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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
亚当第二天早上下楼来的时候,洛蒂正在客厅里喝她每天早上的那杯香槟。
“这么说来你的小鸟儿飞走啦?坐下喝杯酒吧。那个讨债的又来了。我告诉他你在曼彻斯特了。”
“太好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糟糕,说他会去找你的。”
“那就更好了。”
这时,一件亚当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洛蒂突然对他说道:
“这倒提醒我了,我的小小账单你什么时候付?”
“啊,这个啊,”亚当说,“我一直就想要问你呢。帮我结一下,什么时候给我送来,好吗?”
“已经算好了,就在这儿呢。天哪,你好像喝了好多啊。”
“是的,我是喝了不少。你肯定这其中的一部分香槟不是法官喝的吗?”
“啊,也许是吧,”洛蒂承认道,“我们偶尔也会把账给弄混。”
“好吧,非常感谢,我会给你送一张支票下来的。”
“不,亲爱的,”洛蒂说,“不如就在这儿开吧。这是钢笔,这是墨水,这是空白的支票簿。”
(在洛蒂的旅馆里,账单不是经常送到客人手里的,什么时候送也没什么规律,可一旦账单来了,那是休想赖掉的。)亚当开了一张七十八镑十六先令的支票。
“还有两便士支票钱。”洛蒂说。
零两便士,亚当加在了后面。
“是个好人儿。”洛蒂一边说着,一边吸干了支票上的墨水,将它锁进了抽屉里,“瞧,谁来了,这不就是那谁嘛。”
来的是金杰。
“早上好,克伦普夫人。”他相当拘谨地招呼道。
“来,坐下,喝上一杯吧,亲爱的。我可是在你还没生出来之前就知道你了。”
“你好,金杰。”亚当也打了个招呼。
“听着,塞姆斯,”金杰一脸尴尬地望着放到他手里的香槟酒杯,“我有话要跟你说。也许我们该换个地方,没人打扰的地方。”
“愿上帝保佑你们,小伙子们,我可不会打扰你们。”洛蒂说,“你们好好聊吧,我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说着她就离开了客厅,不多久人们就听见她气冲冲地在吼她那个意大利侍者了。
“什么事儿?”亚当开口问道。
“听着,塞姆斯,”金杰说,“我想说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听起来很不舒服你知道诸如此类的不过听好了你知道他妈的我的意思就是更棒的男人才能获胜————我倒不是说我就是更棒的男人。我一刻也不会那么说的。不管怎么说,尼娜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个可人儿,只不过我更走运罢了。你太不走运了我是说诸如此类的不过你仔细想来毕竟嗯听着见鬼我是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不怎么明白。”亚当平静地说道,“现在再跟我说一遍,是关于尼娜的事儿吗?”
“是的,”金杰语速极快地说道,“尼娜和我订婚了,我不想让你横插一杠子,不然事情会被你搞糟的。”他停顿了一下,被自己的雄辩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横插一杠子呢?”
“哼,该死的,她昨晚上和你一起吃的晚餐,不是吗,还在外面玩儿到很晚。”
“你怎么知道她玩儿到有多晚?”
“哼,事实上,你知道,我想跟她谈一点相当重要的事情,所以我给她打了一两次电话,可直到三点她才回我。”
“我猜你每隔十分钟就给她打一次吧?”
“没,没有,混蛋,没那么频繁。”金杰说,“没,没,没那么频繁。我知道这听上去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诸如此类的,可你知道我想要和她说话,而且,再怎么说,等我终于打通了,她只说她身上有点痛,不想说话:啊,我想要说。不管如何,我的意思是,做人就该绅士一点。这种行为不像你只是这家人的朋友的样子,对不对?我是说,你自己也和她多多少少订过婚,是不是,一度?那就好了,如果我横插一杠子的话你会作何感想?你肯定也会这样看待这件事的,从我的角度,会不会,我是说?”
