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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请你安静些,好吗最新章节!

烛摇曳着。拉尔夫瞥了一眼交谈中的男男女女的身影,他们的头凑在一起。靠近门口的一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他。天花板上一个像箱子一样的装置在人们头顶旋转,射出一束束光线。吧台的一端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的深色剪影俯伏在角落里的自动点唱机上,他张开的双手贴在点唱机两侧的玻璃上。这个男人想要点播些什么,拉尔夫心想,好像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他站在场子中央,注视着那个男人。

    “拉尔夫!韦曼先生!”

    他朝四下看了看。原来是大卫·派克斯在吧台后面招呼他。拉尔夫走过去,先重重地趴在吧台上,再滑坐到一张凳子上。

    “来一杯吗,韦曼先生?”派克斯拿起一个杯子,微笑着。拉尔夫点点头,看着派克斯倒酒,看着派克斯在龙头下面把杯子倾斜成一个斜角,等到杯子里的酒快满了,再平稳地把杯子立起来。

    “日子过得怎样,韦曼先生?”派克斯把一只脚踏在吧台下面的架子上,“下周这场球谁会赢,韦曼先生?”拉尔夫摇摇头,把啤酒凑近嘴唇。派克斯微微咳嗽了一声。“我请你喝一杯,韦曼先生。这杯算我的。”他把腿放下来,很肯定地点点头,把手伸进围裙里面的口袋里。“这儿,我这儿有。”拉尔夫说着掏出一把零钱,放在手心里查看。一枚二十五美分的,一枚五美分的,两枚十美分的,还有两枚一美分的。他数着它们,好像那是一些等待破译的密码。他放下那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站起来,把剩下的零钱放回口袋里。那个人还站在点唱机跟前,两只手仍然放在点唱机的两侧。

    出了门,拉尔夫转了一圈,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干什么。他的心在狂跳,像在跑步似的。他身后的门打开了,一男一女走了出来。拉尔夫让开路,他们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拉尔夫看见那个女人上车时猛甩了一下头发: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动作。

    他走到街道尽头,穿过马路,又走了一条街,决定去市区。他匆匆地走着,放在口袋里的双手握成了拳,鞋子在人行道上发出踢踏声。他不停地眨眼,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他摇摇头,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想想,可是他知道自己坐不下来,也想不清楚。他想起自己在阿克塔[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城市。]一条马路边上见过的一个男人,一个戴着棕色羊毛帽、胡子拉碴的老人,把手臂放在两腿之间,就那么坐着。随后拉尔夫在想:玛丽安!多萝西娅!罗伯特!不可能。他试图想象二十年后一切会怎样,可是他什么都想象不出来。接着他想象自己没收了一张在他的学生们之间传递的纸条,上面写着:我们要不要来一次?这之后他想不下去了,感到一种极度的冷漠。他想到了玛丽安,想到不久前见到的玛丽安,脸皱成一团。玛丽安躺在地上,牙齿上沾着血:“你为什么打我?”然后玛丽安把手伸到衣服里面解开腰带!玛丽安掀起衣服弓起腰身!玛丽安激情燃烧。玛丽安大喊着:来吧!来吧!来吧!

    他停了下来。他确信自己就要吐了。他走到路边。他不停地吞咽着,他抬起头,一辆载着年轻人的车子从他身边开过,他们朝他大声喊叫,对着他按了一声长长的喇叭,带着音乐声。真的,一种庞大的邪恶在推动世界,他心想,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疏忽,一点点缝隙。

    他来到第二街,这里的人都叫它“二街”。它从希尔顿酒店起始,街灯照着的地方是旧公寓房的一端,往前走四五个街口就是停靠渔船的码头。六年前他来过这里一次,去一家二手店,在落满灰尘的书架上翻看旧书。街对面有一家酒品店,他能看见里面紧靠玻璃门站着一个男子,正在翻看报纸。

