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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部,书类,尚书精义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二十一    宋 黄伦 撰

    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求诸野得诸傅岩作说命三篇无垢曰高宗梦自上帝得傅说乃使百官经营搜求田野遂于傅岩而得之然则曷不求之于朝而必求之于野乎盖高宗梦?说形状已在目中矣乃审厥象以求之当其象之出也衣服气类决非市朝中人而朴质敝陋无以异于深山之野人故决意使求诸野也皇甫谧云衣褐带索此岂非野人之服乎然而傅说在版筑高宗在廊庙姓名不通心志不接非有半面之旧一夕之谈也高宗虽恭黙求贤非注意于傅说傅说虽有心康济亦无求于高宗不知何为而此两人者精神忽交感于梦寐之间哉又不知高宗之梦到傅说之所耶抑亦傅说之神到高宗之梦耶此理亦难究矣曰天下之至诚无彼此之间也非高宗来版筑亦非傅说到庙堂凡心俗虑有高下之不同而至诚所在通古今于一息高宗傅说同此一心两人之心同此一诚高宗推诚所注则发见于傅说之心傅说致君之义又交于高宗之心此理防矣惟力学者知之自古圣人未有不以此而运动四海也

    伊川曰或问高宗得傅说于梦文王得太公于卜古之圣贤相遇多矣何不尽形于梦卜乎曰此是得贤之事岂必尽然盖高宗至诚思得贤相寤寐不忘故朕兆先见于梦且如常人梦寐间事有先得者多矣亦不足怪至于卜筮亦然今有懐诚心求卜有祷必应此理之常然又问高宗梦往求傅说耶傅说来入高宗梦耶曰高宗只是思得贤人如有圣人自然应感他亦非此往亦非彼来譬如悬镜于此有物必照亦非镜往照物亦非物来入镜也大抵人心虚明善则必先知之不善亦先知之

    周氏曰高宗梦得傅说由是举而相之夫其得之于梦则説之贤否未可知也而遂相之何也盖高宗即位之初商道中衰甘盘遯世朝多具臣傅説贤而隠于版筑之贱一旦举而加于百竂之上则天下之心未尽厌服众必骇异故托梦得而旁求天下置诸左右如天所授羣臣莫之敢疑然后傅説之道得行也若不素知其才而徒以梦取之则与后世按符命据图防以用人者何异哉圣人删书而存之可以见高宗之意矣

    王正仲曰或曰尧之于舜必因四岳之师锡而后用高宗之于説则不待羣臣与四方之称荐独托于梦而取之若相戾然何也曰尧之于舜其知之而已详矣然亦咨曰汝庸命逊朕位夫以四岳皆贤人虽使有天下皆可以朝诸侯一海内傥有贤于己必称荐之岂至于贪天下私己哉故四岳卒以舜对盖尧之时四岳诸臣智足以知舜尧虽已知之尚待师锡而后用之为易也高宗之朝其在位之臣虽为君子顾其智能未足以知説自即位以来至其免防未有以説为言者必待其能知説又能荐説然后用夫君臣死生之靡常与天下之事有切于治乱者将可以任万世之忧哉此其势有不得已也傥卒然取之于版筑之间而位之百官之上则羣臣疑百姓惑于是神之于梦曰非我之聪明独见也天以命我矣则羣臣于朝无过言百姓于下无疑心此其所以为高宗范氏曰高宗虽贤君择相重事何为不先旧德元老而凭一梦遂求于天下傅説处贱陋之极何为一举遂能继阿衡之贤亦若可疑以至诚之道言之则不足疑惟至诚之道可以赞天地化育可与天地参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大或为国之祯祥小或见乎蓍皆诚之形也高宗恭黙思乎至道而上帝赐之良弼以应其上乃诚而形之至大者故曰以至诚之道言之为不足疑

    张氏曰形开而有思神交而有梦是梦出于思者也古人之致一以深思故虽上帝之灵可以感通此高宗之梦得説无足怪也夫梦之可信也其来尚矣故武王之伐纣则曰朕梦协朕卜周官有占梦之官则古人之于梦未尝不信之者也此高宗之梦得説所以使百工营求诸野营求者求之周而急也果得説于傅岩之中以符厥梦则帝之所以赉我者信不诬矣

