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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灾难之城最新章节!

,你和达金不是立刻撇除罗斯玛丽之死这个关键,而集中调查诺拉这个要被毒害的牺牲者吗?不过,那也正是谋害罗斯玛丽的凶手要你们做的!你们忽略真正的牺牲者,而去寻找谋害表面上的牺牲者的动机。因此你从吉姆那个方向建立你的证据,认为他是唯一可能毒害诺拉的人,却从来没去寻找一下真正的罪犯——就是有动机、也有机会毒害罗斯玛丽的那个人。”

    帕特丽夏这时因为太大惑不解,便不再问问题,专心聆听。但卡特·布雷德福却心急得不得了,拱起肩膀扶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埃勒里的脸。

    “继续讲!”他说,“继续讲,奎因!”

    “我们往回看一看,”奎因先生边点燃一根香烟边说,“我们现在知道吉姆的三封信指的是一个隐藏的、没有跟人提起过的第一个妻子。假如这个女人两三年前在纽约死于新年元旦,为什么吉姆没有把那三封信寄给他姐姐?更重要的是,他被捕时,为什么没有对你或达金坦承事实?吉姆为什么不告诉他的辩护律师马丁法官,说那三封信指的不是诺拉,好作为审讯时可能的辩护?因为,假设第一个妻子真的已经死了,那就只剩下确证的问题而已——收集处置医生的口供、死亡证明书等等之类的事。可是吉姆始终闭口不说一句话。他从来没有明白表示过,将近四年前他和诺拉吹了以后,到重返莱特镇娶她的期间,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结过婚。为什么?为什么吉姆神秘地根本不提这件事?”

    “可能是,”帕特丽夏打了个寒颤,说,“因为他曾经真的计划要谋害第一个妻子。”

    “假设他为了那件事写好三封信,”卡特争议道,“为什么他没有把信寄给他姐姐呢?”

    “嗯,这个对位的疑点,”奎因先生说,“它促使我自问:可不可能吉姆曾经想杀害第一个妻子的计划,并没有在计划发生的时间发生?”

    “你是说,吉姆回莱特镇时,她还活着?”帕特丽夏喘口气。

    “不只活着,”奎因先生说着,缓缓在烟灰缸内拈熄香烟,“她还跟随吉姆到了莱特镇。”

    “第一个妻子?”卡特目瞪口呆。

    “她到莱特镇!”帕特丽夏叫着。

    “是的,但不是以吉姆第一个妻子的身份,也不是以吉姆哪个妻子的身份前来。”

    “那么是以——”

    “她到莱特镇,”埃勒里说,“是以吉姆姐姐的身份出现。”

    安德森先生在吧台上醒过来,并发话:“店主——”

    “回家吧,”格斯摇着头说。

    “蜂蜜酒!忘忧酒!”安德森恳求道。

    “我们没有那种酒,”格斯说。

    “以吉姆姐姐的身份?”帕特丽夏低声说,“吉姆介绍说是他姐姐的那个罗斯玛丽,根本不是他姐姐?而是他妻子?”

    “是的。”

    埃勒里对格斯·奥利森做手势。格斯早已准备好第二巡饮料。安德森先生目光闪烁地追随着他手捧的托盘。一时没有人说话,直到格斯走回吧台。

    “可是奎因,”卡特一脸茫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一点?”

    “唔,那个自称罗斯玛丽的女人是吉姆的姐姐,我们是听谁这样讲的?”埃勒里问,“只有吉姆和罗斯玛丽两个人而已,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不过,我不是从这里知道她是他第一任妻子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知道谁真的杀死了她。知道是谁真的杀害她之后,就不可能还认为罗斯玛丽是吉姆·海特的姐姐。凶手有动机杀害的唯一一个人,只可能是吉姆的第一个妻子;这一点你们待会儿就会明白了。”

    “可是,埃勒里,”帕特丽夏说,“那一天你比较史蒂夫·波拉利斯的货运收据,和吉姆收到‘罗斯玛丽·海特’寄来的信封上的笔迹之后,不是告诉过我,比较结果证明那女人是吉姆的姐姐?”

    “我当时弄错了,”奎因先生皱眉说,“我一时愚笨弄错。那两个签名实在只能证明,两个签名是同一个女人写的。那只是表明,在我们这儿露面的女人和写信给吉姆而使他大感烦恼的女人是同一个人。我被信封上‘罗斯玛丽·海特’的签名误导了。反正,她只是使用那个姓名而已。我当时弄错了,真笨,你当时应该把我逮个正着,帕特丽夏。我们喝点吧!”