    门上方的铃铛响了一声。这一声响让拉尔夫差点哭出声来。他买了香烟,又走了出来,沿着街道往前走,看着街边的橱窗,有的橱窗上贴着广告:一张是舞会的,去年夏天来过又走的圣地马戏团,一张是选举的——弗雷德·沃特斯竞选市议员。其中一个橱窗里,一张桌子上散乱地放着一些水池和水管接头,这也让他热泪盈眶。他来到维克·坦内健身中心门口,看到遮住一扇大窗户的窗帘底下漏出的灯光,听见里面游泳池传出的戏水声和水面上回荡的嬉闹声。街上的灯光更多了,来自街道两边的酒吧和小餐厅,人也越来越多,三四个人一组,偶尔也能见到独自行走的男人,或者一个身穿色彩鲜亮的休闲裤、步履匆匆的女人。他在一扇窗户跟前停住脚步,看几个黑人打台球,台球桌上方灯光明亮,烟雾缭绕。一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烟的男人正在给球杆的杆头上壳粉,他对另一个人说了句什么,两人都咧开嘴笑了起来,随后他专注地看着球,朝台球桌俯下身子。

    拉尔夫在“吉姆生蚝馆”前停住脚。他从没来过这里,也没去过这一类的地方。大门上方的黄色灯泡拼出“吉姆生蚝馆”[原文为大写。]几个字。店名上方,一个霓虹灯做的大贝壳被固定在一个铁烤架上,贝壳里面伸出两条人腿,人的身体藏在贝壳里,人腿上闪着红光,忽明忽灭,上上下下,看上去像是在踢腿。拉尔夫用手里的烟把另一支烟点着,推开了门。

    里面很拥挤,舞池里的人挤成一团,互相搂抱着,摆好姿势等着乐队重新开始演奏。拉尔夫拨开人群朝吧台走去,其间被一个喝醉了的女人一把拉住外套。吧台前没有凳子,他只好走到吧台的一端,站在一个海岸警卫队队员和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干瘦男人之间。他从镜子里看见乐队的人从桌旁站了起来。他们穿着白衬衫、深色裤子,脖子上系着一小根红带子。壁炉里,煤气火焰在金属做成的假木头后面燃烧着。乐队的台子就在壁炉的一侧。一名乐手拨弄了一下电吉他的弦,带着会心的笑容,朝其他几名乐手说了些什么。乐队开始演奏。

    拉尔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听见稍远处一个女人愤怒的说话声:“好吧,肯定会出事的,我只想说这么多。”一首曲子演奏完了,乐手们开始演奏下一首。其中一个贝斯手,走到麦克风跟前唱了起来。但拉尔夫听不懂歌词。乐队再次休息期间,拉尔夫四下寻找厕所。他隐约看见酒吧尽头有几扇开开关关的门,就朝那个方向走去。他有点站不稳,知道自己喝醉了。有扇门的上方摆了一架鹿角。他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去,另一个男人接住打开的门,走了出来。里面还有三个男人在排队等候,他发现自己正盯着零售机上方,看着墙上画的张开的大腿和si处。画的下方潦草地写着:吃我[原文为大写。]。再下面有人加了一条:贝蒂吃它——RA52275。前面的人往前移动了一位,拉尔夫向前迈了一步,他被“贝蒂”这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来到了便池跟前,那是一泡又急又长的尿。他长叹一声,身体向前倾,把头靠在了墙上。哦,贝蒂,他心想,他的生活改变了,他愿意去理解。有没有谁,他醉醺醺地想着,也能从生活中的某件事中,察觉出那些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灾难性变化的微小因素?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头往下看:他尿在自己的手指上了。他来到水池跟前,打定主意不去碰那块脏兮兮的肥皂,用水浇着手。在扯擦手纸时,他把脸凑近坑坑洼洼的镜子,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他触摸了一下镜面,有个男人要越过他去洗手池,他让开了。

