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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爸,周蓉也考上了,也是北大,中文系。”
周秉义从兜里拿出弟弟发给他,要他回家商量读书事宜的电报递过去。
……
林跃说道:“难不成我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大哥,你就满意了?我看是你寄予厚望的那个选择放弃,你早就绝望的那个突然出人头地,心理上不平衡是吧,都是一样的儿子,凭什么他在家照顾妈你就为他打抱不平,我跟郑娟在家照顾妈就是天经地义?”
直到大儿子点了点头,说句“没错,是清华大学”,周志刚才回过味儿来。
最终,关于谁去上大学,谁在家照顾李素华的家庭会议不欢而散。
“你……你……你这叫什么话?”
说完她就出去了。
周蓉低头沉吟片刻,用有些低沉,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我是一定要去北京读书的。”
让郝冬梅照顾李素华?郝冬梅也要读书好不好,而且万一被她爸妈知道了,会怎么看周家?
周志刚老脸拉得那叫一个阴沉。
“怎么会这样?”
“周蓉,妈……我……这……不方便吧。”
周志刚看完脸色变了。
林跃本想把玥玥留给她的父母,可是孩子不干,哭着喊着要跟他走,没办法,最后带着她一起回太平胡同了。
周秉义的手在膝盖上拍了拍,眼神游移,不敢看他。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大老二老三都去读大学,他再辞去工作,谁来挣钱养家?
周秉义把2年前李素华突发脑溢血的事讲了一遍,又将当下面临的难题说出。
五天后。
……
周志刚从重庆回到了位于吉春市的家里,因为家庭的主要问题,也是矛盾,凭三个孩子是解决不了了。
周秉昆这个全家公认的地瓜蛋子,居然考上清华了?是阅卷老师搞错了分数,还是他在做梦?
周秉义刚要实话实说,猛然想起李素华的遭遇,又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还有周蓉,难不成让她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在家照顾她妈?先不说她会不会答应,这么做也太可惜了,那可是北京大学!
“清华,物理系。”
“化成,不如……你留下照顾咱妈?”
周秉昆为了娶郑娟的事跟父亲针锋相对,跟大哥大嫂也闹了点不愉快,后面又安排她照顾瘫痪在床的亲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大家认可郑娟,同意两个人的婚事,怎么现在最大的阻力让步了,他自己反倒不同意了?
郝冬梅刚要说话,周秉义制止了她。
周志刚已经能想到光字片的街坊们谈起周家的情况会有多羡慕。
“如果郝冬梅因为大哥没有读大学闹离婚的话,我觉得这种婚姻不要也好。”
林跃拍拍她因为做家务和照料瘫痪老人越来越粗糙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冯化成手里有点积蓄,可是他没敢吭声,因为按照原定计划,他准备跟周蓉一起前往北京,那里的消费可不比贵州山区,还有玥玥要养,今年她都6岁了,眼瞅了就要上小学,正是用钱的地方,所以他根本不敢说话。
“爸,秉昆也考上了。”
周秉义知道郝冬梅在想什么,他不想上大学吗?不想在岳父母面前抬得起头吗?想,可是家里这种情况,可怎么办啊,老三已经尽了多年孝心了,总不能再委屈人家,老二呢,要是不让她去北大读书,怕是死的心都有,也只有他……提前转业的话能到机关单位谋得一份差事,还能一面照顾老人,一面挣钱养家。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跃的回应是“我不同意”。
“两个北大一个清华,老周家祖上积德啊,看来我以前真是小瞧了秉昆。”
本来她父母就不看好两个人的婚事,觉得当时太草率了,如果周秉义不能去北大读书,失了大学文凭,和她这个吉春医学院的大学生进一步拉开差距,那不是更难获得岳父岳母认可了吗?到那时候她夹在中间多难受啊。
周秉义刚要说话,坐在他旁边的郝冬梅在后面扯了他的袖子一下。
“怎么了秉义?有话直说。”事到如今,直觉告诉他周秉义过来一定有事,而且不是关于上大学的事。
“爸,您坐着说。”
林跃想起网上那个很有名气的“一头牛的故事”。
“周秉昆,你别得寸进尺,我都同意你跟郑娟的婚事了,你还想怎样?”
林跃说道:“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还轮不到你这个把亲爹气得不认女儿三年,又把亲妈气出脑溢血,瘫痪在床的人教训我什么是孝道。”
“爸,你先别急,听我说。”
北大文凭,周秉义舍得,她舍不得。
“哪个大学?”
周秉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郝冬梅皱着眉头扯了周秉义的衣袖几下,但是并没有换来丈夫的理解。
周志刚被他说中心事,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走。
这时周蓉转过头来:“秉昆,你怎么跟爸说话呢?”
周志刚一听开心坏了:“她也考上了?两个都是北大?行啊,你们两个太争气了,好啊,好啊,咱们老周家以前是农民,到了你爷爷那辈进城当了工人,现在家里一下子出了两个名牌大学生,光宗耀祖啊。”
“家里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结婚五年,她知道周秉义想说什么。
周志刚觉得肯定有大事发生,不然儿子不可能从东北跑到重庆来找他。
瞧他这话说得,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这句话把周志刚说得没脾气,头一昏,脚一软,直接坐回炕头。
“爸……”周秉义欲言又止。
周志刚注意到这个细节:“怎么了?”
坐在角落里的冯玥看看妈妈,又看看炕上躺着的姥姥,走到林跃身边,缩在他的臂弯里,不敢与亲爹的目光对视。
重庆,一家招待所内。
林跃哭笑不得:“我哪句话有说错?就郝冬梅和我哥,当初她的生活条件那么艰苦,我哥为了娶她把高升的机会都放弃了,后面知道她不能生孩子,还要想方设法帮忙隐瞒,反过头来她要是因为大哥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就闹离婚,那你说,这样的婚姻勉强维持有什么意义?就为了老周家的名声?”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爸,你还回重庆工作,我过几天就去兵团那边办理转业手续。”说完不待周志刚说话,直接起身出屋:“这么多天没回去,我先给领导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咱家的情况。”
“照顾得很好,你妈没有长褥疮,气色也不错。”周志刚又抽了两口烟,把烟头丢到地上,望林跃说道:“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周蓉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老三把他们叫回来,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让周蓉接手亲妈这个烫手山芋,是,她确实应该接手,可是一旦留在光字片,那所有的人生追求,所有的希望都将破灭,毫无疑问对她的精神是一次毁灭性地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