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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各自都麻木地忍受着越来越重的病痛:老爷爷咳嗽着,吐着黑痰,转为水肿的风湿病又犯了;父亲患着气喘症,两个膝盖也浮肿着;母亲和孩子们被瘰疬和遗传的贫血折磨着。当然,这是干这种职业的必然结果,他们并不抱怨,只是在没有饭吃,饿得要死的时候才埋怨几声。矿工村里的人已经像无力的苍蝇开始倒下去了。不过,总得想办法吃饭啊。怎么办?天啊,再上哪儿去想办法呢?
这时,阴沉凄怆的黄昏使房间越来越暗,艾蒂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痛苦地拿定了主意。
“你们等一等,”他说,“我出去试试看。”
他说完就走出去了。他想起了穆凯特。她一定会有面包,并且一定会乐意给他。他这样不得已再到雷吉亚去,心里实感烦恼,因为这个姑娘一定会像一个害相思病的使女那样受宠若惊地吻他的手的。但是,总不能看着朋友们为难不管呀。必要的话,他还得再跟她温存一番。
“我也出去看看,这样等着也太蠢了。”马赫老婆也说。
艾蒂安走后,她也打开门丢下大家走了出去,然后把门使劲地关上了;屋里的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待在阿尔奇刚刚点燃的蜡头的昏暗烛光中。马赫老婆在外面停住脚,沉思了片刻,便走进勒瓦克家里。
“哎,我说,那天我借给你的一个面包,你是不是能还我?”
她没再往下说,她眼前的情形已经使她心里凉了半截,看来勒瓦克家比自己家还惨。
勒瓦克的老婆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熄灭的火炉,被制钉工们灌得酩酊大醉的勒瓦克,正空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睡着。布特鲁背靠着墙,下意识地抚摸着肩膀,带着老好人的傻呵呵的样子,他的积蓄也被这一家人吃光了,他惊奇自己竟然也得勒紧裤带。
“还你一个面包,唉!亲爱的,”勒瓦克老婆回答说:“我还想再找你借一个呢!”
当勒瓦克在睡梦中难受地哼哼起来的时候,她使劲把他的脸朝桌子上按了一下。
“你安静点,死猪!把你的肠子烧断了才好呢!……难道可以叫别人花钱请你喝酒,就不能找个朋友借一个法郎?”
她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拾了,地上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她在这个肮脏的家中胡骂乱咒,发泄怨气。天塌地陷她也不在乎!她那个丢人的儿子贝伯从早晨就不见了,她叫嚷着说要是他永远不回来了那才省心呢。随后她说要睡觉去了,睡下至少可以暖和些。她推了一下布特鲁。
“喂,走吧,咱们上去……火已经灭了,用不着再点蜡看那些空盘子了……你倒是来不来呀,路易?我跟你说,咱们睡觉去。贴在一起总舒服点……叫这个醉鬼一个人冻死在这儿吧!”
马赫老婆走出来以后,迳直穿过菜园奔向皮埃隆家。房里传出阵阵笑声。马赫老婆敲了敲门,里面顿时安静下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来给她开门。
“哟!是你呀,”皮埃隆老婆装出非常吃惊的样子大声说,“我还当是医生呢。”
没容马赫老婆开口,她就指着坐在火势旺盛的火炉前面的皮埃隆,接着说:
“唉!不舒服,他老是不舒服。别看气色不错,就是肚里不好过。他需要暖和一点,我们把所有的煤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