之无间断处惺惺不昧是敬之现成处提撕唤醒是敬之接续处大约不出此数端若非敬则虽日讲学问日讲事业都无头脑终于无成耳所以朱子于大学或问中特提一敬字作主谓古人于小学时这敬字工夫都做成了方能去做八条目今人不曾于敬字上用得功这八条目如何做得来子思作中庸亦先提戒惧慎独至于尧舜禹之钦汤之日跻文之缉熙无非是这敬不是説空空一敬便完事了一切致知力行工夫都是敬做成的切莫看小了这敬字

    女以予为多学章

    这一章当与曾子一贯章同看但彼以行言此以知言耳所谓一者未尝不同也今且先将一字认明白了则两章之旨如破竹矣今人皆指此一为一心未尝不是然湏知这心是如何様的心又或指此一为一理谓是此心之理亦未尝不是然湏知此理是如何様的理释氏亦言心明季讲学家如湛甘泉辈亦言体认天理但彼所谓心所谓理只指得昭昭灵灵的一叚精魂这个如何贯得万事万物圣人所谓心所谓理是从万殊处精炼来是极实的不是空虚的所以便能贯尽万事万物这个一在圣人身上难以形容故先贤都借学者之心推之学者之心与圣人之心只是生熟之不同熟了便是一様故曾子以忠字当这一字程子则谓言仁义亦得仁是统体义是分别朱子则谓言礼乐亦得乐统同礼辨异以此推之谓之敬亦可敬者万事之主宰谓之诚亦可诚者万理之枢纽忠也仁也乐也敬也诚也总是一心总是一理但工夫未熟则不能贯这是学者之一不是圣人之一工夫熟后则无所不贯这就是圣人之一故圣门以此作上达境界必待学者工夫积累将有所得然后告之若工夫未到则只教之存养致知力行存养是内一截工夫致知力行是外一截工夫故中庸致中致和尊德性道问学皆分作两截惟曾子精察力行子贡多学而识皆将有得故呼而示之但子贡力行处尚未及曾子故知处能贯行处未必能贯夫子亦只従知处告之子贡知处亦未能如曾子之把捉得定故必疑而始信此则两章之分别也所谓未一贯前存养一截工夫亦要看得好不是精察力行多学而识之外另有一叚存养工夫只是精察力行多学而识时一叚诚敬的心耳所谓主静所谓致中亦只是于未发之时畧作提撕不専以此为存养故朱子注曾子一贯章只说得精察力行注子贡一贯章只说得多而能识存养即在其中矣盖存养致知力行虽是两截工夫却不是截然有两个时总在一时但觉得内自内外自外内一截工夫贯不得到外面耳到一贯时则权度在我天下万事皆跳不出外即是内内即是外无两截之可分矣夫子呼二子而问之者不是要其于平日工夫外另做求一工夫另有易简法门只是要看其平日工夫曾到不曾到及其既闻一贯之后曾子依旧仍去精察力行子贡依旧仍去多学而识只是生熟不同始终并无两様工夫也今日学者且去一心诚敬做精察力行多学而识工夫不必预求一贯一贯是工夫熟后自然到的朱子所谓用力之乆一旦豁然贯通是也不是另有工夫可以到得

    当日夫子告曾子子贡决不是含糊说个一自然是有着落的故曾子即应之速而子贡亦不再问门人所以有何谓之问者不是疑一之何所指只是见夫子平日论工夫体用俱分作两截至此则偏重在体上似另有一个直截工夫曾子借忠恕以明之谓圣人之心一如学者之心未熟则忠自忠而恕自恕熟了则忠即恕而恕即忠虽谓道只有一个忠可也并非另有个直截法门曾子此二句塞了许多弊窦不然门人这一疑便要走到虚无寂灭去了子贡后来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性天道虽另有一番指防亦不是另有一番工夫只是文章熟后自能见得

    一贯忠恕有生熟之分一贯中又自有生熟之分夫子知天命时已是一贯了到従心所欲则又加熟若顔之卓曾之唯子贡之非只是知天命地位姚江一?讲学俱云一贯是初学入德事谓必先一贯然后可学识其说似将一贯作朱子所谓存养看然与朱子之存养又不同只是要捉住这个昭昭灵灵的精魂而已此是狐禅切不可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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