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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伪币制造者最新章节!

菠莉纳面前,我感到俗语所谓的“负疚之心”,而期期然字不成句。必须说明的是两天来过度的感情冲动已使我失去自制之力。我的窘态一定非常明显,因为她又补充说:

    “您的脸红最能证明……我可怜的朋友,别等待我会责备您。那除非您不爱惜他也许我会……我能看他吗?”

    我领她到俄理维跟前。裴奈尔听到我们过去,已先退出。

    “他多美丽呀!”她俯在床前低声地说,然后转身向我,“请您代我向他亲吻好了,我怕使他惊醒。”

    菠莉纳必然是一位出众的女性,这决不是我的一朝之见,但我未曾料到她竟能如此体谅入微。不过在她亲切的谈吐与类似游戏态度的语调后我总感觉有点勉强(也许倒由于我自己尽力想装作自然的缘故);从而我记起上次我们谈话时她所说的一句话:“明知自己无法拦阻的事,我宁愿慨然允诺。”这话当时在我已不期然地认为是一种睿智卓见。菠莉纳显然竭力委曲求全,而且像是回答我的心事,当我们重又回到工作室时,她接着说道:

    “由于刚才我自己的不以为意,我怕因此已得罪了您。有些思想上的自由男人们往往愿意独占。但至少我不能虚张声势地来责备您。我已从生活中得了教训。我很知道纵使是最洁身自好的孩子们,他们的纯洁也是朝不保夕的。而且我相信最贞洁的年轻人日后不一定是最模范的丈夫,”她又凄然微笑着加上说,“可惜更不一定是最忠实的丈夫。总之,他们父亲的榜样使我希望儿子们不如修点别的德行。但我怕他们在外干出荒唐的事或是与人有不名誉的结识。俄理维容易受人影响,希望您随时督促。我相信您能使他上进。他只倚靠您……”

    诸如此类的言词使我益增惭感。

    “您太嘉奖我了。”

    除了这最平凡的套语以外,我竟想不出一句可以回答的话。她却委婉地接着说道:

    “俄理维会使您受之无愧。试问什么能不受爱的感化呢?”

    “俄斯卡知道他在我这儿吗?”我问这话为的使我们间的空气轻松一点。

    “他连他已回巴黎也不知道。我早对您说过他对他的儿子们不太关心。所以我才托您劝导乔治。您已试了吗?”

    “不,还没有。”

    菠莉纳的面色立时阴沉起来。

    “我愈来愈感觉不安。他那种逍遥自在的态度在我看来无非只是冷漠,傲慢,与自大。他的功课不错,先生们对他都很满意。我说不上我对他的焦心从何而起……”

    她突然失去镇静,语调的激昂使我几难置信。

    “您能设想我的生活已到什么田地?我把自己的幸福早置度外,但年复一年,还不得不把标准降低,我把自己的希望已一一加以打消。我退让,我忍受,我对一切装作不闻不问……但最后,人总要有一个攀手之处,到这也不可能时!……夜间他到我身旁灯下来温习功课,有时当他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我在他目光中所遇到的不是温情,而只是挑衅。这决不是我所应得的……有时我觉得自己对他的一番热情也顿时化作怨恨,我情愿此生永不曾有过孩子。”

    她的语声是颤抖着的。我握住她的手。

    “我担保将来俄理维会报答您的。”

    她竭力恢复镇静。

    “是的,我说得太过分,好像我自己不曾有三个儿子似的。不过我想起一个来,我就顾不及别的了……您会觉得我太不近理……但有时单借理性实在是不够的。”

    “可是我最钦佩您的倒就是您的理性,”我很坦直地说,意思希望能使她安静下去,“那天您和我谈到俄斯卡时真不愧为明达……”

    菠莉纳突然有点激动。她凝视着我,略一耸肩:

    “当一个女人愈肯隐忍,她就愈显得合乎情理,这大概是千古如斯!”像是与人寻衅似的她呼喊着说。

    这感想使我愤慨,正因为它一语中的。为的不使对方注意到,我赶紧接着说:

    “关于信件的事,可有新的消息?”

    “新的?新的?……您希望俄斯卡与我之间还能再有什么新的?”

    “但他等待有个解释。”

    “我也等待有个解释。整个生命的途中人所等待的也就是解释。”

    “总之,”我接着说,心中颇感悻然,“俄斯卡未能释然。”

    “但是,朋友,您很知道,万事都能释然,世间也就永无问题。至于如何去求解决,那是你们小说家们的事。在现实生活中,一切都继续着,决不能有所谓解决。人们在茫然中生存,至死不明所以,其间生命则适若无事地永远继续,继续。对此,像对其余的事情,像对其余的一切,听其自然以外,别无他法。好吧,改日再见。”

    我对于发现在她语声中的某些新有的音调深感痛楚。这种攻势使我(也许并不在当时,但当我回忆起我们的谈话来)不能不想到菠莉纳对于俄理维和我的关系决不像她所说那么轻易听其自然,并不像她对其余一切那么容易听其自然。我希望相信她并不完全出于非难,而显露于她语气中的,似乎她对某些方面也深自欣慰。但潜意识中,她依然免不了有所妒忌。

    稍后对一个实际在她不至于如此关切的问题上竟突如其来地大作发挥,在我看,除此以外,别无解释。说来很像当初她宽宏大量地把自己所心爱的移赠给我,结果突然发现她自身竟已空无所有。由此从她那些夸张得几乎不合情理的言词中,无形间泄露出她的妒忌之心。如果事后再作回想,她自己也一定会深感惊愕。

    归根结底,他不禁自问: 一个不甘隐忍的女性,她能处的是什么境地?他是指一个“束身自好”的女性……像是人们所谓的“束身自好”这四个字,应用于女性时,除了她们的“隐忍”以外还连带有别的意义似的!

    傍晚,俄理维的气色已开始大为转佳。但精神的恢复随即产生忧虑。我尽力设法使他安心。

    他们的决斗?——杜尔美已逃避到乡间,自无追踪而去的必要。

    杂志?——已由贝加负责。

    他留下在巴萨房家的行李?——这一点最难掩饰。我只好直认乔治未曾取回,但答应他明天由我自己去取。他像担心巴萨房会扣留行李来作抵押,这在我认为是决不可能的事。

    昨天当我写完这几页还滞留在工作室时,忽然听到俄理维在室内叫我。我直奔而去。

    “如果我不是那么虚弱,应该由我跑去看你,”他对我说,“我想起床,但当我一下地,我的脑袋直晕,我怕要跌倒。不,不,我并不觉得什么;相反……但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切勿追究前天何以我想自杀。我相信我自己也已说不上来。我很想说,但实在是不能……但你切勿因此认为我生活中有任何不可告人之处,所以不能让你知道,”然后,他把声音放得更低,“也不要以为我是由于羞愧……”

    虽然我们在黑暗中,他仍用我的肩膀遮着他的头。

    “或是如果我有认为可耻的,那只是那天晚上的宴会,以及我的醉态,我的咆哮,我的眼泪;再就是夏天这几个月……以及坐失和你见面的机会。”

    他又一再声明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他想从自己生命中铲除这一切,而这已毕竟做到。

    我觉得他的辗转不安依然是虚弱的表现,因此像对摇篮中的孩子似的我只是一言不发地轻拍着他。他所需要的是休息,我以为睡意已使他变得沉默,但最后我还听到他低声絮语:

    “在你身旁,我幸福得乐而忘眠。”

    他到天明才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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