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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点。无量小的点当然不能再分,所以无量地日取其半当然竭。无量既是不能达到的,则一尺之捶,日取其半,当然是任何有量时期所不能竭的。有仍然不能化而为无。

    3.任何时间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时间有同样的问题,不但是一年一月一日,即一时一分一秒钟也是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我们在上段谈两头无量时我们说无论我们在甚么时候,我们底问题一样,答案也一样。这道理和任何时间都可以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底道理同样。如万年可以日取其半万世不竭,一秒钟也可以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如果我们无量地日取其半,我们会达到论道书中所说的时面。时面根本不是时间。它是无量短的,它实在没有间,所以它实在不是时间。我们要无量的时间才能把任何有量的时间分成无量短的时间。但也就是说在任何有量时间内,我们不能把一秒钟分成无量短的时面。这当然仍是说一秒钟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时面是不会现实的。

    4.也不能从无生有 。对于时间,我们既不能化有为无,也不能从无生有。一方面不能把任何单位的时间化为时面,也不能把任何有量数的时面集起来使成为一秒钟、一分钟或一月或一年。上段说的是时间底两头无量,往前推时间无始,往后推时间无终。现在所说的可以说是任何中间部分,无论若何的短,都是有量的,或者说用日取其半的方式,往前推进,这推进也是无量的。说时间是无量的绵延,所注重的,也是大都两头无量,有不能化而为无这一原则引用于时间之上,说时间可以无量地去分割,所注重的是任何阶段的时间都是有量的时间。我们所谈的是时间,而不是对于时间底经验。经验是有始有终的。我们所谈的分割是理论上日取其半的分割,而不是我们底经验底分割。从经验说,百分之一秒钟我们似乎就没有法子直接经验了。既然如此,百分之一秒钟我们就不能在经验上再取其半。我们虽不是谈经验,然而确是谈在经验中的时间。经验中的时间确是有量的,它既是有量的,就有日取其半万世不竭的情形。

    D.终始先后与川流及架子

    1.川流无始无终 。我们可以从呈现或所与或东西或事体所在的川流说起。这川流的时间就是经验中的川流的时间。假如我们把以上的问题引用到川流的时间上去,我们会感觉到川流的时间是个体的时间,而个体的时间无始。任何川流之前有川流,川流没有开始的时候,时间也不会开始川流。任何川流之后有川流,川流也没有打住的时候,时间也不会打住川流。从川流着想乾坤没有始奠,世界也没有末日。人类之来有所自,人类以后也许会灭迹。无论灭迹也好,不灭迹也好,时间依然川流。就是人类灭迹,人类底自然还给本然,这不过是人类为川流所淘汰而已,而川流仍自若。人类是有始的,有终与否,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无论如何,人类底终决不是川流底打住。我们可以把川流分成年月日时及分秒……等等,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分法,我们所分出来的阶段总是有量的川流,我们不能化有为无。这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如何分法,川流也仍自若。

    2.架子是静的连续 。有川流也有架子。川流无始,架子与川流相应。与无始相应的是在架子上由现在往已往推,我们没有打住的时候。这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无量地推,而无量地推,我们可以推到极限。川流无终,与无终相应的是在架子上由现在往将来推,我们没有打住的时候。说我们没有打住的时候,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无量地推,而无量地推,我们可以达到极限。川流无始终,而架子有极限。川流底任何阶段总是有量的,无论我们如何分法,它仍是有量的。与此相应的就是在架子上以任何时间为单位,我们可以日取其半没有打住的时候。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无量地日取其半,而无量地日取其半,我们可以达到无量短的时面。川流底分割无中止,而架子底分割有极限。架子是静的,我们利用静的架子把动的川流格成阶段,格成单位,以便于引用数目。架子与数目是一一相应的,数目所有的性质,架子都有。所有的数目,按秩序排列起来,是一严格的连续(continuum),时间架子也是。川流是一无始无终而又有量的时间,架子是静的连续。此所以我们说川流无终始,而架子有极限,川流无时面,而架子有时面。

    3.静动底分别很大 。从川流说,时间无终始。这既然就是说,没有最初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最后打住的时候,当然也就是说,没有最长的时间。假如我们说一分钟不若一点钟长,一点钟不若一天长,一年不若十年长,十年没有百年长……,而所说的又是川流底阶段不止于单位底定义而已,我们得承认没有最长的时间,或没有最长的川流。显而易见,如果有最长的川流,川流就有始有终了。与川流相终始的时间当然是最长的时间,川流既无终始,则执任时间以为长时间,仍必有更长的时间。可是,从架子方面说,我们似乎可以说两极限中间的时间是最长的时间。“最长的时间”对于川流是不能说的,然而对于架子是可以说的。前者是动的个体的时间,我们没有法子说它开始动,我们只能说它无始,没有法子说它打住动,只能说无终。后者是静的非个体的时间,我们可以用极限底方式把整整的川流夹在中间。整的川流当然是最长的时间。

    4.所能说的话不一样 。从川流说,不但没有最长的时间,也没有最短的时间。我们可以照以上的说法,反其程序而说,说一年不如一月短,一月不如一天短,一天不如一点钟短……等等。这里所说的也是短的单位底川流,而不只是单位底定义。从川流说,我们也得承认川流中没有最短的川流。从这一方面的问题着想,话也许容易说些。我们比较地容易说虽然没有最短的川流,然而有最短的单位,不过在那一单位上没有川流而已。说没有最短的川流就是说以任何有川流的单位为单位,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这当然也就是说川流是不能化有为无的。说有最短的川流,就是说时间是可以化有为无的。川流虽无最短的川流,然而架子有最短的单位。这单位就是那无量短的时面。时面是不会现实的,它不是不能现实的,要现实它非有无量地分割不行。时面既是无量短的,也是无间的。在无间的单位上根本没有川流。

