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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青春之火最新章节!

报告是真的?或是仍像先前那么出于误会?如果真的,那凶手是谁?又怎么会自己送上门去,给这女子拿住?在这几秒钟间,我的思维的运动真是说不出的昏迷凌乱。恍惚间,我不知道霍桑又问过什么话,但听得金寿回答:“是的,阿荣和少奶都已经回来了!”

    霍桑又活跃了。他打了个电话给龙大车行,不再说别的话,忙着穿上外衣,戴上帽子。装束既毕,他听听门外,向我点点头,首先往外就走。我和金寿急忙跟着,走到门外,正要上车,忽见又有一辆汽车停下来。那人还没有下车,霍桑便高声招呼:“国英兄,你可是从章东明来?我想那个姓贾的人,你一定没有碰见。”

    停车的人正是姚国英,忙答道:“是啊,我扑了一个空。不过我又得到一个消息。他今天下午去得特别早,四点钟左右就到,又和两个生客喝过酒。他们三个人酒简直没有喝,话可说了一大堆。”

    霍桑忙止住他道:“好了。他是没有关系的。现在别多说,你也不必下车,快跟我去捕凶手!”

    他不等姚国英答话,便跳上车子,向我和金寿招招手,车子就立刻上路。车子进行得本已很快。可是我因着急于要知道这案子的真正结果,还不知足,恨不得一步就到。

    好容易忍耐到十分钟光景,车子才在张家的洋房门前煞住。我第一个跳下车来。

    那时大门外面又多了一个便衣侦探,远远地分散守伺着。霍桑向最后的一个————就是先前拍我的,也许就叫金永椿,附耳说了几句,便不待通报,第一个抢步走进里面去。

    他回头向我们摇摇手,似乎叫我们不要作声。我看见憩坐室中的灯光仍旧明亮。我跟霍桑走到窗前,也偷偷地瞧了一瞧。里面有三个人正静悄悄地谈话。一个站立的男的穿一套黑色短衣,是个瘦削黄面的光头少年,大概就是阿荣。这时他低倒了头,又像畏怯又像懊丧的样子。居中坐着两个女子,就是有刚的妹妹效琴,和他的妻子颜撷英。

    霍桑向跟随在后面的金寿演演手势,似乎教他去通知。我看见客堂中张着一幅白幔,供桌上有一张有刚的照片,一对白烛,有些阴风凄凄。我知道有刚的尸体已经移送到验尸所去,这预备的白幔在旧俗上也近乎僭越,因为他还有母亲在堂啊。一会儿金寿出来回报,小姐在书室中会见。霍桑向姚国英咬了一句耳朵,就引着我穿过客堂,走进书室里去。

    我们进了书室,霍桑顺手将室门关上。书室中尸体虽已没有,电灯也很亮,可是仍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这大概是心理作用。效琴一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伊的面貌,早晨我本来见过的,可是在电灯下瞧来,伊的颧骨高耸,眼珠失却了灵活,面色也越觉得惨白可怜,仿佛数小时的间隔,伊忽然患了一场大病。我默念这女人竟会捉破凶手,委实太出意外。伊此刻为什么还不干脆地把凶手交给我们?照眼前的情势而论,凶手若不是阿荣,一定是我们的委托人颜撷英了。

    效琴站起来,向我们鞠了一个躬,左手捧着伊的胸膛,右手移两把椅子给我们坐。

    伊先说:“霍先生,包先生,你们是不是来拘捕凶手?”

    霍桑也鞠躬道:“是。我们是奉了张小姐的命令来的。”

    伊点点头:“好。请坐。”伊自己也坐下了,“现在可要我把那凶手给你们介绍一下?”

    霍桑摇摇手:“不必了。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此刻我所希望的,只请你把凶手在昨晚上的举动说一个明白,以便我在阅历上可以增进一些。”

    伊笑一笑————是一种毫无欢意的苦笑。什么意思?

    效琴说:“很好。我也早料你知道了。霍先生,你果真是名不虚传!”

    霍桑微微弯一弯腰,并不答话。效琴的左手仍按在胸口,好像吁出了一口气。室中静一静。我还是在闷葫芦中!

    一会,那女子说:“现在你听着,有刚是毒死的;毒是砒毒,置毒的器皿是茶壶。原来那人预知昨晚上有刚要去吃喜酒,料定他酒后回来一定口渴。所以在有刚没有回来之前,茶壶里面早已放下了砒毒。”

    真的?怎么许医官说茶中没有毒?我的疑处没有解答,那女子的剖解早又继续下去:“等到有刚回来时,那人只是悄悄地静待。他读了一会报,喝了一满杯茶。过了一会,那毒性在他里面发作,他呕吐了。那人仍伏在这一扇室门的外面,等待所谋的成功。那人觉得有刚顿足拍桌地喧闹了一刻,又喊了几声,却终没有人来答应。那人自然暗暗地庆幸,但还防有刚忍不住痛楚,会从室中出去,所以把书室门在外面反锁着。后来有刚果然想出去,可是推不开门。接着有刚忽然静下来,那人听得有一种钢笔套丢在桌面上的声音,好像他在写什么。不一会呼喊声又响起来,继续的是呻吟声,茶几椅子翻倒声,花瓶碎裂声,听了很怕人!他挣扎了一会,终于跌倒了。那时他还在地上牵动了好久。那行凶的人在外面也感觉到,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一念及所感受的痛苦和怨仇,便也勉强忍制着。末后有刚已静止不动了,那人才开进门来;但一瞧见有刚的张大的眼睛,还以为他没有死,立即把手中执着的小刀,又猛力地在他的胸口刺一下。”

    “唉!这一着却出我所料!我不知道下毒和行刺竟是一个人!”

    道是霍桑不自觉的岔口。惊异吗?当然!霍桑尚且这样子,何况我?

    效琴继续道:“那人恨仇已好久了,身上常带着一把刀,本预备乘间行刺。可是那人虽然得了好几次机会,究竟身弱胆小,恐防敌不过他,终于不敢下手。后来那人为谨慎起见,就设法弄得了些砒霜,定意舍刀而下毒,谁知到了最后,到底还用着了刀。这大概是有刚的罪恶太深重,不能不受一刀!

    效琴的说话略略停顿,又低垂了粉颈。伊的双手都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去了。

    霍桑催着道:“以后怎样?张小姐,请说下去。”

    效琴仍低沉着头,不即回答,伊的呼吸也急促了。这还是半明半昧的一个闷葫芦!

    我再也按耐不住。

    我立起身来,大声说:“霍桑,你听下去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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