“嗯,我想事实的确是那样的。”
“哦,不,听着,塞姆斯,我是说,该死的;你不该像那样说话。知道吗,我在东方的时候,整天把尼娜的照片放在床头,一点不骗你。我想你会觉得这样做有点多愁善感,诸如此类的,可我的意思是我不在英国的时候一刻也没停止过思念那位姑娘。别忘了,我去的地方有许多很可爱的姑娘,我不是说我没有偶尔跟她们一起玩儿过,你知道的,只是打打网球、赛赛马,诸如此类的,我是说,晚上跳跳舞,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知道的。尼娜是我唯一真正惦记的姑娘,我多少下定了决心,等我回来以后一定要去看她,如果她愿意接受我的话……明白我的意思了?所以你得明白,如果有人插一杠子的话,我该有多不走运。你必须明白这点,嗯?”
“是的。”亚当回答。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先把感情什么的抛开不谈。我是说尼娜是一个喜欢漂亮衣服和好东西的姑娘,你知道的,各种舒适享受,诸如此类的。嗯,我是说,当然啦,她的父亲是个再好不过的老好人儿,绝对是最棒的,不过说到钱他可就是个笨蛋了,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尼娜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诸如此类的,我的意思是你并没有很多很多钱,对不对?”
“我一点钱也没有。”
“不,我是说,那就是我想说的。对你来说太艰苦了。没人会把你朝坏里想,说不定还因此而尊重你,我是说自己挣钱糊口,诸如此类的。现如今身无分文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以说出几十个这样的人来,很刚勇的人,绝对是最出色的,他们只是身无分文而已。不,我想说的是,既然要说到结婚,那么这事儿就要紧了,对不对?”
“你这半天一直想说的就是你对尼娜没有信心吧?”
“哦,胡扯,亲爱的伙计,纯粹是胡说八道。妈的,我不管怎样都会信任尼娜的,我当然会。再怎么说,妈的,你要是不信任一个人,那还爱个什么劲儿呢?”
(“哦,是吗?”亚当在心里反问道,)然后他嘴里说出来的是,“现在,金杰,跟我说实话,尼娜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上帝啊,你问出这话来可真是太奇怪了;她当然对我意味着世上的一切。为了这样的姑娘,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我就把她卖给你吧。”
“不,哎呀,听着,上帝啊,他妈的,我是说……”
“我把我应得的那部分她折价一百镑卖给你。”
“你装出一副很喜欢尼娜的样子,可你居然用这种腔调来谈论她!哦,见鬼,真是太丢人了。而且,一百镑也太他妈多了。我是说,结婚是一件他妈的很费钱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再说我最近刚买了两匹从爱尔兰弄来的打马球的小马,这要花掉我很大一笔钱,还有别的七七八八的开销。”
“拿出一百镑来,我就把尼娜留给你。我觉得这价钱够便宜了。”
“五十。”
“一百。”
“七十五。”
“一百。”
“我他妈绝不会付出超过七十五镑的价钱。”
“那我就要七十八镑十六先令零两便士吧。绝不能比这个再少了。”
“好吧,我就付这个价钱。你真的会乖乖走开吗?”
“我尽量吧,金杰。来喝一杯。”
“不了,谢谢……这只能说明尼娜躲过了怎样一劫————可怜的小姑娘。”
“再见,金杰。”
“再见,塞姆斯。”
“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小伙子走了?”洛蒂边说边从门外走了进来,“我正想着要喝上一小杯呢。”
亚当来到了电话亭……“喂,是尼娜吗?”
“请问您是哪位?布朗特小姐恐怕不在家。”
“是芬尼克·塞姆斯先生。”
“哦,是亚当啊。我怕是金杰打来的电话。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受不了他了。昨晚我刚一进门,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知道,尼娜,亲爱的,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
“洛蒂把账单给我送来了。”
“亲爱的,那你怎么办呢?”
“嗯,我干了点挺出格的事儿……亲爱的,我把你给卖了。”
“亲爱的……卖给谁了?”
“金杰,卖了七十八镑十六先令零两便士。”
“哦?”
“现在我再也不能来看你了。”
“哦,可是亚当,你可真是个混球啊,我也再不想见到你了。”
“我很抱歉……再见,尼娜,亲爱的。”
“再见,亚当,我的宝贝儿,可你还真是个无赖啊。”
第二天,洛蒂对亚当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到这儿来打听过你的那个人吗?”
“那个讨债的?”