    “可是,假如除夕被毒杀的女人是吉姆的第一个妻子,”卡特提出异议,“案发后吉姆真正的姐姐为什么没有出面?天知道那个案件够出名的!”

    “假如他有姐姐的话,”帕特丽夏声音含糊地说,“假如他真的有的话!”

    “噢,他是有个姐姐,”埃勒里懒懒地说,“否则,他为什么会写那三封信给他姐姐?他起初计划谋害当时的妻子——结果没有顺利实现——而写那三封信时,他是希望那三封信能显示他是无辜者。他想寄给他真正的姐姐罗斯玛丽·海特。收信人必须真的是他姐姐,以作为谋杀调查时的探照灯,不然他就惨了。所以吉姆确实是有个姐姐没错。”

    “可是那么多报纸!”

    帕特丽夏说:“埃勒里,卡特说得对。那么多报纸全是‘吉姆·海特的姐姐罗斯玛丽·海特’的报道,以及她怎么死在莱特镇的消息。假如吉姆真有个叫罗斯玛丽的姐姐,她早就全速飞奔到莱特镇来澄清错误了呀,不是吗?”

    “未必。不过,事实上,吉姆的姐姐确实来过莱特镇,帕特丽夏。至于她是不是想来澄清错误,我无法确定;但在她和弟弟谈过话之后,她确实决定不表露她的真实身份。我猜是吉姆让她答应不说的,所以她信守承诺。”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卡特懊恼地说,“你好像那些变戏法的人,不断从帽子里抓出兔子来。你是说,这几个月以来,真的罗斯玛丽·海特一直在莱特镇,但用别的姓名?”

    奎因先生耸耸肩说:“是谁在吉姆落难时帮助他?莱特一家人、几个身份确定的老朋友、我。还有……一个人。那人是个女的。”

    “罗贝塔!”帕特丽夏喘息道,“罗贝塔利罗伯茨,那个女记者!”

    “她是性别吻合的唯一局外人,”埃勒里点头,“没错,是罗贝塔·罗伯茨。还会是谁?她从一开始就‘相信’吉姆无辜,她为他战斗,她为他牺牲事业,到最后——无计可施之余,还提供汽车,让吉姆在墓地从警卫手里逃脱了。是的,根据事实来看,罗贝塔是唯一可能是吉姆姐姐的人;这一点解释了她全部的奇特行为。我猜‘罗贝塔·罗伯茨’是她工作上使用的姓名,用了好几年了,但她的真实姓名是罗斯玛丽·海特!”

    “原来是这样,所以吉姆葬礼时,她哭得好伤心。”帕特丽夏轻柔地说。

    一时,饭店内没有半点声响,只有格斯·奥利森在吧台擦拭桌面的声音和安德森的呓语。

    “这样清楚多了,”卡特终于叹道,“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吉姆·海特的第一个妻子到了莱特镇,却自称是吉姆的姐姐。”

    “还有,”帕特丽夏加上,“为什么吉姆容许这种欺骗行为。这整个事情真是太疯狂了!”

    “不是疯狂,”埃勒里说,“假如你停下来想一想,那是可怕的清醒。你们问为什么。我先前也问过为什么。思考之后,我看出了必然发生的事。”

    他大口喝下磨砂杯子里的东西。

    “听着,吉姆在将近四年前和诺拉结婚前夕跑掉,原因是为了房子的事争吵。后来他去纽约,可以猜想他当时心情一定坏透了。但是,别忘了吉姆的个性,他是一根独立的铁条——这种个性通常与顽固和傲骨同一个源头,顽固和傲骨阻碍着他写信给诺拉,阻碍着他重回莱特镇,阻碍着他做个理性的人;但诺拉当然也有错,因为她不了解像吉姆那种男人,自食其力对他意义有多重大。不管怎样,回到纽约时,吉姆的生命正如他当时一定想到过的,是枯萎破灭的,他于是迷上这个女人。我们都看得出这个女人的特性:一个淫荡阴沉的女人,很有诱惑力——对一个正舔着爱情伤口的男人尤其具有吸引力。在那种感情反作用的情况下,这个女人钓上了吉姆。他们生活在一起一定很凄惨。吉姆是稳重的好男孩,那女人却是不可靠、自私,生起气来可以把男人逼疯的那一种类型。吉姆不是嗜杀的类型,可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杀掉她,可见她一定让吉姆的生活变得很不能忍受。他小心计划每一个谋害细节,甚至事前写好三封信给他姐姐——这是傻事一桩!这表明,他当时有多么困扰,乃至于不得不设法除掉她。”

    “我倒认为,”帕特丽夏难受地说,“他完全可以跟她离婚!”

