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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风萧萧最新章节!

    公司里的职员说本佐次郎下午没有出来,但来过电话,叫有事打电话给他。我知道他在家里,自然也不用再打电话,我一直到他的家去。

    当我走进他家的门口,就听见客厅里有人声,我叫佣人去通知一声,本佐就迎出来叫我进去,他说里面都是熟人。

    不错,里面都是熟人,但就是我昨天会见的那些生人。最吃惊的,就是宫间美子也在座;而我最熟捻的沙菲则不在,这就是说座中并没有一个中国人,而我是很例外的。

    我向大家招呼之后,就坐在宫间美子的斜对面,昨夜我疏忽了对宫间美子的注意,今天我自然特别集中注意力来看她。

    在我第一个印象,她有一颗孩子气活泼的面庞;后来我发觉她有柔和的下颐与悲悯的嘴角;现在我觉得这两种观察完全没有错,只因为她始终保持着沉静与庄严,使她的面庞,竟调和了两种不同的美点。这就是说这样的脸庞如果太多嫣笑与表情,一定失之于轻佻;如果不是这样的脸庞,那么她的沉静与庄严就会失之于死板。我现在觉得我意料中她的年龄是很正确的,因为从这脸庞来猜,我可以少猜几岁,但从她这沉静与庄严来猜,我可以多猜几岁,而我现在所猜的只正是二者的调和,我猜她是二十二岁,今天她又穿和服,我觉得比穿晚礼服要年轻。

    就在我们随便谈话之中,我同她的视线接触。她避开了我的视线,我发现她面部的特点还是在眼睛,她的眼睛瘦长,似乎嫌小,但她睫毛很浓,而又略略上斜,因此我觉得所有她具有的神秘,就在那里面无疑,而这也凭空增加了她脸庞的高贵成分。昨夜在饭桌上所见到她面上的游涟,今天一点也不曾透露,而我所发现她嘴角悲悯的意味,则似乎在首肯一种意见时常常浮起。

    本佐似乎觉得我太注意宫间美子了,他说: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说着,又看宫间美子问:“宫间小姐,我现在忽然想到昨天在面具下,我们曾经跳过不少次舞。”

    “你以为么?”宫间把眼睛上斜一下反问,她的谈话常常用这样简短的方式,使我无法去继续接近她。于是我望着本佐,大胆地说:

    “我从宫间小姐的下颐想到她在面具下的韵味。”

    “这有什么关系呢?”本佐笑着说。

    “我只是想到宫间小姐的面孔是多么不宜于照相,而又是多么易于被画家抓住特征的典型?”

    本佐笑了,大家在注意我的话,不十分懂国语的日人神情上要本佐翻译,本佐为我译述了一遍。

    宫间美子对我看着,忽然透露一种新鲜的漪涟,这在今天还是第一次,又是把眼睛高贵地上斜一下说:

    “你太相信你自己的意见了。”

    此后我们的话就中断,客人间有日语的对白,我非常恨我自己不会日语,无法控制这谈话的局面,后来我忽然想到一个计划,私下同本佐说:

    “我可以同你说几句话么?”

    于是本佐就带我到另外一间房里。我坐下说:

    “今天你觉得我奇怪吗?”

    “什么?”

    “我希望你原谅我。”

    “原谅什么?”

    “为我对宫间美子的注意。”

    “这要我原谅么?”

    “而事实上,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拜访你就是为她。”

    “怎么? 你对她钟情了么?”

    “也许。总之我想多知道她一点,多接近她一点。”

    “你是说……”

    “还用我说吗? 我很后悔昨天在这里吃饭。你知道我是很难对一个异性发生兴趣的。”

    “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吗? 今天她在我这里,是你很好的机会了。”

    “但是我不想追求有夫之妇,或者是有情郎的姑娘的。”

    “这我可以担保没有。她从东京来了才几月。”

    “不是来找情郎?”

    “她只是来游历就是,她的伯父是报道的部长。”

    “她就住在她伯父地方吗?”

    “是的。”

    “在什么地方?”

    “愚园路。”

    “那么我求你。”我说:“今天让我送她回去可以么?”