“嗯,他不是个讨债的,我刚想起来了。他这个家伙呀,以前经常到这儿来,直到他后来跟个加拿大人打了一架。那个傻姑娘弗洛西从吊灯上掉下来,送掉了自己小命儿那晚上他也在这里。”
“不是那个醉鬼少校?”
“昨天他可没喝醉,至少没醉到让人能看出来。是个红脸膛的家伙,戴了副眼镜。你应该记得他的,亲爱的。他就是那个帮你在十一月的障碍赛马投赌注的家伙。”
“可我必须得马上抓住他。他叫什么名字?”
“啊,这我可没法儿告诉你。我的确知道,可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跑到曼彻斯特找你去了,真可惜你和他错过了!”
亚当随后又给尼娜打了电话。“听着,”他说,“先别跟金杰有什么贸然的举动。我说不定能把你给买回来。那个醉鬼少校又露面了。”
“可是,亲爱的,已经太晚了。我和金杰今天早上结婚了,这会儿正在收拾行李要去度蜜月。我们要乘飞机去。”
“金杰还没乘机对你怎么样吧,啊?亲爱的,别走。”
“不,我必须走。金杰说他知道一个‘离蒙特卡洛不远的顶级的小地方,那儿有一个很不错的九洞高尔夫球场’。”
“是吗?”
“对,我知道……我们只出去几天。我们会回来和爸爸一起过圣诞节的。说不定等我们回来以后可以一起安排点活动。我真是这样希望的。”
“再见。”
“再见。”
金杰眼睛望着飞机外面。“我说,尼娜,”他大声喊道,“在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从一本诗集中读到过:‘这君主治下的岛屿,这国王统治的土地,这有如伊甸园的所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群幸福的人民,这小小的世界,这镶嵌在银色海洋中的宝石……
这受到天佑的地方,这片土地,这个王国,这英格兰
>这位哺育者,这片养育了一位位国王的沃土
为他们的子民所畏惧,因他们的出身而闻名……’
我忘记后面是什么了,好像是关于一个倔强的犹太人的,不过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是一部剧里的台词吧。”
“不,是一本蓝色的诗集。”
“我演过这部剧。”
“好了,也许后来有人把它放到一部剧里了,可我学的时候它是在一本蓝色诗集里的。管它呢,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知道啊,怎么啦?”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难道没有觉得,像这样在高高的空中,向下俯瞰,看着下面的一切。我是说,你难道没有与那首诗相同的感觉吗,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尼娜朝下望去,只见向四面蔓延的红色市郊构成的地平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倾斜着;脉络般的道路上点缀着小小的汽车;那些工厂,有的在开工,而有的则已空无一人,陷入衰朽;一条废弃的运河;几座远山有零星平房散落其间;电线杆和头顶的电缆;男人和女人从飞机上望下去只是隐约可见的小点;他们正在结婚、购物、挣钱、生孩子。当飞机遇到气流时,这幕景象就重新颠动倾斜起来。
“我想我快要吐了。”尼娜说。
“可怜的小姑娘,”金杰说,“纸袋子就是派那个用场的。”
每次眼睛能看到的黑色路面很少有超过四分之一英里的。它像一段电影胶片般展开。路的两边一片模糊,一团雾霭旋转着掠过:“再快些,再快些”,人们的呐喊声盖过了引擎的轰鸣。道路突然向上隆起,白色的汽车沿着陡峭的上升弧度飞速向上驶去,没有丝毫的减速。山顶处是一个弯道,两辆汽车并排向上驶去,距离越来越近。“再快些!”伦西玻小姐喊着,“再快些!”
“安静,亲爱的,安静。你吵到大家了。你必须安安静静地卧床休息,不然身体好不了的。一切都挺正常,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点都没有。”
他们想让她躺下,可一个正在好好开车的人怎么能躺下呢?
又是一处可怕的弯道,车子向一侧倾斜,只有两轮着地,不住地朝外侧滑去;车子横着驶过赛道,一直来到离路边只有几英寸的地方。弯道处应该刹车降速的,可要是像这样仰面平躺着的话是看不见弯道的。以这样的速度,后轮是抓不住地面的。车子在到处打滑。
“再快些,再快些。”
皮下注射的针头刺入。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亲爱的……一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