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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队列之末最新章节!

常想!瓦伦汀甚至可以感到她可怜的疲倦的大脑里几乎已经是生理层面的努力。但是她不能毁弃自己的信仰,她不是克兰麦[224],她甚至也不是圣女贞德[225]!

    所以她继续重复说:“我只能恳求和祈求你,让你自己保证,如果不和那个男人同居,你会死去,或者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如果你觉得可以不和他一起生活或能等他,如果你觉得还有希望,以后和他在一起而你又不会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我恳求和祈求……”

    她没法说完这句话……在你生命中的关键时刻还能保留尊严,挺不错!这很恰当,这很合适。这证明了你以前的哲学生活都是对的,而且这还挺狡猾的!狡猾!

    因为现在她在说:“我的孩子!我的小宝贝!你这一辈子都献给了我和我的信念。我现在怎么能够要求你去剥夺自己享受它们益处的机会呢?”

    她说:“我不能劝你去做一件可能会给你带来永远的痛苦的事!”那个“不能”就像一道痛苦的烈焰一样!

    瓦伦汀颤抖了。这是残忍的施压,她妈妈毫无疑问只是想尽到她的责任,但那仍是残忍的施压。好冷啊,十一月是一个很冷的月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晃了晃。

    “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她叫了出来。她想说的是:“救我!”她说出的是:“不要走!不要……不要走开!”男人会对你做什么,你爱的男人?疯了的男人。他扛着一个大口袋。这个大口袋是他一开门的时候她见到的第一个东西。他推开的那扇门本来就半开着。在一幢空荡荡的房屋里,一个大口袋扛在一个疯子的肩上很吓人。他把口袋重重地放到了壁炉前,他右边的额角有煤灰。那是个很重的口袋,蓝胡子会在里面装着他第一任妻子的尸体。博罗[226]说吉卜赛人有个说法:“永远不要相信长灰头发的年轻人!”他只有一半的头发是灰色的,而且他也算不上年轻人了。他在喘着粗气,他一定不能再扛那么重的口袋了。他喘得像条鱼一样,一条大大的一动不动的鲤鱼,漂在鱼缸里。

    他说:“我猜,你想出去。要是你不想出去,我们得生火,没有火你没法待在这里。”

    同时,她妈妈说:“如果那是克里斯托弗的话,我要和他说话。”

    她移开听筒说:“好,我们出去吧。哦,哦,哦。我们出去吧……休战……我妈妈想和你说话。”她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伦敦东区一个小小的女店员,一个穿着模仿女童子军的制服的小女裁缝。“被这位绅士吓到了,我亲爱的。”人肯定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一条大鲤鱼的侵犯!她可以给他来个过肩摔,她的柔道练得还可以。当然,如果他有准备的话,一个练过柔道的小个子是没有办法战胜一个没有练过的巨人的。但是如果他没有准备,她是可以的。

    他的右手扣在了她左手腕上,转身面对她,用左手接过电话。窗户里有片玻璃真古老,它都鼓出来了,还发紫。那还有一片,有好几片,但是第一片的紫色最深。

    他说:“我是克里斯托弗·提金斯!”除了这句套话,他就不能说的别的吗————这个不会说话的大个子!他的手凉凉地握住她的手腕。她很冷静,不过浑身流淌着幸福。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就好像你刚从一浴缸温暖的花蜜里站起来,幸福在你身上流淌。他的抚摸让她安定了下来,也用幸福包裹了她。

    他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腕,为了证明那么一握是一次爱抚!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爱抚!

    在把电话交给他之前,她对她妈妈说:“他还不知道……噢,要记住,他还不知道!”

    她走到房间的另一头,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听到声音从电话里的黑暗深处传来:“你怎样?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亲爱的孩子,你永远都安全了。”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这是他想要勾引的年轻女孩的母亲。他想要勾引她。他说:“我挺好的,有点虚弱。四天前,我刚从医院出来。”他再也不会回到那场血腥的游戏里去了。他的复员申请就揣在衣兜里。那个声音说:“瓦伦汀以为你病得很厉害。是的,她去你那里就是因为她是这么以为的。”那么,她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但是当然,她不会那么想。但她也许想要两人一起过休战日!她也许是那么想的!失望充满他的全身,他气馁了。他很敏感。那个老恶魔,坎皮恩!但是人不应该敏感成那样。