    5.即在日常生活中,川流在理论上可以无量地分割,我们也得承认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大概不至于有时间两端无量底问题。从个人方面说,人生如朝露是很容易得到的感觉。从人类说,我们不是兽类中的始祖,而是兽类中的元孙;虽然以后如何如何不得而知,然而从道演或天演底眼光看来,人类如朝露也是很容易得到的感觉。在我们底经验中,我们大都用不着想到时间底两端无量。可是,在理论上川流之可以无量地分割,即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得承认,而问题似乎是难于避免的。即以星期一、三、五的八点到八点五十分上知识论底课而论,就有川流与架子底分别底问题。所谓八点到五十分底时间,从川流说,就是经过该时底川流;事实上我们取决于钟表;可是钟表上的长针短针底动作也是川流中的内容,而钟表上的八点钟是有量的时间,不是所谓八点钟的那一时面。八点钟那一时面不能在钟表上表示出来,可是,从意念着想,我们不能不说它不是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等等。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许不会想到时间底两端无量,然而八点钟这一时面和钟表上的八点钟底分别,我们不容易忽略,我们很容易想到川流之可以无量地分割。

    四、关于空间的种种

    A.与时间同样的问题

    1.先提出与时间同样或相似的问题 。关于空间的问题有好些与时间底一样,有好些与时间底不一样。本节注重后者。虽然如此,我们在本段先把与时间同样的问题或差不多同样的问题提出来一下。从架子说,空间至少有三不同的方向。从居据说,顺着这方向前进,居据底空间没有止境。也许我们底方向根本不会是直线,而是有规则的曲线,也许我们顺着方向往前进,我们会回到原来的出发点。这究竟是否如此,我们不敢说,我们在知识论底立场不必坚持其如此。无论其是否如此,在居据的空间中,无论我们从任何方向出发,我们不会达到边际。即令我们回到原来的出发点,我们也没有达到边际。可是,我们在架子上向不同的方向无量地扩张,我们可以达到极限。一方面我们表示空间是没有边的,此所以我们说无量地扩张。说要无量地扩张才能达到极限,就是说空间没有边。这一点我们不必多说,理论和上面所说一样。另一方面的问题重要。这架子的空间是欧克里几何式的空间,虽然居据的空间不必是,也许根本就不是,欧克里空间。居据的空间是架子的空间底内容。我们这里认架子为欧克里式,内容是否如此是另一问题。架子的空间是以上所说的非个体的空间,而内容的空间是个体的空间,个体的空间究竟如何,我们不敢说,我们只说它没有边而已。说居据的空间无边就好象说川流无终始。

    2.无量分割问题 。空间也有分割问题。执任何单位的空间,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同时无量地日取其半,我们可以达到极限,此极限就是论道书中所说的空线。时面是没有时间的整个的空间架子,空线是没有空间的整个的时间架子。时面是无量短的川流,它是短的时间底极限,空线是无量小的居据,它是居据底极限。说执任何单位的空间,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当然就是说这极限是不能达的。以上谈居据时,我们曾说大多数的时候,我们用不着居据底分别。可是,谈到现在所说的极限,居据底分别就显而易见了。空线既是无量小的居据,它当然无所据,只有居。空线相当于普通所谓点,它虽不占地方,然而它仍有位置。时面则无所居,只有据。它占所有的空间,所以它没有空间上的位置,另一方面就它是时间单位着想,它方来已去,所以在时间川流中它也不居。这分割方面的问题和时间底分割问题一样。

    3.居据的空间无最大亦无最小 。从(1)(2)两方面联合起来,居据的空间没有最大的空间,也没有最小的空间。居据的空间既无边,当然没有最大的空间,居据没有边就是说以任何空间为大的空间,必仍有更大的空间。这当然仍是说,从任何方向出发,我们决不至于达到边际。同样的说法,可以表示居据的空间没有最小的空间,说执任何空间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就是说以任何空间为最小的空间,仍有更小的空间。这当然是说没有最小的空间。从时间说,无最长,亦无最短。从空间说,无最大,亦无最小。从没有最小的空间说,空间之不能化有为无也就因此而得到表示。

    4.就架子说四面八方都有极限 。从架子说,以任何空线为出发点,四面八方都有极限。我们不必理会到起点底所在。在空间谈起点有点象在时间谈现在一样,我们无论以任何空线为出发点,结果一样,四面八方都有极限。居据的空间无边,而架子有极限,居据无最小的空间,而架子有无量小的空线以为极限,物理学的世界无论如何的大,总在无量扩张之中,电子无论如何的小,总有所据,总不会小到空线。居据的空间实在就是个体的空间,好象川流是个体的时间一样;架子的空间实在就是非个体的空间,好象架子的时间是非个体的时间一样。在事实上,架子底空间没法子恰恰表示出来,可是在意义上非要求它不可。

    B.真空问题

    1.就空隙说,时空不一样 。从所谓空隙着想,时间与空间底分别非常之大。时间底川流决不会没有内容,此内容可以从事物着想。川流之有内容就是川流中有事物。我们决不能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底时间川流毫无内容。从常识说来,我们的确有时说空间,或居据的空间毫无内容。我们的确说某地方没有任何事物。说某地方毫无事物是不是就是说某地方毫无内容,因此某地方就是真空呢?所谓真空也许有问题,我们得稍微解释一下。有时候我们说某地方毫无所有,我们底意思只是没有我们所盼望的事物,例如一个喜欢庙寺的人游山回来,别人问他看见甚么没有,他说“一无所有”,这“无所有”的只是他所盼望的寺和庙而已。山上的东西也许很多。另一普通所谓空无所有是说没有普通所认为占面积的东西,例如一间房子空无所有,至多是没有木器之类,至于空气、微生虫等类也许非常之多。大致说来所谓真空不是以上所说的这样的空,它是真正的空,的确空无所有的空,的确没有内容的空。问题是有没有真空。方才所说的那样的空当然有,但是那与真空底有无是另外一件事。

