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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考卷四

    宋 叶梦得 撰

    隐公

    古者谓人君即位之始年不曰一年而曰元年岁之始月不曰一月而曰正月自尧舜以来见之矣元年之称见于伊训正月之称见于舜典非春秋创爲之文也盖君天下之道必慎其始一者数而已圣人不以一第之而曰元曰正者所以慎其始也元者天运之见于气者也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伦元之大体盖万物莫不资焉虽天亦在其范围之内若以事考之则散而爲亨与利贞之四德而独居其先者也故元者善之长也而君子所以长人者必体乎仁仁者元之用也即位之始年谓之元年将示爲人上者必如天之元而後可以有其位也贞者四德之终易曰贞正也四德以贞

    爲本故曰事之干也而君子体之贞固足以干事盖推而上之天地之道以贞而观日月之道以贞而明则夫天下之动非贞孰能一之乎夫以贞爲干则枝叶自是而出者无不皆有所本圣人欲成元之善者固不可舍贞而正也春秋以尧舜之道示後世是以谨是二言而不敢有加损其举王于二者之间则春秋之法也天子诸侯既合以其世即位则元年者天子诸侯之所同也诸侯受命于天子必自正月始故协时月正日以爲之历而颁天下使无不从我而一则正月者非诸侯之所得与也春秋立法加王于正月之上曰王正月则王固不得不先正于上曰王之正月则诸侯固不得不禀其正于下而万世之义尽矣三家初不尽明此左氏为周正月以别夏商其陋固不待言谷梁但以无事必举正月爲谨始而不知书王之大法惟公羊以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爲大一统略得其意而未尽汉兴公羊学首传董仲舒爲之冠其曰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爲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又曰春者天之所爲也正者王之所爲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爲而下以正其所爲正王道之端云尔以元爲大鸟在其爲正本也谓正爲承天鸟在其爲书王也至何休遂以公即位爲春秋以元之气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诸侯之即位以诸侯之即位正竟内之治五者同日并见相须成体于是爲五始之论盖全本于谶纬上强取天之端而下附益以竟内之治此亦岂公羊之意哉公羊之意且不能知何暇议经吾以是知治春秋之难也杜氏虽不祖公羊其言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此亦未尝以尚书考之也春秋之旨惟四时各加于首月以谨天道书王于正月之上以立王法二者乃爲新意四时各加于首月亦不可以春独生义读春秋者每以是六言观之则深不爲穿凿浅不爲疎略矣

    左氏言惠公元妃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又娶于宋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杜预谓声子者孟子之侄娣【案孟原本讹作仲今据杜注改】诸侯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不得称夫人故谓之继室此于礼无见独公羊以爲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诸侯一娶九女诸侯不再娶杜预之言或出于此则诸侯不得再娶矣鲁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爲而死继室以其侄此侄娣得爲继室之证也且侄娣虽得继室摄治内事而不称夫人今言继室以声子声諡也如成风敬嬴之类则惠公盖成其爲夫人矣既有夫人又何娶于宋乎惠公而既有再娶则必不以声子爲继室死而又加之諡既以声子爲继室则必不更娶于宋二者不能并立则左氏谓惠公娶于宋者未可据也盖仲子左氏不知爲惠公母而以爲桓公母故附会云尔然则桓公之母盖声子之次也惠公爱之欲以桓公夺隐公而以声子爲继室隐公又长故终不敢尔使诸侯得再娶而惠公娶于宋在声子之後则仲子可名以嫡夫人桓公可名以嫡子矣又何难而不以夺隐公春秋亦何以与隐公之得立乎刘原甫以礼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谓诸侯必再娶不然无主妇以元妃死而不立继室也既有继室摄治内事是亦主妇但不得名夫人尔又援武王生成王之年爲非嫡后所出必再娶亦不然武王有乱臣十人而天下治邑姜在其间则武王有天下邑姜尚在也安知成王必邑姜所出而非庶长乎此皆未足以爲证若晋平公娶齐少姜而卒鲁昭公欲吊之晋候辞公曰非伉俪也请君无辱郑游吉送葬曰嬖宠之丧不敢释位而数于守嫡其後齐复请继室于晋则晋虽娶齐亦未敢以爲嫡夫人诸侯亦不以嫡夫人处之可以见当时之制则使惠公虽实尝娶宋亦安得以爲嫡也仲子事吾固疑其非是而史记载惠公嫡夫人无子贱妾声子生隐公隐公长爲娶于宋宋女至而好惠公夺而自妻之生桓公登宋女爲夫人以桓公爲太子及惠公卒爲桓公少故鲁人共令隐公摄政乃全与左氏所载本末不同凡司马迁所载春秋时事大抵皆近于左氏而鲁世家于仲子何爲独不取于隐桓疑当时先秦故书又有爲此说者故迁用以爲正益知春秋事诸家所闻各异要以近经者爲得则谷梁之言爲有证也