    本佐沉吟了一下,但接着说:

    “但是我只能从旁提示一下,其他的努力靠你,而愿意不愿意则在她。”

    “自然。”我说:“谢谢你。”

    “这可要好好请客的。”本佐笑着说。

    接着我们就回到客厅里。五点半的时候,有人告辞,宫间美子也站起来,本佐在廊里找大衣给人,我走在宫间的前面,本佐很自然的把宫间的大衣交给我,是一件黑呢氅毛狐领的大衣,我接过来就为宫间穿上,我低声说:

    “可是我有光荣送你回家吗,宫间小姐?”

    但是宫间的答语很高声,我相信她是有意要给本佐听见:

    “你方便么? 先生。”

    本佐这时正在衣架边,他说:

    “好极了。假如你车子方便,偏劳你送宫间小姐回去。”

    “这是我光荣的任务。”我说。

    宫间小姐并没有异议,也没有说第二句话,她就同别人告辞,低着头走在先出去的客人后面。我夹着大衣就匆匆同大家告别,走在她的后面,本佐就走在我的后面送我们。

    我为宫间开车门,宫间就上去了。我关上门,从右面坐在宫间的旁边,把大衣抛在后座,我开始开动我的车子。

    我把车子开得很慢,想找话同宫间谈谈,但竟没有,一直到开出一条马路,我说:

    “一直到府上吗?”

    “谢谢你。 “她说:“啊,你知道我家住在愚园路吗?”

    “假如依照东方的习俗 ,”我说:“我现在邀你晚饭是不是冒昧呢?”

    “我从来不曾这样早吃饭 ,”她说:“而且今天在本佐先生家里我们吃了茶点。”

    “是不是我可以先请你在别处坐谈一会,等到饭后才回家呢?”

    “这是你们中国的礼貌吗?”

    “我想这只是我个人对于你一种请求。”

    “那么,对不起 ,”她说:“在我个人的习惯中,一切的约会都要先征求家长的同意的。”

    “对不起 ,”我说:“在我们中国,高贵小姐们对付男子的邀请只有正或反的答语,因为假如用某种推托的话,愚笨的男子常常会误会,比方我现在说我希望你肯打一个电话到家里去。”

    “那么我就告诉你,假如要证明我没有拒绝你的好意,明天下午我可以接受你的约会。”

    “谢谢你。”我说:“那么明天下午四点钟我来接你。”

    “五点钟怎么样?”

    “在我是同样的光荣。”我说。

    我于是一直驶车到愚园路,在忆定盘路口她叫我停下。在她下车时,她说:

    “一四七○号 A 二号,明天五点钟我等你。”

    我看她在一家花铺的弄内进去。于是我驾车回寓。我对于今天的收获很满意,我想有一二个钟头的睡眠再去吃饭,饭后到白苹地方去。

    归途中,我始终想不出宫间美子给我的印象里的异常之点。她今天在车上的谈话,还是用不很纯粹的国语,处处把话说得缓慢或者省略,以掩盖她对于中国话的拙劣。假如她有朝村登水子的国语修养,这样伪作的确是奇迹,她如果将纯粹“会”装作纯粹 “不会”, 可以不难,而装作半会半不会,则的确使我很惊奇,除此以外,我并不觉得她有特殊的魔力。我似乎很有把握来对待这个敌手,所以在自恃中得到了宽慰。回到寓所,我有很好的一小时半的安睡。

    九点钟的时候,我在白苹地方。梅瀛子与白苹都没有来,阿美在外面,我一个人坐着,心中浮起许多奇怪的不宁的思绪。这些思绪都非常紊乱,我想到到北平去的计划,我想到海伦,我想到这整个的战争,从我个人想到整个的世界,又从整个的世界想到世界的每一角,又从世界的每一角想到我们特殊的一角,于是想到我们的工作,想到白苹与梅瀛子,想到宫间美子。一个人思想的速度该是世界上最速的运动,光与电同他相比就见得迟钝异常。在失眠或静坐之顷,每个人都有他思想驰骋的经验,把无垠的空间与无底的时间缩在一点,是最自由的幸福也是痛苦。我就这样的在享受这幸福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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