    2.隔着距离的影响 。真空问题不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它之所以成为问题有不同方面的理论。一方面的问题是影响底问题。从前的人以为没有隔着距离的影响(现在的人也许仍作如是观)。这就是说,假如某甲隔着长的距离影响到某乙,则甲乙之间一定有丙以为传达影响底工具,影响由甲到丙由丙到乙;假如甲和丙是隔着距离的,则甲丙之间一定有丁,以为传递影响底工具,影响由甲到丁,由丁到丙……;这当然牵扯到连续问题。所谓连续有算学方面的解释,我们现在不论。我们只说出这连续在事实上的要求。我们要求自然界是充满着事物的。自然既不能有隔着距离的影响,当然不能有真空。真空是毫无所有的空间,而所谓影响是事物彼此底关系,所以所谈的空间是居据的空间,而在居据的空间要彼此没有隔着距离的影响,当然要求这居据的空间没有真空。没有隔着距离的影响,就是在距离中充满着事物以为影响底工具,而这就是说距离中不能有真空。居据的空间无处非距离,所以也无一处可以有真空。

    3.湖沼式的和海洋式的真空 。真空是真正的毫无所有,这一点已经提及。与(2)条相关的不只于真空而已,还有对于真空底分配底看法。(1)条所说的空隙与隔着距离的影响不相干,因为那样的空隙不是真空。可是,看法的问题也重要。用比喻说,我们可以把整个的空间视为地球,我们可以把真空视为海洋,也可以把真空视为陆地上的湖沼。显而易见,从隔着距离的影响这一问题着想,湖沼式的看法不相干。如果我们把真空视为陆地的湖沼,隔着距离的影响虽不能飞渡真空,然而总可以绕道,绕道之后,总有居间的传达工具。这好象电线杆一样,不能飞渡湖沼,然而可以绕道以达对岸。湖沼式的真空与(2)条底问题不相干。与(2)条相干的是海洋式的真空。假如真空是海洋式的,隔着海洋式的真空的距离就没有法子渡过,也没有法子绕道。有这样的真空而又维持“没有隔着距离的影响”这一原则,居据的空间就分成为没有互为影响而彼此独立的空间。照此说法,居据的空间成为不同的独立的世界。要维持“没有隔着距离的影响”这一原则,我们非表示没有海洋式的真空不行。

    4.居据的空间不会有真空 。照以上的说法,似乎湖沼式的说法可以说得通,至少它无碍于“没有隔着距离的影响”这一原则。湖沼式的真空虽无碍于该原则,然而仍说不通。真空有另一方面的问题,无论其为湖沼式或海洋式。真空不能维持下去。有内容的居据空间会把它挤到不存在。这好象没有空气的房子,四周的空气会挤进去,即令原来的房子是空的,而空气挤进去之后,房子当然就不空了。假如有湖沼式的真空,四周有内容的空间会把这真空挤到不存在。居据的内容会向着最无反抗的方向挤,自然界和政治界一样最是欺弱怕强,而真空是毫无反抗的区域。假如自然界有铜墙铁壁把真空围起来,那也许行,但是,真空没有那样的保障。结果是无论是湖沼式的或海洋式的真空都不会有,而隔着距离的影响总有居间事物以为传达底工具。时间根本没有空隙问题,当然也没有本段底真空问题。空间有空隙问题,可是没有真空。从前以为世界充满着以太,那就是表示没有真空。现在所谈的时——空连续本来就不是空的,这似乎表示“没有真空”这一思想一直到现在似乎还维持着。

    C.侵入问题

    1.东西底动是在空间底内容中动 。居据的空间既然没有真空,似乎免不了有另一问题。假如所有的空间底所有的一切内容,都是一样的松软坚硬,那么动就不可能了。居据既然没有真空,如果一件东西能够动,它一定在别的事物或别的空间内容中动。所有的动都象我们在空气中动,或鱼在水中动。我们习惯于我们在空气中动,也习惯于鱼在水中动,或鸟在天空中动,其实炮弹穿过墙壁和我们底动一样,虽然炮弹底动也许牵扯到我们底损失,而我们自己底动似乎根本就没有损失。就影响说,动底影响可以非常之不一样,可是,就动是经过别的居据内容说,所有的动在没有真空这一情形之下都是一样的。

    2.有无空隙要看彼此能侵入与否 。照这个说法,空隙成为相对的能否侵入底比例。甲乙之间甲能侵入乙,则乙对于甲为空,乙不能侵入甲,则甲对于乙为实或不空。照这说法,空与不空要看彼此能否侵入。我们能够穿过烟雾云雨,这些对于我们都是空的,我们能够在房子里随便通过,能够通过的路径也是空的。我们碰着墙,我们不能穿过,墙对于我们不是空的,炮弹碰着墙仍能通过,墙对于炮弹是空的。这说法也许不为常识所接受,但实际上的情形可以作如此解释。并且在没有真空这条件之下,我们须要这样解释,动才说得通。恰好事实上空间底内容底软硬松紧不一样,不然的话,在没有真空这一情形之下,动也说不通。照此说法,居据的空隙成为能否侵入底比例,既然如此,单就居据底某内容说,它自己无所谓有无空隙,对于能够通过它的,它是空隙,对于不能通过它的,它不是空隙。

    3.居据的空间只有软硬松紧底程度不同 。空间底内容,或居据的空间底软硬松紧,可以成为一连级(series)以软硬松紧底程度为排列底秩序。也许我们可以说从硬的东西说空间比较地大,或空隙比较地大,从软的东西说空间比较地小。这连级底两端,一为软,一为硬。事实上也许有最软或最硬的居据;可是,事实上的最软不是理论上的至软,事实上的最硬也不是理论上的至硬。硬的内容我们可以撇开,对于它们底空隙决不是真空。软的内容底空隙就是更软的内容。事实上有无最软的内容颇不易说,从前的以太也许就是最软的内容,现在的时——空连续也就是事实上最软的内容。果然如此,则对于它们的空隙事实上就是真空。或者说对于它们事实上没有空隙。可是,事实上的最软不是理论上的至软,理论上的至软不只是对于它没有空隙而已,而且对于它不能有空隙。理论上的至软就是真空。居据的空间没有真空也就是说它没有理论上的至软的内容。如果我们回到以上所说的连级,连级底两端有不会达的极限。就软的这一端说,此极限就是真空。