    杜预以声子爲孟子之侄娣诸侯始娶则同姓之国以侄娣媵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犹不得称夫人故谓之继室则侄娣既媵媵即次妃而诸侯不得再娶也论考仲子之宫又云惠公以仲子手文娶之欲以爲夫人诸侯无二嫡故隐公成之爲立宫是许诸侯得再娶而不得爲夫人也夫安有娶而不得爲夫人者乎且既以声子爲继室摄元妃治内事又再娶仲子则何以名之盖杜氏自不能了此前论参取公羊诸侯一聘九女诸侯不再娶之意相与附会後论仲子辞穷则又许其再娶忘其自相违戾至言侄娣爲媵亦非是媵于天子爲三夫人于诸侯爲二世妇本不同侄娣侄娣之制不尽见于後世而媵侄娣礼亦不详吾固言之矣诸侯不得再娶于礼无正文盖出于公羊曾子问记孔子之言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此谓主祭也以类推之诸侯若不得再娶则安得每有夫人乎吾固以爲摄矣礼昬义天子后立六官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当公卿大夫士之数而曲礼公侯但云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而不言数公羊言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侄兄之子也娣弟也诸侯一聘九女故爲不再娶之论按天子后之媵三则三夫人是也三夫人各有侄娣三则九嫔是也合三夫人九嫔是爲十二由是等而下之其降杀以三诸侯夫人之媵二则爲世妇者当二也夫人与世妇各有侄娣二则谓之妻者当六也合夫人与二世妇六妻是爲九天子之后尊矣故不在十二女之数诸侯降于天子故夫人同爲九女以妇职名之则天子曰后曰夫人曰嫔诸侯曰夫人曰世妇曰妻而通谓之非以配嫡以别兄子及弟言之则曰侄娣合言之则曰媵夫既以是爲定制矣则周官九嫔不列其数以爲有其人则充无则阙曲礼公侯夫人世妇妻妾不列数义亦同此无其人尚不得充而况过之乎若许之再娶则其爲媵侄娣有不可废者是与其旧而两之也岂正家远色之道乎古者天子在丧则使冢宰摄君百官总已而聼之君犹可摄也若王有故不与祭祀则大宗伯摄位太宰摄之则谓之宰祭大祭祀王后有故不与则大宗伯摄而荐豆笾彻大宾客则摄而载祼后夫人之职莫大于祭祀方其无恙天子犹且得使冢宰摄则后夫人死而以媵摄之不亦可乎所谓摄者摄其职非摄其位犹冢宰之摄君者也以是而言则公羊之言爲有证矣春秋之时凡诸侯三夫人皆曰妃有元妃有二妃有下妃亦曰少妃故左氏称惠公孟子爲元妃而记子叔姬妃齐昭公于邾文公见元妃二妃于陈哀公见元妃二妃下妃又谓郑姚子爲少妃此三夫人之别也夫人称元妃死则以二妃摄行其事皆曰继室所谓继室以声子者也何知摄之二妃爲媵也据左氏言臧宣叔继室以其侄媵侄娣同爲九女则媵固得爲之矣是以同谓之继室晋灵公卒晋人议立君赵孟以辰嬴班在九杜祁以狄故让季隗而已次之班在四则诸侯九女之证也齐小白之夫人三曰王姬徐姬蔡姬长卫姬少卫姬郑姫葛嬴密姬宋华子凡九人而谓如夫人者六人则通三夫人爲九女之证也齐侯娶于鲁曰顔懿姬无子侄鬷声姬生光则夫人有侄娣之证也晋献公伐骊戎以骊姬归生奚齐其娣立卓子则世妇有侄娣之证也是先王之遗制犹有可考者乃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又娶于陈曰厉妫晋献公娶于贾又娶二女于戎曰大戎狐姬小戎子则违礼而再娶矣