    吕氏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高宗旧学于甘盘恭黙思道则其至诚所召自然有开必先而见之于梦大抵诚则一一则无间惟能至诚故志为气之帅见之于梦者无非眹兆之先高宗一梦见得説遂信此梦而不疑便使百执事经营于野求之果然得傅説常人志为气之役心志惑乱不定则其梦者亦颠倒错乱亦不敢自信其梦而方且以为怪高宗一梦得傅説不以为怪疑而使求之野果然得之则高宗之梦乃周礼之正梦也

    説命上

    王宅忧亮隂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羣臣咸諌于王曰呜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

    无垢曰三年不言臣民之心已皇皇矣既免丧于礼可以言矣于人情不得不言矣而犹弗言若居防之时天下之心为何如哉其所以弗言者説也盖其在亮隂之中隐拱黙视见朝廷羣臣皆非中兴之臣而吾就甘盘之学森然在心岂肯以为寻常凡庸之主哉既已免丧天下将拭目以观新政傥惟命令之间一失其机则小人得以窥伺而天下皆失其望矣呜呼天子与王岂可轻哉谓之天子则庆赏刑威万邦百官承之以为式谓之王则播告训诫臣下禀之以为令岂可轻哉今高宗上承天之所为则当庆赏刑威明示好恶使万邦百官知所趋向下承先王之所为则当布告训戒施于号令使臣下知所奉行今既免丧乃不见庆赏刑威之用使万邦百官不知好恶之所向不闻播告训戒之音使臣下不知号令之所归似为天子与王之职为未尽也此所以进諌也东坡曰天子三年不言百官万民莫不忧惧以待命若大旱之望时雨也一言而天下信之若神明然昔楚庄王齐威王皆三年不出令而以一言致强霸亦此道也恨其所得非傅説之流是以止此亦可谓神而明矣

    范氏曰能知礼义则为明智有明智则能为天下之人立法则中庸曰动而世为天下道言而世为天下法行而世为天下则高宗知居丧三年不言之礼此所以为法则也然而过三年犹不言此不可以为法则也若知三年之外不可不言如此则是明智之君可以为法则矣故曰明哲实作则

    张氏曰自知之谓明知人之谓哲自知则内不惑知人则外不疑此明哲实可以为天下则若夫在我之知则未能至于不惑不疑方且取则于人安能至于作则哉莫非则也诗言有物有则是则之出于自然者也此言明哲实作则是则之出于使然者也吕氏曰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此亦是人君之常及至免丧之后自可发号施令与天下更始臣民拭目观化耸然聴命之时高宗犹且弗言盖弗言者正恭黙思道非柔懦闇弱胷中自无所主而惟是不能言也大抵人君胷中无所主者其不言则闇懦怯弱之形着见于外此必召变胷中有所主者虽未尝言其至诚发越自不可掩高宗虽不言是恭黙思道之时已至诚昭著发越而不可掩宜乎羣臣黙窥于不言之表而有明哲之説也大抵天下之事只争一个知与不知知则为圣人不知则为常人孟子所谓先知先觉盖知则明哲矣明哲通天下一个道理当是大公至同之心苟为自私则不谓之明哲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乃作则之意此两句正当观高宗维持天下在言语之外而高宗之臣亦明哲之士是以见得高宗于精防之间

    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黙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説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无垢曰恐德不善兹故弗言是其弗言也真有在矣其志亦可谓高大矣意将言而为天下法今恐我德不善不足以号令天下不若不言之为愈傥止此而无説岂理也哉不言之中自有造化存焉恭黙思道是也惟恭则神定惟黙则力专以此诚而思所以正四方之道其取则不逺矣昔舜命禹以天下而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精近于恭一近于黙自精一而徃则中道见自恭黙而徃则上帝见中即上帝也精一深于恭黙故上帝在我而为中恭黙未至于精一故中在彼而为上帝中庸所谓诚则形形则著者其梦上帝赉良弼之谓也精一恭黙虽有浅深要之皆诚而已矣高宗以诚而梦上帝以诚而应傅説以诚而感之者合德不出乎一诚诚其至矣哉何谓诚曰难言也世皆指专为诚审专是诚则若樵夫愚妇者皆可列于圣人之域也至诚无息使专为诚傥一有应对酬酢则非诚矣是诚有息也以此卜之则诚其见矣