    从厕所出来后,他注意到走廊另一端有一扇门。他走过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四个围坐在一张盖了绿毯子的桌旁打牌的男子。眼前的景象让拉尔夫感觉到无限的平和宁静,男人无声的动作沉重怠惰,但却具有某种意义。他贴着门上的玻璃看着,直到觉得里面的人注意到了他。

    回到酒吧里,到处是欢快的吉他声,人们在鼓掌欢呼。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的中年肥胖女子被人推上了台,她不停地往后推脱着,不过拉尔夫看得出那是假惺惺的谦让,她最终接过麦克风,微微屈了屈膝。人群在吹口哨和跺脚。他突然意识到:除了去和打牌的人待在同一个房间,看他们玩牌,别的什么都救不了他。他掏出皮夹,数钱的时候用手遮住皮夹。身后的女人用一种昏昏欲睡的低沉嗓音唱了起来。

    庄家抬起头来。

    “决定加入我们了?”他说,上下打量了一下拉尔夫,又巡视了一遍牌桌。其他几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桌上发的牌。大家拿起牌,背对拉尔夫坐的那个男子夸张地用鼻子喘着粗气,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恼怒地看着拉尔夫。

    “本尼,再拿张椅子过来!”庄家对正在打扫桌底的老头喊道,椅子全部倒扣在桌子上。庄家是条大汉,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敞着,袖口往上卷了一截,小臂上长满卷曲的黑色汗毛。拉尔夫深吸了一口气。

    “想喝点什么?”本尼问,拿过一把椅子。

    拉尔夫给了老头一块钱,脱了外套。老头接过外套,出门时把它挂在了门边上。两个男人把椅子挪开了一点,拉尔夫在庄家的对面坐了下来。

    “日子过得怎么样?”庄家对拉尔夫说,没有抬头。

    “还行。”拉尔夫说。

    庄家仍然低着头,轻声说道:“小同花或者五张牌。下注仅限台面,加注不超过五块。”

    拉尔夫点点头,玩完那副牌后,他买了十五块的筹码。他看着纸牌在桌面上飞快地发着,照着他父亲过去的做法,捡起落到面前的每一张牌,把它插到另一张牌的一角下。他只抬了一次头,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脸。他琢磨着他们当中谁有过类似的经历。

    半小时里他赢了两把,没去数他面前的一小堆筹码,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十五块甚至二十块钱。他用一个筹码买了一杯酒,突然意识到这一晚他已经走了很远,在人生的路上走了很远,杰克逊,他心想,他成了杰克逊。

    “你下不下注?”一个人问,“克莱德,老天啊,一注多少来着?”

    “三块。”庄家说。

    “下,”拉尔夫说,“我下。”他往筹码堆里扔了三个筹码。

    庄家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牌。“你要是想玩点大的,这边完了以后去我那里。”庄家说。

    “不了,不用了,”拉尔夫说,“今晚已经够刺激的了。我今晚刚发现,我老婆两年前和一个家伙鬼混。我今晚发现的。”他清了清嗓子。

    一个男人放下他手里的牌,点着一支雪茄。他一边往外喷烟,一边盯着拉尔夫看,随后他晃灭火柴,又把牌拿起来。庄家抬起头,把摊开的双手放在桌子上,黝黑的手背上黑色的汗毛卷曲得厉害。

    “你在镇上上班?”他对拉尔夫说。

    “我住在附近。”拉尔夫说。他有种被耗尽了的感觉,空荡荡的。

    “我们玩还是不玩?”一个男人说,“克莱德?”