    隐公之事三家所载不同吾皆不敢以爲然独取于谷梁而不尽用其说者推经以爲正也盖左氏以隐爲摄谷梁以隐爲让公羊以桓爲嫡夫三名岂可以苟得哉古者君薨嗣子谅闲居庐百官总已以聼冢宰谓之摄摄者有君代之行事之名也故成王立幼未能临位周公抱之负斧扆以朝诸侯凡政令必称王焉亦谓之摄隐公既已南面称君有其位者十一年国人诸侯皆称之公矣而桓未尝有位也是焉得名摄哉左氏但以隐尝立桓爲太子而奉之夫太子与君不并见也正使如左氏所言隐爲君而桓爲太子自不可言摄况其事未必然乎则左氏谓摄者不可据矣让者已所当得不自有而推之与人之名也尧有天下而推之舜舜有天下而推之禹谓之让故周之有国泰伯不自有而推之仲雍仲雍不自有而推之季历泰伯终谢而去焉以授于文王故孔子曰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隐诚长而欲以与桓则去而逃之如吴泰伯可矣既已即位称君号令征伐无不自己出而桓犹爲公子也是焉得名让哉谷梁但谓不取爲公而将以让桓遂以爲让夫让安可以探先君之志而特爲之哉其曰欲致国焉者徒爲之名而已则谷梁谓让者不可据矣至公羊以桓爲幼而贵必以桓爲嫡其失与左氏同而谓将平国而反之桓必以隐爲让其失与谷梁同是三家皆未尝者得其事之实而又不能以经断也今吾出于千载之下亦安知桓之嫡与非嫡隐之当立桓与否哉徒见元年隐得书正月则知隐之正当五也自二年後终其身不书正月则知隐之欲致国于桓之非正也正而当立则不可以言摄欲致国之非正则无取乎让惟谷梁所谓先君既胜其邪心以与隐矣已探先君之邪心而遂以与桓爲成父之恶者此言爲近实则以立桓爲邪志者桓非嫡也以与桓爲成父之恶者隐非正也故善言春秋者不得于义则求于事故吾以晋侯执曹伯畀宋人者爲阙文不得于事则求于义故吾以桓非嫡而隐不当致国爲不正吾之于春秋亦如是而已矣三传言隐公之事既不同其释经亦意各异左氏曰爲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此但记隐之欲让桓而已而不言经之予夺左氏不传经宜其不能知公羊曰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爲桓立也详二传之意似爲惠公欲立桓而诸大夫与隐公恐桓幼不能爲国又恐已终辞而桓或爲他公子所夺故已不得已而摄君尔未论其让惠公欲立桓而诸大夫立隐则已废其君之命矣大夫废君命而已从之虽曰爲桓已独无废父命以爲嫌乎尚何论正不正也惟谷梁曰先君之欲与桓非正也邪也虽然既胜其邪心以与隐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与桓则是成父之恶也若尔隐之立乃受于惠公诸大夫与其摄皆无与焉以经意考之则谷梁之言爲近实盖均非嫡也惠公以隐长且贤虽爱桓而不敢私隐乃爲让以取祸是惠公授以正而隐承之以邪故二年以後终篇不书正月所以治隐而谷梁以爲春秋贵义不贵惠信道不信邪者惟能察事之实所以能尽经之义也公羊既以隐爲诸大夫所立于是创爲桓幼而贵隐长而卑之论而爲说曰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何休从而言礼嫡夫人无子立右媵右媵无子立左媵左媵无子立嫡侄娣嫡侄娣无子立右媵侄娣右媵侄娣无子立左媵侄娣吾考于礼皆无见不知何休何所据而又强谓隐桓母皆媵而桓母爲右媵此乃以意臆之以成公羊之说而已且立嫡以长不以贤犹可也立子以贵不以长此何理乎贵贱之辨爲嫡庶尔安有于媵侄娣之间又以左右爲贵贱者天子诸侯无适子其立庶子德钧以年年钧以卜古之道也故周官大询之礼三询立君居其一未有不问贤否爲但以衆妾之左右爲先後者立嫡之不以长幼贤否此防爲自贤者以庶夺嫡非圣人之得已也若均庶子安得不先贤以聼国人之所与乎卫人立晋春秋尚许之况隐公受命于父吾以是推之不惟失经之意又以见三传欲成其说而增损事实以相迁就者其弊不独左氏爲然也