    他心怀敬意地说:“哦,是因为精神上的问题,而不是生理上的。不过,我的确是得了肺炎。”他接着说,坎皮恩将军让他负责在几支队伍的战线上押送德国俘虏。那真的是让他发疯了,他实在受不了当个该死的牢头。

    到现在————到现在————他还是会看到那些包围和穿透了他战后的每一天的灰色幽灵。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那幅画面会带着种憎恶的感觉在他脑海中涌现————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没有任何提示,他的眼前就浮现出了那幅画面,灰扑扑的形状铺满了大地。在灰色的天空下,好几千人,坐在翻过来的桶上,旁边地上放着一罐罐他们要吃的肥肉,拿着已经算不上新闻的报纸。德国俘虏围绕着他,他是他们的牢头。他说:“这是一份肮脏的工作!”

    温诺普夫人说:“不过,它为我们保住了活着的你!”

    他说:“有时候,我希望它没有!”他很惊讶自己说了这么句话,他对自己声音里的苦涩感到吃惊。他补充道,“我不是冷血地希望那是真的,当然。”他又为自己声音里的尊敬语气感到惊讶。他正弯下腰,绝对的,就好像是面对着一位坐在那里的年长且著名的女士一样。他直起身来,突然想到这是非常没有品位的虚伪,向一位年长的女士鞠躬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要勾引她的女儿。

    她的声音传来:“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你几乎就是我的儿子……”

    他一阵慌张,这种语气是不会听错的。他转头看着瓦伦汀。她的双手扣在一起,就好像她正在绞手一样。她用她的眼睛痛苦地探索着他的脸,说:“哦,对她好点。对她好点……”

    那她泄露了他们的……你不能管那叫亲密关系!

    他从来就不喜欢她那身女童子军制服,他最喜欢她穿着一件白毛衣,还有一条麂色的短裙。她把帽子摘掉了————她那顶牛仔一样的帽子。她把她金色的头发剪了。

    温诺普夫人说:“我必须得想,是你救了我们。今天我必须得想,是你救了我们……还有你经受的一切。”她的声音是忧郁、缓慢的,也是崇高的。

    猛烈、空荡荡的回声充满了整栋房子。他说:“那没什么。那都结束了。你不用去想了。”

    那阵响声明显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说:“我听不见你说话,好像有股雷声。”

    外面又安静了下来。他说:“我说的是,你不用想我受了什么苦。”

    她说:“你们不能等等吗?你和她?没有……”那阵响声又开始了。等他能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她在说:“必须要考虑这种因为自己的孩子而引起的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和这个时代的倾向作对是没有用的。但是我本来希望……”

    下面敲门的人重重地敲了三下,但是回音让它们显得更长。他对瓦伦汀说:“那是个喝醉的人在敲门。但是可能全城一半的人都喝醉了。要是他们再敲,下去把他们赶走。”

    她说:“我先下去吧,省得他们再敲。”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不能自已地要等到他说完这句话,她必须要尽可能搜集到她妈妈和她爱人之间那场令人痛苦的对话的所有内容。同样,她也必须离开,要不她会疯的。说她的脑袋有多乖多听话都没有用,它不是。就好像她的脑袋里装着两团线球,她妈妈拽着这一个,另一个,他……

    她听见他说:“我不知道。人是有迫切的需求的。我想说话,我有两年的时间没有真正地和人说过话了!”哦,被祝福的可爱的人!她听见他继续说了一大串,“就是有那么那么迫切。我跟你说,我给你举个例子,我那个时候扛着一个年轻人,头上步枪子弹乱飞,他的眼睛给打没了。如果我把他留在他原来在的地方,他的眼睛就不会给打没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在那里可能会被淹死,但是我事后确认了那里的水根本就不会涨到那么高。所以他丢了一只眼睛是我的责任,这成了种偏执狂。你看,我现在就说起它了。它会一直重复的。而我不得不独自承受一切……”

    她现在不害怕走下大楼梯了。他们依旧在低语,但她就像镇定的法蒂玛一样。他就是她的安妮姐姐,也是她的一个兄弟。[227]敌人是恐惧的,她一定不能感到害怕。他把她从恐惧手里救了出来。如果因为一个年轻人的眼睛而感到后悔的话,你就一定要回到一个女人那里寻求庇护。

    她的肠胃一阵翻滚。步枪子弹在他头上飞过!他看起来就跟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一样,一只灰色的獾子,一只温柔的,温柔的灰色的獾子弯腰拿着一部电话,带着温柔的关切在解释事情。他和她妈妈说话的方式真好,他们三个都在一起真好。但是她妈妈会让他们分开。如果她正在用和她说话一样的方式来对他说话,那她就是在采用唯一会让他们分开的办法。

