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锋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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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托马斯医生滔滔不绝地谈起他最近到威勒曼研究实验室的行程。“我想亲自了解最新科学发现。”他热心地解释道,“我总得对自己报上的言论负责。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是个科学时代。一定要让一般大众多多接触和吸收科学。”
“对科学一知半解也许相当危险。”托马斯医生轻轻一耸肩说。
“我们的目的就是把科学带进家里,”惠特菲尔德爵士说,“人人具有科学头脑——”
“知道什么是试管。”布丽吉特低声说。
惠特菲尔德爵士说:“威勒曼亲自带我到处参观。我说只要派个职员就行了,他偏偏坚持不肯。这让我对他很有好感。”
“那当然。”卢克说。
惠特菲尔德爵士看来很高兴。“他把一切都解释得非常详细——细菌培养、血清、工作的整个原理等等。还答应亲自替我们写一篇文章。”
安斯特拉瑟太太喃喃道:“我想他们一定是用天竺鼠做实验。真残忍——不过总比用狗,甚至用猫好一点。”
“用狗做实验的人都该死。”霍顿少校粗鲁地说。
“霍顿,我真的觉得你把狗的命看得比人命还可贵。”艾伯特先生说。
“当然!”少校说,“狗不像人那样会背叛你,也不会用脏话骂人。”
“顶多只会用脏牙齿咬人家的腿。”艾伯特先生说,“对吗,霍顿?”
“狗最会区分好人和坏人。”霍顿少校说。
“上礼拜,你家的一条狗差点在我腿上咬一口。你怎么说,霍顿?”
“回答还是一样。”
布丽吉特及时打岔道:“再打打网球怎么样?”
于是又安排了两场比赛。最后当罗丝·亨伯比向大家道别时,卢克站到她身边说:“我送你回去,顺便替你拿网球拍。你没车吧,对不对?”
“没有,可是路很近。一会儿就走到了。”
“我想散散步。”卢克没再说什么,只是接过她手中的球拍和球鞋。两人一起默默沿着街镇向前走。后来罗丝随口提了一两件小事,卢克也慢声应着。可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走到她家大门时,卢克的表情才开朗起来。
“我现在心情好一点儿了。”
“你刚才心情不好?”
“谢谢你假装没发现。不过你已经除掉了我心头的阴影,真奇怪。我觉得就像从乌云密布的地方走到一个阳光普照的地方。”
“本来就是啊。我们离开庄园的时候,有一块乌云遮住了太阳,现在已经散开了。”
“好了,好了,这世界看起来还算不错。”
“当然不错。”
“亨伯比小姐。我可以鲁莽地说一句话吗?”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太鲁莽。”
“嗯?别太肯定,我觉得托马斯医生实在非常幸运。”罗丝羞红了脸笑笑。卢克又说:“你真的和他订婚了?”
罗丝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没正式宣布,因为你知道,我父亲是反对这件事的。如果他刚死就宣布我们订婚,好像……好像有点太残忍了。”
“你父亲不赞成?”
罗丝不情愿地低下头说:“是的,我想他不大喜欢杰夫里。”
“他们彼此很敌视?”
“有时候好像是,当然啦。我父亲是个有点顽固的老小孩。”
“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不愿意失去你吧?”罗丝表示没错。但是她似乎欲言又止。
“不只是这样?”卢克追问,“他根本就不希望你嫁给托马斯?”
“是的。你知道,他和杰夫里在某些方面实在很不一样,所以免不了发生冲突。杰夫里很有耐性,可是他知道我父亲不喜欢他,所以态度就更保守、更害羞,这么一来,我父亲就更没办法了解他了。”
“偏见是很难改变的。”卢克说。
“可是实在太不合理了!”
“你父亲没有提出理由?”
“没有,根本就找不出理由嘛!我是说,他根本找不出反对杰夫里和我交往的理由,只能说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你,杰夫里医生。理由嘛,连我也说不出。’”
“一点儿都没错。”
“他抓不到什么缺点?我是说,你的杰夫里既不喝酒也不赌马?”
“不。我想杰夫里甚至连马赛是哪一匹马获胜都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卢克说,“我知道,我敢发誓我德比赛马那天在埃普索姆镇看到过他。”
有一会儿他真担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向她提过。他是德比赛马那天才回到英格兰的。不过罗丝一点也没起疑心,马上答道:“你说在德比看见杰夫里了?噢,不可能,他走不开,那天他几乎一整天都在威奇伍德替一名难产妇女接生。”
“你的记忆力真好!”
罗丝笑着说:“他告诉我。那家人替婴儿取了一个小名叫裘裘比,所以我特别记得。”
卢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罗丝又说:“不管怎么样。杰夫里从来不去看赛马,他会烦死。”顿一顿,她又换了个声调说,“不进来坐坐吗?我妈一定很高兴见你。”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进门之后,罗丝带他走进一间只剩一点夕阳余晖的房间。一个女人姿势奇怪地缩成团坐在摇椅上。
“妈,这位是菲茨威廉先生。”
亨伯比太太伸手和他握了握。罗丝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很高兴看见你,菲茨威廉先生。罗丝说你有些朋友多年以前认识我丈夫?”
“是的,亨伯比太太。”他并不想向一个寡妇再说一次谎,可是实在没别的办法。
亨伯比太太说:“要是你见过他就好了。他是个好人,也是个了不起的医生。光是靠他的人格力量,就救活了很多别人认为没希望的病人。”
卢克温和地说:“我来了以后,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念他。”
他无法完全看清亨伯比太太的脸。她的声音很单调,可是越是这样,越显得她仿佛极力想隐藏什么。她忽然出人意料地说:“这是个邪恶的世界,菲茨威廉先生。你明白吗?”
卢克有点惊讶地说:“是的,也许是吧。”
她坚持问道:“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呢?这一点非常重要。邪恶无处不在。人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才能对抗邪恶!约翰就是这样,他知道这一点,总是站在正义那一边。”
卢克温和地说:“我相信一定是。”
“他知道这地方有些邪恶的事物。”亨伯比太太说,“他真的知道……”她突然哭了起来。
卢克喃喃道:“对不起——”
她忽然又恢复了自制。“请原谅我。”她伸出手,他握了握。“有空一定要来看我们。”她说,“罗丝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她。我觉得令爱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亨伯比太太。”
“她对我很好。”
“托马斯医生真幸运。”
“嗯。”亨伯比太太松开他的手,声音又变得平板起来。
“我也说不好,人生真是充满艰辛。”
她紧张地扭动着身躯站在昏暗的夕阳余晖下,目送卢克离去。
回家途中,卢克不停地回想着和她谈话的内容。托马斯医生德比赛马时大半天都不在威奇伍德,他是开车走的。威奇伍德离伦敦三十五英里。他说是去接生,这是真话吗?他有没有隐瞒什么?卢克想。这一点应该可以证明。他又想到亨伯比太太,她一再重复的那句话——“邪恶无处不在”是什么意思呢?只是因为她丈夫的死使她紧张过度吗?或者真的有什么事不对?或许。她也知道些什么?知道亨伯比医生生前知道的事?“我一定要往下查,”卢克自语道,“一定要继续查下去。”
他下定决心把脑筋从他和布丽吉特之间的事上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