    埃勒里又耸耸肩:“我肯定,假如他有办法离婚,他会那么做的。这一点使我相信,刚开始一定是她不肯答应离婚。那个吸血鬼、寄生虫、性感女人。当然,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能证明。不过,卡特,我愿意和你打赌,假如你回顾先前的审讯,你会发现,一、她拒绝跟他离婚;二、于是他计划杀她;三、她不知怎样知道了他的计划,因此害怕得离开了他,致使他放弃计划;四、然后她通知他,她已经办妥离婚了!

    “因为根据后来的事可以推知,当时情形一定是这样。我们知道吉姆结过婚——我们知道他后来赶回莱特镇,请求诺拉嫁给他。假如他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他就一定会这样做;但是,他会有这种想法,一定是第一个妻子给他的消息所致。所以我才说,她后来告诉他,她办妥离婚了。

    “然后呢?吉姆娶了诺拉。在那种兴奋的情绪下,他一定把夹在《毒物学》这本书里天知道已经多长时间的三封信忘得一干二净了。接着是蜜月,然后吉姆和诺拉回到菜待镇,在小屋中安度婚姻生活……然后麻烦来了——吉姆收到他‘姐姐’的一封信。帕特丽夏,你还记得那天早晨吗?邮差送信来,吉姆看过后多么焦虑不安,但后来他说那是他‘姐姐’写来的,还问:如果请她姐姐到莱特镇做客是不是合适……”

    帕特丽夏点头。

    “现在我们知道,那个露面自称是吉姆的姐姐,而我们当时也认为是他姐姐,也向人们说那是他姐姐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他姐姐,而是他第一个妻子。

    “不过,还有更多证据显示,那天早晨那封信是他第一个妻子寄来的……吉姆收到后烧掉一大半的信封上的签名,和史蒂夫·波拉利斯运送行李的收据簿上的签名,两相符合。从第一个妻子写信给吉姆,而吉姆简直不愿接受她要到莱特镇做客的主意来看,那主意一定是她的,不是他的;也因此,她那次写信给他,讲的就是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她写信给吉姆,末了却变成吉姆的姐姐出现在莱特镇?吉姆到底为什么让她来?或者说,假如他无法让她不来,在她来了之后,他为什么默许这种欺瞒,并一直保密到她死了、甚至死后?理由只能是:她掌握有力的把柄可以控制吉姆。

    “这一点确定吗?是的。吉姆曾经‘挥霍’掉不少钱——注意他的挥霍习惯,开始的时间与他第一个妻子到莱特镇的时间相吻合!他那阵子为什么典当诺拉的珠宝?他为什么向莱特镇个人财务公司借了五千元?他为什么一直向洛拉要现金?为什么?那些钱到哪儿去了?卡特,你说过,他去赌博,你还试图在法庭上证明——”

    “根据证词,吉姆自己曾向诺拉承认,他把钱输光了。”卡特表示异议。

    “如果他的秘密妻子威胁他,他自然得找个借口搪塞诺拉,以便解释他为什么突然间对大量现金产生那么大的胃口!卡特,事实上,你一直没能证明吉姆是在维克多·卡拉地的夜总会里赌博输掉那些钱的。你没办法找到一个证人曾目击吉姆在那里赌博,要是找得到,你早就传他出庭了。你所能获得的最佳证明,不过是隔壁的人偷听到吉姆对诺拉说,他一直在赌博而已!对,吉姆在寻乐园夜总会喝了不少酒,因为他颓丧绝望;但他却不是在那里赌博。

    “不过,那些钱确实是流到了什么地方。唔,我们刚才不是推测一个女人掌握有力的把柄可以控制吉姆吗?结论是:他一直把那些钱交给罗斯玛丽——就是那个自称罗斯玛丽,后来在除夕死去的那个女人。他一直按要求把钱拿给那个他称为姐姐的冷血动物——就是他曾实际上与之结婚的那个女人!”