    邾仪父鲁附庸也附庸之名见于诗其制见于礼王制孟子而不详周官载邦国之法甚备而无附庸春秋有附庸之国而经不载其名学者多不能了王制曰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而附于诸侯曰附庸此其大略也孟子之言正同而周官大司徒职方氏乃言诸公之地五百里其食者半诸侯四百里诸伯三百里各食其三之一诸子二百里诸男百里各食其四之一郑司农谓此兼附庸食者食其租税余者其附庸以属天子积而数之虽男国百里食四之一爲五十里故郑氏谓与今五经家合自子而上皆过其正封之数康成谓皆封国正数附庸又居其外嫌王制与周官不合乃言商因夏爵三等有公侯伯而无子男武王更立五等爵地犹用商制至周公斥大九州之界始并其地广之以合大司徒职方氏按武成言反商政政由旧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孰谓商无子男至武王始立乎孟子曰天子之地方千里诸侯之地方百里周公封于鲁爲地方百里非不足而俭于百里今鲁方百里者五子以爲有王者作则鲁在所损乎在所益乎子产曰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何以至焉由此观之周固未尝有广于百里之地百里之外皆僭有也而况五百里正使如先郑说兼附庸亦不应百里而倍者四附庸反多于正封是五服之内附庸之国多五等之国少矣康成必欲成其说故以开方之法积之又谓公无附庸伯侯而下有附庸别爲九同七同五同二同之制後言鲁于周法不得有附庸且既曰诸侯牧正帅长及有德者得有附庸矣而公独以地广不得有可乎曰侯附庸九同鲁侯爵也反谓于?法不得有其言自相错谬殆不可晓吾以王制武成孟子子产爲证则周五等国至百里而止矣未之有加也若附庸则惟公得正有也皆因其闲田与诸侯有罪所削之地附之于其邻有功德者赐之初不以爲常此诗所谓锡之山川土田附庸者也至春秋之世王政不行无复有闲田地之赐而诸侯以大幷小各以自广无复限断故孟子以爲取彼子产以爲侵小其存而曰附庸者皆先世之旧或夺人之国属之以爲已有者也若司徒职方氏所言则孟子所谓诸侯恶其害已而去籍者私自益其文尔盖在孟子之时固已谓其详不可闻况于後世乎开方之法不见于经大司徒言五百里而下五等之国初不言开方之积故二郑自爲两说至职方氏言邦国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则四公而下盖开方之法然谓之四公六侯之类则非实数也假千里之地言之以爲积其数者如是尔故康成亦以爲设法以待有功之言吾意大司徒言建邦国县师言造都邑量其地而制其域者既开方之法後世因窃之则爲五百里而下五等之国岂别以益其文乎王制之书驳矣独言封国之制与孟子合宜爲近正故其末?言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而其下列封方百里封方七十里封方五十里而无五百里五等之数此乃先王开方制地域之遗法所以相继言名山大川不以封其余以爲附庸闲田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闲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归之闲田附庸少而正封多亦近于人情尤可见大司徒职方氏所言妄无疑也盖先王以五等诸侯兼附庸不积附庸以爲五等诸侯康成不悟此乃以爲诸侯有功则受公地自四百里而进附庸九同伯有功则受侯地自三百里而进附庸七同等漫然皆无所据夫谓有功而加地可矣岂必足其数而递进之乎至于公之地五百里进则逼天子故复爲公无附庸之说左右迁就惟其意之所欲而历世诸儒方守之而不敢易其不能辨周官之非亦无足怪矣三代迭兴五等诸侯非有大过诛灭皆因而不易孟子言周官灭国五十则非此五十国皆商之旧所谓附庸者亦包于其间矣其不能五十里或初封自不足其数或有罪而削之或弱而爲强大所侵皆不可知至周自积其闲田与削地所入以锡其诸侯者则疑各使其所附之国择其臣之贤者或有功者而君之焉而于经无见宣十二年楚子灭萧杜氏以萧爲宋附庸国而孔氏疏以爲萧大夫大心平宋万之乱宋桓公封叔于萧爲附庸此或有之周官典命言公之孤四命以皮帛眂小国之君小国之君子男也先郑谓九命上公得置孤卿一人而无所据但因文以爲说尔说者以爲即附庸之君以吾考之其言是也孔子言颛臾在鲁邦域之中爲社稷之臣此所谓附庸则大国皆得臣其附庸矣大宗伯六瑞等邦国至男执蒲璧而止継言六挚等诸臣首曰孤执皮帛大宗伯所谓诸臣即典命所谓五等之命之诸臣也今于子男之後列国诸臣之首冠之以眂小国之君臣而得眂君非附庸而何岂有均爲五等之侯而其孤卿得与子男并者乎世子摄其君未誓于天子亦以皮帛继子男世子有君道也誓于天子下其居之礼一等公之子得如侯伯执圭则未誓于天子继子男得如附庸执皮帛亦宜矣盖皆有君道者也故孤之礼每与子男世子爲别不与卿大夫爲别也仪礼大射乡射燕礼皆列诸公之位在卿大夫上而每与其君相先後郑氏皆以爲公之孤卿吾以爲不然既曰公之孤卿矣不应更得称公与其君同若以爲附庸如五等诸侯皆得称公则不嫌于与其君同称也

