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我的安东妮亚最新章节!

    冬天在乡村小镇上驻留得太久,一直拖延到使人感到陈旧、肮脏、衰老、阴沉。在农村,天气是重要的现实,人们的活动要在它下面继续进行,就如溪流在冰块底下潜流着一样。可是在黑鹰镇,天寒地冻时,人类生活的场面变得很小而挤在一堆。

    正月和二月,在晴朗的夜晚,我和哈林家的人到河上去,我们溜冰溜到河中那个大岛上,在冻了冰的沙滩上烧起篝火。可是到了三月,冰变粗糙而且有了许多裂纹,河陡岸上的积雪变成灰蒙蒙的,叫人看了心酸。我对于上学,对于冬天的服装,对于车辙纵横的街道,对于肮脏的雪堆和在院子里堆了那么久的一堆堆炉渣都感到厌倦了。只有一件事打破了那个月沉闷单调的生活:那就是黑人钢琴家瞎子达诺尔德到镇上来。他礼拜一夜晚在歌剧院举行演奏会,他和他的经纪人把礼拜六和礼拜天都消磨在我们这个舒适的旅馆里。哈林太太早就认识了达诺尔德。她对安东妮亚说,她最好那个礼拜六晚上去看看蒂妮,因为童子之家旅馆里一定会有音乐演奏。

    礼拜六晚上,我吃过晚饭就跑到商业区这家旅馆里去,不声不响悄悄地溜进大厅。椅子和沙发上都坐满了人,空气里有一种好闻的雪茄烟味儿。大厅以前曾一度隔成两间房,拆掉隔墙的地方,地板压得凹陷下去。外面吹进来的风把长地毯吹得起了波纹。房间的两头都有一炉煤火,烧得通红,屋中间放着一架打开了的大钢琴。

    那天晚上,屋子里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自由随便的气氛,因为加德纳太太已经到奥马哈去了,要在那里住一个礼拜。约翰尼一直在陪着客人喝酒,已经喝得稀里糊涂了。经营旅馆和照料一切的是加德纳太太。她的丈夫只是站在服务台前向走进来的旅客表示欢迎。他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但不是当经理的料子。加德纳太太被公认为黑鹰镇穿戴最讲究的女人,她有一辆漂亮入时的双轮轻便马车和一架金白两色的小雪橇,并驾着最好的马匹。她似乎对她的财产很淡漠,不像她的朋友那样看重。她个子高高的,皮肤黑黑的,面容严峻,她的面孔总是死板板的,有点儿印第安人的味道。她态度冷漠,不大同人交谈。顾客们感觉到住在她的旅馆里是接受恩典而不是给与恩赐。就连最时髦的旅客在加德纳太太停下来同他们聊一会儿天时都会感到受宠若惊。旅馆的主顾分成两个等级:看到过加德纳太太的金刚钻和没有看到过的。

    我溜进大厅的时候,马歇尔·菲尔德商店雇员安森·柯克帕特里克坐在钢琴前面,弹着正在芝加哥上演的一出音乐喜剧中的曲子。他是一个短小精悍的爱尔兰人,非常自负,丑得像只猴子,到处都有朋友,像水手一样,每个口岸都有一个情妇。坐在那里的人我不全认得,可是我认识一个堪萨斯城来的家具商人,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和给一家珠宝商行作旅行推销并出售乐器的威利·奥雷里。谈话都是关于好的和坏的旅馆,男演员和女演员以及音乐方面的神童等。我从他们的谈话里听说加德纳太太是到奥马哈去看布思[4]和巴雷特下个礼拜在那里的演出,还听说玛丽·安德森在伦敦演出《冬天的故事》非常成功。

    通向帐房间的门打开了,约翰尼指引着瞎子达诺尔德走了进来——达诺尔德不肯让人牵着。他是一个笨重的黑白混血的大块头,两条腿很短,他用包着金头的手杖轻轻敲着面前的地板走进来。他的黄脸朝亮处仰着,脸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嘻嘻的,他那萎缩了像纸一样的眼皮在瞎眼上一动不动。

