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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的睡衣,换洗的衣服,洗护用品那些东西还在家里放着。”

    这时旁边煮面条的电锅的指示灯灭了,林跃转身去捞面条,邱岩趁机离开厨房,回到餐厅坐下。

    她答应一声,把肉丁酱稍微划开些,夹起一口放进嘴里。

    他阴着脸说道:“人是你找来的?”

    今天这事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就想安安稳稳吃个午饭,跟她的林大哥单独待一会儿,说说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的,再问问他是怎么过的,结果呢?先是一个追着谈工作的杨雪,现在又来一个上门搅局的王旭。

    杨雪把包往餐桌一放:“你也别怪他,是我威胁他不告诉我你在哪儿就去陈家村找你妈,他被逼无奈,只能把邱岩家的地址告诉了我。”

    这话是对林跃说的,可她的双眼一直盯着邱岩,看的小姑娘心里发毛。

    “电话关机,有家不回,找你可真难啊。”

    可是再冷静地想一想,她的林大哥也有不结婚的理由,是,陈婷婷蛮漂亮的,性格也不错,但他更优秀,优秀到能把绝大多数女人的眼睛闪瞎。

    十年。

    “这么多年没做了,觉得怎么样?还是当年的味儿吗?”林跃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如果他结婚,还会做她喜欢吃的炸酱面,每逢重要节日精心准备礼物,给予远超别人的耐心和爱心吗?工作、家庭、孩子……无论哪一方面都会消耗他的精力,此消彼长,放在她身上的时间,自然而然就少了。

    “邱岩,你听我说,他就是个骗子,陈家村的人都知道。”

    其实她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从道义出发,她认为林大哥确实应该跟陈婷婷结婚,两家知根知底,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并不过分,而且人家等了他足足十年,搞得现在不上不下,多尴尬啊。

    她欲言又止。

    “唔,凑合吃吧。”

    邱岩一听事关陈江河,赶紧放下筷子,竖起耳朵仔细听。

    “邱岩,我爸今天要去西班牙,下午的飞机,你不去送送他吗?”

    老余就是那家粤菜馆的老板。

    等做好了端上来给她吃,还一面埋怨面码儿不足,说正宗的炸酱面有很多讲究,什么天寒吃热面,天热吃过水凉面,初春要配掐头去尾的豆芽菜,吃的叫一个嫩,如果能浇点过年腌腊八蒜剩的醋汁就完美了。等到了夏天,就是鲜蒜泥、黄瓜丝、焯过的豌豆和韭菜段,倘是有保存得当的香椿叶,切成碎撒上一些,那滋味,给个神仙都不做的。

    “王旭?”她站起来,一脸惊讶说道。

    是陈婷婷。

    “王旭,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邱岩听说眼圈儿一红,感觉这吃进嘴里的面微微发酸,略带苦味。

    后怕?

    房门打开,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林跃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怎么还哭了呢?难道老余做的不地道?”

    杨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继续跟林跃谈论这件事:“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林大哥……”

    “行,那听你的,等费尔南德打电话我再过去。”

    当时刚从北京来义乌,不习惯这边的饭菜的风味,每顿饭只吃一点点,半个月瘦了四五斤,邱英杰急得不行,拍着桌子逼她吃饭,可她就是不吃,喊着要妈妈,要姥姥,要姥爷,当爸的因为离婚和工作上的事压力很大,忍不住凶了几句,她心里一委屈,便哇哇大哭,邱英杰怎么哄都哄不好。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两个人的谈话,她刚要起身,林跃把她按回去,道声“吃面”,走过去把门打开。

    人?什么人?

    “其实揉面也是一门功夫,但是因为不像刀功勺功的花活儿那么多,面这种食物也没有各大菜系的主打菜能上台面,所以人们的关注度不高。”他从厨房走出来,把一碗热乎乎的面汤放到她的右手边。

    正如当初在火车站时林跃告诉她的,广东籍老板确实会做北京炸酱面,吃起来跟他做的多少有点区别,不过大体味道不差,每隔几天她会过去点一碗,上大学后甚至为了吃炸酱面坐两三个小时的车回家,读小学和初中那会儿心思单纯,头脑简单,没有多想,直到考上高中……高二那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粤菜馆里的炸酱面的面码儿有古怪,因为每个季节的面码儿是不一样的,初春有豆芽菜,有萝卜缨,过年的腊八蒜,深春有甘蓝丝,有第一茬的香椿芽,有鲜豌豆,有青蒜,到了夏天,面码儿更多了,黄瓜丝、扁豆丝、西红柿丁、柿子椒丝,不过进入秋季后,最叫人印象深刻的一碟佐餐小菜是韭花酱。

    一开始她觉得老板是开饭店的,做的又是中餐,面码儿丰富很正常,现在想想这怎么可能!老板是广东人,南方不怎么吃香椿,更别说最嫩最鲜的第一茬香椿芽,广东人也不吃韭花酱,偏好沙茶酱和酸梅酱,而且吃了这么多年,她都没在菜单上看到炸酱面的选项,也就是说,这么多年老板只给她一个人做这道菜。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响。

    邱岩想了想,确实如此,老余的面没有他做的筋道。

    “嗯?”

    “我不是给赵姨打过电话,让她转告你们晚上在阿婆家睡吗?”

    她记得林跃第一次给她做炸酱面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直到脚步声临近,一张脸映入视线,她们才知道林跃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

    出现在对面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噗通噗通的,如同遇到危险死里逃生一般。

    “怎么不动筷子?”

    邱岩点了点头,回忆一下某些关于厨艺的电影和综艺节目,确实没有比揉面的。

    林跃和骆玉珠的矛盾很深,基本无解,但陈江河是无辜的,没有骆玉珠前,他跟林跃的关系非常好,关键陈江河改变不了骆玉珠,又无法放弃这个女人,何况俩人还有个儿子陈路。

    “不着急,再等几天吧,费尔南德一定会联系你的,只有挑起你们的战争,他才能坐收渔利,不是么?”

    杨雪说道:“小姑娘,那你觉如果有类似的机会,骆玉珠会放过他吗?”

    最后是个人感情立场,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不应该,没有道理,却还是贪恋这种像当年一般被宠爱的感觉——只要她说想吃他做的饭了,林跃就会放下手里的事来做她想吃的饭菜。就在刚才,他还跟双乌集团的人讲今天不工作,然后把手机关机,这件事给她一种什么都没变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那你多久回家?”

    她跟邱英杰去美国的前几个月,林跃来到这里,帮他解决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而作为交换,他需要接待一个特殊顾客——为她提供炸酱面的选择,所以,老北京炸酱面是林跃手把手交给老板的,而一些只有北方才有的面码儿,腊八蒜,腌芥菜,韭菜花酱,香椿芽等,也是林跃托国内的朋友带去美国的,持续了整整十年。

    所以虽然一别十年,电话联系也不多,却并不能影响两个人的关系,每每吃到那碗炸酱面,就会觉得林大哥从未远离过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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