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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一位女士的画像最新章节!

富拴在一起。很自然,她选择了一个最亲密的朋友,伊莎贝尔已经相当清楚地看到,吉尔伯特便担当了这个角色。这样,她面临了一个信念:她心目中这个全世界最高尚的人,原来只是一个庸俗的冒险家,是为了她的钱跟她结婚的。说来奇怪,这一点她以前竟从未想到,如果说她也想到过奥斯蒙德的许多坏处,她却从未把这个邪恶的主意跟他联系起来。这是她所能设想的最坏的情况,她的确一直在对自己说,最坏的情况还在前头。一个男人可能为了钱跟一个女人结婚,这没什么,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但至少他应该让她知道啊!如果他贪图她的钱,那么她不知道,今天她的钱能不能使他满足。他肯不肯拿了她的钱,放她走开?啊,如果杜歇先生那伟大的仁慈今天能帮助她做到这点,那真是太幸运了!于是她随即想到,如果梅尔夫人希望为奥斯蒙德立下一大功劳,这功劳并没有使他感恩戴德。他对这位过分热心的女恩人,今天究竟怀着什么感情,它们在这位冷嘲热讽的主人身上又有什么表现呢?有一个事实虽然显得奇怪,却很能说明问题,这就是伊莎贝尔从宁静的郊游回来以前,对着沉寂的天空,发出了一声温和的叹息:“可怜的梅尔夫人哟!”

    她的同情也许是正当的,如果那天下午,她走进那位夫人家中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客厅,躲在那些贵重的、退色的锦缎帷幔后面,那么这点就能得到证明。那间布置得十分精巧的屋子,我们已经随同谨小慎微的罗齐尔先生前来瞻仰过。那天下午将近六点钟,吉尔伯特·奥斯蒙德便坐在这间屋子里,女主人站在他前面,就像伊莎贝尔有一次看到的那样,关于那次事件本书已着重谈到,因为它虽然表面看来没什么,实际却很重要。

    “我不相信你有什么不愉快的,我认为你很满意。”梅尔夫人说。

    “我说过我不愉快吗?”奥斯蒙德问,可是脸板板的,似乎表示他确实并不愉快。

    “没有,但你也没有说过你愉快,可是作为通常的感谢,这是你应该说的。”

    “不要谈感谢不感谢啦,”他冷冰冰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说:“请你不要再来折磨我。”

    梅尔夫人慢慢坐了下去,合抱着胳臂,那两只白皙的手,一只托着一边的胳臂弯,另一只则像装饰品似的,搭在另一边的胳臂上。她的神色非常沉静,但给人的印象是忧郁的。“也请你不要想来吓唬我。我不明白,你是不是了解我的一些想法。”

    “我不想为你的想法操心。我自己的已经够了。”

    “那是因为它们使你感到愉快。”

    奥斯蒙德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瞧着他的同伴,露出毫不掩饰的嘲笑,但也夹杂着一些困倦的表情。“你是在折磨我,”过了一会儿他说,“我非常疲倦。”

    “Et moi doncl!”[1]梅尔夫人喊道。

    “你的疲倦是你自己造成的。至于我,过错却不在我这里。”

    “我这么疲倦,那是为了你。我给你提供了一种乐趣。这是一件珍贵的礼物。”

    “你把这称作乐趣吗?”奥斯蒙德没精打采地问。

    “当然,因为它使你可以消磨时间。”

    “可是这个冬天,我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但你的气色从来没有这么好;你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这么得意扬扬。”

    “什么得意扬扬!”奥斯蒙德带着沉思的神情嘟哝道,“你真是对我多么不了解!”

    “如果我不了解你,那我只能说什么都不了解,”梅尔夫人笑道,“你是一帆风顺,有些忘乎所以了。”

    “算了,在你停止对我的指责以前,我不会忘乎所以。”

    “我早已不来说你啦。我只是凭过去的认识在讲话。不过你现在也太自以为是了。”

    奥斯蒙德迟疑了一会儿,“我希望你不像我这么自以为是!”

    “你想叫我闭上嘴巴吗?不要忘记,我从来不是一个饶舌的人。不管怎样,有三四件事我想先跟你谈一下。你的妻子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呢。”她用另一种口气继续说道。

    “对不起,她知道得很清楚。她有一条非常明确的道路。她要实现她自己的想法。”

    “她今天的想法是值得注意的。”

    “当然是这样。她现在的想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可是今天早上我根本没看到这种迹象,”梅尔夫人说,“她的心情似乎非常单纯,几乎显得有些迟钝。她完全给弄糊涂了。”

    “你不如干脆说,她有些感到伤心。”

    “不对,我不想过多地附和你的意见。”

    奥斯蒙德还是把头靠着后面的靠枕,一只脚的脚踝搁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他这么坐了一会儿。“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终于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梅尔夫人说到这里打住了。接着,她的感情突然像晴天霹雳似的迸发出来:“是这样,我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哭一场,可是我又不能!”

    “哭一场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会使我感到,好像我又回到了认识你以前的时期。”

    “如果我能使你不再流泪,那是很有意思的。不过,我看到过你流眼泪。”

    “啊,我相信你还会使我哭的。你会使我像狼一样嗥叫起来。我一直在等待,我希望那一天快些到来。今天早上我的情绪很坏,我变得很可怕。”梅尔夫人说。

    “如果照你所说,伊莎贝尔的心情处在迟钝状态,她也许不会注意到这点。”奥斯蒙德回答。

    “正是我这恶魔般的行径,使她陷入了这种迟钝状态。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充满着一种恶劣的情绪。也许那是一种美好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不仅使我的眼泪干了,你还使我的灵魂死了。”

    “那么这不是我应该为我妻子的状况负责,”奥斯蒙德说,“我很高兴,你对她的影响将使我得到帮助。你不知道灵魂是不死的吗?它怎么能发生变化?”

