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mes/lewen/images/android.png)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themes/lewen/images/apple.png)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的。”
“哈哈,哈!”电话里笑了一阵子便没有声息了。
哈哈哈!他也莫名其妙地,大声儿的笑了起来。
四之三“珮珮也已经变成一个会玩弄男子的少女了”
洗了个澡,把独身汉凄凉味洗掉了,换上一件莲灰的绸衬衫,打了条莲灰的绸领带,穿了白裤子,粽色的上衣,看见了镜子里边自个儿的爽朗的笑脸,真觉得 “自己是独身汉”的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珮珮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会玩弄男子的少女了’————嘻!”把手杖扔在家里,把爽朗笑脸躲在爽朗棕色草帽底下:
“来罢,五月是你温柔的季节。
来罢,把独身汉的感情扔了罢!
少女的心全像玫瑰似的开了,
为什么独身汉会找不到一个恋人呢?
来罢,‘珮珮也已经变成一个会玩弄男子的少女了’。
为什么独身汉会找不到一个恋人呢?”
那么地哼哼着往蔡约翰家里走去。
约翰还有一个叫珮珮的妹子他是知道的,他也看见过的,那时候还小,她进了中学就没碰到过;他知道她一定是很可爱的,因为已经变了一个会玩弄男子的少女了。可是他怎么会从没想到过她呢!一面却诉说着独身汉的寂寞————真是怪事呵。
拐弯,右手那边儿是一条很宽的胡同,望进去,那深密的常青树遮着的,一座长了一嘴巴蔓藤的屋子就是约翰的家。天气很闷热,两边的园墙里伸出来的树荫里有着蝉声,那么烦躁的蝉声。
走完了那条悠长的胡同,便走到一个绿色的铁门前,手刚按着门铃,狗嘴吧早从门下钻出一半来,冲着他叫。
“浮罗比,别闹!”那么婉约的声音。
(别是珮珮罢?)
门开了————
一张长圆脸,半夜里在清澈的池塘里开放的睡莲似的,半闭的大眼珠子,眼梢那儿的五颗梅花斑,心脏的小嘴,嘴角那颗大黑痣笑着,一条纯洁的直鼻子。
君士坦丁堡的白色的教寺,充满了麝香和玫瑰香丸的教寺;神殿上清凉的圣水,耶路撒冷百合,基督的叹息里的叹息;拂在基督脚上的圣女马德兰的头发……
(她吗!珮珮吗?)
砰的一下,心脏凤仙花子似的,不知道是碰在哪儿,爆裂了。
“约翰在家吗?”
“在家,请里边坐,江先生。”
真的吓了一跳,怎么会知道他姓江的?走到门里边,却见约翰一家人全坐在阳台上笑看望他,那支栗色的苏格兰狗浮罗比一个劲儿的嗅他的脚。
“就是珮珮吗?”
“你刚知道吗!”那么地笑着不说话。
“简直不认识了?”
一面往阳台那儿走去,老远的跟约翰说:“我认识她的,可不知道她就是珮珮 ————长得那么大了!”
“不是一个可爱的伴侣吗?”约翰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一同往前走到屋子里边。
他脱了外衣,帽子,把领带拉松了,解了领口那颗钮子,用手巾擦了一下脸,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就有了一个快乐的下午了不是?”
“这一下你聪明了。”
珮珮向了约翰一眼,红着脸走到阳台上去了。
“每天回来总和她同车的;那么安详地坐在我的对面,嘴上挂着天真的笑, ‘比白鸽还可爱呢!’那么想着,连多看她一会也不敢,深怕看坏了她似的,谁知道就是珮珮!”
约翰哈哈地笑着,把他拉着往阳台走。
“老江说你‘比白鸽还可爱’呢!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敢,深怕看坏了你似的。”
哈哈哈!阳台装满了笑声。
珮珮:(天天那么地看着我的!)
笑得弯了腰。
江均:(她还有着一颗孩子的心呢,那么地笑着。)
“你多咱起的,在大美晚报馆做事的?约翰,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起过?”
“早对你说了,你也不会在电话里跟我诉说着独身汉的凄凉了”
江均:(你这贼王八,我就想把你扔到门外去。)
“真是个甜蜜的家呵!”叹息了一下。
(她还没说过一句话,我应该找些话跟她说。可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我该说些什么话呢?)
“真是个甜蜜的家呵!”又叹息了一下。
(真蠢!老讲那么一句,不是太滑稽了吗?可是我该说些什么话呢?)
“珮,你们今天休息吗?”
“今天下午不做事。”
“怎么会待在家里,不出去玩呢?”
“哥说你要来,就待在家里,等你来。”
“每天几点钟上报馆去?”