    4.架子的空间有真空 。以上是就居据的空间而说的。居据底空间没有边际,而又老是有量的。架子的空间是四面八方无量地扩张。此扩张复载着居据的空间。居据的空间是架子的空间底内容,架子的空间只是架子而已,就其本身说,是没有内容的。普通所谓“空间非真正的空不可”,这样的话似乎表示空间是事物所在的空间,而不是空间所有的事物。这一表示所说的空间的确是真空。说这样的空间没有真空是矛盾。其结果是这样的空间非有真空不可。真空既有上面所说的困难,这似乎又表示空间不能有真空。其实非有真空不可,非是真空不可的空间是架子空间,不是居据的空间,不能有真空的空间是居据的空间,不是架子的空间。普通所谈的空间,架子与居据都在内,所以是混合的空间。分别讨论之后,我们会发现对于一方面所能说的话,对于另一方面不能说。别的不说,即从侵入着想,居据的空间不但有被侵入底问题,而且有侵入底问题,可是,架子的空间只有被侵入问题,没有侵入问题。就居据的空间说,空隙就是能够侵入,只是能够侵入,不是真空。

    D.空间底这与那

    1.回到前此提及时空底分别 。我们前此已经表示时间与空间有一大分别。我们似乎很容易承认没有无内容的川流时间,然而好象不容易承认居据的空间也是没有无内容的。其实问题是一样的,川流与居据都没有真空,只有内容稠密与稀疏,硬紧与软松底程度不同而已。川流与居据都是个体的时间与空间,说川流与居据没有真空就是说个体的时间与空间没有真空。个体的空间没有真空,是否即表示非个体的空间没有真空。居据的空间没有真空,是否即表示架子的空间没有真空。时间的问题一样,不过这问题既偏重于空间,我们从空间立论而已。

    2.架子空间没有可以指出的这与那 。在上段(4)条我们已经表示,居据的空间虽没有真空,而架子的空间有真空。架子的空间不仅有真空而且是真空。我们从前表示架子底时候,我们说我们可以用坐标方式表示架子,我们可以从一出发点向不同的方向无量地扩张,这扩张就是架子的空间,非个体的空间。就扩张本身说,它完全是空的,真正是空的,它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空间。我们既然把架子与居据分开来说,我们当然可以只就架子而说架子底情形,或只就居据而说居据底情形。就架子说,架子本身没有个体或事物夹杂其间。它是纯空间,它底界线位置也只能以空线底位置而定。它本身无个体或事物,而有个体或事物以为内容时,它就是居据的空间了。架子的空间底界限位置既只能以空线而定,而空线既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没有观察试验方面或手术方面的标准,以表示架子空间中的这与那。照我们底说法,我们能够说架子的空间有这有那,而这非那,不过我们没有可指出的标准以为界限而已。这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法子指出一空间说这一空间,或指出一空间说那一空间。真空没有事实上的这与那。

    3.有事物以为标准的这与那的是居据的空间 。有事实上的这与那的是居据的空间。所谓有事实上的这与那就是有事物以为标准的这与那。如果我们就呈现或所与说,事实上有这与那的空间,是有可以指的项目以为标准与界线的空间。有时我们的确说这空间或那空间。如果我们说的是中文或中国话,也许我们说这地方或那地方,可是,问题一样。空间之能说这与那,在事实上总要利用可指的项目以为标准与界限。在地面上,我们也许要指一棵树或一山头,表示那一带的空间,在天空中,我们也许要指云或利用地面上的事物以为界限。空间本身是不能指的,说空间本身是不能指的,是说所指的不是架子的空间而是居据的空间。居据的空间既然没有真空,所以所指的只是居据。说所指的是居据就是说所指的是事物或呈现中的项目。我们说这空间与那空间的时候,这那的界线都是居据,而空间也是居据的空间。只有居据的空间才能指。

    4.划分出来的界线总是居据的界线 。有时我们说这房子底空间,或这间房子所占的空间,和那间房子底空间或那间房子所占的空间不同。一间房子有四周的界限,而四周底界限都是事物,所以都是居据。在这种情形之下,居据的空间似乎自足地供给我们以这与那,我们不必求助于架子的空间。可是有时我们只利用三四不相接连的事物以为界限,四个石碑可以划分一空间。在这情形之下,我们不仅利用事物而且利用直线以为界限。直线在事实上的意义仍是事物,可是,除此意义外尚有几何意义。是界限的直线,严格地说,是没有宽窄厚薄,只有长短的直线,架子空间的界限是划不出来的,而划出来的界线总是不严格的界限。可是划出来的界线是事物或居据底界限。说界限当然仍是说这与那。有的时候我们固然不必利用架子的空间以表示居据中的这与那,可是,有的时候,我们得利用架子的空间,以表示这与那,虽然它本身没有事实上的这与那。时间也有同样的问题,我们在这里不提出讨论。

    五、时空意念

    A.时空意念非先天形式

    1.时空意念底先验问题 。以上的讨论都难免牵扯到意念。然而都不是从意念上立论。以上说的是时空,而不是时与空这两意念。本节专从时与空这两意念着想。最初所要提出的是时空两意念是否为先天的意念或先天的形式。本书论规律与摹状底时候,已经表示除“式”外没有先天的意念,而从意念底摹状说,意念都是后验的,从意念底规律说,意念都是先验的。先天与先验底分别,前此已经说过。照以前的说法,时空两意念都不是先天的,从规律说都是先验的。我们对于本段底问题似乎不必再讨论。可是,这问题相当重要,并且与本书底总看法有关,所以还是重行提出讨论。

