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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狐裘女最新章节!

子。”

    霍桑点头道:“唤,很近情,大概是在他将睡未睡的当儿被害的。瞧,床上的被窝虽已铺好揭开,可是还没有睡过。”

    “对,我也这样子假定。”汪银林又补一句。

    霍桑皱蹙着眉毛看看地板,先抽开书桌抽屉看一看,又走到床背后的一只西式衣架面前去察看。那件棕色厚呢大衣和黑呢的软帽还好端端地挂着。他又回过来看床前茶几上的紫色领带和白硬领。

    他自言自语地说:“外衣和硬领上都没有血迹。他确乎是在解除了硬领正要上床的当儿被害的。”

    汪探长应道:“这一点已经没有疑问。刚才徐检察官也有过这样的看法。”

    霍桑不答,回到厢房中来,俯着身子,把一个滚在壁脚边的像削光荸荠形的小石蹬抚摸了一下。

    他仰起来,说:“银林兄,你说死者是给重东西打死的?这石鼓疆上染着不少血,大概就是致命的凶器吧?但是这东西不像是卧房中应有的啊。”

    汪银林应道:“是。我已经查过了。这石蹬是垫花盆用的,本来在外面天井里的花盆架上。凶手就利用它做了凶器。”

    “尸体上还有别的伤痕吗?譬如刀伤或枪伤之类?”

    “我虽没有解了衣服细验,但大概没有。因为他的西装没有破损,只是扭皱些。”

    “扭皱些?是争斗的痕迹?”

    “是。我看见他的马甲上有一粒钮子脱落了,裤子也牵扯不整。但是马甲袋里的那支金表可仍没有停。”银林顿一顿,又表示他的见解。“看样子那凶手进来以后,就和死者动手。凶手的手脚一定很敏捷,马上扼住了钱芝山的咽喉。芝山喊不出,就昏倒了。因为这屋子里的人没有听到什么喊叫声。但凶手似乎还不放心,又到天井里去拿了这石蹬进来,击碎他的头。”

    霍桑不答,摸着他的下颊在深思。

    我插言道:“这样说,那凶手势必在这室中勾留过好久。”

    霍桑点点头:“是。我料那凶手在事成以后,还把他的手洗抹干净,又在书桌抽屉中搜寻了一会,方才出去。”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洗抹过?”

    霍桑用手指一指:“瞧,地板上不是有不少水滴的痕迹吗?还有些薄冰呢。”

    他走到朗西向天井的窃口,探头出去瞧一瞧。“对。刚才我看见窗口下面有冰块,有些异样。银林兄,你看见没有?”

    “晤,这个————”他支吾了一下,也把头伸出窗口去,我也探头瞧天井,果然看见地上有冰块,污黑而有血迹。显然是凶手把洗血手的水倾倒在窗外,因着天寒而马上结了冰,霍桑又偻着身子,从茶几下拿出一只面盆。

    他说:“这里还有个佐证。这盆里还有血污的冰水脚呢。”

    汪银林闭紧了嘴不响。霍桑把面盆放在原处,站直了向四周视察。我的目光也模仿着活动。

    我不禁失声惊呼:“哎哟!门背后还有一把刀呢!”

    霍桑突的旋转了身子,奔过来拉住我。

    他说:“别动!这是一件重要的东西,让我来拾。”

    他抢到我的前面,走到门房背后,楼着身子,很谨慎地将刀拾起来。汪银林带着诧异的神气走近,我也走过去瞧。刀装着假象牙柄,连柄约摸有七寸光景,刀端尖锐明亮,丝毫没有锈痕。

    霍桑说:“这东西是舶来品,似乎是一种裁纸刀,但锋口很尖利,足以杀人。”

    我说:“那末,银林兄的见解应得修正一下了。那凶手也许先用刀刺了一刀————也许就在咽喉间。他不是用手扼的。”

    银林期期地答道:“不过————不过死者的咽喉间没有刀伤。血是从面部流到颈项上去的。”他又侧过头去,“霍先生,你看刀上有没有血迹?”

    霍桑摇头道:“没有。”

    “那末这刀不曾用过,死者也许还是被勒毙的。”汪银林仿佛捉住了辩护的根据。

    我答辩说:“凶手不是有过洗抹举动吗?刀上的血不是洗不掉的啊。”

    汪探长抗议说:“刀要是用过了,又给洗抹过,我想不会再给丢在门背后————”

    霍桑挥挥手,说:“别空辩。银林兄,你忙了半天,怎么还没有发见这把刀?”

    汪银林红了红脸,答道:“我在这里察验了一会尸体,就去通报法院,又和那位夏医官接洽。后来我又回到这里来向房东问话,可是问不出什么端倪。我觉得这案于没有头绪,死的又是个弄笔头的人,报纸上不会不铺张,才不得不来麻烦你们。事实上我还没有在这室中仔细搜查过。”

    霍桑对于这勉强卸责的答辩并不反驳。他究竟不是汪银林的上司,只凭着多年的友谊,有时便率宜地加以督责。

    他又问道:“那末房东告诉你些什么?”

    “我问过那楼上姓谢的女主人。据说钱芝山和他们是亲戚————是舅甥。他们都是杭州人。芝山因为到上海来读书,就在这里做他的宿舍。他住在这里已经一年多。”

    “好。我也想跟这女主人谈谈。你能不能去请伊下来?”

    汪银林好像小学生听得了下课的钟声,急急回身往外走。霍桑又小心地一步步走到书桌面前,取了一张硬纸,轻轻地将刀包好,顺手纳在袋中。

    他低声向我说:“包朗,这件案子似乎很复杂,汪银林一个人办,也许办不了。”

    我点点头,不表示。因为我觉得霍桑的话确是实情。

    案情既极惨怖,凶手又茫无头绪,若使果真和俞天鹏有关,关系就不小。因为天鹏是著作界上的一个领袖,很得外界的信仰。侦查一个知识分子,不是容易的事,我们的经验上已有深刻的印象————像“活尸”、“舞宫魔影”、“第二张照”等都是。何况俞天鹏和我还有私交,更不能轻举妄动,那自然比较地更见棘手,霍桑又指着书桌抽屉,向我说:“你瞧抽屉中的各种纸件上丝毫没有血迹,可见那人翻检的时候,他的血手已经洗干净。”

    我道:“你想那人所翻检的是什么东西?”

    霍桑格摇头:“我不知道。这里面只是些杂乱的纸,一封信都没有。”他随手翻了一翻,拿出一张没有完篇的钢笔写的稿笺来,念道:“论舞艺……喂,又是篇文字。”他默读了几行,摇摇头,“这种文字只有一种功用,就是毒害青年!真无聊!……喂,我看他的文句还有些似通非通哩!”

    我从他的手里接过来念几句,兴奋地发表我的意见。

    “霍桑,你看这样的文笔哪里写得出《爱与仇》?昨夜里他显然是凭空诬陷。”

    霍桑没有回答。他的身子突的向地上一匐,忽而失声惊呼:“哎哟————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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