    萧氏曰人君不可以弗言言而不本于德不如弗言而已高宗恐德之不似而不言则其自知明矣恐故恭不言故黙然而徒恭则劳徒黙则葸恭黙以思乎道故于梦足以有感焉诚之至也

    吕氏曰夫説一匹夫耳一旦遽为高宗之求幡然而居相位高宗凭一夕之梦輙倚説以大事何耶此两叚当参尧舜二典防夫尧非不知舜方且观其刑于二女而又徽五典賔四门宅百揆歴试以诸难之事以尧舜而观高宗似失之卤莽以高宗而观尧舜似失之覼缕要知两叚事又当以孔门二子观之孔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曽子曰唯顔渊问仁孔子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顔渊曰请问其目曽子以唯悟道却如高宗以一梦信説顔子既得克己复礼之言方且请问其目却如尧之举舜二者本无异体譬如夏葛冬裘时节如此尧之举舜顔之问目直是详审曽子之唯高宗之梦直是直防

    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啓乃心沃朕心

    无垢曰霖雨所利者众舟楫所利者狭砺所利者在物耳要之三者所湏皆急而不可少缓高宗之视天下岂为不急之务哉其心盖可想见也

    张氏曰若金用汝作砺资之以成己之德也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以其有渉难之才而资之以济难也若歳大旱用汝作霖雨者以其有爱民之仁而资之以泽民也啓乃心者使之在彼无所隐沃朕心者许其在我者无所拒沃如水之沃物浸而入之者也君之受言如此故谓之沃既责之使言又许之以受言则君臣之相与以有为足以排患释难而措世于康寜之域矣

    吕氏曰盖金不就砺则止于钝而已若无舟楫以济川则大不可下一句切似上一句夫济巨川而无舟楫则止于不可渡若夫大旱之嵗羣心所仰望以为终嵗之获者惟霖雨之作而已苟霖雨不作则苖槁较之无舟楫渡河则又大于此者此一句又切似上一句高宗资说之深望説之切观其言一句切似一句其见道明如此夫高宗望説以啓沃则二心一心也羣臣期高宗明哲则二心亦一心也

    若药弗瞑?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无垢曰沃有渐义沃之既久非心将去又将乗机据防一扫而使之无余也夫渐则其去也微决则其去也猛当非心之炽则去之当以渐故有沃心之説及非心之衰则去之当以猛故有瞑?之説不如是则不足脱此遗殃余孽也如医之治积当积之盛作则以温平之药消磨之及积之将去则以迅利之药荡涤之当其荡涤不免肢体疲顿血气虚羸瞑?愦闷理之必然然而病之本根自此尽矣非心将尽则当以遂心之言难堪之语芟其本根一举而净尽之至于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乃高宗自警也意以谓履天下之重任傥不得大人君子开心之障翳若率意而行则将有危亡之变矣

    张氏曰天下之事常成于刚防而废于犹豫故喻之以若药弗瞑?厥疾弗瘳使之致果以有行者也动不因时则或至于妄动行不循理则或至于妄行故又喻之以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使之虑善而后动者也

    陈氏曰高宗之命傅説欲其开汝之心以灌溉于我心顾我之心若虽就学然未有所得亦冥行而已矣吕氏曰大抵人臣进言告君始则諌大略到中则渐引其君以当道至终方敢极苦口之言此其进谏之次序也高宗虑傅説初来未逹高宗意必不肯尽言相告高宗望説一见我便説逆耳难聴之言言不逆耳则我过不防改盖药不猛烈则疾必不愈譬如学者为学能容难受之言斯去难除之病其求谏之心又切于前数句

    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

    无垢曰高宗之命傅説其意无它专欲康兆民而已故其命之以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者欲康兆民也命之以金以砺以舟以楫以旱以雨者欲康兆民也命之以啓乃心沃朕心者欲康兆民也命之以药以跣以同心者欲康兆民也君民一体也民康则君保其遐福民不康则君亦不终厥位矣高宗之命所以如此傅説安得不钦其所以命之之意乎非钦高宗之命也钦民也非钦民也钦先王钦高后也傅説一钦高宗之命而钦民钦先王钦高后一举而皆得之傅説安可忽乎

    説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无垢曰其曰后克圣谓后从谏也不曰从谏而曰克圣盖傅説直指从谏为圣使高宗自此一门而入焉夫君之所以为君臣之所以为臣非苟相为翫富贵取威仪为戯事而已其职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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