    2.时空意念不是先天的 。我们已经表示过有先天的命题或意念,无先天的接受方式。逻辑命题就是先天的命题。假如它是假的,则任何所与都不可能。逻辑命题底真,是先天的真,因为它底真是任何所与底可能底必要条件。时空两意念是否先天的呢?它们是否为所与可能底必要条件呢?没有时空意念,所与也许还是可能的。请注意这里所谈的可能是纯理论上的可能,不是事实上的有。“没有时空”这一命题我们一定要承认它是假的,可是,它不是一纯理论上的矛盾。现实可以是无时空的。这当然也就是说“有时空”不是一必然的命题。论道书中所谈的“无极”可以说是无时无空的混沌。我们即令有理由说那样的现实不会有,我们仍没有纯理论上的理由说那样的现实根本不能有。假如有那样的现实,那样的现实也许可以成为全知全能的上帝底所与。这就是说,无时无空的混沌可以是所与。假如逻辑命题是假的,则全知全能的上帝也没有办法,就是对于它也不是所与。我们在这里当然不是说有那无时无空的混沌,我们只说无时无空的混沌是可能的。它是可能的现实,也是可能的所与。这当然表示时与空这两意念都不是先天的意念或形式。

    3.从材料与模型说,时空既是积极的接受方式当然不是先天的 。我们可以从材料与模型着想。我们可以暂以所与为材料,以意念为模型,二者底符合凝结就是普通所谓东西或事体。如此看法,时空两模型虽可以与材料相合,而可以不相合。说可以不相合,就是表示没有纯理论上的理由,使我们说它们非相合不可。在论摹状与规律底那一章里,我们曾表示先天的命题是消极的命题,先天的意念如果有的话,也是消极的意念。就模型说,消极的意念也是消极的模型。只有消极的模型才能是材料所不能不接受的模型,只有消极的模型,材料才不能不与它相合。说一模型是消极的,等于说它甚么都是或甚么都不是,这样的模型根本就是无所逃的,无论材料如何的淘气,它不能有任何方法逃出这模型范围之外。这样的模型根本没有“外”。时空意念不是消极的意念,它们都是积极的接受方式。以这两方式去接受所与,以这两模型去范围材料,结果是积极的时间与空间。意念只要是积极的,无论程度高低,它就不是先天的,模型只要是积极的,它就不是先天的。从材料与模型着想,时空两意念也不是先天的。

    4.时空意念底重要在它们底非先天 。说时空两意念是先天的,无非是要保障所与有时空所有的秩序。这里所谓保障是预先的保障。可是预先的保障也有两种,一种是纯理论可以保障的,一种不是纯理论可以保障的,只是实际上可以保障的。以上的讨论表示时空两意念不是先天的意念,这就是说,我们没有纯理论上的理由保障时空之必有。说没有纯理论上的理由保障时空之必有,不是说实际上时空会没有。实际上我们可以保障所与是有时空秩序的,不过这并不表示时空两意念是先天的意念。时空意念非常之重要,但是我们不能因其重要就认为它们是先天的。反过来说,我们可以说因为这两意念在知识论上的重要,它们不能是先天的。先天的意念如“式”完全是消极的,在知识论上毫无重要可言。时空两意念既重要,它们决不能完全是消极的,所以决不能是先天的。我们对于时空两意念底看法是把它们和别的非先天的意念一样看待。它们也摹状,也规律。就摹状说,它们是后验的,就规律说,它们是先验的。川流不息,时间这一意念总可以引用,居据常存,空间这一意念总不会落空。

    B.时空意念底摹状

    1.和别的意念一样,它们抽象地摹状 。摹状是以呈现抽象地摹状。时空意念底摹状和别的意念底摹状一样。川流对于官觉者是呈现底变更,居据对于官觉者是呈现底居据。我们在变更中执某某变更以为标准使它们抽象地摹状时间;在居据中执某某居据以为标准使它们抽象地摹状空间。“一席之地”是以席与地抽象地摹状空间。住在李庄的人以某一轮船底上下摹状时间。这样的摹状不够精细。有此感觉的摹状者也许会介绍靠得住一点的,精细一点的事物。在时间方面我们介绍钟表,在空间方面我们介绍方尺、方丈及里这一类的事物。一方面我们创作钟表,一小时、一分钟……,一方尺、一方丈……,另一方面这些事物也是呈现或所与中的事物。这些虽为我们所创作,然而仍为呈现或所与中的呈现。可是,摹状总是抽象的,抽象的标准是这些事物底意念,而实际上这些标准底代表就是这些事物。无论这些事物是我们所介绍的与否,就呈现说,我们总是以呈现抽象地摹状呈现。如果我们分摹状者与被摹状者,我们很容易想到摹状者为单位,格川流为阶段,格居据为区域的单位,而被摹状者为时间与空间。

    2.时间有自然的单位 。从时间着想,我们可以说是非常之幸运。我们有呈现本身底单位。日月位置底变更都是很好的单位。太阳底出入可以算一单位,日出至另一日出也可以是一单位。这变更当然是相对于地点的,爱斯奇母不能利用这单位,其结果这一民族底时间观就非常之不清楚。月亮底周而复始也是一单位,四季也是一单位。对于空间我们没有这样幸运。空间没有呈现本身底单位。虽然如此,单位也容易产生,官觉者很容易把自己视为中心,也很容易把自己视为工具。我们可以利用两手伸直为长度底单位,可以用脚步为单位,也可以用手脚为单位。量马底高低就以手为单位,而英尺似乎就是根据于脚底单位。这些单位既可以引用于事物底长短、宽窄、厚薄,当然也可引用于居据的空间。如果官觉者能够引用数目,他当然可以把这些单位引伸为另外的单位。无论如何,空间和时间比,确有空间赶不上时间的感觉。时间不但是在呈现或所与中有自然的单位,而且这自然的单位比较精细,比较地靠得住。

    3.自然的单位不够精细 。这种本身自有的单位或自然的单位有不够精细,或不够用或不适用等等问题。空间方面的手、脚、步……等等,显而易见有时不够精细,有时不够用,有时不适用。即时间方面的单位也有问题。白天有冬日短而夏日长的问题,官觉者也许会感觉到一天要分成更小的阶段才行。在(1)条我们已经表示官觉者可以介绍事物以为单位。这些制作的单位,一方面是官觉者所制作,另一方面仍是呈现或所与中的呈现。这就是说单位虽然是创作的,而官觉者仍是以呈现抽象地摹状呈现。可是,制作的单位,我们可以精益求精,不象自然的单位,我们只能接受而已,很少求精的可能。创作的单位介绍之后,我们更能以时空意念抽象地摹状时空。