    曲礼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于外曰侯于其国曰君于内自称曰不谷于外自称曰王老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玉藻诸侯之于天子曰某土之臣其在边邑曰某屏之臣其于嫡以下曰寡人小国之君曰孤摈者亦曰孤由是推之则孤盖庶方小侯与小国之君也郑氏释庶方小侯爲戎狄子男君此亦未然所谓附庸之君者殆谓是欤盖以服言之则在子男之下卿大夫之上以掣言之则诸侯之嫡子未誓于天子者同非人臣也天子自称曰予一人诸侯自称曰不谷则附庸之君自称曰孤亦宜矣故凶礼天子降名则称不杀周王告子带之乱曰不谷不德是也以天子而同诸侯者也诸侯降名则称孤宋答鲁吊大水曰孤实不敬是也以诸侯而同附庸者也各下其一等以自贬损则孤之爲附庸无疑矣

    吾既以公之孤爲附庸附庸惟公得有侯伯而下无预则二郑所谓五等诸侯通有附庸者其说皆不可行然周之公国惟杞宋二王後虽周公犹爲侯国则春秋之世安得尚有附庸杂见于他国乎盖典命所言成周治世之法也公之附庸公国所应有故谓公之孤而侯伯附庸必有功德者则赐不以爲常子男之国则小矣吾疑其无附庸先王制礼其隆杀必有高下是以春秋附庸多见于齐鲁晋三大国其他小国无闻所谓不能五十里者未必皆近五十里之数董仲舒繁露解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四等皆爲附庸而谓言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人氏者方十五里此虽不经见然春秋书邾仪父以字见郳犁来以名见介人以人见则其言固有证也王之大夫四命春秋以氏字见如仍叔荣叔之类则附庸四命亦当以国与字见仪父是已而左氏曰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盖谓公摄位而求盟夫国君而无爵未之有也既以无爵故称字而又以爲以字贵此其说自相戾谷梁曰邾之上古微未爵命于周也亦非是既爲周臣矣安有至于春秋而未受玉爵者则何以爲国且谓父爲男子之美称此?论父之爲义可也岂春秋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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