    “沉住气。”庄家说。

    “看在上帝的分上。”那个男人小声地说。

    “今晚你发现什么了?”庄家问。

    “我老婆,”拉尔夫说,“我发现了。”

    小巷里,他又掏出皮夹,用手指头数着剩下的纸币:两块。他觉得口袋里还有一些零钱,足够买点吃的了。不过他并不饿,他疲惫地靠在一栋建筑物上,试图理出头绪来。一辆汽车转进巷子,停下,又倒了出去。他开始沿着来路往回走。他紧挨着路边的建筑,避开人行道上嘈杂的人流。他听见一个穿大衣的女人对身边的男人说:“根本不是那回事,布鲁斯,你不懂。”

    他停在酒品店门口,进门后走到柜台跟前,研究起一长列排列整齐的酒瓶来。他买了半品脱的朗姆,又买了一包烟。酒瓶标签上的棕榈树、低垂的大片蕨叶和背景里的环礁湖吸引了他,这时他意识到:朗姆!他觉得自己要昏倒了。售货员——一个穿背带裤的小个秃头男子,把酒瓶放进一个纸袋,算好账,眨了眨眼:“今晚给自己来点乐子?”

    出门后,拉尔夫朝码头走去,他很想看看反射着灯光的水面。他在想,要是换作麦克斯韦博士,会怎样处理这件事。他一边走,一边把手伸进纸袋里,打开小酒瓶的封口,然后停在一扇门前,喝了一大口酒,他觉得麦克斯韦博士会很潇洒地坐在水边。他跨过几条旧电车轨道,转到另一条街上,一条更昏暗的街道。他听到了水波拍打码头的声音,这时他听见有人从他身后赶上来。一个身穿皮夹克的小个头黑人走到他前面,说:“伙计,等一下。”拉尔夫企图绕过他。那个男人说:“天哪,宝贝,你踩住的是我的脚!”没等拉尔夫跑开,那个黑人已朝他的肚子狠狠来了一拳,拉尔夫呻吟着往下倒,那人用张开的手击中了他的鼻子,把他打得再次靠在了墙上,他顺着墙跌坐下来,一条腿压在了身下,他正想着怎样爬起来,黑人又扇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趴在了人行道上。

    <strong>三</strong>

    他把视线固定在一个地方,看见了它们,有好几十只,在乌云笼罩的天空下俯冲盘旋,那是海鸟,它们在清晨的这个时间段从海上飞来。街道上很黑,还下着雾,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踩到不停爬到潮湿人行道上的蜗牛。一辆亮着大灯的车子经过时慢了下来。又过去一辆车子,然后是另一辆。他看了看,工厂的工人,他自言自语道。现在是星期一的早晨。他转了个弯,走过“布莱克”,酒吧的窗帘都放下来了,空酒瓶像哨兵一样立在门旁。天很冷,他尽量走得快一点,不时抬起手臂揉揉肩膀。他终于来到了家门口,门廊处亮着灯,窗户里黑漆漆的。他穿过草坪绕到房子背后。他转了一下门把手,门轻轻地打开了,房子里面很安静。靠着滴水板的高脚凳还在那里,他们曾经围坐过的桌子还在那里。他曾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厨房,坐下。他还做了什么?他没再做过什么了。他看了一眼炉子上方的钟。从这里他能看见餐厅,铺着花边桌布的餐桌,餐桌中央装饰着的沉甸甸的红色玻璃火烈鸟,鸟的翅膀伸展着,桌子后面的布窗帘拉开了。她曾站在那扇窗户前面等他?他踏上客厅的地毯。沙发上扔着她的外套,借助灰暗的光线,他辨认出一个装满她的滤嘴烟蒂的大烟缸。经过茶几时,他看见一本打开的电话簿。他在开了一条缝的通向他们卧室的门口停住脚步。对他来说,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打开的。有那么一阵,他强忍着想要看见她的愿望,用手指把门推开了一点。她在睡觉,头离开了枕头,转向墙壁一侧,床单衬托着她的黑发,被单从床脚拉了上来,在她肩膀处隆成一团。她侧躺着,神秘的身体在臀部那里弯曲。他凝视着。他到底该怎么办?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去一家旅馆?做出某种安排?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男人该怎么做?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明白接下来该干什么。整栋房子非常安静。