    4.仍得注意抽象 。我们又要注意抽象,摹状是抽象地摹状。官觉者所介绍的单位当然有抽象的成分。呈现或所与中自然的单位也有抽象的成分。所谓一天不就是今天或明天,或民国卅一年三月十日底日出到十一日底日出。所谓一天是抽象的意念,而十日底日出到十一日底日出是两件事体。所谓一点钟是抽象的,而表上由长针在十二,短针在六,转到长针在十二,短针在七,虽然代表一点钟,而本身也只是事体而已。我们不能就以这样的事体为单位,因为它们本身都是特殊的。就事体说,它们是一去不复返的,就东西说,没有两东西完全相同的。实际上我们虽利用这一日出或那一日出,或表上这时候的长短针底位置,或那时候的长短针底位置,以为单位底代表,然而它们本身不能就成为单位。官觉者以单位摹状时间,就是抽象地摹状时间。空间问题,当然同样。

    5.以所与摹状所与,就时空说,就是在川流与居据中找架子 。官觉者以呈现抽象地摹状呈现,从时空方面着想,就是在川流与居据中找架子。川流与居据底自然单位本来是在川流与居据中,川流与居据底非自然的单位也在川流与居据中。官觉者以这些单位去把时间川流格成阶段,把居据的空间格成区域,就是在川流与居据中去找架子。这些单位不但表示呈现中的时间底长短,空间底大小,而且表示时间与空间底位置。显而易见,民国卅一年三月十日,不仅表示时间上的廿四个钟头,而且表示那廿四个钟头是在卅一年三月九日之后,十一日之前的廿四个钟头。这样的时空秩序就代表时空架子。我们说代表者,因为在呈现中所能寻找得着的,都是特殊的、具体的,或者是随特殊的与具体的而来的,所以总是在川流与居据中的。架子本身不在川流与居据中,所以在川流与居据中的不就是架子,只是架子底代表而已。因其如此,官觉者或知识者不仅有时空单位与秩序底意念上的所谓,而且有这些单位与秩序底意像上的图案。这就是说,我们不仅能思议时间而且可以想像时间。我们对于一点钟不仅知其为六十分钟而已,也可以想像到它是多么长的时间。这想像底根据就是时空意念底摹状。

    C.时空意念底规律

    1.时空单位也规律 。以上所说的时空单位与秩序,不仅摹状,同时当然也规律。这就是说,所谓一天、一月、一年都是接受方式,尺、丈、方尺、方丈……,也都是接受方式。就意念之为接受方式说,它们是决定了的接受办法。即以一天而论,它总是日出到日出,只要呈现中有日出到日出底时间,官觉者就以“一天”去接受,这就是说他就叫它为一天。假如没有别的单位与它相联系起来,成为一天底定义,例如廿四小时,则它根本没有长短、快慢底问题。假如没有别的单位联系起来,我们没有以后的日出到日出之间,川流得或快或慢,或长或短;无论是快是慢或是长是短,日出到日出总是一天。我们也许习惯于以一天为廿四小时,一尺为十寸,不感觉到上面所注重的情形。其实,当我们从前说这样的话底时候:“明天天亮动身”,我们不管天亮底早或晚,而在从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们也不必顾虑到冬夏底分别。所谓“白天”就是日出日入之间底川流,假如没有与钟头联系起来,夏日虽长,我们总以一白天去接受,冬日虽短,我们也是以一白天去接受。在这里我们无非表示就规律说,意念总是决定了的接受办法。时空意念也是如此。

    2.无论以后的川流如何,别的地方的居据如何,我们总可以引用这办法 。时空单位与秩序底意念也是如此。就单位说,时空底单位把川流格成阶段,把居据格成区域;就秩序说,时空底单位把川流套进由已往到将来的秩序,把居据套入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底秩序。无论用法如何,我们都是以时空单位上的意念去接受呈现中的川流与居据,它们都是接受以后的呈现底办法。无论以后的川流与居据如何呈现,无论它们呈现些甚么形形色色,这这那那,我们总是以这些单位或类似这些单位的单位去接受川流与居据。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表示这意思。假如我们想到明天,我们不知道究竟有甚么事体发生,或者有甚么东西继续存在,这就是上面所说的形形色色,这这那那;可是,无论甚么事体发生,当它们发生时候,它们总在我们底时空上的办法之中,我们总可以用单位与秩序底意念去接受明天底川流与居据。

    3.精细的接受方式依然是预定的办法 。呈现本身底单位或秩序也许不够精细或不适于引用,也许会使官觉者感觉到呈现或所与有一种拖泥带水的情形。果然如此,官觉者也许能够介绍新的时空单位意念,创作时空单位。并且官觉者也许能够精益求精,使他减少这拖泥带水的意味。对于没有钟表及所谓一点、一分、一秒钟的官觉者,钟表当然是求精活动底结果。这结果的确官觉得比较精确。官觉者虽不知道明天有甚么事体发生,可是,如果有明天的话,他以廿四小时去接受,而且明天的一小时有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钟。这里所说的是精细的单位减少拖泥带水的意味,并不是说这种单位意念是比较坚决的接受方式。就接受方式之为预定的办法着想,自然的单位底意念,和创作的单位底意念,同样是我们决定了的办法,同样地坚决。就办法底坚决说,本条所说与(2)条所说同样。

    4.时空意念和别的意念一样,就摹状说是后验的,就规律说是先验的 。时空意念,时空单位及秩序意念和别的意念一样,有摹状也有规律。就摹状说,它们是后验的,就规律说,它们都是先验的。以上已经表示时空意念不是先天的。先天的意念非完全消极的不可,稍有积极性的意念就不是先天的。时空意念是积极的,它们当然不是先天的。它们既是积极的,所以一方面其来有自,另一方面其用不空。其来有自就是表示这些意念和别的意念一样,它们都是摹状,都是从呈现中抽象地抽出来的意念。时空意念不是闭门造车的意念,就摹状说,它们本来合辙,根本没有出门之后看合辙不合底问题。时空意念既规律,当然也是接受方式。接受方式是官觉者决定了的办法。官觉者只能决定接受办法,不能决定呈现如何如何地呈现。这一点前此已经提及过,以上是(2)(3)两条都亦谈到。假如以后的呈现在川流与居据中呈现出来,官觉者总可以用时空意念去接受。有川流与居据,时空意念不至于落空,不至于置而不用。

