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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是好事,能缓解厂子的困难,就让她去办了。昨天工人们派代表过来跟我谈工资的事,之后我让她去把钱取出来,她连夜出发找人,但是现在还没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林跃说道:“我说还是你自己说?”
周秉义说道:“下面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企业经营方面的事情我不想多管,我只问一句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工人的诉求。”
“干啥啊?”
“我跟你们说啊,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你们必须先把工人工资的问题解决了。”
他把一张照片丢到地上,画面里的吴倩光着上半身,一脸惊恐看着镜头,后面床上有一道背过去的人影,看不清长相,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个男子,一个比她年轻的男子。
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讽刺。
肖国庆说道:“账上没钱怎么解决,你把我找个地方卖了吧,看能不能凑出钱来。”
孙赶超说道:“昆儿,真是我让于虹做的。”
结合肖国庆和孙赶超的对话,可以确定吴倩是财务主管,在关于钱的事情上,找厂长确实不如找会计,县官不如现管嘛。
“国庆,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这是周秉义接到消息赶过来,否则的话,这件事还是得着落到他的头上,一旦处理不好,那是要挨骂受罚的。
孙赶超认出了第二张照片里的男子,发现不是别人,正是木材厂的会计张桐,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吉春大学会计系毕业的大学生,正是吴倩从外面招进来的。
毕竟理亏,俩人不敢吭声。
直到这时龚维则才反应过来,担心他把吴倩打坏了,赶紧上去把人抱住。
他知道龚维则的意思是让他跟周秉昆好好谈谈,看看有没有和解的可能,毕竟这事儿涉及两个家庭,真闹大了,孙、肖两家还怎么在光字片混,而且吧……要追究责任的话,孙赶超和肖国庆弄进厂里的街坊都有份——除了财会方面的问题,文件里还有一份工人的证词,说的是光字片来的那些人凭借和厂长的关系,没少把厂里生产的复合板、工程方木、方料、工具装备什么的拿到外面卖钱。
正是有这么多蛀虫在,一家好好的木材厂愣是被玩儿废了。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是以前在龙悦大酒店上班时认识的一个大老板,说银行都有他的股份。”
龚维则只能拿着文件走到孙赶超面前:“赶超,你媳妇儿于虹在不在厂里?”
“于虹?于虹她妈病了,她回……回乡下照顾病人了,龚叔,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我已经吩咐人过来处理这件事,先把工资和货款结了再说,至于国庆和赶超他们,依法依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肖国庆的脸色很不好看,想着刚才和孙赶超吵架的内容是不是被他们听了去。
肖国庆还处于暴怒状态,完全没有意识到林跃和龚维则的对话意味着什么,又挣了两下挣不开,指着吴倩大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张桐呢?奸夫呢?说,奸夫呢!”
“既然都是你的意思,那你为什么把她送回乡下,怕被警察问起来露陷对吗?”
“不可能?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和龚维则一起过来的民警小威由外面走进来,一看肖国庆的样子,不明所以的他二话不说拿出一副手铐就要去铐人。
龚维则大吃一惊:“是你让她干的?”
龚维则怒道:“跟我耍横是不是?”
从1995年到2001年,万幸红星木材厂是深成集团旗下企业,这才拖了整整6年才油尽灯枯,如果没有深成集团这株大树的保护,十有八九早完蛋了。
“肖国庆,我跟你说,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吴倩被带离房间,肖国庆慢慢冷静下来,也不说话,就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坐下,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点燃,叭叭地在那儿抽。
吴倩默不作声。
乔春燕的自私自利是放在明处的,而于虹……于虹的自私自利套了一个寡妇、可怜人的外衣,便显得不那么过分了。
“赶超,你可以啊。”林跃说话了:“关键时刻替老婆顶罪,是个爷们儿。哦,不对,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孙胜吧,我记得去年小宁跟我说过,说他现在在英国留学。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于虹整天在你耳边说小宁上的武大,爹妈都以她为荣,你们不能被人看扁了,一定要让孙胜出人头地,比他姑姑更厉害。同样是做厂子的蛀虫,瞧瞧人家于虹,再看看吴倩,这水平就是不一样啊。”
虽然他生在光字片,长在光字片,不愿意看到街坊邻里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吉春市副市长,又是周秉昆的亲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公事公办,不然就是纵容犯罪。
“龚局?”
“照片里的男人拍得不够清晰,我这儿还有一张,看看,认识吗?”
他的打算是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再打电话给弟弟,看能不能先把工人工资发了,然后再说怎么处理肖国庆和孙赶超的事,没想到这边电话还没打,那边人已经回来吉春。
“吴倩,你以为找个会做账的姘头就可以把我一直蒙在鼓里吗?是,我知道肖国庆不是当厂长的材料,本就没有对赚钱抱太大希望,但这不代表我会容忍你们把它搬空到让工人吃不上饭的地步。贪污公款、收受回扣,任人唯亲,伪造账目、用能拿到吉成房地产开发的楼盘的低价房源为由欺骗职工把血汗钱交到你的手上,以满足你那姘头的高额开销,当拆东墙补西墙的戏码玩不下去了,便准备逃避责任一跑了之,你以为法律是什么?白纸上的鬼画符吗?”
周秉义非常满意他的回答,不过想想肖国庆和吴倩的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能说权力和金钱是罪恶的温床。
合着俩人就在肖国庆眼皮子底下偷情,而且一偷就是三四年,瞧这事儿弄得……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床上。”
匡丽琴一直跟在二人身后,她比周秉义想得多,1995年的时候,周秉昆跟她说过一番话,以前不懂,现在懂了,这个周总好是真好,坏起来也是真坏。
“这是吴倩和张桐伪造账目的证据,龚叔,该怎么办你应该清楚吧。”
周秉义说道:“国庆,你媳妇儿吴倩呢,把她叫来。”
啪~啪~
是的,他利用了吴倩和于虹的性格缺点,把这几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张桐?”
这厂子效益一差,财务方面肯定出问题,吴倩管钱的,想发设法拆东墙补西墙也就好理解了,于虹呢,主管对外采购,看着肖国庆两口子把持了厂子的经营权和财务管理权,肯定会心存不满,想捞点汤喝,这回扣一拿,发票一开,夫妻店这么一搞,上行下效,厂子还能好?
是,吴倩比他小,不过今年也四十有六了,俩人的孩子都二十多了,她居然背着他干出这种事。
龚维则咳嗽一声,警醒厂长办公室里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这才和周秉义一起走入。
周秉义扭脸一瞧,没错,是他那个超有钱的弟弟周秉昆来了。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林跃一脸玩味看着对面上演的闹剧。
“秉昆,下面那些工人……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啊。”
“没脸说啊,行,那我来。”林跃看着肖国庆说道:“知道我从那儿把人弄回来的吗?”
孙赶超说道:“没错,这都是我的主意,我看厂子一天不如一天,早晚都是个死,就想着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我他妈整死你。”
龚维则和周秉义面面相觑。
林跃把手往后一伸,匡丽琴拉开手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龚叔,你把我带走吧,这事儿……是我让于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