    那没法知道。她听见他说:“谢谢上帝!”他还好……“啊,给了我珍惜他的机会!”有点虚弱……他刚从医院里出来。四天前,他的确是得了肺炎,但是折磨他的是心理上的痛苦,而不是生理上的……

    啊,这整场战争最难受的地方就是————那种痛苦是————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而他们没有想到这点……子弹在他头上飞过。她一直想象的都是他待在一个营地里思考着。如果他战死了,他反倒不是那么痛苦。但是他回来了,被他的执念和心理问题困扰……他需要他的女人!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他遭受了精神的折磨,现在却有人正在拨动他的恻隐之心,让他放开那个可以弥补一切的女人。

    在此之前,想到这场战争她都只把它看作一种生理上的苦难。现在她只把它看作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一英里又一英里长长的战线上,满是被痛苦的荫翳遮蔽的人。他们也许可以直起身来站在山丘上了,但精神上的折磨是不会消散的。

    她突然几步跑下剩下的台阶,在前门的一堆门闩里摸来摸去。她不怎么会开那道门,她还在想那场她痛苦地觉得还在继续的对话。她一定要让那个敲门声停下。那个敲门的人停下来的间隔就是一个没耐心的人在敲一扇大门时能放手不敲门的极限。她妈妈太狡猾了,他们对付不了她。就是那种让母野鸭像断了翅膀一样歪歪倒倒地落在你脚下,以把你从她的小东西那里引开的那种狡猾。“舐犊情”,吉尔伯特·怀特是这么说的![228]因为,当然了,当她想到那位狡猾的、亲爱的、灰头发的名人坐在家里担心得发抖的时候,她是永远都不能让他的嘴唇印到她的唇上的……但是她会的!

    她找到了用来开门的那个东西————那堆看不懂的,被油漆封了好几个世纪的东西里她试过的第三个。门开的时候恰好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响,一个人被他手里捏着的门环带得朝她扑过来……她拯救了他的思维。没有那个门环的打扰,他也许可以看出那位母亲的手段其实很狡猾。他们是很狡猾,那些伟大的维多利亚人……噢,可怜的妈妈!

    一个穿着军服的可怕的人仇恨地看着她,一张拉长了的脸上有双刺人的、空空的黑眼睛。他说:“我必须要见到提金斯那个家伙,你不是提金斯!”就好像她在骗他一样。“这很急,”他说,“和一首十四行诗有关。我昨天被军队开除了,是他干的。还有他老婆的情人坎皮恩!”

    她语气强烈地说:“他现在有事。你不能见他。要是想见他,你必须等着!”想到提金斯居然不得不要和这样粗野的野兽打交道,她内心就是一阵恐惧。他没有刮脸,黑黑的,还充满了仇恨。他提高嗓门说:“我是麦基尼奇,第九营的麦基尼奇上尉,副校长拉丁奖得主!老兄弟们里的一个!”他补充说,“提金斯强行挤到了老兄弟里!”

    她感觉到了那种学者的女儿对得奖学金念大学的人的鄙视,她觉得阿波罗和阿德米图斯[229]混在一起给人的厌恶完全不能和提金斯被埋没在这样一群东西里相比。

    她说:“没必要大喊大叫的。你可以进来等。”

    无论如何,提金斯必须要不受打扰地和她妈妈说完话。她带着这个家伙绕过了大厅的一角。似乎有种无线信号把她和楼上的对话联通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它穿过来,斜着穿过上面的墙,然后再排成垂直的波浪,穿过天花板,它好像阵阵波浪在她头脑里冲击、搅动她的头脑。

    她拉开了拐角空房间的百叶窗。她不想单独和这个充满仇恨的人待在黑暗里。她也不敢上楼去警告提金斯。不论花多大的代价,一定不能打扰他。说她妈妈这么做很狡猾,这是不公平的。那只是本能,全能的上帝安放在她胸中的[230],就像人说的那样……然而,那也是种维多利亚时代早期的本能!它本身就非常狡猾。

    那个充满了仇恨的人嘟嘟囔囔地说:“我看,他也被卖了。这就是为了升职把你老婆卖给将军们的后果。他们是帮狡猾的家伙,但是他干得过火了。坎皮恩反悔了,不过,坎皮恩他也干得过火了……