    “埃勒里,那个有力的把柄会是什么呢?”帕特丽夏问。

    “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什么事情!”

    “这一点我也只能找到一个答案。”埃勒里冷冷地说,“这个答案与我们已知的所有事情都能吻合起来,简直像石膏配模子一样吻合。假定,那个我们称为罗斯玛丽——吉姆的第一个妻子——的女人,根本没有离婚,如何?假定她只是骗他相信说,他是自由的,如何?说不定她给他看一张伪造的离婚证明——或者任何能拐到钱的东西!这样的话,整个事情就显得合理了。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吉姆娶诺拉就犯了重婚罪;于是,吉姆便永远在那个女人的掌握之下……她事先写信警告吉姆,过后又假装是吉姆的姐姐到莱特镇,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暴露身份让诺拉和家人知道,同时可以就近勒索吉姆!因为这样,我们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假冒吉姆的姐姐——因为,如果她暴露了真实身份,她对吉姆的控制力就消失了;她要的是钱,不是报复。因此,只凭她对吉姆掌握着暴露身份的威胁,她就有办法把吉姆榨干;为了这理由,她必须假扮成别人。至于吉姆呢,因为掉在她的陷阱里,也必须当她是姐姐,必须供给她金钱,直到他绝望到快发疯为止。罗斯玛丽清楚她手里这个牺牲者,因为吉姆不能让诺拉知道真相——”

    “对,”帕特丽夏悲叹道。

    “为什么不能让诺拉知道真相?”卡特·布雷德福问。

    “吉姆曾经背弃诺拉,光是那一次,在家人和全镇居民眼里——尤其是镇民——诺拉已经是惨遭吉姆羞辱了。莱特镇这块小天地没有秘密和温文尔雅可言,有的却是残酷;假如你是细腻敏感、压抑拘谨、自我意识强的诺拉,人见人知的丑闻就可以成为一个大灾难,并诅咒你的生命至于不得重生。吉姆看出第一次离弃对诺拉造成的影响是怎么使她成为行尸走肉,把她弄成因为耻辱而几乎发疯的惊恐的小孩,躲开镇民,躲开朋友,甚至躲开家人。假如只是婚礼圣坛上的离弃,就使诺拉变成那样,那么,一旦发现她嫁给了一个重婚罪人,那种打击该如何承受?一定会把她逼疯的;甚至可能害死她。

    “吉姆明白这些……罗斯玛丽设下的陷阱简直是残酷。吉姆实在不能向诺拉坦白,或让她发现她既不是合法结婚的妻子,而且他们的婚姻也是不成立的;还有,他们将出世的孩子……记得莱特夫人作证说,诺拉一怀孕,他几乎立刻就知道了。”

    “这样一来就——”卡特沙哑地说,“更加棘手了。”

    埃勒里喝口饮料,然后点燃香烟,凝视红热的烟头良久。

    “而且更难启齿了。”他低声说,“吉姆一直给钱,并到处借钱,好让那个女人免开尊口,说出会使诺拉失去平衡或害死她的可怕真相。”

    帕特丽夏几乎要哭了。

    “可怜的吉姆倒没去贪污爸爸银行的钱!也算是奇迹了。”

    “喝得不省人事时,吉姆诅咒说他要‘除掉她’、要‘杀掉她’——显然指的是她的‘妻子’。当然没有错,他是在说他唯一的合法妻子——也就是自称是罗斯玛丽·海特,并假冒他姐姐的那个女人。吉姆喝醉的时候糊里糊涂所表示的威胁,根本从来不是冲着诺拉的。”

    “但我觉得,”卡特含糊地说,“他被捕以后,面对审判,还缄默不语——”

    “我认为,”奎因先生面带悲凄的微笑回答,“吉姆自有他的方式显示其了不起。他情愿一死,以弥补他对诺拉所做的一切。而他能够弥补的方法,也只有在沉默中死去。他曾让他真正的姐姐罗贝塔·罗伯茨发誓要保密,是无可置疑的,卡特。因为,他如果向你和达金讲实话,就必须暴露罗斯玛丽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他前一个婚姻的全部真相会跟着揭露出来——但那个婚姻是一个没有办成的离婚,而已经怀孕的诺拉反倒成了未婚女子。再者,揭露真相对吉姆也没有任何好处,因为那将显示吉姆谋害罗斯玛丽比谋害诺拉有更强的动机。不行,所以吉姆决定,最好的办法是把全部的悲惨故事带进坟墓。”