    “我根本不相信它是不灭的。我相信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消灭。我自己就是这样,我的灵魂起先本来是很好的,多亏你,它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心非常坏。”她说,语气显得特别严峻。

    “我们的结局就这样吗?”奥斯蒙德问,仍装出一副冷漠的神情。

    “我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怎样。我希望我知道坏人会落得怎样下场?——尤其是他们共同犯的罪。你使我变成了像你一样的坏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你相当好。”奥斯蒙德说,他那种故意装出来的冷漠使这些话收到了最大的效果。

    相反,梅尔夫人的自我克制能力越来越小,自从我们有幸遇见她以来,她还从没这么激动过,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变得阴森森的,她的微笑流露出内心痛苦的挣扎,“相当好,因为我干了那一切糟蹋我自己的事?我想这就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始终是可爱的!”奥斯蒙德喊道,也笑了笑。

    “天啊!”他的同伴咕哝道。到这时,这位年纪虽大、丰韵犹存的夫人,也只得采取她早晨使伊莎贝尔采取的姿势了。她俯下头,用双手遮住了脸。

    “你终于还是要哭吗?”奥斯蒙德问。由于她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他继续道:“难道我向你埋怨过什么不成?”

    她很快放下了手,“不,你采取了另一种报复方式——你向她进行报复。”

    奥斯蒙德把头仰得更高了,他望了一会儿天花板,那样子似乎是在以一种非正式的方式向上天呼号。“啊,女人的想象力哟!它归根结底总是庸俗的。你谈到报复,就像一个第三流的小说家那样。”

    “当然,你没有埋怨过。你的胜利使你太高兴了。”

    “我简直不明白,你所谓我的胜利是指什么。”

    “你使你的妻子怕你。”

    奥斯蒙德改变了姿势,他向前俯下身子,把胳膊弯搁在两个膝头上,端详着脚下那方美丽而古老的波斯小地毯。那副神气似乎表示,任何人对任何事物的评价,一概不在他的话下,连现在是几点钟,也得服从他的意见。这种特点有时使他变得非常难以相处。“伊莎贝尔不是怕我,这也不是我所希望的,”他终于说,“你说这些话,究竟要我怎么样,用意何在?”

    “我把你所能对我造成的危害统统想过了,”梅尔夫人回答,“今天早上你的妻子怕我,但她怕我,实际是怕你。”

    “你说的话可能很不客气,这不能由我负责。我根本不认为你去找她有什么用,你可以不通过她自己去办。我并没有使你怕我,这是我看得出来的,”奥斯蒙德继续道,“那我怎么能使她怕我?她至少同样勇敢。我不能想象,你是从哪里捡来的这些废话,在这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壁炉那里,站了一会儿,俯下头去看壁炉架上那些罕见的细瓷摆设,仿佛他才第一次看到它们。他挑了一只小杯子,拿在手里。然后一边拿着它,一边把胳臂靠在壁炉架上,继续说道:“你对一切总是想得太多,你做过了头,反而看不到事实真相了。我比你想的简单得多。”

    “我认为你非常简单。”梅尔夫人的眼睛一直没离开他的杯子,“我这是逐步看清楚的。正如我所说,我是凭过去的认识对你进行评价,但直到你结婚以后,我才了解你。你对你的妻子怎样,我已看得比较清楚,不像以前那样,看不清你对我的态度。请你当心,那是一件珍贵的东西。”

    “它已经有了一条小小的裂缝,”奥斯蒙德冷冰冰地说,一边把它放下,“如果我结婚以前,你不了解我,那么你把我和她拴在一起,实在太鲁莽了。不过我自己也对她发生了兴趣,我以为这是一件合适的外衣。我没有太多的要求,我只要求她喜欢我。”

    “要求她毫无保留地喜欢你!”

    “当然是这样,在这种事情上,不能有任何保留。你不妨说,我要她崇拜我。不错,我要求那样。”

    “我可从来没有崇拜过你。”梅尔夫人说。

    “但是你假装这样!”

    “确实,你从没责备我不是一件合适的衣服。”梅尔夫人继续道。

    “但我的妻子拒绝……拒绝服从我的要求,”奥斯蒙德说,“如果你决心使这事成为一出悲剧,那也不可能是她的悲剧。”

    “那是我的悲剧!”梅尔夫人喊道,站了起来,轻轻发出了一声长叹,同时对壁炉架上的摆设望了一眼,“看来,我得为我这不正当的地位遭受严厉的惩罚。”

    “你讲话好像在作道德说教。我们只能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寻找我们的安慰。如果我的妻子不喜欢我,至少我的孩子喜欢我。我可以从帕茜那里得到补偿。幸好我对她没什么好指责的。”

    “啊,”她温柔地说,“要是我有一个孩子……”

    奥斯蒙德迟疑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本正经的神气宣称:“别人的孩子同样可以给你带来很大的乐趣!”

    “你的话更像道德说教。归根结底,我们还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因此你认为我可能给你造成危害吗?”奥斯蒙德问。

    “不,因此我认为我可能对你是有用的,”梅尔夫人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对伊莎贝尔那么嫉妒。我希望它成为我的责任。”她又说,那张严峻而充满怨恨的脸,又恢复了平时和颜悦色的表情。

    奥斯蒙德拿起帽子和伞,用外衣的袖口把帽子掸了两三下,然后说道:“总而言之,我认为,你还是把这事交给我好。”

    他离开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过去从壁炉架上拿起那只罕见的咖啡杯来。奥斯蒙德刚才说,它有了一条裂缝。但她只是心不在焉地望着它,一边小声咕哝道:“我这么发脾气会不会是毫无道理的?”

    * * *

    [1] 法文:我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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