    他来到厨房,在桌旁坐下,把头伏在手臂上。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不只是现在,他想,不只是关于这个,不只是为了这个,不只是今天和明天,而是今后的每一天。这时他听见孩子们的声音。当他们走进厨房时,他坐直身体,努力挤出点微笑来。

    “爸爸,爸爸。”他们晃着幼小的身体朝他跑过来。

    “给我们讲个故事,爸爸。”他儿子说,爬到他的腿上。

    “他还不能给我们讲故事,”他女儿说,“还太早。是不是呀,爸爸?”

    “你脸上是什么,爸爸?”他儿子说,用手指着。

    “我看看!”他女儿说,“我看看,爸爸。”

    “可怜的爸爸。”他儿子说。

    “你的脸怎么了,爸爸?”他女儿说。

    “没什么,”拉尔夫说,“没关系,甜心。快下来,罗伯特,我听见你妈来了。”

    拉尔夫快速走进卫生间,锁上了门。

    “刚才是你爸爸吗?”他听见玛丽安大声问道,“他在哪里?在卫生间?拉尔夫?”

    “妈妈,妈妈!”他女儿哭喊着,“爸爸的脸受伤了!”

    “拉尔夫!”她转动着门把手,“拉尔夫,让我进来,求求你,亲爱的。拉尔夫?求你让我进来,亲爱的,我想看看你。拉尔夫?求你了!”

    他说:“走开,玛丽安。”

    她说:“我不能走。求求你,拉尔夫,开一下门,亲爱的。我只想看看你,拉尔夫。拉尔夫?孩子们说你受伤了。怎么了,亲爱的?拉尔夫?”

    他说:“滚开。”

    她说:“拉尔夫,开开门,求你了。”

    他说:“请你安静些,好吗?”

    他听见她等在门口,看见门把手又转动起来,随后,他听见她在厨房里走动,打发孩子们吃早饭,回答他们的提问。他久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自己做鬼脸。他试了各种表情,然后放弃了。他转身离开镜子,坐在浴缸边上,开始解鞋带。他手里拿着一只鞋坐在那里,看着塑料淋浴帘上一艘艘快船穿过广阔的蓝色海洋。他想起了桌布上的黑色小马车,几乎要大喊一声:停下来!他解开衬衫,趴在浴缸边上,叹了一口气,用塞子塞住浴缸。他打开热水,蒸汽很快升了起来。

    进入浴缸前,他光着身子站在瓷砖上,用手抓起一把肋骨上的皮肉。他在起了雾的镜子前面再次打量起自己的面孔。玛丽安喊他时,他吓了一跳。

    “拉尔夫。孩子们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玩呢。我给冯·威廉姆斯打了电话,说你今天不去上班,我会待在家里。”她接着又说,“我在炉子上放了为你准备的可口早餐,亲爱的,等你洗完澡,拉尔夫?”

    “安静点,求求你。”他说。

    他待在卫生间里,直到听见她去了孩子们的房间。她在给他们穿衣服,问他们还想跟沃伦和罗伊一起玩吗?他穿过房子进到卧室里,关上了门。上床前他先看了看床。他仰面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曾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曾经走进厨房里,曾经……坐……下来。玛丽安走进来时,他猛地闭上眼睛,转身侧躺。她脱掉睡袍,坐在了床上。她把手伸进被单里,开始抚摸他的后腰。

    “拉尔夫。”她说。

    他的身体在她手指下面绷紧了,然后他放松了一点。放松一点会容易一些。她的手移过他的臀部,移过他的腹部,现在她在用身体挤压他,在他身体上移动,来来回回。他忍着,后来他考虑着,用尽可能长的时间。他开始转向她。他转啊转啊,像是要从一个巨大的睡梦中转过身来,他还在转身,惊讶于身体感受到的那种不可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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