    5.在实际上我们可以担保时空继续 。以上(3)条说,如果有明天的话,官觉者可以用廿四小时去接受它;(4)条也说假如以后的呈现在川流与居据中呈现出来,官觉者可以用时空意念去接受。这又回到第八章所提出的问题:时间会不会打住呢?第八章虽然没有论空间继续存在问题,然而问题同样。在本节底A段,我们已经表示时空意念不是先天的。这实在就是说,我们没有纯理论上的理由,表示时空非有不可。我们不能保障以后一定有时空,或以后不能没有时空,所以我们不能以纯理论为根据说一定有明天,或以后的呈现不能不在川流与居据中呈现。从纯理论着想,时空可以打住,而在这一可能底条件之下,时空意念当然成了空的意念。说时空意念成了空的意念,就是说没有以时空意念去接受的对象,这当然也就是说没有时空了。我们已经表示,在纯理论上,我们虽不能保障时空底继续,然而在实际上,我们可以保障时空底继续。实际上时空是不会打住的。时空既不会打住,我们可以保障有明天,以后的呈现一定会在川流与居据中呈现,而时空意念视为接受方式。就摹状说,时空意念其来有自,就规律说,时空意念其用不空。

    D.川流或居据底度量

    1.利用单位以成秩序或度量底用法 。接受呈现就是治呈现。治呈现除意念外,尚有别的补充方式。度量就是这种补充方式之一。以后有专章讨论度量,现在我们不注重度量方面的问题。上面已经提到时空底单位底意念。这单位与单位意念如何用法呢?在上段我们已经表示过单位有两种不同的用法,一是利用单位以成秩序,一是利用单位以成度量。这二者有时合用,有时分用。分用当然有不便当的地方,合用非常之便利。时空单位底妙处是二者底合用。虽然如此,我们仍分别地讨论。

    2.数目底两种用法 。我们先就度量说。无论我们所注重的是度量或是秩序,我们总能利用数目于单位,也总要利用数目于单位。不过所用的数目有不同点而已。数目之中有表示数量的,这可以说是与所数的东西底数量是一一相应的。“一百担米”就是把担这一单位引用到米上去,一百担米表示以担估米,米在以担计量的多少与一百是一一相应的。另有一套表示秩序的数目,这一套不但表示数量而且表示排列底秩序,例如第一、第二、第三……等等。我们看卷子也许会说这样的话:“一共看了一百六十本,头一本最坏,末了一本最好。”末了一本就是第一百六十本,第一百六十本既是末了的一本,卷子当然有一百六十本之多。单从度量着想,度量所牵扯的数目只需头一种就行。普通数东西,例如五十个人,不牵扯到度量上的单位,根本不是度量,所引用的数目也只是前一种。度量总牵扯到度量上的单位。“一百担米”,不仅有一百这一数目,而且有担这一单位。“五年六个月十天”是川流的时间底度量,不仅有五、六、十数目,而且有年、月、天。游记里说“东行五十里达某某庙”是居据中的距离底度量,它不仅有里,而且有五十。

    3.有时这两个用法是分开来的 。度量不必牵扯到下段所要提出的秩序问题。量米底时候,我们只要知道米多少,至于哪几粒米是在哪几次量的与度量底结果毫无关系。时空底度量一样。从前有量时空底办法,而这些办法与秩序是没有联系的。这些办法比较地粗疏,例如Hour glass,让沙从小玻璃管漏下去,上面的沙漏完,就表示一时间单位。或者用石槽盛水,下有小孔,从水满到水漏完也表示一时间单位。从前加利里作试验似乎就用这样粗疏的量时间底工具。在空间方面,我们可以谈两居据底距离而不谈方向,例如甲乙相隔有一百六十里路,至于甲乙底东西南北底方向,我们可以不管。普通我们说某件事需费十个钟头,我们只表示该件事需费多少时候而已,没有表示从何时起到何时终,或者医生要病人每天散步,早饭之前走两里路,这也只注重空间中来回两里长的距离而已,根本用不着牵扯到方向。

    4.川流与居据底度量是最基本的 。川流或居据底度量非常之重要,最重要点就是它是其他的度量底基本度量。关于这一点,以后会提出讨论,现在不论。我们在这里只表示一下日常生活中的用处。我们能表示一件事费多少时候,或表示我们离开某地多么远或多么近,这当然都是有非常之大的用处的。也许我们习以为常,不觉得它重要。可是,如果我们从没有时空度量的人着想,我们会感觉到生活,或者我们这样的生活底困难。爱斯奇母人对于已往或距离很长的地方,只能说些很久、很远,或非常之久、非常之远,这样的话。爱斯奇母人是否感觉到不便,我们不容易说,可是,我们现在所有的近代化的生活,没有时空度量根本是不行的。从知识方面着想,比较起来靠得住的知识是科学知识,而科学知识与度量底关系非常之密切,而这又不能离时空底度量。

    E.川流或居据底秩序

    1.从治呈现着想,单位底引用免不了 。度量是治呈现底补充方式之一,秩序也是。关于秩序,前此已经讨论过,所谓秩序是相当麻烦的问题,在第八章曾提出一方面的问题,在本节我们根本不讨论秩序底所谓。川流与居据本来是有秩序的,这实在就是说,架子的时空本来是有的。不过从治呈现着想,我们仍得利用单位与单位意念。要把川流格成阶段,才能把阶段排成秩序,要把居据格成区域,才能把区域排成秩序。即以“东行五十里又南行三十里”而论,这里所表示的秩序不仅有东、南方向,而且有“里”这样的单位。至于“从一七七六年一直到一九四一年美国如何如何”更显而易见有“年”这一单位与数目底秩序。