    “晚安,先生们,这里没有太太小姐吧?晚安,先生们。我们来点儿音乐,怎么样?今晚上诸位当中想必有人要赏光给我表演一番吧?”那是一种亲切柔和的黑人的嗓音,就像我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过的那种嗓音,带着驯良奉承的腔调。他的脑袋也长得像黑人,简直没有后脑勺,耳朵后面除了剪短的羊毛似的鬈发下面起褶的颈子外,什么也没有。如果他的面孔不是那么和蔼愉快的话,那就会使人感到讨厌。那是我离开弗吉尼亚以后看到的最快活的面孔。

    他摸索着直朝钢琴走去。他坐下的那一刹那间,我注意到了哈林太太曾对我说过的他的神经上的毛病。每当他坐着或站着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停地前后摇摆,像个不倒翁似的。弹钢琴时,他合着音乐的拍子摇动,停下来不弹时,他的身体继续这个动作,像一个空了的磨石一直转动下去。他找到了钢琴的踏板,试了试,把他那双焦黄的手在琴键上来回按了几次,丁丁冬冬地弹出几个音阶,然后转身向着客人们。

    “这家伙好像一切正常,先生们。我上次来这里以后没出什么事儿。加德纳太太总是在我来以前就把音调好了。好吧,先生们,我想今天诸位嗓子一定都很洪亮。似乎这个夜晚我们要来几首棉花种植园黑人唱的出色的老歌子了。”

    他开始弹起《我那肯塔基的老家》,人们围拢到他身边来。他们唱黑人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这时候,那个黑白混血儿坐在那里,摇摆着身子,头朝后仰着,抬起焦黄的面孔,干瘪的眼皮没有颤动一下。

    他出生在美国最南部的达诺尔德的种植园里,如果说那里的奴隶制度在事实上没有了,奴隶制的精神却依然存在。他生下来三个礼拜,一场大病使他双目失明。等到他长到能一个人坐着和蹒跚学步的时候,另一种苦恼,即身体神经质的摆动变得明显起来了。他的母亲,一个给达诺尔德家洗烫衣服的年轻健美的黑人女佣,断定她的瞎眼婴儿头脑里“有毛病”,因此为他感到害臊。她深深地爱着他,可他是那么丑陋,双眼凹陷,“坐立不安”,她只好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她从大房子带来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是给这个瞎眼孩子的,她一发现其他的孩子戏弄他或抢走他的鸡骨头,就打他们或给他们吃耳光。他讲话讲得很早,听到的东西都能记住,他的姆妈说他“不是全不对头”。因为他是瞎子,她给他取名参孙[5],可是在种植园大家只知道他叫“黄皮肤玛莎的蠢儿子”。他驯良听话,可是到了六岁,他就开始从家里逃跑出来,总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跑。他摸索着穿过紫丁香,沿着黄杨树篱,一直走到大房子南边的厢房,每天早上内莉· 达诺尔德都在那里练钢琴。这比他可能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更使他母亲生气,她为他的丑陋感到那么丢脸,无法忍受让白人看到他。每当他从小屋里溜出来给她抓住时,她就狠心地鞭打他,对他说如果让达诺尔德先生看见他挨近大房子,他就会对他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可是下一次参孙一有机会,又逃跑出来。每当达诺尔德小姐在练琴的中途停下一会儿,走到窗口去,她便看到这个丑八怪的黑人小孩,披着一块旧麻布作衣服,站在一行行蜀葵中间的空地里,身体不自觉地摇摆着,双目失明的面孔朝着太阳仰起,露出一副白痴的着了迷的表情。她常想对玛莎说要她把这个孩子关在家里,可是一想起他那傻乎乎的快活面孔,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她记得这个孩子所有的几乎只是听觉,—— 可她并没有想到他的听觉可能比别的孩子略高一筹。

    一天,参孙这样站着,内莉小姐正在弹她学习的曲子给她的音乐教师听。窗户是打开的。他听到他们...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