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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确也是个重要角色。不过就眼前进行的步骤说,还有两个人的下落,比他更有急切查明的必要。”

    “那两个人?”

    “一个是那小使女菊香,一个是那大儿子保荣。因为当前的先决问题,就在刘氏的是否被谋害而死,和怎样被害,动机和主谋,还是第二步的问题。”

    “那末,你想我们如果查明了这小使女或保荣,你的先决问题就可以解决吗?”

    “我相信如此,我料想那小使女菊香的失踪,一定是被他们利用了什么方法故意造开的。他们为什么要造开伊?那一定是因菊香曾参与或曾窥破他们的阴谋。他们防这小孩子会吐露真情,故而才将伊遣开了灭口。”

    我想了一想,点头应道:“这样说这女孩子的确是全案中的枢纽。但伊的下落或许还有查明的可能。”于是我就把属托根弟的事向霍桑说了一遍。

    霍桑微微带着笑容,应道:“我佩服你,你的刺探手段委实高明、不过你若等候根弟打电话报告你菊香的踪迹,那你须把你的急躁的性子改变一下,下些儿忍耐工夫才好。因为据我料想,在眼前的几天,菊香决不会回到润身坊去。”

    我道:“那末,我们如果能找到那个保荣,不是也同样可以揭破这个疑团吗?这个人你想可容易找寻?”

    霍桑道:“我昨天已拓泛报林帮助我找寻。那西区警署里的毛巡官,特地叫眼见过这王保荣的赵巡长把保荣的面貌向汪银林说明,也许不久就可以有下落。我料想他不会走远……唉,且慢。”他重新把我的那张结论纸展开来瞧了一瞧。

    “当和尚们转殓的时候,他还在场,那末,他什么时候走开,这取转殓的和尚或许会知道一二。不过我觉得不容易使这现光头们说真话。”

    “是啊,我也认为我们应到广福寺里去调查一下;譬如:刘氏的尸体究竟有没有异状?那姓唐的少年当时是否在场,除了姓唐的少年以外,还有没有别人?还有死者究竟什么时候下格?料理下棺时的夫役是什么人?……”

    霍桑忽把那纸烟夹在手指中间,连连摇着手。他的摇手的动作似乎还不足表示,他的头也连带地摇着。

    “包朗,你的希望至少须打上一个倒九折,你总知道这班六根清净而财色未尽的上海的职业和尚,都是乖巧转弯的。况且保盛告诉我们,倪氏又是他们的施主。如果你把这种有严重关系的问旬去问他们,他们尽可以轻描淡写地回答你‘阿弥陀佛,我们出家人除了拜佛念经,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没奈何了。”他立起身来,背负着手,又开始在室中踱着。

    霍桑这一种抗辩的论调,我认为不很满意,和尚们即使刁滑,我们也尽可想些旁敲侧击的方法,决不致束手无策,我见他低头苦思的状态,又不禁自告奋勇。

    “霍桑,你可是认为向和尚们调查的事不容易办?我倒很愿意代替你————”

    霍桑忽摇摇头,描口道:“不,我正在找一个题目,怎样去和那优氏和伊的女儿保凤谈一谈,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容易启口————”

    他的话也同样被打断,原来这时候前门忽而响动,不多一会,那王保盛又直闯进霍桑的办公室中来。

    这一天他的行动上虽然仍有些卤莽的色彩,但比昨天的模样已有显著的进步,他仍穿着那暗青布的棉袍,一进门便把他的那顶半棕半灰的呢帽除了下来,很恭敬地向我们鞠了一个躬,他的脸上已有些血色,镜片后面的眼睛,也比昨天活泼得多。

    他放低了声音,说道:“两位先生,我来报告一个信息。他们的阴谋越发显露了!”

    他的声调谨慎中带着惊慌,似暗示他的消息的严重。

    霍桑又抚慰似地伸手拍着那少年的肩膀,一壁点头,一壁答话:“唉,有消息?好,好,请坐下来说。”

    我们坐定以后,王保盛就开始报告:“霍先生,你昨天可曾调查出什么事情?我告诉你,你的举动应特别谨慎才是。”

    霍桑的眼睛里露出一种诧异的神气,他向这来客瞧瞧,似在估量他的说话是否出于健全神经的支配。

    他缓缓应道:“昨天包先生也参加侦查的,我们约略有些成绩,等一会可以告诉你。但你说的特别谨慎有什么意思?”