(嗳,怎么老说那些没意思的话。应该讲风雅的,惹人喜欢的……)
“吃了中饭就去。”
“事情不忙罢?”又讲着没意思的话,就那么地讲到吃茶点时候。
他就坐在她旁边,他的嘴喝着茶,可是他的耳朵听着她,他的眼珠子从耳朵旁边瞧着她,他的毛孔张开着,承受着她的汗气,他的汗毛站着,她一动,他就感到了空气里微妙的波动,差一点把手里的茶杯都会震掉了似的。
静静地吃完了茶点以后,江均便和一颗满足的心一同地静静的走了。
那晚上,他抽了半个钟头烟,做了半个钟头诗,唱了三遍古巴恋歌,在墙上打了三拳,末了,跑了出去,直跑到约翰的家里,在园墙外站了一个钟头。看着窗里的红的绿的黄的纱灯一盏盏地熄了,才吹着口笛跑回来。
四之四圣洁的少女
每天和珮珮坐在公共汽车上说东道西的,下了车,又送她到家里。
“古典的少女呢!还不十分懂事咧,一个脆弱的古董似的……要有耐心……” 那么地想着。
“不怪姊姊说二十七八岁是男子的顶温柔,顶懂事的年龄。江均这傻子有一张英俊的脸,怎么会没有一颗聪明的心的?要把心掏出来似的看着我————可是光看着我有什么用呢?”珮珮这么想着。
那晚上,他上她家去,只有她和她的妈坐在阳台上听无线电。坐了一会,她的妈在藤椅上睡熟了。园子里的风吕草垂倒了脑袋叫月光轻轻地抚着。那边的那株玫瑰显着暗紫色。像珮珮的嘴唇那么的。他下了个决心道:
“我们到园子里走走去罢?”
珮珮:(他今天像懂事些了。)
便站了起来。
他离着她一尺,并着走到园子里去。轻轻地踏着那风吕草,踏在梦上似的;轻轻地说着话,怕惊动了在天空里沉沉地睡着的星星似的:
“珮,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可是我不敢说。今天有那么好的月光————我说了你不会动气吗?”
“你说,我不会动气的。”
“我说,你是顶崇高的,顶圣洁的少女,顶可爱的鸽子,我是那么地尊敬着你,我要跪在你前面祈祷,我情愿为你作一个牺牲……”
珮珮:(我不是上帝,为什么在我前面说着祷词呢?)
“我的眼珠子是为了看你才生的,我的耳朵是为了你的嘴生的,我的嘴是为了赞美你才生的,我的手是为了你的鞋子才生的,我的膝盖是为了膜拜你生的,我的脚是为了你的命令生的……”
珮珮:(那才象个热情的年轻人,他为什么不走到我的身旁来呢?把胳膊放到我腰上来罢————宋一萍是又胆大又温柔的。我应该给他暗示:姊姊不是说过的吗,年轻的男子是应该给他些暗示的。)
便慢慢地走近去,偎着他。
“我早就该跟你说了,我恋着你,从第一天在车上碰到你的时候起的。不是为了你的眉尖,眼珠子,嘴,是为了你那圣洁的美————”
珮珮:(是吻我的时候了罢?)
慢慢儿地站住了,抬起脑袋来,半闭的大眼珠子全睁开了,象盛开的白莲花似的,又慢慢儿的,眼皮萎谢了下来,等着。
(用火箭离开地球的速度,她的灵魂开始向月球飞去了,那么轻轻地,平稳地,一点声息也没的。)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的圣处女呵!)
是五千万年以后,是一秒钟以后,她听见一个发抖的声音说道:“珮,让我吻一下你的手罢!”
便轻轻地,怕碰破了她的皮肤似的吻着手背,接着是一个深深的叹息。
珮珮:(傻子呵!傻子呵!)
睁开眼来只见一对润湿的眼珠子,一张战抖的嘴,一个淌汗的脑门,两条痉挛着的眉毛;一个热病的声音喃喃地说:“我很幸福!我很幸福,珮。”
珮珮:(我恨你,我不愿意再看见你!你去罢,我恨你!)
说不出地抑郁起来,吞了铁钉似的,溶化也溶化不了的。忽然跑了开去,跑到玫瑰树那儿,摘了玫瑰的花瓣,放在嘴里,想把心里的抑郁压下去似的,紧紧地咬着。
江均:(恐怕是第一回受了男子的吻罢?只吻了手背呢,就那么容易受惊地,小鹿似的逃了开去!吻着的时候,把眼珠子也闭了起来————圣洁的少女呵。我是幸福的,因为我能爱她。她一定也爱我罢?初恋似的,纯洁的,诚挚的爱呢!我是幸福的)。
“我是幸福的!我是幸福的!”喃喃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