    2.时空意念底秩序不仅要数目而且要单位 。一类中的个体本身就是一种单位,虽然它不是度量单位,既有这本身的单位,它用不着度量单位以成秩序。水浒梁山泊有一百单八个好汉,单就一百单八个好汉说,我们只知道山上有多少好汉而已。可是,小说里既说第一位宋江、第二位吴用……等等,我们不但知道好汉有多少,而且知道好汉彼此之间有秩序。可是,这秩序用不着度量方面的单位,显而易见,每一好汉本身就是一单位。要时空有秩序非利用度量方面的单位意念不可,我们不能象应付梁山泊底好汉一样。从时间方面说,呈现本身就是带着年、月、日而来的。年、月、日本身就是单位,并且可以视为度量底单位,只要我们引用数目于此单位上,我们就可以得到时间上的秩序。空间情形同样,也许因为它本身没有好的单位,我们感觉到它需要单位底程度,比时间所需要的高,其实需要是一样的。其所以如此者,因为时空都要利用川流与居据中的事体或东西以为这与那,而空的架子无所谓这与那。空的架子既无所谓这与那,当然要利用单位才能成秩序。

    3.因单位底引用而秩序与度量合一 。对于时空,秩序与数量二者因单位而合一。在这一点上,时间方面底情形比较简单也比较清楚。公事房里底条告说,办公时间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这条告一方面表示办公时间底数量,每天七小时。可是,显而易见,这条告也表示秩序。假如一个人要接洽事体,他只能在办公的时间到公事房去,他不能在下午一点钟去,也不能在上午或下午六点钟去。如果说上次欧战是在一九一四年八月间起的,在一九一八年十一月间终了的,这一句话不仅表示上次欧战打了四年多之久,而且是在一九一四年七月后或一九一八年十二月前打的,这就是说,上次欧战在时间秩序上的位置也因这一句话而表示清楚了。

    4.时空度量和秩序在日常生活和知识上的重要 。时空底度量底重要,上段已经谈到。在日常生活中,时空底秩序至少同样的重要。日常生活要利用时空底秩序底地方非常之多。在现代化的生活中,时空秩序底用处更是显而易见。从知识着想,历史上的知识非利用时空底秩序不可。

    补遗

    本章没有讨论时空意念底困难。时空意念似乎牵扯到许多意念上的疙疸。假如我们承认时空意念不能由官觉上直接得到,而要从别的意念产生,则问题发生之后,就有不能收拾的情形。在几何我们可以从“点”、“线”、“角”、“四边形”、“相等”……等等意念产生“四方”这一意念。我们能不能由别的意念产生时空意念呢?时空意念似乎有“逻辑”意念那样的疙疸。我们对于逻辑意念,也许因研究逻辑系统而慢慢地清楚明白起来,但逻辑意念不是由逻辑系统中得到的。假如一个人根本没有逻辑意念,他虽熟读逻辑系统,他仍然得不了逻辑意念。这就是普通所谓“逻辑假设逻辑”。时空意念似乎有同样的情形。有些时人似乎喜欢从某类的关系产生时空,例如在前、在后、在东、在西、在上、在下……等等。这的确有困难,因为这些关系都不能产生时空意念,除非我们先把时空意念加进去,例如说“时间上的在前或在后”,不然的话,在前、在后这两关系不必牵扯到时间。这就是说,如果我们不把时空意念加进别的意念,它们也不能由别的意念产生。我们似乎可以说,时空意念底所谓,不只是别的意念底综合,它们有原始成分,而它们底原始成分也许就是它们本身。这是就所谓说。就指出说,时空是不能指出的。我们只能指出东西或事体,也许因此也间接地指出它们所占的时空。时空本身,或离开事物的时空,没有这与那,至多我们只能借东西与事体的界限,以为时空的界限,把东西移开,原来的界限也没有了。这也就是说,时空本身没有部分,我们只能利用东西或事体来划分出时空底部分。即令如此,时空底部分仍是时空。我们也不能把这些部分堆起来,成为一整个的可以指出的时空。

    这一方面的困难问题,似乎被我们抹杀掉了。一方面我们固然仍可以这样地说,另一方面我们底看法和以上的看法根本不一样。本书认为时空意念是直接由收容与应付所与底情形中得来的。时空虽不是所与中的项目如东西或事体,然而它们的确是随这些项目而俱来的。时空虽不像东西或事体那样地存在,然而呈现或所与中仍然是有它们的。至于时空意念,我们把它们视为和别的许多的意念同样,它们也是从以所与抽象地摹状所与而来的。也许这里所谓抽象有绕圈子的情形。抽象既是从呈现或所与中符号化地执一以范多,执型以范众,它当然就是把呈现或所与提出到它们所占的时空之外。可是,说把它们提出到所占时空之外,也就是说,把时空从被占住的情形中解放出来。结果是只要有抽象,就有抽象的时空意念,而时空意念也是和别的许多意念一样地抽出来的。时空虽不能直接地指出,然而并不因此就失去它们底经验上的根据。

    就时空意念之所谓说,以上所提出的问题似乎是免不了的。但是那问题不见得有不能开交的地方。它是意念底结构上的问题,不是意念所自得的来源底问题。所谓从别的意念产生时空意念,不是从经验中如何得到时空意念。后面的问题既如以上所述,则我们已经解决了来源问题,所未解决的是时空意念在结构上的困难,而这困难是要从别的意念综合出时空意念来底困难。究竟时空意念是否不能由别的意念产生,我们似乎不能马上就得到答案。即令我们不能由别的意念产生时空意念,我们也可以把时空意念视为基本意念。假如以后因研究时空而得时空学底系统,时空意念也许会是该系统底基本意念。果然如此,则时空意念和逻辑系统中的基本意念差不多。在系统中或在结构中不下定义的意念,不是在别的方面得不到的意念。只有把一意念底关联,和我们得到它的方式,混在一块,以上的困难才是不能开交的问题,不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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