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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陪伴,而尤斯顿广场离皮卡迪利大街有一大段路。但伊莎贝尔兴致勃勃,不怕危险,几乎故意绕着弯路,好使自己多一点感受,以致当一位好心的警察告诉她应该怎么走的时候,反使她有些失望。她对人生的场景这么喜爱,甚至伦敦街头愈来愈浓的暮色,那来来往往的人群,那奔驰而过的街车,那灯光灿烂的商店,那五光十色的杂货摊子,那黑暗的、闪闪烁烁的、湿漉漉的一切,都使她感到陶醉。当天晚上在旅馆里,她写了一封信给梅尔夫人,说她一两天内就启程前往罗马。她直接去罗马,没经过佛罗伦萨——先到威尼斯,然后取道南下,从安科纳到达罗马。她这次旅行没有什么人帮助,只带了一名使女,因为她那几位天然的保护人现在都不在她身边。拉尔夫·杜歇在科孚过冬,斯塔克波尔小姐早于九月间由《会谈者报》来电召回美国。报社已为这位杰出的记者准备了一片远比这些腐朽的欧洲城市新鲜的园地以发挥她的才能。亨利艾塔高高兴兴首途返国,因为她得到了班特林先生的保证,他要很快前去看她。伊莎贝尔写信给杜歇夫人表示歉意,说她暂时不能前来佛罗伦萨。她的姨母回答得很有特色,她说,歉意像肥皂泡一样毫无用处,她自己也从来不搞这种名堂。任何事,一个人可以做,也可以不做;至于他“预备”做什么,这纯粹属于无关紧要的范围,正如对未来世界或事物起源的设想一样。她的信是坦率的,但是(就杜歇夫人而言,这是罕见的)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坦率。她毫不计较她的甥女不在佛罗伦萨停留,是因为她认为这是一个迹象,表明她跟吉尔伯特·奥斯蒙德已没有联系。当然,她注意着奥斯蒙德先生,看他现在会不会去罗马,但发现他没有离开这儿,因此放心了一些。

    再说伊莎贝尔,她到了罗马还没有两个星期,就向梅尔夫人提出,她们应该到东方去作一次小小的朝圣旅行。梅尔夫人指出,她的朋友老是安不下心来,但又补充道,她自己也一向怀有强烈的愿望,想去雅典和君士坦丁堡观光。因而两位女士开始了这次远征,在希腊、土耳其和埃及消磨了三个月。伊莎贝尔对这些国家发生了很大兴趣,然而梅尔夫人继续指出,即使在这些文明古国,面对最能引发人的安详心境和怀古情绪的景色,她还是安不下心来。伊莎贝尔的旅行像旋风似的,急急忙忙,一刻也不停顿,仿佛渴了几天的人,一杯接一杯地喝水。梅尔夫人这时像宫廷女侍,跟在一位微服出游的公主背后,跑得气喘吁吁。她是应伊莎贝尔的邀请来的,她使这位小姐的寒碜处境具有了一切必要的尊严。她以她可能有的明智态度,扮演这个角色,她不露锋芒,接受了一个待遇优厚的伴娘的地位。然而这种处境对她说来并无困难,任何人在旅行中遇到这一对沉默寡言,然而引人瞩目的丽人的时候,都无法告诉你,谁是谁的主人。要说梅尔夫人促进了她们的友谊,那未免对她给予她朋友的印象讲得太简单化了,因为后者从初次见面起,就相信她是一个胸襟开阔、容易相处的人。经过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以后,伊莎贝尔觉得更了解她了,她的性格也显露得更充分了。最后,这位杰出的女人还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从她自己的观点叙述了她的历史——这一步是十分必要的,因为伊莎贝尔已听过从别人的观点所作的叙述。这段历史相当悲惨(这是指与已故的梅尔先生有关的部分,她说,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冒险家,虽然起先还不太恶劣。多年以前,她由于年轻无知,没有经验,受了他的利用,当然,今天才认识她的人,对她当年的幼稚是很难相信的),它充满着惊心动魄的伤心经历,以致伊莎贝尔感到不可思议,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怎么还会生气勃勃,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她对梅尔夫人的这种生命力,获得了相当深入的理解,她发现,这只是多年养成的、带有机械性的表现,它是演奏家装在匣子里随身携带的小提琴,或者跟骑师寸步不离的备好鞍鞯、套上嚼子的“爱马”。伊莎贝尔仍像以前一样喜欢她,然而她意识到,有一角幕布一直未曾揭开,这位夫人归根结底只是一位演员,只能穿上戏装粉墨登场。她有一次说过,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她属于“旧世界”。伊莎贝尔总觉得,她是另一种社会或道德条件的产物,是在不同的星星下长大的。

    伊莎贝尔相信,她实际上有着另一种道德观念。当然,文明人的道德观念始终大同小异,但伊莎贝尔怀疑她对某些价值有着错误的观念,或者像商店里的伙计说的,把它们标价标低了。她以年轻人的武断相信,凡是跟她自己的不同的道德观念,总是比较低级的,但这种信念却帮助了她,使她可以从一个人的谈话中,觉察偶然流露的残忍,偶然在坦率方面失于检点的表现,尽管这个人用巧妙的仁慈伪装着自己,然而这个人的自尊心又过于庞大,不能穿过欺骗的羊肠小道。她对人的动机的认识,从某些方面看,好像是从一个没落的王国的朝廷继承来的,在她的单子上,有几项是我们的女主人公闻所未闻的。她没有听到过那十分平常的一切,显然,世上有些事还是不听为妙。有一两次,她简直有些不寒而栗,因为她的朋友使她感到那么出乎意外,她不免在心里惊呼道:“上帝宽恕她吧,她并不了解我的意思!”尽管看来不可信,这发现却像当头一棒,使伊莎贝尔灰心丧气,仿佛它包含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当然,在梅尔夫人的杰出智慧突然光芒四射的时候,这种沮丧心情会自行消失,但它已在这融洽的友谊的发展中划下了一条高潮线。梅尔夫人曾经说过,她相信,友谊不再增长的时候,它马上会开始下降——对一个人的友谊总是不进则退,两者之间没有静止的平衡状态。换句话说,感情不可能有静止状态,它不是向这个方向发展,就是向那个方向发展。不论这个理论是否正确,总之,在这些日子里,这位少女的幻想已找到了许多新的用途,它甚至比以前更活跃了。是的,当她在开罗一带游览,仰望着金字塔的时候,或者当她站在雅典卫城的断壁残垣之间,注视着被她看作萨拉米海峡[1]的那一点时,她的想象力曾经多么活跃。但是我指的还不是这些,尽管这些感情也是深刻而难忘的。到了三月末,她从埃及和希腊回来,重又住在罗马。几天以后,吉尔伯特·奥斯蒙德从佛罗伦萨来了,他在这儿待了三个星期。由于她跟他的老朋友梅尔夫人在一起,而且寄居在她的家里,这事实上就使她不可避免地会跟他每天见面。到了四月末,她写信给杜歇夫人,表示她现在愿意接受夫人很久以前的邀请,前来访问克里森蒂尼宫了。这时,梅尔夫人仍留在罗马。伊莎贝尔看到,姨母一个人在家里,她的表兄还在科孚。然而拉尔夫随时可望到达佛罗伦萨,伊莎贝尔跟他已阔别一年多,现在准备最热烈地欢迎他。

    * * *

    [1] 在雅典附近。公元前480年,希波战争期间,希腊军队曾在此地大败波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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