    她正朝窗外看去,看着绿色的广场的对面。光亮是一种舒服的东西。你在光线里可以更深地呼吸……维多利亚时代早期的本能!维多利亚时代中期的人就不得放宽松些了。她妈妈,站在维多利亚时代中期的思想潮头,不得不承认“不正规的结合”也是道德的,只要那两个人是品格高尚的人。但是品格高尚的人不会在不正规的结合里有肉体关系。因此,她所有的书里给你看到的都是品格高尚的人出于思想投契或者彼此怜悯而组成了不正规的结合,但是从来不会走到那必然的最后一步。从道德上来说,他们可以这么做,但是他们不会。他们既要和道德那只野兔一起逃跑,又要和宗教那群猎狗一起捕猎……不过,当然,她不能因为事情出在她自己女儿身上就不承认自己整个信念的基础!

    她对那个家伙说:“对不起!”

    他之前在说:“他们太他妈狡猾了!他们干得过火了!”她晕了,她不知道他之前在说什么。她的头脑记住了他的话,但是她不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她之前一直沉浸在对早期维多利亚思想的思考里。她记起了那段长长的————就叫“关系”吧,在伊迪丝·埃塞尔·杜舍门和小个子文森特·麦克马斯特之间。伊迪丝·埃塞尔全身罩着不透明的绉绸,像个寡妇一样沿着那些她现在就能看到的广场对面的围栏鬼鬼祟祟地走着,走向她品格高尚的通奸,周围是维多利亚中期英格兰的压低了声音的掌声。如此的谨慎而正确!……她要照顾好她的想法,的确是。[231]控制得真好!……好吧,她曾经耐心过。

    那个人痛苦地说:“我那个肮脏、该死的猪猡一样的叔叔,文森特·麦克马斯特。文森特·麦克马斯特爵士!还有这个家伙,提金斯,都合起伙来害我……还有坎皮恩……但是他干得过火了……在基地的时候,有个家伙跑进了提金斯他老婆的卧室。然后坎皮恩就把他踢到了前线,让他去送死。她的另一个爱人,你懂了吧?”

    她听着,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听着。她想要能够……她也不知道她想要能够做什么!

    那个男人说:“爱德华·坎皮恩爵士、少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者、圣麦克和圣乔治骑士团骑士,呜里哇啦,等等等等。他太狡猾了。太他妈狡猾得让人受不了了。坎皮恩把提金斯踢到前线去送死,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节闷罐车厢里去师部报道————提金斯,他老婆的情人,还有我。提金斯成了那个该死的蠢货的告解牧师,就像个该死的修士。告诉他在死的时候————在死亡的瞬间[232],不过,你又不知道这句拉丁文是什么意思!————你的感官会完全麻痹,你既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恐惧。他说死亡就和麻醉差不多。那个颤抖的哭哭啼啼的蠢蛋全听了进去……我现在还可以看到他们,在一节闷罐车里,在一段铺在路堑上的铁道里。”

    她说:“你是有弹震症吗?你现在像是得了弹震症!”

    他像一只暴怒的獾子,说:“我没有!我有个糟糕的老婆,就像提金斯的。至少她不是那样糟糕,她是个有欲望的女人。她也要满足她的欲望,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从军队里踢出来。但是至少我没有把她卖给将军们,卖给爱德华·坎皮恩爵士、少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者、圣麦克和圣乔治骑士团骑士,等等。我第二次请了假去离婚,但是又没有成功。然后我又一次请假去离婚,还是没有离掉她。这是有违我的原则的。她和一个大英博物馆的古生物学家住在一起,他还丢了工作。我欠提金斯那个家伙一百七十英镑。因为我请假去离婚。我没法还他钱。我没有离婚,但是我和我老婆把钱用了,还有她的朋友,一起到处逛。这是出于原则!”

    他说了这么多,说得又这么快,而且他的话题换得如此之快,除了让那些话进到耳朵里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听着那些话,然后把它们储存起来。有一条主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否则她都不能思考了。她只是让自己的视线溜到了对面房屋的中楣上。她听出来提金斯是被坎皮恩将军无故解职的,而且还在枪林弹雨中救了两个人。为了抹黑那位将军,麦基尼奇勉强承认了提金斯的英雄行为。那位将军想要西尔维娅·提金斯,为了得到她,他把提金斯派到了战线上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但是提金斯居然没有被打死,他是受保佑的。那就是老天不给将军面子了。不管怎样,天意也不可能喜欢提金斯,一个会去安慰自己老婆情人的傻帽。那是件肮脏的事情。在提金斯怎么都打不死的时候,将军跑到前线去狠狠地训了他一顿。她,瓦伦汀,难道不明白是为什么吗?他想把提金斯开除了,这样他,坎皮恩,就不会因为和他老婆搞在一起让人恶心地丢那么大的脸。但是他干得过火了。你不可能因为自己在枪林弹雨中救人,所以没来得及去捧将军的臭脚就给开除了。所以那位将军只能收回自己的话,给提金斯找了份肮脏的捡垃圾的活。让他去当了该死的牢头!