    王保盛把身子偻向前些,依旧现出一种防人家偷听似的模样。

    他道:“霍先生,昨天晚上镇江方面来了一个电报,那是我姨母的表兄许邦英打来的回电,说他决定今天乘早车到上海来。”

    我记得王保盛昨天曾说过,那个和他父亲合股经商的潘之梅,曾提起过这许邦英是在镇江当律师的。潘之梅所以特别提起这人,又表示不愿参加这件暧昧的事情,一定就是顾忌这个人不容易应付,那时保盛世果真有同样的表示。

    “霍先生,我不能不告诉你。这许邦英阴险异常,他借着律师的招牌,专干种种恫吓敲诈的事情。……唉,我说出来也惭愧,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曾吃过他的亏,故而这几年来彼此已断绝往来。这一次我读他的回电的口气,分明是我姨母特地去请他来的。霍先生,你想他们为什么去请他来?”

    我不禁插口道:“莫不是请他来分析家产?”

    王保盛瞧着我答道:“这倒不成问题,当时我哥哥保荣分居的时候,已分析清楚,保荣的一份已给他自己花完。现在除了失窃的现款和首饰不算,还有些股份存款,和郑州老家里的一名屋子五百亩田,应由我和我妹妹平分。这事已立有笔据,不致有什么争执。我相信这位表舅舅特地赶来,一定有特别使命。”

    霍桑淡淡地说道:“你以为你姨母干了什么犯法事情,自己心虚,故而请他来掩护的吗?”

    王保盛张大了他的一双小眼,点头道:“对,我料想他如此。你以为怎样?”

    霍桑也点头道:“这的确是可能的。”

    “那末,你们两位先生的行动,不是应加意小心些吗?不然,他是靠弄法律吃饭的,万一给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不但我母亲的冤恨没法伸张,也许反而连累你们两位。那我怎么对得住人?”

    霍桑的牙齿似在微微咬他的嘴唇,他的眼珠偏在右角,视线集中在耶条天津出品的地毯上面。他的手又伸到短褂袋里去,摸出那只熟皮的烟盒。

    他缓缓说道:“包朗,我们的行动的确不能不审慎些。我们在得到相当的人证或物证以前,还不能贸贸然贯彻我刚才所说的计划。对不起,你给我把我们昨天的经历向保盛尼说一遍吧。”

    霍桑从他的藤椅边上拿起那张我所写的结论纸交还了我,他自己却擦着火柴,烧着了纸烟,把身子仰靠着椅背,又现出那种闭目养神的状态。我就先把霍桑昨天在会馆方面,潘之梅方面,和警区方面所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他;又把我自己的经历约略说了几句,末后,才将四种结论授给他瞧。王保盛经过了一度沉默,忽而从他的椅子上直跳起来。

    “唉,我明白了!霍先生,我告诉你,我母亲的被害,我妹妹保民定是主谋。那动手实行的,大概就是这姓唐的混蛋!唉,霍先生,包先生,我相信一定如此!一定不会错误!”

    我觉得王保盛又显出了神经性状态,他的小眼球仿佛要和那眼镜片接触,他的额角上的青筋也隐隐地暴露出来。

    霍桑忙仰直了身子,作温慰声道:“保盛兄,坐下来。你刚才既劝我们举动上谨慎,那末,你自己也不应这样子着急,这件事我们必须用缜密的头脑来应付。你还是安静些把你的意见说出来。你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妹妹是主谋的人?”

    王保盛的喘息宁静了些,点头道:“好,好,我来告诉你们。我起先还疑心动手的大概是我哥哥保荣,但我现在回想,他在花完了产业落魄以后,我母亲依旧收留他进来。他如果有些儿人性,总有些感激的心,料想不致于这样狠心。可是那保凤是一个深沉莫测的女子。伊平日难得说话,和我的性格恰正相反。这一次伊因着我母亲反对伊的婚姻或恋爱勾当,就下这毒手,委实有充分的可能性。况且伊前天夜里曾私下到楼上来窥探我,今天清早伊又有那种诡秘举动,处处都显得伊处于主谋的地位。”

    霍桑现着注意的神气,忙问道:“今天清早伊又有什么诡秘举动?”

    王保盛道:“这一着我本来也准备来报告你的。我认为这里面有重要的关系,也许可以做一种线索。……唉,霍先生,我觉得我的心跳得厉害。你可能让我坐一坐,停一停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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