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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礼貌地说,手上正燃着一条香烟在吸。
“Mynameis-ChangSo.(我叫张素。)”之菲答,脸上有些苍白。
————Wheredoyoulive?(住在那儿)
————IliveinCanton.(住在广州)
————Whatisyouroccupation?(做什么工作的?)
————Iamastudent.(我是个学生。)
————Howoldareyou?(多大年纪?)
————Twentyfiveyearsold.(二十五岁。)
————WhydoyouleaveCantonnow?(干吗要离开广州?)
————IdislikeCantonsomuch,Ifeelitistroubled!(我不喜欢广州,我觉得那里讨厌!)
这猎狗式的西人和之菲对谈了一会,沉默了一下,便又问着:
————Yorsaythatyouareastudent,butwhichschooldoyoubelong?(你说你是一个学生,但是你是那个学校的?)
————IbelongtoNationalKwangtungUniversity.(我是国立广东大学的。)
————Whydoyouliveinthisshop?(你为什么住在这店里?)
————Becausetheshopkeeperofthisshopismyrelation.(因为这店的老板是我的亲戚。)
————Whatkinndofrelatiomisit?(什么亲戚?)
————Theshopkeeperismyuncle-in-law.(老板是我的舅舅。)
————Doyouenteranyparty?(你入过什么党吗?)
————No!Iynever.(不!我从没入过。)
————AreyouafriendofMrLeeTie-sin(你是李迪新的朋友吗?)
————No!Idon’tacquaintwithhim.(不!我不认识他。)
这象猎狗一样感觉灵敏,能够以鼻判断事物的包探长,一面和之菲谈话,一面记录着。随后,他用同样的方式去和P君,铁琼海,林谷菊,陈晓天诸人对话。随后又吩咐那站在门口的三外包探进来搜索,箱,囊,藤篮,抽屉都被翻过;连房里头的数簿,豆袋,麦袋,都被照顾一番。这三个包探都遍身长着汗毛,健壮多力。他们搜寻证物的态度好似饥鹰在捕取食物一样,迅速而严紧。
搜索的结果,绝无所得。但,他们分明是舍不得空来空去的。这时那猎狗式的包探长便立起身来向着之菲说:
————Youhavetogowithus!(你得跟我们一道走!)
————MayIyaskyouwhatisthereason?(请问是什么理由?)————之菲答。
————Wedon’tbelieveyouareagoodcitizen,thatisall.(总之,我们不想信你是一个安分的公民。)
————MayIystayinthisshop?(我可以留在这店里吗?)
————No,youcan’t!(不,不成!)
————SothenIymustgowithyou!(那么,我一定得跟你们走罗!)
————Yes!Yes!(对哪!对哪!)
————MayIbringablanketWithme?(我可以带一条毛毯吗?)
————Yes,youmay,ifyouPlease!(可以的,请吧!)
包探长和他对说了几句,便命一个身材非常高大,遍身汗毛特别长的包探先带他坐着摩托车到警察总局去。包探长和其余的两个包探却分别和P君,谷菊,晓天,铁琼海,江子威到他们的住所去检查行李。
天上满着黑云,月儿深闭,星儿不出。在摩托车中的之菲,觉得一种新的做岸,一种新的满足。固然,他承认不去拿人偏给人拿去,这是一件可耻的事。但干了一回革命,终于被人拿去,在他总算于心无愧。比起那班光会升官发财的革命者,口诵打倒帝国主义之空言,身行拍帝国主义者马屁之实者,总算光明许多。还有一点,他觉得要是在这H港给他们这班洋鬼子弄死,还算死在敌人手里,不致怎样冤枉。要是在C城给那班所谓同志们弄死,那才灵魂儿也有些羞耻呢!
同时,他也觉得有点悔恨。他恨自己终有点生得太蠢,几根瘦骨格外顽梗得可悲,拜跪不工,马屁不拍,面具不戴,头颅不滑,到而今,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蓄妻子,左隳师友之欢,右贻亲戚之忧,人间伤心事,孰逾乎此!
经过几条漆黑的街道,他屡次想从摩托车里跳出来。但他觉得这个办法,总是有点不好,所以没有跳得成功。过了一忽,警察总局便在他的面前跃现着了。
下了车,他被带进局里面去了。局里面正灯光辉煌,各办事人员正很忙碌地在把他们的头埋在案上。这时,他们见拿到一个西装少年,大家的样子都表示一点高兴和满足。
“赤党!一定是个赤党!”他们不约而同地张着眼睛,低喊着。他们的确是比那位包探长更加聪明;只用他们的下意识,便能断定之菲的罪状。
停了一忽,之菲站在一个学生式的办事人员面前受他的登记。那办事人员很和气而且说话时很带着一种同情的怜悯的口吻。他问:
“渠的点解会捉左你来呢(他们为什么会把你拿来呢)?”
“我唔知点解(我不知道)!”之菲不高兴地答。
一年来世故阅历得根深的之菲,知道这办事人员一定是个新进来办事的人,所以他还有一点同情的稚气。他知道要是过了三几年,他这种稚气自然会全数消尽。那时候他一定会和其他的办事人员一样,见到一切犯人,只会开心!他沉默了一会,用着鄙夷不屑的神气恶狠狠地望着那班在嘲笑着他的办事人员,心中很愤懑地这样想着:
“你们这班蠢猪都是首先在必杀之列!你们都是些无耻的结晶,奴隶的模型,贱格的总量!你们只配给猎狗式的西人踢屁股,打嘴巴,只配食他们的口水!你们便以此狐假虎威,欺压良善。你们为自己的人格起见,即使率妻子而为娼为盗,还不失自立门面,有点志气!但,你们不能,所以你们可杀!……”他越想越愤慨,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姓名,年岁,职业,和一切必须登记的话头都给那稚气的办事人员登记了。跟着,便来了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余岁,身材短小的杂役向他解开领带,钮扣,裤带,袜带,鞋带;拿出衣袋里的眼镜,纸币,自来水笔,手巾,一一地由那登记员登记。登记后,便包起来拿去了。随后,他只带着一条毛毯,被一个身材高大得可怕的西狱卒送到狱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