    她就站在门口,以防这个家伙跑到正在进行对话的楼上去。窗户抚慰了她。她只听明白了提金斯肯定有很大的精神问题。关于西尔维娅·提金斯和那位将军,除了他们漂亮的容貌以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提金斯肯定有很大的精神问题。真可怕!

    太可恨了。她怎么能受得了!但是她必须不让这个人去见提金斯,他正在和她妈妈说话。

    如果他的妻子是个非常糟糕的妻子,它不……

    窗户很安慰人。有个小个子的黑黑的年轻军官从屋外的围栏旁走过,抬头看着窗户。

    麦基尼奇把自己的嗓子都说哑了。他在咳嗽,并开始抱怨他的叔叔,文森特·麦克马斯特爵士,拒绝为他写封推荐信到外交部。那天早上他已经在麦克马斯特家里吵了一架。麦克马斯夫人————一个憔悴的荡妇,如果有这种人的话————她拒绝让他去见他叔叔,说他的精神崩溃了。

    他突然说:“现在说这首十四行诗,我至少要让这个家伙看看……”又有一高一矮两个军官从窗口走过,他们笑着,大喊着。“我是个更好的拉丁学者,比起他这个……”

    她蹿进了大厅。雷声又从前门传了过来。

    在外面的灯光里站着一个小个子军官,他用侧脸对着她,看起来好像是在倾听一样。在他旁边是一位瘦瘦的女士,非常高。在台阶底下是两个在大笑的军官。那个年轻人的眼睛看向她,带着一种慢慢消退的胆怯,用温柔的声音大声说着:“我们是来找提金斯少校的,这是南茜,巴约勒人,你知道吗?”他把脸更多地扭向了那位女士。她看起来又瘦又高得不合理,脸上化了妆。她穿着黑衣服,年纪要大得多,还充满了敌意。她肯定往脸上抹了不少颜色,有点发紫了。她把头低下去了点。

    瓦伦汀说:“我很抱歉……他有事……”

    那个年轻人说:“哦,但是他会见我们的。这是南茜,你知道吗?”

    那两个军官中的一个说:“我说过,我们会来找提金斯的……”他只有一只胳膊。她要疯了。那个年轻人军帽上有一条蓝色的带子。

    她说:“但他正在接一个极其紧迫的……”

    那个年轻人把脸转过来对着她,摆出一种恳求的样子。

    “哦,但是……”他说。她退步太猛,差点摔倒在地。他的一个眼窝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一个乱糟糟、红乎乎的伤疤。那让他看上去好像是瞎了眼还要眯着眼睛看。缺少的一只眼睛把另一只眼睛的存在也抹去了。他用一种东方人的恳求的语调说:“少校救了我的命,我一定要见他!”

    那个少了条胳膊的军官喊了起来:“我们说过,我们会来找老提金斯的……那是个军队……呃……在鲁昂的酒吧里……”

    那个年轻人继续说:“我是阿兰胡德斯,你知道吗?阿兰胡德斯……”他们上周刚刚结婚,他明天就要去驻印度的部队了。他们必须要和少校一起过休战日。没有少校,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们在霍尔本[233]订了个位子。

    第三个军官————他是个皮肤很黑,有丝绸一样柔滑声音的年轻少校,他慢慢地走上台阶,拄着一根拐杖,他的黑眼睛落在她的脸上。

    “这是个约定,你知道吗!”他说。他有丝绸一样柔滑的声音和大胆的眼睛。“我们那个时候真的约好了今天到提金斯家来……不管什么时候停战……在鲁昂的时候,很多在二号医院的人一起约定的。”

    阿兰胡德斯说:“营长也要来,他要死了,你知道吗?要是没有少校,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转过身去,她在哭泣,是因为他声音里恳求的语气,还有他小小的手。提金斯正顺着楼梯下来,有点出神地慢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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