    帕特丽夏这时已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吉姆还有一个保持沉默的理由,”奎因先生低声说,“所有理由中最大的,一个英雄式的、史诗般悲壮的理由。不知道你们想到没有,那会是什么理由。”

    帕特丽夏和卡特对视一眼,然后盯着埃勒里。

    “我猜你们不知道,”奎因先生叹道,“真相简单得离谱,我们可以看穿它,好像看穿一片玻璃。这是二加二、或是二减一那种问题,但它却是最困难的一种计算。”

    奎因先生的肩膀上方突然冒出一块鲜血颜色的东西,他们仔细看,原来是安德森先生美妙的鼻子。

    “喔,人生,悲伤的时间长久,快乐的日子却短暂!”安德森凄惨地说,“朋友,注意古人的智慧……我想你们一定奇怪,我这个可怜的家伙,在天赐的今天,怎么有人给了我一大把钱。唔,他们说,我是典型的懒惰虫,但我的船今天靠港了。快乐的日子短呀!”说着,颤巍巍地想去拿帕特丽夏的杯子。

    “安迪,你怎么不去那边角落闭上嘴巴?”卡特喝道。

    “先生,”安德森先生拿着帕特丽夏的杯子走开,说,“构成我生命的沙粒有限;我必需待在这里,我生命必将终止在这里。”

    他在他桌子边坐下,迅速喝下饮料。

    “埃勒里,你别停下来!”帕特丽夏说。

    “你们两个人准备好要听真相了吗?”

    帕特丽夏注视卡特,卡特也注视帕特丽夏。他伸手到桌子对面,握住帕特丽夏的手。

    “快说吧,”卡特说。

    奎因先生点头。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要解答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毒死了罗斯玛丽?不利于吉姆的论据是显示,只有他有机会,只有他有动机,只有他掌握着鸡尾酒的分发,因此只有他可以确定将下毒的鸡尾酒送给要杀害的对象。不但这样,卡特,你还证明了,吉姆曾购买老鼠药,所以他有可能把砒霜倒进了那杯致命的鸡尾酒里。这一切都合理,而且真的无法辩驳——假如吉姆真的有意毒杀诺拉,真的有意把鸡尾酒拿给她的话。可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吉姆根本从来没有想要杀害诺拉!打一开始,真正的牺牲对象就是罗斯玛丽,而且只有罗斯玛丽!

    “所以,我不得不重新调整我大脑里的双筒望远镜。在我知道了罗斯玛丽才是预期的被害人以后,那个以为诺拉是被害人而起诉吉姆的论据,是不是仍然成立?唔,吉姆当然还是有机会下毒;而且如果罗斯玛丽是预期的被害人,他的加害动机只有更强;另外,他也还是有砒霜可以使用。但是——如果罗斯玛丽是预期的被害人,吉姆是否仍掌握着那杯致命鸡尾酒的分发机会?要记住,后来发现有毒的那杯鸡尾酒,他本来是拿给诺拉的……他可能事先确定那杯有毒的鸡尾酒最后会给罗斯玛丽拿到吗?

    “不能!”埃勒里叫道,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像一把刀。

    “没错,在那之前他拿了一杯最后一次调制的鸡尾酒给罗斯玛丽,但开始那一杯没有毒。最后那一巡鸡尾酒当中,只有诺拉的鸡尾酒有毒——就是毒害诺拉和罗斯玛丽的那一杯,里面有砒霜的那一杯!假如吉姆在给诺拉的酒里下毒,他怎么可能知道最后罗斯玛丽会喝下它?

    “他不可能知道。那是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事,不论他怎样想象、怎样计划、或怎样算计,都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事实上,你们可以回想,罗斯玛丽喝下诺拉的鸡尾酒时,吉姆不在起居室,因此,我这个到处游走的脑子就必须问了:既然吉姆不能确保罗斯玛丽喝到有毒的鸡尾酒,那么,谁能确保?”

    卡特·布雷德福和帕特丽夏·莱特都用力撑着桌边,安静,僵直,屏住了呼吸。

    埃勒里耸耸肩说:“于是马上——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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